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真你,把命給我
蘇瑾自知,自己的容貌算不上花容月貌傾國傾城,不過稍加修飾點露山水,也能博君子一笑的不是?顯而易見的,祁燁這丫就是一賤、人,和君子什麽的,絕對扯不上半點關係!
不然,他為什麽不笑?
反倒是那張俊臉,越顯陰沉鐵青。
耳畔有些嘈雜,大多都是祁陽和五更的聲音,大殿高堂上,祁鯪笑看自己,就像是在欣賞一幕好戲,嘴角的那抹笑,有著不明就裏的詭異。蘇瑾依舊是跪在地上,隻是頭已抬起,淡淡的環視著周遭。
來此之前,她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她知,自己的是五更投的誘餌,她知,自己這一趟是凶多吉少,她知,自己的出現會給祁燁帶來困擾,她也知,祁燁可能會裝作不認識她,任由她獨自一人自生自滅。
這些,她都知道。
卻,沒有不來的理由……
因為,他在這,而她,隻有來這,才能見到他……
“六弟,你不是說她是個奇女子麽?那麽,奇在何處?”皇位上,祁鯪看著跪在大殿中央的蘇瑾,竟出人意料道,“既是價高者得之物,那朕不妨也來參一參,反正後宮多的是無人居住的行宮,多一人少一人,都無妨。”
“皇兄,怎麽你……”
無視祁陽的聒噪,五更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皇兄,這個女子不怕死,所以你說,奇不奇!”
“若是如此,那還真是有趣。不過,真是如此?”
“皇兄若不信,可以試試。”
話罷,五更彎腰拿起桌上的蘋果,然後大步走至蘇瑾的麵前,將其攙扶起來,然後隨手將蘋果穩置於她的頭頂上。
察覺出五更的用意後,蘇瑾眯起眸子死盯住前者,咬著後槽牙,壓著嗓子,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恨恨道,“連個彩排都沒有就直接上手操練,不怕誘餌膽慫,臨陣脫逃?”
“怕死,你就不會來這了。”
“傻子才不怕死……”
“那你夠傻的,竟為了見祁燁一麵,連命都不要了。”俯下身,五更看著蘇瑾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便咧嘴露出大大的笑臉,示意前者也該露出此表情。可惜,蘇瑾不是個言聽計從的誘餌,不管五更這笑容示範做的多到位,她都如臨大敵般,麵無表情。
五更的食指很修長,且指節分明,指甲修剪幹淨整齊,在中指與食指的中間,有著因長年拉弓射箭而留下的老繭。除此之外,為保護拇指不被弓弦割傷,他的拇指上還套有血玉扳指,白若冰霜,紅似朝霞,交織一起,乍眼瞧去,還以為是自喉中噴灑出的一團血霧,讓人情不自禁的頭皮發麻,退避三舍。
話雖如此,可此時此刻,就在眼下,五更的兩根食指指尖都輕點於蘇瑾的嘴角兩邊,然後稍稍往上頂,溫柔的強迫她,做出僵硬笑意。
“放心,就算閻王今晚有意要收你,這大殿上,也會有個閻王不同意。”
聽聞此話,蘇瑾的態度越顯惡劣,“老娘今晚要是掛了,定化成厲鬼挖空你家祖墳,然後拎包入住!”
拎包入住?
五更微愣,隨即笑的更歡了。
這詞兒,真夠新鮮的……
“六弟,你和錦書姑娘在嘀咕些什麽?還有,這錦書姑娘為什麽不理我啊?我和她眼神交流那麽久,她怎麽就像沒看見一樣,隻瞅你啊?”
那叫眼神交流?
蘇瑾忍不住在心中仰天長嘯,毛線的眼神交流,流著哈喇子的祁陽眼睛睜得跟銅鈴一樣大,直瞅她胸前的雪白溝壑,瞧那架勢,僅是瞅瞅都已經滿足不了他了,那狼爪子,已經快要開始蠢蠢欲動了。
媽的——
要是祁燁願意給她做靠山的話,她才不受這氣,鐵定立刻立,馬上馬的給祁陽一記斷子絕孫撩陰腿,徹徹底底的斷了他後半輩子的性福!
趁著五更和祁陽說話的功夫,蘇瑾再度扭頭朝祁燁那邊望去,想瞧瞧後者的臉色。卻不想,待蘇瑾轉頭後,卻發現祁燁這個時候卻握著酒樽,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
他,看起來好像有點不高興……
大殿上,穿著鎏金錦繡雲綾裳的美豔佳人,頭頂蘋果站在大紅漆柱的前麵。在美豔佳人的正對麵,百米開外的地方,一華服俊俏郎,右手持箭左手開弓,目標,正是那穿著流金錦繡雲綾裳的美豔佳人,頭頂上方的紅蘋果。
五更箭術應該不錯,可眼下,蘇瑾擔心的就是他不射自己!
