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桃林相遇
“坐下！”
聽他語氣不是很溫和，柳笙歌乖乖坐到椅子上。
青冥拉過她的手，引著她一陣吃痛。好像還不解氣，上藥時那手勁可不是一般的大。
柳笙歌咬著牙，冷汗淋漓。看來青冥是生氣了……她好像沒幹什麽啊！還是不要抱怨的好……
“房子塌了，我睡哪？”吸了吸鼻子，看著青冥，其實她想說，房子塌了，能不能睡你這？不過，作為一個女子，她是不能這樣沒臉沒皮滴！
“睡我這吧！”
柳笙歌嘻嘻一笑，等他上好藥，便一蹦一跳得去洗漱。
話說，青冥還真是愛幹淨啊！跟莫懷善一樣愛幹淨，有用帕子的習慣。外室的窗欞邊還有個書桌，書桌上有各種各樣的字畫，蓋的章都是他的名字。看來，青冥兄還是個很有文采的人啊！
本來想趁青冥不注意將臉上的易容麵具換一換，因為麵具下都是汗，又不透氣，很難受。保險起見，還是不換了。青冥這麽細心，沒準就發現什麽了。
也不是她不想告訴他，隻是，有些事，她不能隨意牽連上他而已。她能看出來，青冥是真心將她當朋友的，她就更不能害他了。
見青冥抱了一床被子出來，柳笙歌熱心地上去接過，將被子放到軟塌上，想著在外室的軟塌將就一晚。
“進去睡床。”
沒有起伏的音調，柳笙歌卻聽得分外感動。青冥兄腿腳不方便，卻還要將床讓給她，她何德何能今生能遇到這樣一個朋友啊！
如果是別人，她當然不用矯情，直接去睡床，可那人是青冥，她就做不出來這麽沒良心的事。“青冥兄客氣了，還是我睡軟塌吧！”
青冥將被褥鋪好，淡淡睨了她一眼，“你是怕我半夜摔下來麽？”見她點點頭，臉都黑了。“我不會半夜摔下來，你安心的睡吧。”
“可是……”
“雖說腿腳不好，但這點小事還是可以做到的，不必你操心。”
見他陰沉的臉，柳笙歌明白，他是自己鑽牛角尖生氣了。她關心他，並沒有瞧不起他的意思。
為了他不鑽牛角尖，自己還是乖乖睡床吧!看來……他還是很在意他的腿啊。
軟塌比床高，爬上軟塌對他來說異常艱難，難以想象他這些年到底是怎麽過來的。柳笙歌上前扶了一把，他沒有推開，鬆了一口氣。
床雖然很矮，卻被整理得十分整潔，床單和被單都是白色的，倒是和莫懷善喜歡的顏色一樣。
搖搖頭，怎麽總是想到他呀！
躺下盯著天花板，腦子裏依舊是莫懷善。猛然想起他身邊的綠衣少女，心裏還是抽痛了片刻。
原以為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吸著被單上散發出的海棠花香，頭一回睡得死死的。
見內室的燭火沒有熄，青冥起身，推著輪椅進去。
雖然長得很普通，睡夢中卻是很美很恬靜的。尤其是那雙眼，白日裏靈動璀璨，合了眼便看到長密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
見她脖子上冒了很多汗，青冥便幫她把被子掀開一點。摸了摸她的額頭，擔心她因為受傷感染，夜裏發熱。
發熱倒是沒有，臉上雖燙，卻是一點汗也沒有。
青冥蹙了蹙眉，用帕子將她脖子上的汗擦幹。無意間發現下巴處的一條裂痕，脖子上的皮膚白皙細嫩，而臉上的皮膚卻黝黑粗糙，那裂痕在下巴下麵，若是不仔細看，還真的發現不了。
這種術法不正是易容術麽？
抬手小心翼翼地撕了那張麵具，入眼的是一張絕色的臉。很美麗，是他這一生見過的最美的臉。
心裏有些陰鬱，這丫頭到底瞞了他多少？是不是根本沒有將他放在眼裏過？
幫她擦了擦臉，把麵具貼回去，轉身離開了內室。
第二天一早，神清氣爽，洗漱過後就是早膳了。
出了內室沒有在軟塌上看到青冥，便打開門張望。青冥正背對她坐在輪椅上，看著院外的朝陽。風一過，落下一片海棠。
“青冥！”
