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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受盡千夫所指

  情人也好,弟弟也罷,他都是愛著她的。


  人群中央的蘇半夏一臉漠然,精致的臉上沒有半點情緒變化,她就那麽筆直地站著,無謂地接受別人對她的謾罵。她的冷靜愈加激起了人群的憤懣,他們想要看見蘇半夏低頭,想要看見她求饒,而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這一刻,每一個人都變成了道德的執行者。


  一個挎籃子的大媽生氣地拿出剛買的新鮮雞蛋,狠狠地朝她砸去:"不要臉的臭狐狸精!"蘇半夏躲閃不及,頭發上便掛滿了生雞蛋的蛋清蛋黃。粘稠的液體順著她的臉龐流下,她一動未動,沒有伸手去擦頭發上的汙穢。


  蘇半夏不禁心生悲涼,她和他們素未謀麵,可卻莫名地成了他們的敵人,原來被世人拋棄就是這樣啊……可是他們說得沒錯,她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是不要臉的狐狸精。無論是什麽原因,介入別人的家庭是應該得到懲罰的。


  眾人紛紛效仿大嬸的做法,將買來的菜狠狠地丟向蘇半夏,她絕望地閉上眼睛。整個世界似乎隻剩下她一個人了,那就沉淪吧……


  她以為,她今天會體無完膚,卻不想身子忽然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那麽多的菜葉和雞蛋並沒有繼續砸在她的身上。蘇半夏睜開眼睛,看見單鬱助牢牢地將她護在懷中,那些東西統統砸在了他名牌的衣服上,青色的菜葉,黃色的蛋黃,紅色的西紅柿,在他的衣服上變成了彩繪,看上去甚是滑稽。


  他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口前,用黑色的大衣裹住她,避免她再受到攻擊。蘇半夏的心忽然就暖了,原來她沒有被所有的人拋棄啊,至少還有他在身邊的……無論是以什麽身份,他還是會保護她。


  "傻瓜。"蘇半夏輕聲罵道,她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可以聽見他有力的心跳。原本冰冷的身子,逐漸回溫。


  "嗯。"單鬱助也輕聲應道。他是傻,傻得天天跟蹤她,傻得不惜得罪世人,隻為保她一時清白。情人也好,弟弟也罷,他都是愛著她的。


  突然人群裏有人喊了一句:"他好像就是單鬱助啊!"

  於是所有的動作戛然而止,人群以最快的速度散去。得罪了單氏的董事長,絕沒有好下場。人原本就是自私自利的動物,一旦涉及自身的利益,哪管得了什麽社會道德責任感,那也無非是小資生活裏的一種情調而已。


  單鬱助抬手為她清理頭發上的汙穢,表情認真,專注的樣子讓蘇半夏微微失了神兒。冬天的風一吹,他外套上麵的汙漬很快便幹了,但是難聞的味道卻沒有散去。


  "我送你回家。"單鬱助整理幹淨後,對蘇半夏說道。


  蘇半夏回過神兒,輕輕推開他的身體,淡淡道:"不必麻煩了。我們,最好還是不要見麵了吧。"

  單鬱助的眸一瞬間冷了下來,他麵如死灰,但還是緩緩地點點頭,說了一聲:"好。"

  有什麽辦法呢,除了這個答案還有什麽辦法呢?不是不愛,是不能愛啊。


  單鬱助看著蘇半夏逐漸遠離他的視線,默默地轉身回到車上,呆坐了一會兒,便掏出香煙點燃,車廂裏立刻彌漫起了淡淡的煙味,無端地透出蕭瑟和淒涼。


  愛不了,忘不掉,他的世界自此黑白,再無彩色。


  超市。黎亞修推著手推車,像一個居家男人一樣在挑菜。想起最近蘇半夏的臉色不是很好,他細心地買了紅棗,想給她補補血。剛把紅棗放進推車,黎亞修便感覺有一道赤裸裸的視線跟隨著他。他下意識地皺起好看的眉頭,細長的丹鳳眼淩厲地掃過那個地方,一個嬌小的身影便瑟縮了一下。


  又是她!黎亞修眉頭皺得更加深了,不是讓半夏告訴她不要再跟著他了嗎,怎麽還陰魂不散?他一下子失去了買菜的興趣,煩躁地結了賬就要離開,但是胳膊卻被人死死地抓住,他望向這隻白皙修長的手,有些懊惱,今天就不該出來!

  "城一……"筱亦的聲音軟軟甜甜的。黎亞修對這個女人實在是沒有好感,於是冷冷地打斷她:"我叫黎亞修。"一下子甩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出口走去。


  筱亦慌慌張張地跟上,淩亂的腳步聲讓黎亞修壓抑的怒火積聚到了頂點,他回過身,眼波流轉,卻是說不出的冰冷:"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筱亦絞著自己的衣角,緊張得手心都是汗,"我隻是單純地想多看看你……"

  完美的嘴角倏忽勾起一抹殘忍的微笑,他走過去,修長的手指捏住筱亦的下巴,聲音輕柔:"那麽,你想跟我上床嗎?"

