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逃離
隻是,她更願意相信,即使他放任謝繼霖帶她走,也是很篤定謝繼霖不會傷害她。
不過,到底心中還是有些不舒服而已。
她不確定塗嬌嬌跟胡天宇成親的那天,淨珩哥哥到底知不知道謝繼霖安排了異常的大戲,後麵胡家被滿門抄斬,塗嬌嬌即使因為尚未成親,撿回了一條命,但畢竟跟胡家的牽扯已經好幾年了,皇上到底還是牽連了塗家,將塗家流放。
藍汐無法想象,大姐心中會如何難過,包括娘親,她心中也是很在意塗夫人這個朋友的。
而在藍汐自己心中,塗夫人也算是比較明事理的人,被這麽牽連,到底很冤枉。
若是這一切,都在皇上跟淨珩哥哥的算計中,她心中,總歸有些不舒服。
她沒什麽情緒的問:“你究竟打算帶我去哪裏?”
謝繼霖眼底劃過一絲莫測的情緒,“我的目的已經達到,現在,我隻需要靜靜的等著看結果就是了,藍汐,我要帶你去的地方,是一個能讓你知道一切的地方。”
藍汐心口再次一跳。
能讓她知道一切的地方,是讓她知道所有前因後果的地方嗎?
她一方麵期待,一方麵,心中竟也產生了一絲的不確定與排斥。
謝繼霖勾唇一笑,“我說的話,你未必會相信,但有個地方,你去了,你自然會知道一切。”
察覺到藍汐臉上變幻莫測的情緒,謝繼霖眼底也是複雜不已,有些事情,大家都不想去觸碰,可終究,他們都要麵對這一切。
……
大戰如火如荼的在進行著。
東嶽這邊有藍臻坐鎮,可誰也不曾想到,東嶽大軍中有奸細,原本輕而易舉就能勝利的一戰,因為戰略泄露,竟讓祁明輸了個徹底,可藍臻到底對敵經驗豐富,加上這些年以來對東嶽的震懾尚在,他在短短時間重整旗鼓,竟又用巧計扳回一城,邊境那邊的城池反複易主,百姓們苦不堪言,不少人被牽連致死,還有很多人到處流竄。
而因為東嶽那邊發了狠,對兩國接壤的好幾個城池都發起了攻擊,藍瑞奇跟藍瑞嵩也開始做先鋒,做副將,開始正式作為重要角色參與到戰爭之中。
短短時間,那兩人的成長讓人心驚。
祁明跟南陵那邊的情況也差不多。
邱清河常年跟在藍臻的身邊,敵對經驗算是豐富,加上她本身來自江湖,很多時候,計策很靈活多變,帶著一股子的非正常套路,加上藍英跟韓子琛兩人一文一武配合默契,往往能出奇製勝,她這邊一直都是捷報。
隻是,既然都是處心積慮,誰又能真的一直占據著絕對的優勢呢?
南陵這邊緊跟著東嶽的步伐,采取廣撒網的行徑,暗度陳倉,將威名赫赫的將軍暗中放在祁明守衛薄弱的戰場上,打了祁明個措手不及,接連失了好幾座城池。
東嶽這邊,皇上一早就開始布局,自然不可能隻有藍臻一家撐著,他接連從京中調離了好幾名將才,帶領十幾萬士兵奔赴前線,讓這場戰爭膠著住了。
隻是,京城也徹底的空虛了起來。
邱清河熟練的運用之前藍汐給她講的遊擊戰的策略,開始靈活的出現在各個戰場,每每打敵軍個措手不及,邊境城池同樣反複的易主。
這場戰爭持續的時間,比想象中的持久。
京中
陸淨珩在丞相府中,望著天空,臉上嚴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一個黑衣人出現在他麵前,“主子,霖王帶著藍小姐去‘一線天’了。”
陸淨珩的臉上肉眼可見的緊繃了起來,他緊緊抿著嘴唇,拳頭捏的咯咯作響,內心似乎在天人交戰。
好半天,他閉上了眼睛,也鬆開了拳頭,沙啞著聲音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屬下離開之後,陸淨珩快速的又投入到了工作中。
因為這場戰爭,京城已經是人心惶惶,他不僅要時刻關注著邊境的事情,還要努力的平衡朝堂,不讓朝堂上發生混亂。
這段時間以來,京中的主和派跟主戰派早已經打的不可開交,每日的早朝都是無盡的口水戰,皇上心意已決,哪怕有些老頑固真做出以頭搶地血濺金鑾殿的事情,皇上依舊輕飄飄的一句厚葬便完事了,隻是盡管如此,禦史們的彈劾奏章依舊從未間斷過。