青冥轉過輪椅，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走吧。”
“哦！”上前推著他出門。心裏感覺這氣氛怪怪的，但又不知道怪在哪裏，幹脆不去想了。
“藍雪，你有沒有什麽特別在意的東西？”
聽到青冥突然冒出的話，還有那不是很熟的稱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啊？在意的東西？”她在意可的東西始終都不是她的。等救出青鳥和她哥哥，又要離開，就更不能得到那東西了……還不如不在意。又怎能不在意？
“有，但是，卻不是我的……”
青冥麵色一滯，沒有再說話。
今天的膳堂異常熱鬧，柳笙歌在隊伍裏聽了半晌終於聽明白了。她昨夜做的好事，已經讓紫依師徒還有彩衣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那描述得叫一個繪聲繪色，偶爾還比劃兩個動作……實在叫人無語。
打了飯，回到位置，發現青冥依舊麵色陰沉地坐在輪椅上，看上去心情十分不好。
“怎麽了？”
青冥抬頭看了看她，接過她手裏的碗筷，“昨天的事，是你的傑作吧！”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柳笙歌坐下擺擺手，“被你發現了！”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才湊到他耳邊，“咱們自己知道就成了，別瞎嚷嚷，要不然我可慘了！”
聞言，黑著的臉反而好看了許多。那一聲＇咱們＇他很是受用。
昨夜也想了許多，或許真的有什麽苦衷也說不定呢！就算真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也舍不得看她一個人對付天穹山這麽多人。
“吃飯吧。”嘴角微微揚起，埋頭吃飯。
柳笙歌覺得莫名其妙，這人的臉怎麽一下黑一下白的？
莫名其妙後自然是又一輪的風卷殘雲。打了個飽嗝，又拍了拍肚子，“好飽啊！”
接過青冥遞過來的手帕一陣猛擦然後放進袖筒。
清玉導師早就在教室等著了，上課以後繼續上節課的話題——雙、修。
有人提問，“清玉導師，隻有神仙可以雙、修麽？”
“非也，魔也是可以雙、修的，弱者是強者的爐鼎。”
柳笙歌擦了一把汗，實在不想聽這些沒營養又……那啥的話題，幹脆趴在桌上睡覺。
借夢境進、入鮫石，看到燭陰正靠在她變的一塊石頭上打瞌睡，便惡趣味地上去揪他胡子。
“哎喲——哎喲——”燭陰被疼醒，恨恨地看了她一眼，“死丫頭，你想幹什麽？”
柳笙歌邪邪一笑，“你一個老頭，我能幹什麽？我來問你一件事。”
“什麽事？”
“你知不知道，藍雪是誰？”
老頭捋捋胡子，“不就是那隻鮫人麽？就是當初將我困在鮫石裏的惡毒女人。”
“哦？那你知不知道她愛的人是誰？”
“切，女人心，海底針，我哪裏曉得你們這些女人的心思？你想知道，還是到別處打聽打聽吧！”說著，撐著手準備靠著石頭繼續睡。
柳笙歌還想問點什麽，突然，四周跟地震一樣晃蕩起來。
遠處悠悠傳來一陣呼喊聲，猶如之音。
“藍雪——睡什麽睡，要死哦！快給老娘醒醒——”
柳笙歌立馬收回神識，回到身、體裏，打了個哈欠，再伸了個懶腰，睜眼便見清玉導師怒目圓睜地站在眼前。
“導……導師，別來無恙啊？”
“睡醒了？”
柳笙歌點點頭。
清玉冷笑了兩聲，指著門，“出去，圍著天穹山跑十圈，什麽時候跑完什麽時候去吃飯，我會好好盯著你的。”
柳笙歌嘴抽了抽，見清玉越來越邪惡的笑容，很是自覺的走出去了。身後傳來一陣哄堂大笑，被清玉的一句“笑什麽笑”鎮壓住。
天穹山應該很大吧……能跑完麽？跑吧，不然連天黑的晚飯都沒了。
