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孽緣
上一代的恩怨沒有完結,下一代的糾纏就已經開始。
蘇半夏的身體不自然地熱起來,當單鬱助吻過她的耳垂時,竟然不自覺地發出了令人臉紅心跳的呻吟聲。
單鬱助的吻已經接近胸口,突然他頓住了。"該死!"單鬱助低咒一聲,利索地起身,匆匆扔下一句,"我去洗個冷水澡!"說完一頭紮進浴室,不一會兒就傳來了水聲。
蘇半夏埋在被子裏偷偷地笑。
單鬱助洗完澡下樓,神清氣爽,他一把抱過在廚房收拾碗筷的蘇半夏,將頭埋進她泛著幽香的脖頸,呢喃:"我愛你,半夏。"
蘇半夏轉過身,靠在單鬱助有力的胸膛上,良久,冒出一句:"鬱助,我們結婚吧。"
單鬱助的手突然僵硬了一下,心好像也被什麽東西重重地敲擊了,連說話都不利索了:"半夏,你……剛才……說……什麽?"
蘇半夏嘴角流露出些許笑意,卻佯裝生氣:"你沒聽清楚啊,那算了,當我沒說。"
愛情,好像就有這種魔力,能把一個精明幹練的人變成一個傻瓜。隻是有時候,當愛情變成一把鋒利的刀時,也可以見血封喉。
單鬱助的婚事逐漸成為冷清音和單遠澤之間的主要話題,特別是冷清音知道單鬱助和蘇半夏已經在一起五年之後,她的不安加重不少。兒子是她自己生的,她知道單鬱助肯定是想和這個女孩子結婚了。一個毫無背景的女孩子怎麽配得上單氏未來的繼承人?她決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單遠澤有些無奈地看著冷清音暴跳如雷,道:"我當初不也是沒什麽背景嗎?何必把地位看得那麽重。"
"男人不一樣。你看看那個叫蘇半夏的女孩子,無論她的成長背景還是她的受教育水平,沒有一個是拿得出手的,關鍵是,她還有一個經常生病的媽媽。這種人要是進了我們家門,你讓我的臉往哪兒擱?"冷清音一口氣說了很多,順便把一遝照片扔在了桌上。
單遠澤也懶得去看,隻顧低頭批自己的文件。他老婆的脾氣總是這樣,說風就是雨,他可不想去瞎摻和。何況,蘇半夏那個孩子他真的挺喜歡的,如果要做兒媳婦的話,他沒意見。
冷清音看到自家老公一點反應都沒有,大小姐的脾氣就上來了,冷冷道:"這件事你不管是吧?那就讓我來處理。"
單遠澤一聽這語氣,立刻嗅到了火藥的味道。他停下手中的筆,起身,按住冷清音肩膀,讓她坐在沙發上,道:"好,這件事我會去處理。你呢,就繼續做你喜歡的事,其他的就別去管了。"要是冷清音出馬,說不定就會直接殺到蘇半夏的家,把錢朝她們臉上一扔,逼著她們走人。
這下,冷清音圓滿了,有疼自己的老公就是好!
送走冷清音,單遠澤拿起那遝照片,都是蘇半夏的生活照。她們住的房子似乎很舊,也很簡陋,其餘的是她在業餘時間打工的照片。他對這個女孩子的好感又增加不少,能自力更生的孩子,本性不會差到哪兒去。
看到最後一張照片,單遠澤的手突然收緊了,連照片都被他捏出了褶皺。瞳孔一下子放大,臉上是不可思議的表情,然後是痛苦,到最後定格為思念。那張是蘇半夏在屋裏打掃衛生的照片,而她身後坐著的是——蘇若!
天氣很好,雲朵像是大大的棉花糖,看上去可愛得讓人想咬一口,襯著藍得透徹的天空,仿佛能把人世間所有的陰霾都一掃而空。
單鬱助這一天起得很早,從早晨六點一直試衣服到八點,幾乎把衣櫃裏所有的衣服都試盡了。寬大的床上堆滿了試過的衣服,可還是沒有找到他滿意的,急得他好看的眉都糾結到了一塊兒。好不容易從幾十套衣服中挑出一套覺得還算可以的,腦子裏麵一個激靈,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去嶽母家應該買什麽東西?
衣服?蘇若又不是少女,肯定對衣服不來電。補藥?沒事送藥這不是討不吉利嘛。吃的?可是又不知道蘇若喜歡吃什麽,萬一買了不喜歡的,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單鬱助哀歎一聲,隻得打電話給紀初浩,發揚不恥下問的偉大精神。電話那邊的紀初浩思索了很久,然後煞有介事地說:"嗯……金元寶、豬頭、魚……"
"最好再加三炷香!"單鬱助冷冷地打斷他,咆哮道,"紀初浩,你是找死嗎?"
