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利用的工具
我決不允許別人踐踏我的自尊，所以生氣時說出來的話可不可以不算數。
單鬱助望一眼蘇半夏，隻好起身告辭，現在這種情況他多加逗留也無益。雖然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直覺告訴他，這件事和他爸爸一定有關係。
"伯母，我先回去了，以後有機會我再來拜訪。"
單鬱助後腳剛踏出門口，蘇若便狠狠地摔上門。單鬱助聽著身後的巨響，秀氣的眉皺到了一塊兒。但他不知道事情的發展遠不是他可以想象的，當疼痛鋪天蓋地而來時，他連防備都沒有。
蘇若發瘋似的將他買的水果全都砸進垃圾桶，胸口狠狠地起伏了一下，然後用一種難以言語的目光盯著蘇半夏。那裏麵洶湧著的東西，蘇半夏怎麽看也看不懂，似哀求又似哀怨。
"媽，你到底怎麽了？"蘇半夏被蘇若看得有些發毛，不安地問。
"和他分手。"聲音恢複自然，可是那幾個字卻如晴天霹靂一般在蘇半夏耳邊炸開。她以為自己隻是聽錯了，於是悶笑道："媽，你……你說什麽？"
"你不能和他在一起。"蘇若撇過頭，不忍看自己女兒眼中的震驚，可是就算被半夏怨恨，她也不能把半夏往火坑裏推。
"為什麽？"蘇半夏木木地問，她從來沒有想過蘇若會是她和鬱助之間的障礙。蘇若從來不來插手她的事，現在卻直接讓她和鬱助分手，這不是蘇若的風格。
蘇若有事瞞著她，而且這件事和單遠澤有關，蘇半夏敏感地覺察到了。
"沒有為什麽，半夏，你要做什麽我從來不插手，但是這一次你要聽我的。"她解下圍裙，淡淡地丟下一句，"廚房裏沒有鹽了，我下去買一些回來。"
蘇半夏繼續追問的話語卡在了蘇若關門的聲音上，直覺告訴她，單遠澤和蘇若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麽，而且，蘇若恨單遠澤。
公路上，銀白色的蘭博基尼像一頭失去控製的野獸，橫衝直撞。車裏的人危險地眯著眼睛，俊美的臉龐此時布滿愁雲。如果蘇若堅持不讓他們在一起，半夏會怎麽選擇，他不知道。
不行，他要回去跟半夏說清楚，決不能就這樣離開！
蘭博基尼叫囂著，一個漂亮的急轉身，柏油公路上便留下一道深深的刹車痕跡。它身後的車紛紛躲閃不及，選擇刹車，於是叫罵聲混成一片。單鬱助仿佛不自知一般，重新踩上油門，在路上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在人們的視線中遠去。
蘇若沒想到下樓以後會看見趙娟荷，她拄著拐杖，一副剛想上樓的樣子。在看見眼前的腳時，趙娟荷抬起頭，看見了她想找的人。
曾經的婆媳，十幾年沒見，一見麵便是劍拔弩張的氣息，蘇若甚至可以感覺到她周圍的空氣降了溫度。趙娟荷從來就不喜歡眼前這個兒媳婦，哦，不對，是前兒媳婦。當初她逼走她們母女，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看見她們，沒想到她們還是陰魂不散，要纏著她兒子。
"趙老太太。"蘇若不溫不火地問候，禮貌而又疏遠。
"蘇若，廢話我就不多說了，這次我是來找你的。"趙娟荷隻想盡快結束她們之間的談話，讓她們徹底從她眼前消失。
"有什麽事你就說吧，我要去買東西。"蘇若揚了揚手中的錢包，看見眼前這個老人，她不禁回想起在林家所受的屈辱，讓她的語氣又冷了幾分。
趙娟荷跺了跺拐杖，冷聲道："換個地方說吧。"
蘇若依然是那樣的語氣，沒有半分不敬也沒有一點親昵："這裏沒有可以說話的地方，你有什麽就直說了吧。"
趙娟荷略帶渾濁的眼睛裏迸射出一種嚴厲的光，從來沒有人敢違抗她，關鍵這個人還是她極度不喜歡的人。於是，她愈加生氣，連身子都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蘇若，看來我是低估你了，沒想到你離開喻本十幾年了，竟然還有本事勸說喻本和你複婚！"趙娟荷已經年逾七十，可是因為長久混跡於商界，身上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何況現在她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蘇若好看的眼睛疑問地看向趙娟荷，平靜地解釋道："趙老太太，我想你誤會了，我沒想過要和林喻本複婚。"
"哼，那你的意思是喻本纏著你了？"趙娟荷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真是笑話，要不是你不顧一切勾引喻本，他怎麽會看上你這種貨色？"
蘇若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原本病態的皮膚變得愈加蒼白，她極力穩住自己的聲音："趙老太太，請你說話放尊重一些。"
