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金婕妤前來請安
黃昏暮色裏,煙霞漸漸隨風淡去,芸兒點燃殿內的蠟燭,燭光昏黃,映照著鸞鏡中的容顏,樓奩錦撫上濃密的柔發,是時候,該用蘭香膏洗發了。
“芸兒,去給本宮打半桶熱水,半桶冷水來。”樓奩錦從包袱裏拿出蘭香膏,放在青花瓷桌上,食指指套淺淺劃過,放與鼻尖輕聞。
蘭花的香味幽幽然沁人心脾,不過,她向來都不喜歡蘭花。她喜歡的是紅蓮,開時是粉嫩的淺紅,此時是清香,謝時是熱烈的火紅,彼時是一種濃烈的香。
“娘娘是要洗發嗎?讓芸兒來就好。”芸兒吩咐宮婢去打了水,幫樓奩錦卸下金步搖,流蘇發簪,發帶,耳環等,拆了發髻,用玉梳輕輕梳著她的頭發。
“嗯!”樓奩錦將熱水和冷水倒在水盆裏,取下指套,帶有傷疤痕跡的五指在水中劃過,試著溫度。
“娘娘,金婕妤前來請安。”一宮女跪下伏身對樓奩錦行禮道。
“你退下吧!芸兒,金婕妤是何人?”宮中妃嬪本就少,更何況是姓金的,莫非,是金家的女兒?
“回娘娘,金婕妤是金將軍家的嫡女,名為金滿雪,入後宮已然兩年,從未被召幸。其性格多愁善感,喜奏瑟彈琴。娘娘您未進宮時,後宮中的一切皆由金婕妤打理,如今娘娘您妃位比她高,後宮將由您打理。”多愁善感麽?樓奩錦心中冷笑,能在這吃人的後宮中存活下來,而又沒有皇上的寵幸,金滿雪,絕對不可小看。
“她會操瑟彈琴?”或許,這也是她能在後宮中鶴立雞群的手段之一。
“是的,皇上在政事上不順時,便會去金婕妤的青鸞殿內,隔著六尺的距離,聽金婕妤彈琴或操瑟。”芸兒說著就去為金滿雪沏了杯茶,聞著飄散的茶香,是上好的玉盞碧螺春。看來,金婕妤,著實不簡單。
“娘娘,頭發要不要先梳起來,待金婕妤走後,再在沐浴時一起洗?”
“不用,就這樣吧!”散發迎人實乃對人不禮,而她,要得就是給金婕妤一個下馬威。
遠遠的,就瞧見一素衣人兒款款走來,麵上略施薄妝,行走間衣祙偏偏舞動,眉目間婉轉顧盼,飄然生姿,心較比幹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瞧著,倒真是個惹人憐惜的主兒。
隻是,那愁眸眼底,分明蓄滿了嫉妒和算計。
也該她如此,樓奩錦初進宮就被封為正二品華妃,婚房之夜也得皇上留夜相住,從來厭惡女人的皇上能在誰那兒住上一夜,說明那人就在皇上心中分取了一席之地。
隻不過,她不知,她是以樓墨鴻的身份才得如此殊榮。
“妾身金滿雪給華妃娘娘請安。”金滿雪微微屈身,對她道。
“都是侍奉皇上自家姐妹,何必客氣。”樓奩錦嘴上說著客套話,卻沒扶起她,任她屈身站著。心中冷笑:金滿雪,昔日我在清城街巷間,你府中姐妹奴才等人欺我的次數可不算少啊!如今我入了宮,這債,怕是得由你來償還了。
芸兒給樓奩錦睇過一杯茶,樓奩錦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動作緩慢至極。吹到溫度適宜時睨了一眼金婕妤,此刻她的腿已經微顫,唇齒緊咬在一起。
“哦!是本宮疏忽了,忘了金妹妹你還在屈身請安,快起來,過來坐。”樓奩錦佯裝驚歎,懊惱的拍了拍額頭,連忙將金滿雪扶起坐到青花瓷凳上。
“妾身謝過姐姐。”金滿雪規規矩矩的坐到青花瓷凳上,雙手合在一起,放於腿上。
“本宮聽聞你善琴瑟,今日前來,想必也有準備吧!”樓奩錦揮了揮手,示意芸兒將九弦琴和瑟呈了上來。
“這……”金滿雪秀眉微皺,似是很為難。她的曲子從來都隻彈給蕭慕寒聽,若是對誰都彈,豈不同藝妓般。
“皇上駕到!”太監尖細的聲音響在殿外,芸兒連忙用發帶係起了樓奩錦的發,再看金滿雪,她臉上的愁容已經消散,換上了少女懷情的模樣。
樓奩錦冷冷的笑了笑,你以為,你在蕭慕寒心中的地位有樓墨鴻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