這不是自虐也不是腦殘,是因為她清楚的知道,如果五更成功的射中蘋果的話,那麽,自己將會成功的成為一件商品,讓在場的所有人出價兒,然後,價高者得。而相反的,如果五更射中了自己,當然,前提是腦部以下那些肉多流血量少,能致傷卻不致死的地方,把此刻這良好的氣氛給攪合黃了,那她就姑且算安全了。
可是,五更會照做麽?
五更的目的一直很明確,他就是要讓蘇瑾當誘餌,一個用來試探祁燁的誘餌。射中蘋果,競價開始,如果祁燁參與,且拋出老婆本買下自己,那麽五更的計謀便成功了。沒射中蘋果,蘇瑾傷了殘了或掛了,祁燁怒從胸起,逮著五更一頓暴打,或傷或殘或掛,那五更的計謀還是成功了。
可除了以上,還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不管結果如何,祁燁都不管不顧,視蘇瑾為空氣。
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五更的計謀不僅成功了,還無任何損失……
不過,今天的大局看似是由五更控製的,其實不然,真正能控製大局的,是蘇瑾!
她,早已做好了,流血不犧牲的準備……
嗖——
伴隨著破風聲,白翎羽箭凶殘迸發,鋒銳的箭頭,直逼蘇瑾頭顱上方的蘋果!
抬手,蘇瑾用自己的柔嫩掌心擋住了頭頂上方的蘋果前方,不需要多費勁,速度也不需要多快,她動作很自然,就好像已經作過無數次一樣。不過,在場的大多人卻瞧見了,這個緊閉雙眸的柔弱女子,在顫抖。
“爹爹……”
糖糖年紀小,在五更箭在弦上之際,便已嚇得鑽到了祁煜的懷中,而祁煜,一邊哄著糖糖一邊皺眉看著大殿上正欲上演的血腥,眼中,有不解,有不忍……
疼痛久久未降臨在身上,蘇瑾察覺到異樣,便睜開了緊閉的眸。
“爺?”
不!
這個人,不是祁燁!
他,擋在蘇瑾麵前,赤手抓住了那支白翎羽箭。
他,穿著一襲蟒紋紅裳,身形修長,卻略顯清瘦。
他,就像是在死人堆裏打過滾一樣,滿身血腥。
他,擁有傾倒眾生的妖媚容顏,卻雪發血眸,笑靨詭譎。
這個人,蘇瑾認識,複姓申屠,單名一個權字……
“抱歉,我不是那個人,讓你空歡喜了。”
“無礙,我已料到……”
“既已料到,又何須留一線期盼?”
被逼至無路可退,蘇瑾放下早已舉止麻木僵硬的手,憤憤道,“關你屁事!”
持箭負手,申屠權屈膝看著蘇瑾,盯著後者那雙倔強的眸子,輕笑道,“數日未見,身上怎麽多了這麽多傷?這,是晉王殿下沒那個能力,還是晉王殿下沒那個閑心?小獵物,你可別忘了,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屍,不論生死傷殘,都逃不出我的手心兒,你,是我的。”
“媽的,我是挖你家祖墳還是斷了你子孫根?你竟這般咬著我不放!”
噗哧——
笑的,是祁鯪,因蘇瑾粗魯至極的言辭。
“六弟啊,你是從哪找到這麽好玩的丫頭?不僅不怕死,還敢和宮裏的人鬥嘴,真有趣兒!”
借此機會,五更趁熱打鐵,“皇兄若是喜歡,那就開價兒吧。”
“那,五百兩黃金,如何?”
這就開始喊價兒了?
蘇瑾咬唇,隨即輕扯申屠權的衣袖,小聲道,“帶我走,就當幫個忙。”
皺眉,申屠權故作遲疑,欲言又止道,“這個忙,可有些難幫,除非……”
“除非什麽?”
“你,把命給我。”
“……”
稍作遲鈍後,蘇瑾突然猛地抬頭,用力的點頭。
要命而已,給你便是!
“皇上,這個女人,我要了。”
“六哥,這個女人,我要了。”
兩道完全不同的聲線,說著差不多的話,隻是前者略顯陰柔,後者生冷僵硬。
前者,申屠權。
後者,祁燁……
在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後,蘇瑾的神,還有些回不來。轉頭,待確認開口的人真是祁燁後,她挪動沉重的步伐朝祁靠近,哭腔,哽於喉,在努力了半天後,終於發出了輕微的低喃——
“爺……”
雖然眼前因淚水而朦朧一片,但蘇瑾還是看見了,那個一直坐在席位上的,一席黑衣的男子,正朝自己緩緩走來。
很快的,蘇瑾被拉進一個熟悉的,炙熱懷抱。
然後,她及其沒出息的,埋頭貪婪的吮吸男子身上好聞的氣息,任由自己淚流滿麵,妝容盡毀。
瞧見祁燁動身,五更自然也沒閑著,率先打破眼前這看似溫馨的美景,說道,“真是沒想到,九弟居然也會有動情的時候。不過,皇兄方才出的價兒,可是五百兩黃金,所以,不知九弟你,出價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