"對你這種人需要尊重嗎？"趙娟荷笑著反問，那笑容帶著顯而易見的輕蔑，"妓女一樣的女人，憑什麽和我談尊重？早知道你會勾引喻本，當初就不應該留你當保姆，還有你生出來的小孩兒，也不知道是誰的野種，竟然嫁禍到喻本的頭上！你倒是和我說說，你有哪一點值得別人尊重？勾引人的狐媚功夫嗎？"
一席話說得蘇若搖搖欲墜，明明很想反駁，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胸口氣血翻滾，喉嚨也像堵上了什麽，難受得緊。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心底在不停地嘶吼，可是那些辯駁的話到了舌尖卻怎麽也說不出，舌頭仿佛不受控製一般。
"真是什麽樣的人生什麽樣的女兒，當娘的勾引人的功夫一流，女兒也不差，你竟然還指使那野種去搶暖暖的男朋友！我說你們蘇家就是這麽教人的？"趙娟荷越說越來勁，想起林素暖她就覺得不值，正想繼續罵下去，一個聲音忽然打斷了她。
"單鬱助是我搶的，你想怎麽樣？"蘇若背後傳來冰冷的聲音，蘇半夏出現在樓梯口，慢慢走下樓，扶住蘇若。她目光淡淡地掃過趙娟荷，然後回到蘇若身上，關切地問道："還好嗎？"
蘇若搖搖頭，總算呼出一口氣。
蘇半夏那種不屑的目光徹底惹惱了趙娟荷，她好歹是一個長輩，竟然被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用目光侮辱，這就是對她最大的打擊。
"好！好！現在母女倆都現身了，大的勾引前夫，小的搶自家姐姐的男朋友，你們還真是一家人！"連白發都在抖動，可見趙娟荷真的氣得不輕。
"嗬，現在承認林素暖是我姐姐了？不知道剛才誰說我是野種來著，難道林素暖也是……"話還沒說完，就被趙娟荷狠狠地打斷："住口！你胡說什麽？"
"我哪敢在你麵前胡說八道啊，我倒想問問你，野種的姐姐應該叫什麽呢？"蘇半夏嘴角掛著邪魅的笑，可是不帶半點溫度，周身散發的氣場連趙娟荷都感覺到了。趙娟荷心中暗暗吃驚，被蘇半夏周身的冰冷多多少少震懾了一點。
她們三個人形成一種對峙的形式，在小屋樓前，半夏和蘇若背對著樓梯入口，趙娟荷拄著拐杖站在她們麵前。早上還很晴朗的天空，此時卻陰雲密布，黑色的雲壓得很低，仿佛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朝下撒出來，讓人透不過氣。
"你承認你搶暖暖的男朋友了？"趙娟荷厲聲問道。
蘇半夏無謂地聳聳肩，用一種極度輕鬆的語氣說道："是啊，怎麽了？有本事你讓你的寶貝孫女搶回去啊。"
"你……"趙娟荷又一次氣結，她發覺蘇半夏和蘇若性格完全不同，可是小時候的小晗一向都是逆來順受的，就像蘇若一樣，為什麽眼前的人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沒話說了？那我們回去了。慢走，不送！"還是那種不帶溫度的笑容，語氣毫不客氣，她冷冷地掃過趙娟荷，仿佛在告訴她：我已經不是林素晗了，別指望我對你的謾罵毫不反駁。
"站住！誰準許你走的！"趙娟荷急得直跺拐杖，"我告訴你，你別奢望嫁進單家，像你這種為了錢接近單鬱助的人，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的！"
蘇半夏緩緩轉過身，嫣然一笑："我可不單單是為了錢接近單鬱助的，就因為他是你寶貝孫女的男朋友，所以我才搶的。哦，要不你讓你的寶貝孫女來求我，我或許會考慮一下，把單鬱助還給她。"笑容逐漸收斂，精致的臉蒙上了一層冰霜，"回去告訴林素暖，隻要是她的東西，我一定原原本本地搶回來，讓她隻有撿破鞋的份兒！"說完，直接攙過蘇若，想要上樓。
趙娟荷被這一席話氣得直顫，隻能舉起拐杖，狠狠地朝蘇半夏打下去，嘴裏罵著兩個字："賤貨！"
蘇半夏顯然沒有料到趙娟荷會用拐杖打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人緊緊地護住了。拐杖落在來人的背上發出悶悶的響聲，這一拐杖打得著實不輕。
趙娟荷看到突然冒出來的單鬱助，嚇了一跳。"單少爺，你沒事吧？"她急忙穩住身體，關切地問。
單鬱助冷冷地看了趙娟荷一眼，什麽都沒有說。
蘇半夏顯然沒有料到單鬱助會折回來，腦子裏一個激靈，天哪，她剛才都說了些什麽，他是不是都聽見了？
單鬱助一聲不吭地轉過身，朝自己的車走去。剛才她說，她隻是想報複林素暖才和他在一起的。那些話，那些字眼，像一把把尖刀，無一例外地插進他的心髒，他想去拔卻不敢去拔，害怕再痛一次。四年的感情對她來說隻是這樣的利用價值？嗬，單鬱助，你到底是有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