一圈都沒有跑完，已經大汗淋漓，根本不想再跑了。要是以前的破敗身、體，恐怕早就暈了，暈了也好，清玉也不會狠毒地讓暈倒的學生爬起來跑吧？可偏偏有了骨甲，想暈也暈不了……命苦啊！
看了眼四周，已經離教室很遠了，周遭是一片桃林，樹上還有一朵朵常開不敗的粉桃。
離教室這麽遠，清玉應該找不到她了吧。
在青冥的幫助下，基本上已經摸清內門的格局了。
一會摸進內門，找青鳥，實在不行，先把她哥救出來。
可是，這裏是哪裏……她不記得天穹山有這麽個地方啊！
罷了，往裏走，天穹山就這麽大，還能走丟不成？
一直往裏走，霧越來越濃，而且還是熱的。原本跑了這麽久，就熱得不行，被這霧一蒸就直接出汗了。全身都是汗，尤其是臉上，卻不能透氣，癢癢的，很像小時候長的痱子。
一時煩躁，撕了臉上的人皮麵具，往裏麵走去。
原來是眼溫泉，還很寬敞。將手伸下去劃了劃，溫度正好。柳笙歌喜出望外，熱得全身不舒服的時候剛好有眼溫泉，泡在裏麵的感覺想想都爽。
四下望了望，除了溫泉的另一端被濃霧覆蓋，基本上看清楚了，沒人。
既然沒人就好辦事了！
將麵具往衣袖裏一塞，脫得隻剩件中衣，澎地跳進水裏。遲邊還有花瓣落下來，勉強也算洗了個花瓣浴了。
在水裏歡快地遊了一陣，腳尖好像撞到什麽涼涼的東西。突然，腳就被抓住了。
柳笙歌被嚇了一跳，掙紮著想擺脫那抓住她腳踝的東西。踢了半晌，便看到一張臉，水光盈盈，美得不可方物。
一頭墨色長發垂在水裏，隨著水波飄蕩。眉飛入鬢，扇子一樣濃密的睫毛，漣豔的桃花眼，精致的鼻，不薄不厚的唇。
一縷墨發垂在肩上，滴著水珠從紋理分明的胸膛上滑過。還好穿了褲子……
咽了咽口水，終於意識到不對，柳笙歌立馬就想遊回去，腿卻依舊被拉著。
“不用跑了。”清冷的聲音傳來。
柳笙歌卻從那聲音裏聽出了興奮。一顆豆大的汗落下，怎麽辦……要死了，要死了！
“終於舍得回來了？”莫懷善淡淡看著她，縱使麵上淡定，也掩蓋不了眉稍眼腳的愉悅。昨夜聽到笙兒的聲音，他徹夜未眠，本想收心閉關渡劫，出來沐個浴，竟能遇到她。
是不是老天想讓他離開，最後讓他見笙兒一麵？即是老天的好意，他自然不能辜負，這一次，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放她走了。
柳笙歌捂著臉，壓低聲音，“掌門說什麽，弟子聽不明白！”還想在拗一下，下一秒便被拉進一個炙熱的懷抱裏。
……
“走之前答應過我什麽？”他一回頭就沒人影了，見不到她的日子，對他來說都是煎熬。
低頭看了看她的肚子，目光沉了沉，沒有說話，心裏很複雜。
柳笙歌沒注意到，腹誹著，答應過什麽？她當時可什麽話也沒說……就算說了又怎麽樣？難道她要為了等他回來，連自己命都不要麽？他知不知道在她生重天時心裏想的是誰？她恨他無情，恨得連自己兒子都不願意見到。
他永遠不會為她想，明明趕走她，想殺了她的，一直是他！
她來天穹山不是為了他。
“青鳥在哪裏？”
感覺到她語氣冷下來，莫懷善歎了口氣。
“她沒事。”隻要讓她放心就好了，告訴她青鳥在哪裏，怕是明天就見不到人了。
柳笙歌當然知道他的心思，冷哼一聲推開他，“既然過得好，掌門代我問候問候，弟子先行告退！”
臨走時狠狠地踢了他一腳，爬上岸，批了衣服離開了。
莫懷善沒有去追她，心情格外好，反正她一時半會也離不開，就是化成灰他也能將她找出來。自然，他是不會讓她輕易就化成灰的。
離開溫泉，莫懷善隻是對雲騰說了句，“帶青鳥出去玩幾日，沒事別回來了。”
離開桃林，沒有往教室走。反正她今天死也不回教室了，清玉就是抽死她，她也不跑了。
難道是她人品不好，出來跑個步也能撞上莫懷善沐浴？這算是她的桃花運還是厄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