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徐清顏·跪宮門
“姐姐，現在該怎麽辦，瑤兒求你幫幫瑤兒……”賀詩瑤是真的慌了，她惹惱了皇帝，若是皇帝的氣沒消，那麽她以後隻怕連出現在皇帝麵前的機會都沒有。
她進宮來，可不是為了陪伴嫡姐賀詩蘊的，她的目標是成為宮中得寵的妃嬪，比皇後娘娘還要得寵的妃嬪。
賀詩瑤心裏很清楚，無論她在家中時有多受父親賀丞相的喜歡，也始終改變不了她是庶出的本質，要想出人頭地，唯一的辦法就是嫁個如意郎君。而天底下，除了皇帝，還有誰的權勢更大？
“姐姐，瑤兒以後什麽都聽你的，你就幫幫瑤兒吧。”賀詩瑤乞求賀貴妃，她知道依賀貴妃的能耐，她定有辦法。
賀貴妃蹲下身子，與跪在地上的賀詩瑤目光平視，“你當真以後都聽我的，無論我讓你做什麽，你都做？”
賀詩瑤連連點頭，“真的真的，瑤兒發誓，以後全都聽姐姐的，姐姐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先答應下來再說，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賀貴妃唇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是你說的，無論本宮讓你做什麽，你都會做的。你得罪了陛下，要想讓陛下消氣，隻有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賀詩瑤連忙問出口，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去求皇後娘娘。”賀貴妃的丹唇中輕輕吐出這幾個字來。
賀詩瑤眉頭微皺，“姐姐讓瑤兒去求皇後娘娘？這……”
“怎麽？你不願意，覺得丟人？”賀貴妃站直了身體，俯視著她，頗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賀詩瑤唇角半咬，遲疑著說道：“姐姐，皇後娘娘雖然對陛下的影響極大，但是又不是隻有她一個人，太後也可以啊。”
她寧願去求太後，也不寧願去求徐清顏。
“愚蠢！”賀貴妃厲聲斥道，“你以為你去求了太後，太後就會答應幫你說好話？”
“宮中最忌諱的就是勾引陛下，而你卻偏偏這麽做了，太後平生最厭煩的就是媚色引誘，你又和太後非親非故，你覺得太後憑什麽幫你？”賀貴妃的言語中滿滿都是諷刺。
太後從前是正宮皇後，行的是一國之母的準則，最不喜的就是不擇手段地爭寵，這一點賀貴妃很清楚。
賀詩瑤當即啞口無言。有一句話她聽得分明，她和太後非親非故，太後憑什麽要幫她。
“隻有皇後。”賀貴妃正色說道，“你去正陽宮宮門處跪求皇後，她即便不願為你求情，但是也會顧忌皇後的顏麵，不會過多的為難你，隻要皇後原諒了你，陛下看在皇後的麵子上，也不會為難你。”
言下之意，要她跪在正陽宮宮門口請罪。
賀詩瑤猶疑不決，若是她真跪在正陽宮宮門口請罪，那這下滿皇宮的人就都知道了，那她豈不是淪為了宮中的笑柄？
“辦法本宮已經告訴你了，該怎麽做，你自己決定。”賀貴妃沒有再看她，反而是拂袖而去。
賀詩瑤留在原地，遲疑不定……
賀貴妃出了房間之後，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悄悄守在窗邊，宮女佩雯伺候在賀貴妃身旁。
佩雯見賀詩瑤呆坐在地上，遲遲沒有動靜兒，忍不住發問：“娘娘，八小姐似乎並不願意，她會不會……”
“不會的。”賀貴妃搖了搖頭，唇角帶著一抹輕笑，“在顏麵和榮華富貴麵前，她會選擇榮華富貴的，她眼下是遊移不定，你瞧著吧，過不了多久，她還是會選擇去正陽宮宮門口跪著。”
果然，賀貴妃話音剛落，就瞧著裏麵的人突然站起身來，牙關緊咬，像是鼓足了勇氣才做出的決定，然後賀詩瑤去了正陽宮。
賀貴妃是眼看著賀詩瑤走去正陽宮，嘴裏發出一絲冷笑，“蠢貨！就這麽貨色，也配進宮為妃？”
……
賀詩瑤往跪在正陽宮宮門口時，徐清顏還未回來，她正在禦花園中和律則修一起賞花。正陽宮伺候的宮人勸了賀詩瑤幾句，娘娘還沒回來，你就是跪在這裏也沒用啊。但是這些宮人哪裏勸得動賀詩瑤，賀詩瑤心裏也憋著火，眼瞅著過往的宮人紛紛對她側目，更甚者，有的妃嬪聞訊也忍不住過來瞧上兩眼，她忽然覺得，她跪在正陽宮宮門口，丟臉的可不止是她，還有徐清顏。這麽一想，她就更加不願離開了。
