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人生的灰色地帶
以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利益,這是理智,不是冷血。
拿咖啡的手抖動了一下,那句話刺到了蘇半夏的心靈深處。
蘇城一不疾不徐地喝著咖啡。"在商界,有些人會無所不用其極來竊取他們想要的機密,自然也就有了用錢收買核心人員盜取機密的現象。"蘇城一頓了一下,好像在考慮下麵的話應不應該和蘇半夏講,片刻,又繼續道,"而那個女孩兒,就是被收買了。"
"可她是逼於無奈,她媽媽需要錢治病!"蘇半夏急忙辯解。
"是的,可是她畢竟偷東西了,害單氏損失了幾千萬的合同。"
"那點錢單鬱助根本不會放在眼裏。"
"的確,幾千萬對單氏來說隻是九牛一毛,鬱助這麽做的目的隻有一個:殺一儆百。自古王者都是用這個方法。"
蘇半夏沉默了,城一說得沒有錯,可那個女孩兒被犧牲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如果鬱助放過她一次,就會有第二個人這麽幹,到時誰來保證單氏又會很幸運地隻損失幾千萬?鬱助麵對的是單氏的幾萬名員工和他們背後的家庭,一旦單氏出現危機,你知道會有多少人失去經濟來源嗎?鬱助冒不起這個險。"
拿著咖啡杯的手指逐漸收緊,因為用力,指甲顯現出透明的白色。蘇半夏低下頭,她的確沒有想到這一點,可是因為這樣就要毀了一個前途大好的女孩兒,這樣公平嗎?和上萬個家庭相比,誰敢說一個人的人生就沒有價值?
仿佛看透了她在想什麽,蘇城一繼續緩緩說道:"半夏,這是一道兩難題,就好比一輛公交車失了控,將要撞到前麵好幾個路人,而你站在天橋上,身邊是一個胖子。把他推下去堵住那輛車就可以挽救幾個路人的命,而你不推,那幾個路人就死定了。鬱助隻是選擇了推下那個胖子,你不能罵他冷血無情,他隻是以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利益而已。"
在這件事上,蘇城一比她更加冷靜,就算那個真相是血淋淋的,他也會選擇一層一層地慢慢剝開。
"其實鬱助並不想讓你知道這些,他覺得你應該看見的是美好的一麵,黑暗的一麵有他在就好了。"
"為什麽你會那麽清楚?"蘇半夏低聲問,就算她能理解,也不能抹去單鬱助扼殺了一個花季女孩兒的事實。世界並不是隻有黑白,還有灰色地帶,有些事,根本說不清對錯。
蘇城一朗聲笑起來,聲音悅耳動聽,原本就是一條縫的眼睛更加彎了,漆黑的碎發隨著笑聲微微擺動,那樣子,比陽光更加明媚動人。"半夏,你忘了,我也是這樣的人啊。"眼睛微睜,露出一抹攝人心魄的藍色,蘇城一薄唇輕啟,"如果有必要,我會和鬱助做同樣的選擇。因為,這是戰場,心軟的後果最終隻有一個,就是被人吃掉。"
蘇半夏心頭一顫,明知道是事實,可聽到溫文爾雅的蘇城一親口說出這樣絕情的話,她還是感到周身冰冷,無法呼吸。
咖啡還剩下一半,蘇半夏已經沒有心情再繼續喝下去了,她起身告辭。有些事的接受是需要時間的,她的腦海裏還是那個女孩兒第一次見她時的笑臉,轉眼卻變成穿著藍白相間的監獄服,目光呆滯望著鐵窗的人,這樣的反差太讓人崩潰了。
入夜,蘇半夏一個人在街上遊蕩。初冬的天氣已經很冷了,風吹在臉上是刀割般的疼痛,大街上的行人稀少,但商鋪還是燈火通明,好像不折騰到天亮誓不罷休。
接到葉子的電話是十點,電話那邊傳來葉子焦急的聲音:"蘇小姐,請問,總經理在你身旁嗎?"
