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不給我就搶
“按年紀,他得喊我聲祖爺爺!按輩分,他要喊我聲祖爺爺爺的爺爺!你竟然給他跪下了?
“你看看你?為了個女人把自己害成什麽樣?被那老頭打得一身傷,師父我還個手,你竟然還怪為師!
“你就不能長點心,跟為師算命數最忌情劫色劫,那女子長得那麽……那個什麽的,脾氣還壞,你就看得上了?”
司命在一旁滔滔不絕,說得口幹舌燥,還不忘再倒杯水喝一口。
“你說你就不能有點誌氣?”
莫懷善聽的分外煩躁。司命分明是在指桑罵槐,以為他聽不出來。
“你要教徒弟,出去教,來我這來做什麽?”
司命這次放棄數落徒弟,腆著臉笑道:“我這不是要走了麽?你的劫數要到了,留這裏很容易被誤傷的!這……來去不方便,我問你討要個仙界靈媒……你看……”
“沒有!”
“你……”是有,就是不借吧!
“你自己有,還問我要?”
“我這不是送人了麽?隻是忘了送給誰了。我這會兒要去……”眼睛轉了一圈,瞥見一旁的知玖豎起耳朵聽的起勁,故意傳音入室給莫懷善。“我這會兒要去九幽冥界,問冥王討杯忘川河水,給知玖這小子洗洗腦!”
莫懷善扯起嘴角一笑。“你不覺得這樣做很過分麽?”
“哪裏過分了?”他就這麽一個徒弟,要是夭折了,他就後繼無人了。
“連凡人都知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你自翊堪破紅塵,卻連這點也想不明白。”一想到要是有人逼他喝下忘川河水,他就怕,怕忘了她。
司命也笑了。“我想不明白?從前的你不是也一樣?”
“人是會變的。”
“可惜你並不是人!”
莫懷善淡淡睨了他一眼,撩起衣袍起身,繞過他們師徒出門。
司命也放下茶杯起身,扯過知玖的袖子,轉身消失在房裏。
……
重天將魔宮的一切都打理好,就踏上了幫柳笙歌找藥材的道路。
天穹子,莫懷善不給他就搶。
一路上還真沒有遇到什麽阻礙,隻是不知道莫懷善將天穹子放在哪,又是一陣好找。
其他地方能翻的都翻過了,隻差莫懷善的書房。
見莫懷善不在書房,便潛進去翻找。
除了一大堆他娘的畫像,也沒找到什麽天穹子,心裏真是煩躁急了。
“天穹子那麽重要的東西自然不會放在書房,要的話,可以直接來找我啊!”清冷的嗓音從後方響起。
重天的手頓了頓,回頭看向他。“給我?這麽便宜?”
“柳笙歌是我妻子,你是我兒子,我有什麽不能給的?”
“嗬嗬!”他可從來沒有承認過他呀。想必,他娘也沒打算承認吧。
莫懷善看著他抬著下巴冷笑的樣子,也沒說他。“不論你承不承認,你身上流的都是我莫懷善的血。”身影驟然閃到他身邊,看著麵前這張跟他有六分像的臉,笑容更甚。“不愧是我莫懷善的兒子果然一表人才!”
重天拍開他接近自己臉的手,惡狠狠地瞪著他。
“莫懷善!你夠了!”
莫懷善冷笑。“你這麽痛快地讓我一劍刺下去,不就是為了讓你娘永遠斷了跟我在一起的念想麽?你成功了!”
到底是個孩子,被莫懷善看破心機,重天有些尷尬。“是你太心軟,沒有把我殺絕,不然,這世上,你又少了個礙眼的,何其快哉?”
“那按你這麽說,我沒有趕盡殺絕,你是應該感謝我的!”
“你想得未免太美好了!我恨不得殺了你。”
“可是你殺了我,你娘會看不起你!”邊說邊從虛鼎裏取出天穹子,扔給他。
“你娘受傷,我怎會放任不管?”
轉身,負手而立。
重天冷哼一聲,將天穹子放進袖筒裏,一個轉身消失在房裏。
不是他傲嬌,對莫懷善,他說不出謝謝二字。不過,娘重病在身,治娘的病才是最重要的。
接下來是去蓬萊島。
蓬萊島守衛森嚴,卻也不是進不去。
隻是在前往長著仙靈花的山上過程中,很不巧地遇見了蓬萊島主。
“你是重天?”
對方既然猜出來,他也沒必要瞞了。“是重天又怎樣?”
“你擅闖蓬萊島,居心何在?”
“老頭!你要動手就動手,別亂叫了。”
蓬萊島主覺得受了莫大的屈辱,抽起佩劍就向重天攻去。
重天也幻化出長戟,接他的招。
伴隨著長戟冷嘯和尖銳的破風聲,兩武器交鋒。
應對蓬萊島主的招數很輕鬆,根本不用費什麽心。
而蓬萊島主卻把他的輕鬆當成對自己的輕蔑。
……
知玖一邊掙紮一邊跟著司命走。
他越是掙紮,繩子就越緊。
“你這沒出息的東西,跑什麽跑,為師又不會吃了你!”