  筱亦猛地抬起頭,清亮的眸不可置信地看著黎亞修。良久,她聲音低低地回答:"如果你願意,我可以。"

  "就算我是蘇半夏的未婚夫?"

  "我喜歡你,跟你是誰的未婚夫沒有關係。"

  黎亞修輕聲笑起來,這個女人的世界觀還真是跟一般人不一樣呢。隻是,他最討厭被不喜歡的人糾纏。他拿出手帕,細細地將手指擦拭幹淨,仿佛剛才觸碰到了什麽肮髒的東西。


  "自己送上門的,我不感興趣。還有,"黎亞修鳳眸冷冷地掃過她,"別再靠近半夏,你沒有做她朋友的資格。"

  黎亞修轉過身,大步走出超市,在心裏罵了蘇半夏千萬遍。什麽眼光?竟然把這樣的人當朋友,她腦子一定被驢踢了!

  筱亦這次沒有再跟上去,她傻傻地笑起來……想和他在一起有什麽不對?難道就因為他是半夏的未婚夫,她就要眼睜睜地放棄嗎?不,好不容易能看見城一的臉,她不要就這樣放手。


  黎亞修回到家,和開門剛要澆花的蘇半夏撞了個正著,他小孩子氣似的瞪了她一眼,一句話不說便上了樓。蘇半夏覺得莫名其妙,想著大概男人也有煩躁的那麽幾天吧。


  招標的日子轉瞬即至,人們所關心的並不是這塊土地能拍出什麽高價,而是這兩個男人之間的戰爭,到底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此時,黎亞修正坐在沙發上,修長的雙腿交疊,單手支住側臉,看著窗外,好像在走神兒,又好像在思考。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恍惚間,仿佛有一圈又一圈的光暈。黑色的襯衫很是修身,襯得皮膚如玉一般,晶瑩剔透。細碎的劉海微微遮住眼瞼,蓋住了那一片詭異的暗綠。


  傑克站在他的麵前,有些局促不安。老板這種狀態最恐怖了,腹黑的男人不說話就表示他在打壞主意。


  "安插的眼線有什麽消息?"黎亞修緩緩開口,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蘇半夏經過房間的腳步突然停住。


  傑克咽了咽口水,弱弱地回答:"目前還沒有。"

  "那個人,確定可靠?"

  "他已經收了我們的錢。"

  "無論怎麽樣,那塊地,我勢在必得。"黎亞修的眸子裏閃過一道冷光,像極了刀鋒上麵的寒光,"隻要知道單鬱助的底價,我就能漂漂亮亮地打贏他。"

  "是,老板。"傑克重重點頭,門外一閃而過的衣角抓住了他的視線,他心下一驚,剛才的話,難道被人偷聽了嗎?

  黎亞修仿佛沒有留意到傑克的不自然,他將身子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淡淡道:"沒事的話,你就先回去吧。"

  傑克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不發一言地退出了房間,就算告訴了老板,恐怕他也不會追究。


  蘇半夏回到房間,按捺住胸口的起伏不定。很明顯,黎亞修派人打進了單氏內部,如果鬱助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被黎亞修暗算?那麽她要不要去通知他?

  蘇半夏的背緊貼牆壁,冷汗直冒,要去告訴單鬱助嗎,還是當做不知道這件事,單純地做個局外人?


  這場招標,對單鬱助重不重要呢?


  她攥緊拳頭,又緩緩地鬆開,拿起手機,看著單鬱助的名字,卻遲遲不敢按通話鍵。她的確是顧忌的,單鬱助也不想讓她插手他們之間的爭鬥,可是現在,明明是黎亞修出了損招,她也要置之不理嗎?

  說了不再見麵,就真的一點都不關心了嗎?

  蘇半夏閉上眼睛,下意識地咬緊嘴唇,手指最終還是按下了那個鍵。


  "喂?"電話那頭傳來低沉有力的聲音。


  "是我。"蘇半夏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生硬地打招呼。


  電話那頭便沒了聲音,隻剩下喘息,顯然單鬱助根本不會料到蘇半夏會打電話給他。時間仿佛靜止,兩個人都不再說話,隻怕一點不合時宜的話語,都會打斷這個難得的通話機會。


  猶如過了一個世紀,蘇半夏輕輕歎了一口氣,淡淡道:"有空嗎,我們見一麵吧。"

  短暫的沉默以後,單鬱助回答:"不是說不見麵了嗎?"他的口氣淡如流水,仿佛靜靜的河流,握著手機的手卻微微顫抖。他垂下頭,亞麻色的劉海遮住了眼眸。明明是那麽想和她見麵,明明接到她的電話欣喜若狂,還說出嘴硬的話,真是,該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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