蘇半夏有些奇怪,老實回答道:"沒有,最近我一直沒有見過他。"
"總經理不見了!我打了十幾通電話都是無人接聽,十點整有個重要會議要開,到現在為止,總經理一點消息都沒有,這是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葉子為人比較沉穩可靠,辦事效率也極高,此時,那沉靜的嗓音也蒙上了一絲焦慮。
"你白天見過他嗎?"蘇半夏盡力使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可心髒還是抑製不住地狂跳起來。不會是出事了吧?是綁架,還是意外?種種不祥的猜測充斥著蘇半夏的大腦。
"見過,就在下班之前。那時候,總經理好像有點不舒服。"葉子極力回憶當時的細節。
"我現在去他的別墅,如果我待會兒找不到人,你再報警。"蘇半夏掛了電話,招了輛出租車就直奔單鬱助的別墅。一路上,她不停地祈禱:鬱助,你千萬不要出事,千萬不要……
用備份鑰匙打開門,別墅內一片漆黑,蘇半夏摸索著上了二樓,來到單鬱助的房間門前,哆嗦著握住把手,心裏默念:一定要在,一定要在……
房間裏漆黑一片,透過窗戶的月光可以微微看見一些模糊的輪廓。視線很暗,蘇半夏極力讓自己適應這種黑暗,屏住呼吸,用力按下日光燈的開關。在光線照亮的那一刻,蘇半夏的心差點停止了呼吸。當她看見床上的那團東西隨著燈光的照亮,下意識地往被窩裏縮了縮時,蘇半夏就像獲得重生一般,重重地呼出一口氣。還好,他在……
她走過去,哭笑不得地去掀單鬱助的被子,人家在公司裏著急得死去活來,她還以為他出了什麽事,打算報警,結果當事人卻在這兒睡大覺。
"喂,起來了,快點去開會。"她的語氣自然得就像是他的老婆。
被子裏的人悶哼一聲,沒有說話,被子底下是一張潮紅的臉,紅得很不正常,像是嬌豔欲滴的花朵。嘴唇卻是驚心動魄的蒼白,秀氣的眉緊緊地皺在一塊兒,仿佛很痛苦似的。
蘇半夏大驚,連忙撫上他的額頭,是灼熱的溫度,連她的手心都可以感受到那種駭人的熱。她大駭:"鬱助,你發燒了!"
生病的人仿佛知道是誰來了,緊緊地握住那雙在他額頭上的手,不肯放開,嘴裏含糊地呢喃:"半夏,不要走……不要走……半夏……"
蘇半夏安撫已經燒得神誌不清的人,抽開手,連忙去找醫藥箱,這樣的溫度再不退下去,會出人命的。
蘇半夏在廚房放調味料的地方找到幾粒退燒藥,她當時有種想罵單鬱助的衝動,有哪個正常人會把藥物放在廚房?蘇半夏拿藥給他服下,又打來一盆涼水,沾濕毛巾覆在單鬱助的額頭上。仿佛有一絲清涼注入體內,單鬱助緊皺的眉頭也微微舒展開來,看起來好多了。
蘇半夏把食物端進房間時,單鬱助差不多也醒了。
臉上的潮紅退下去不少,嘴唇也微微恢複些血色,整個人看上去精神多了。蘇半夏將食物端到他麵前,道:"吃點東西吧。"
單鬱助有些吃驚於在自己家裏看見蘇半夏,還端著熱騰騰的粥送到他麵前,田螺姑娘?
蘇半夏盛好一碗粥,遞給單鬱助:"葉子打電話給我,說找不到你,我就來你家看看,結果就發現某人像個死屍一樣燒得暈倒在床上。"她很鄙視地瞪了單鬱助一眼,要是她沒追到他家的話,他就是死在床上也不會有人知道。
蘇半夏纖細的手覆上他的額頭,感覺了一下他的溫度,那顆一直吊著的心總算放下了:"還好,燒退了。"
"你不生我的氣了?"單鬱助放下喝完的粥,問道。
她搖搖頭,綻開一個笑容:"是我的錯,對不起。"她俯下身,輕輕吻上單鬱助,冰涼的嘴唇貼住他的薄唇。這個吻多多少少帶著些補償的意味,可是瞬間點燃了單鬱助原本平靜的血液。
帶有侵略性的吻讓本來隻想蜻蜓點水的蘇半夏有點不知所措,腦袋還沒有反應過來,單鬱助的舌尖就已經撬開她的牙關,攻城略地。單鬱助一手按住蘇半夏的後腦,另一隻手從纖腰攀上她的背,一使勁,把她壓在了身下。
這一下,單鬱助更加得心應手了,他的吻開始落在蘇半夏的耳側、脖頸,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身上的血液仿佛沸騰似的,熱得單鬱助受不了,整個房間的空氣有種曖昧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