宮人無奈之下，隻得去了禦花園，將這個消息稟告給皇後娘娘。
律則修一聽，當即沉了臉，“不知好歹的東西！早知道朕剛才就該直接下令杖責。”
徐清顏的臉色也不好，賀詩瑤此舉是做給誰看的，她心知肚明。
“修哥哥，我先回去將此事處理了，不如你先回禦書房處理公務？”
律則修搖了搖頭，“不了，朕還是跟你一起回正陽宮，有的人就是欠收拾，當真以為朕心慈手軟不成！”
律則修從來都不是良善之人，他手裏不知道沾過多少人的鮮血，隻是自從遇到徐清顏之後，他整個人不自覺的收斂了許多，可是這並不以為著從此之後他就不殺人了。
徐清顏向來不喜歡反對律則修的決定，因而也沒有多說什麽，兩人很快回了正陽宮。
還沒走近，遠遠地就看到正陽宮門口圍了很多人，有宮人，也有妃嬪。
律則修當即黑了臉，快步走上前去，“怎麽？都很閑！”
聞言，眾人紛紛心下一跳，連忙行禮，“臣妾見過陛下。”
“奴婢見過陛下。”
然而律則修並沒有叫他們起來，反而是沉聲吩咐道：“所有人罰奉半年。”
眾人紛紛白了臉，無論是妃嬪還是宮人，都在心中暗自懊悔，早知道就不來看熱鬧了，這下好了，惹了陛下生氣。
徐清顏也走了過來，“你們還不退下。”
眾人謝了恩，連忙快步退去，唯恐被陛下的怒火波及到。
“臣女饒了陛下和皇後娘娘的雅興，臣女知錯，請皇後娘娘責罰。”賀詩瑤朝著徐清顏深深一叩頭，低垂的眼眸中閃爍的是嫉恨的目光。
她恨死徐清顏了，若不是她，陛下怎麽會不憐香惜玉。賤人，你給我等著，今日之恥，來日必報！
徐清顏剛想開口，卻被律則修攔住了，“要責罰你的不是皇後，是朕！”
聲音低沉如同錘子砸在賀詩瑤心上，賀詩瑤連忙抬起頭來，“陛下，臣女……”
然而，她一抬頭就對上律則修幾欲噴火的眸子，一時間嚇得說不出話來。
律則修冷冷地看著她，“皇後有心放你一馬，但是你卻不知好歹。既然如此，朕也決計不能再輕饒你了。傳朕的旨意，賀家小姐驚擾聖駕，從即日起，無詔不得入宮。來人，將她丟出宮去！”
丟出宮去，無詔不得入宮……
賀詩瑤臉色瞬間煞白，她被丟出宮了，從此之後就再也不可能接近陛下了。
“陛下，臣女知錯，求您饒了臣女。”賀詩瑤連忙跪走到皇帝麵前，抬手就想去抱皇帝的腿。然而，律則修早料到她會如此，在她的手還沒有伸過來時，他抬腳一踢，賀詩瑤直接被踢開了。
律則修踢的位置正好是賀詩瑤的臉頰，賀詩瑤整個人被踢倒在地，臉頰更是疼的離開，當下眼淚就忍不住地往外滾，“陛下饒命，臣女真的錯了，臣女是來請罪的，求陛下饒了臣女。”
她這個時候心裏倒是記起賀貴妃的話了，她是來請罪的，不是來鬧事的。
但是賀詩瑤不知道的是，無論她的意圖是什麽，她往正陽宮宮門口一跪，就是成鬧事的了。
“丟出去！”律則修冷聲吩咐道，不想再和賀詩瑤多言。
賀詩瑤連忙朝徐清顏磕頭請罪，“皇後娘娘，臣女真的是來向您道歉的，請您相信臣女。皇後娘娘，求您了，求您為臣女說兩句話，皇後娘娘……”
她清楚地記得賀貴妃說過，能救她的隻有皇後。她在正陽宮門口哭著求皇後，皇後顧及顏麵，不可能不為她求情。
“皇後娘娘……”賀詩瑤的頭一下又一下地磕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額頭上依然出現了血花。
“慢著。”徐清顏出聲攔住了正要架走賀詩瑤的宮人。宮人們是知道皇後娘娘在陛下心頭的分量的，皇後發了話，他們當即不敢再繼續了，隻是看向皇帝，請皇帝示下。
“陛下，容臣妾開導賀小姐幾句。”徐清顏輕輕拽了拽律則修的胳膊，悄悄撒了個嬌。
律則修回頭看著她，唇角扯出一絲微笑，“去吧。”
徐清顏回之以一笑，然後方才走到賀詩瑤麵前，伸手將她扶起，溫聲道：“賀小姐，你不適合待在宮裏，本宮命人送你回家。”
若是賀詩瑤當真是被人丟出宮的，她必然名聲掃地，即便是回了家，日後也再難嫁人。一個被陛下下令丟出宮的女子，誰都知道她得罪了陛下，試問有哪一家願意娶一個得罪了陛下的女子呢。
若是皇後出麵，命人送她回家，那至少名聲上損害不大。
這是徐清顏給賀詩瑤的恩典。跪宮門這樣愚蠢的事情她都做得出來，這樣的人的確不適合待在皇宮。
徐清顏本是一番好意，然而，她的這番好意，賀詩瑤卻領會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