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故人
李承年的歎息讓風玉衡遭受第一暗客重創後留下的心魔被暫時動搖，她想想自己如今隻是七品初期，若想不被其餘高手滅殺，還得不斷努力，等她也能修到九品以上，那令人隻能仰望的神聖境界後，區區言國第一暗客又算什麽，她定是能夠報此深仇大恨的。
於是，她的臉色好轉幾分，想想又問，“蘇痕記得上次救下李叔叔侄已近一月，你們一直在昊城裏轉悠，可是有事待辦嗎？”
聞言，金慎臉色一變，李承年卻不以為然道，“正如姑娘所猜測的，我們是在尋人。”
“哦，不知尋的是什麽人？”風玉衡看了看金慎的臉色，繼續追問。
她內心早已猜到上次在昊城大街試圖劫囚救下紅妝的人裏也有他們兩人，但她那時並未深想，此刻越想越覺得他倆似乎和涼國有什麽關聯，便決定試探一二。
“這個，恕李某不能告知，因為蘇姑娘若知道的太多，恐會惹來無窮無盡的麻煩。”李承年果然實誠，不願如實相告也不願隱瞞，幹脆直書利弊，令人佩服。
話已至此，風玉衡不好再問，隻得低頭飲茶，目光若有所思。
這時，她忽然聽到房間外的院子裏有人在說話，那是兩道微弱的女聲，但她聽完卻喜出望外的問，“門外說話的人可是李彩屏？”
這次，不僅金慎瞠目結舌，就連李承年也臉色微白，詫異的問，“蘇姑娘認識彩屏？”
風玉衡心想自己果然猜對了，那金慎之前所說的“世子”莫非正是景非？她不由笑道，“李叔不妨叫彩屏過來，我與她確是舊相識。”
聞言，李承年和金慎對視一眼，眸中都露出驚訝與疑惑。
但不管怎樣，李承年還是叫了李彩屏過來，隻是當她看見風玉衡如今頂著的一張陌生臉龐，完全一頭霧水。
“彩屏，數日不久，你和紅妝可好？”風玉衡一開口，李彩屏如遭雷劈，短暫的失神後，立刻跪拜在床前，欣喜若狂道，“殿下，真是你嗎？”
她這麽一拜，更令李承年和金慎呆若木雞，又聽得“殿下”二字，簡直不知如何反應。
風玉衡點頭示意她先起身，抬頭又看了李承年和金慎一眼，這才問李彩屏，“你們如今可是跟著景世子來言都朝拜的？”
“殿下英明，我與紅妝姐姐正是跟著世子來的，一邊也在尋找您的下落。”彩屏因過於激動，爬起來時險些跌倒，她生恐壓到主子，連忙扶住床沿才勉強站穩。
“如此，你讓景非來見我吧。”風玉衡看著她，神色略顯凝重。
在風玉衡的記憶裏，最後一次見到景非是在他出征邊關前的那晚，涼國的城樓上，他身穿盔甲，眺望遠方，英俊的臉龐透出堅毅不屈的神色，確有大將之風。
作為長公主，當時又監理著國事，風玉衡當時去找他是希望能夠激勵他，鼓舞他為國效力，守護涼國和萬千子民。可當她沿著石階緩緩登上城樓，遠遠望著夜色下那道孤高清傲的身影時，竟覺喉嚨哽咽，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此刻，風玉衡回想當日的細節，暗覺長公主對這位未來夫君其實並非全無感覺，她隻是意識到涼國危機重重，所以沒有時間去考慮兒女私情罷了。
不知怎地，風玉衡腦海裏浮現一句早已流傳在九洲各坊間的詩句：“世有夏沐勝千萬，厲淵未現誰爭鋒？千機白殊隱江湖，九霄出世任縱橫！”這句詩形容的正是九洲四位絕世美男的名聲及風頭，夏沐她見過了，麵部線條十分剛硬，當得起帥酷二字，為人卻心狠手辣，不提也罷。
而詩中所謂的厲淵則是指如今九洲最強的國度——大瑞的當朝太子幽厲淵。
她並沒有機會去大瑞，所以也沒有見過幽厲淵，隻是聽別人議論過，說此人沉穩內斂，待人溫文爾雅，實屬翩翩君子。
“千機閣”的閣主白殊她不日前已經見過了，天生有種陰柔的美，但給她的感覺深不可測，所以並沒有太多好感。
至於九洲盛傳、排名天下第一的九霄公子，來自於四大修仙世家的薄氏一族，但因薄氏近百年深居簡出，不問紅塵世事，雖有部分弟子因醫毒雙絕經常行走江湖，卻並沒有什麽人有機緣得見此人，而且風玉衡聽說薄九霄雖美得讓人一眼誤終生，卻天生頑疾，乃是個紅顏薄命之人，所以也沒什麽興趣。
前涼國的信王世子景非雖不在九洲四美之列，卻是僅次於這四人的第五名，其實長公主若與他喜結連理，也算是郎才女貎，天作之合吧，風玉衡心想。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忽被一陣沉穩的腳步聲打斷思緒，她微微側目，隻見一位身穿藍衫的公子負手踱入房間，目光牢牢鎖定自己時，神色未見波動，漆黑的雙眸卻已翻江倒海，醞釀出讓她完全看不懂的情緒。
既是故人，又與自己關係匪淺，風玉衡自然不好再戴著麵具示人，伸手慢慢揭開麵具，露出自己那張絕世麵容。
景非的腳步驀然僵在半路，凝望她的雙眸中，翻滾湧動的情緒逐漸沉寂，最終變成一汪深潭，看不出任何深淺。
“微臣拜見公主殿下。”未及風玉衡細究他的神情變化，景非已恭恭敬敬的拜倒，望著他低垂的頭，那梳的一絲不苟挽在頭頂，隻用一根紫玉簪子固定的烏黑濃發，風玉衡忽然喉嚨發緊，身軀也莫名僵直。
這不是長公主的情緒，而是她自己的，涼國已經滅了四個多月，這位天下聞名的公子卻仍願意以涼國最高禮節的俯首拜禮待她，可見在他心中，涼國仍舊存在，涼國皇室也並沒有完全覆滅！
風玉衡的眼眶莫名有些濕潤，她連忙抬頭眨了眨眼睛，迫使淚意回歸才溫聲笑道，“景非，快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