知玖咬牙切齒,“誰說你不會吃了我!你吃得可起勁了,你恨不得把我抽筋扒皮嚼我骨頭,你還嚼得嘎嘣嘎嘣響的。”
司命越聽越生氣,一巴掌拍上他腦袋,“不跟為師走你想去哪裏?啊?找蓬萊島那丫頭?想都不要了!”若是這麽輕易就放他走,他還把他捆來幹嘛。他算到近日蓬萊島會出大事,大概這小子也算到了,這樣的想跑就更別想了。他就這麽一個徒弟,要是被牽連進去……
“你若捆著我,我會恨你一輩子!”
司命冷笑,頭也不回地拉著他繼續往鬼門關走。
“來冥界做什麽?你想幹什麽?”自他記事,就一直跟在司命身邊,一步也沒離開過,就是上茅坑也是聞著臭的……
這許久時間,若是冥界有他的故人,以他師父這性子,怎麽可能幾百年不來見一麵?
來這裏必然有目的,而且跟他有關,他師父還捆著他,怕他跑。
難道是忘川?
“司命?你要逼我喝忘川水對?我會恨死你,若是有朝一日我想起來,我……”會報仇。
“啪——”巴掌聲驟然響起。
司命唇角的笑更顯冷意。“若是有朝一日想起來,你想如何?殺了為師?”
知玖被這一巴掌打得一愣一愣的,不敢相信地看著他,聽到他說的話,才忍著臉上的火辣辣還有鼻子裏的酸意冷哼一聲撇過頭。
“為師從你尚在繈褓便養你,到如今,哪知養了隻白眼狼。你不明白為師的苦心!
“作為神仙,自然是將蒼生放在第一位,怎能一味糾結於兒女情長?你我雖能堪破天命趨吉避凶,可終歸是六界以內的人,也終歸是要曆劫的。
“你這個樣子,我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麽辦法將我司命這脈傳承下去。”說完,歎了口氣,眼裏閃過一絲無力。“你是我唯一的徒兒,我無法放縱你不管。”
知玖心中五味雜陳,膝蓋一軟就跪了下來。雙手捆綁著也對著司命磕頭。“師父!知玖知錯了,徒兒知錯了!求師父徒兒一個了解。”他錯了,大錯特錯。師父的百年恩,他怎麽能忘記呢?
司命露出不被察覺的微笑。
“求師父放徒兒走吧!”讓他一錯再錯吧。
此話一出,麵色驟然變冷。“你還是沒有死心?”
知玖沒有說話,隻是低頭。
“真是為師的好徒兒!”半蹲下、身,抬手迫使他看著自己,冷笑。“你知道什麽是責任麽?那女娃子若是毀天滅地,你能阻止得了麽?這事,可由不得你做主!”
拽著他的衣領拉著他起身,他已經掙紮,便抬手打暈了他,扛著踏過鬼門關。
闖進幽冥殿,入眼的是這樣一番畫麵。
玄衣男子撐著手臂半倚在軟榻上,另一隻手拿著書卷,一頭青絲從軟榻上劃到地毯上。
冥界一向是昏暗的,桌上點了燈,星星點點。
司命看得有些癡了。這世上竟還有如此穿著玄衣也依舊溫文爾雅的男子,眉纖細,新月如鉤的上揚的唇角。未啟也帶笑。
夜溯感覺到有一道炙熱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抬頭看了一眼。這一眼,邊上萬年……
他幾百年的苦守,幾百年的孤獨,他多麽委屈。然而,到了這一刻,這些都不算什麽了。冰涼的指尖突然有了溫度,隻是突然感到血氣上湧,連忙拿過帕子咳嗽兩聲,又是紅梅般的血。
“公子來此,所謂何事?”將帶血的帕子揉成團扔進地上的簍子裏。避開司命帶著憐惜和探究的目光。
“來討一杯忘川河水。”
夜溯眯了眯眼,目光掃向被他扛著的那個少年。“是給他的?”
“嗯。”
“為何要給他喝這個?”他有個徒弟,他也是知道的。
司命也沒感覺他問多了,回答道:“我不想他惹上情劫。”
聽到情劫二字,眼裏晦暗不明的光就更甚了。“隻是不想他惹上情劫,你就能剝奪他愛人的權利麽?”若是如此,你可知那個等他的人,是有多痛苦,那是百年孤獨……
司命這才有些不悅。“給是不給?”
夜溯蹙了蹙眉。“我不給。”
“不給我就搶……”說罷轉身就想走。
夜溯拉住他的袖子。“忘川河裏的水沒有經過淨化,全是怨氣和汙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