紀初浩幹笑兩聲,也發覺自己的建議挺像上墳的。
"你最好仔細想想,否則,最近我就會找你練沙包。"簡單的邀請,卻充滿了威脅的氣勢。
紀初浩咽了咽口水,天哪,練沙包?那不是隻有找打的份兒?他不要啊!
"那就買水果吧,最實在了。"紀初浩小心翼翼地建議道,這是最普通的,也是最好用的。
單鬱助沉吟一會兒,也想不出其他東西,隻能硬著頭皮買了一大堆水果,總有一樣是蘇若喜歡的吧。
這是蘇若第二次仔細打量單鬱助,第一次是在幾年前蘇半夏不小心溺水住院的時候,那時她就覺得他很像一個人,一個她因為愛得深所以恨得深的人。此時,眼前的單鬱助身上愈發有那個男人的氣息,無論是眉眼還是氣勢,都透著那個男人年輕時候的樣子。
蘇若想,世界上竟然有那麽相似的人。她把單鬱助讓進門,下意識地,對他沒有什麽好感,畢竟長得太像那個男人了,淺淺地打一聲招呼,便進廚房準備午餐了。
敏銳的單鬱助嗅到了不友好的味道,他尷尬地把水果放在桌上,摸了摸鼻子。難道是因為買的東西不合她心意?見鬼!就知道不該聽紀初浩那個小子的破建議!
蘇半夏也覺得蘇若的反應很怪,她對人一向彬彬有禮,溫柔體貼,可是為什麽偏偏對單鬱助有種莫名的敵意?
單鬱助有些懊惱地向蘇半夏吐苦水:"半夏,怎麽辦,你媽不喜歡我。"要是蘇若不同意半夏嫁給他,那事情就大了。
蘇半夏看看正在廚房忙碌的蘇若,覺得十分奇怪。蘇若待人一向溫和有禮,怎麽偏偏對單鬱助不冷不淡的樣子?難道真是因為不喜歡他?正想著,蘇若圍著圍裙,從廚房走出來。
"鬱助,把水果拿進來切一下吧,其實我挺喜歡吃橙子的。"蘇若笑著對單鬱助說道,那種笑容溫暖明亮,沁人心脾。
狹小的廚房,單鬱助的到來讓裏麵的空氣都稀薄了不少,氣氛尷尬。蘇若正想著如何開口為剛才的失態道歉,隻聽見"啊"的一聲,旁邊的單鬱助很不爭氣地切到了手指,一道長長的口子正汩汩地往外冒熱血。蘇若驚叫一聲,連忙叫半夏拿紙巾和紗布過來。
蘇半夏用紙巾把傷口擦拭幹淨,然後包上紗布,一邊包紮一邊埋怨:"切個水果都能切到手指,你還真是個大少爺。"
單鬱助委屈地說道:"這還不是為了你嘛。看樣子,娶你真是不容易啊。"
蘇半夏狠狠地按了一下傷口,嗔道:"你就貧嘴吧。"
這一下,單鬱助疼得齜牙咧嘴,嚷道:"你謀殺親夫啊!"
"你還不是呢。"
"很快就是了。"單鬱助痞笑道,"未來的單家少奶奶。"
"誰稀罕!"蘇半夏打趣道,笑容還未來得及綻開,就聽見背後傳來"砰"的一聲。單鬱助和她轉過頭,見蘇若保持著拿碗的姿勢,地上是碎片,臉上滿是吃驚的表情。
"媽,你沒事吧?"蘇半夏急忙起身,問道。那種表情,讓她莫名地心慌起來,感覺好像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正從她身體裏抽離。
"你,你姓單?"蘇若仿佛沒有聽見半夏的關切,直直地盯著單鬱助。
單鬱助不明所以地點點頭,道:"我姓單。"
"你的父親是單遠澤?"更加顫抖的聲音,隱藏著狂風暴雨。
"是的。"單鬱助怔了一下,一頭霧水,但還是老實回答,"伯母認識他嗎?"
蘇半夏覺得眼前的情況很讓人摸不著頭腦,沒有等到蘇若的回答,卻聽見她的笑聲——撕心裂肺的笑聲,帶著濃濃的絕望,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冷戰。蘇半夏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子的蘇若,整個人彌漫著瘋狂和恨意。那笑聲,夾著蘇若有些扭曲的聲線:"真是冤孽啊,我的女兒竟然愛上了單遠澤的兒子!報應啊,哈哈……"眼淚順著精致的臉滑落,那畫麵,怎麽看都有些驚悚。
"伯母!"單鬱助叫道。
"別叫我伯母!"蘇若狠狠地打斷他的話,一向溫柔的臉此時變得猙獰不已,手指指著門口,衝單鬱助叫道,"滾!從這裏滾出去!"
"媽,你怎麽了?"蘇半夏被眼前的狀況搞得有些頭暈,麵對蘇若厲聲的逐客令,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滾!"蘇若依舊指著門口,聲音愈加尖銳,溫和精致的臉上此時布滿化不開的怒氣——一種帶著狂暴絕望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