陸淨珩端著一張冷血無情的臉,一直都在最前方頂著那些人的攻擊,他輕易不說話,一旦說話,必然懟的有些人無話可說,隻能事後去丞相府門前罵罵咧咧,而陸淨珩的行為甚是直接,他派人將那些人直接打跑,為此,他在京城的名聲是越來越不好了。
隻是他在意的,從來都不是這些。
“丞相大人,三皇子要見你。”書房外,管家恭敬開口。
陸淨珩從書案前抬起起頭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上有些恍惚。
他站起身,有些事情,確實該要去做個了結了。
容景卿在冷宮中。
這是好幾個月以前就發生的事情,皇上知道容景卿不是他的兒子之後,本想直接將他處死,是陸淨珩求皇上留了他一條命,讓他被囚禁在冷宮之中。
冷宮中一個偏僻的大殿內,容景卿臉上胡子拉碴的,一臉憔悴的模樣,好似已經好些天都沒有睡過覺了。
他目光空洞的看著門口,又好像透過大門在看向遙遠的其他什麽。
陸淨珩推門進來的時候,容景卿眼底的空洞立刻便消失不見,他的目光瞬間變得有了焦距,定定的落在他的身上。
陸淨珩緩緩走進來。
容景卿臉上逐漸浮現出了一個慘淡的微笑,“你終於肯來見我了。”
陸淨珩臉上很淡,“你想問什麽?”
“為什麽這麽對我?”容景卿本來想要笑的,可他發現,麵對陸淨珩,他笑不出來,這段時間的委屈不敢置信與憤恨,徑直就爆發了出來,“陸淨珩,現在我應該叫你容丞相,你真是很好啊,不斷的踐踏我的真心,將我陷害到這個程度,現在你滿意了吧?以前的種種,我現在想起來竟恍惚隔世!你一直冷眼看著我做這爭那的,是不是根本就將我當做一個小醜?”
陸淨珩定定的看了容景卿半晌,剛要開口,容景卿冷笑一聲,“你不必狡辯,父皇早已經對我說了,容淩霄,是我瞎了眼,之前還將你當做知己!你現在解釋什麽我都不會相信的!”
容景卿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身子幾乎站不穩了,“我一直以為,你是我的助力,你一直隻對我特別,父皇看重你,也看重我,我以為你會幫我,幫我坐在那個位置上,可沒想到,是你將我所夢想的一切都摧毀了,你好狠的心哪!”
“我謀算小半身,看了很多笑話,可看到的最大的笑話竟然是我自己,我一直以為我沒有母妃,可到頭來,我的母妃竟然是一直盛寵的麗妃,多麽可笑?多麽可笑啊!我竟然還是她跟南陵皇的兒子!哈哈哈!太可笑了,可笑我短短時間就從最受重視的皇子變成了階下囚,被困冷宮之中,我生不如死,你還不如直接讓他處死我,也好過後半輩子在這麽冷清的地方苟且一生!”
容景卿不斷的發泄著心中的不忿,後來,卻逐漸又緩下了語氣。
他似乎是心灰意冷,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最終又隱沒在眼底。
“我罵你做什麽?你忠於他,自然該這麽做,我隻恨我自己為什麽不早知道這麽個結果,不自己早早的一死了之,也好過在最得意的時候被當頭潑下一盆冷水,斷了所有的生機。”
從皇上告訴他真相的那一刻,他的世界就崩塌了,那一刻的打擊,讓他不敢置信的同時,直接心灰意冷了下去。
陸淨珩向前邁了一步,眼底複雜,“我別無選擇。”
容景卿搖頭晃腦了半晌,臉上譏誚嘲諷唏噓平靜苦澀不斷的交織起來,最終化作一聲淡漠的歎息。
“是啊,你有什麽選擇?不過是命運弄人罷了。”
說完這句話,容景卿的目光變得有些空,隨後,他嘴角含笑,輕聲道:“從沒有一刻,竟覺得,死,是這麽的讓人心情愉快。”
陸淨珩臉色微微一變,剛要動手去救他,可好半天,又止住了腳步。
這是他的選擇,他可以讓皇上不動他,可這樣活著,他生不如死。
他一直都知道,容景卿心中是有大抱負的,隻是命運弄人罷了,當初他查到這個消息,自己也掙紮過,究竟要不要提前暗中告訴他,可最終,他選擇了繼續按照自己的計劃走。
更或者說,他甚至一早就猜到了謝繼霖的身份,也猜到了謝繼霖要做什麽,他一直放任他在這世間諸般算計,他料準了他想要做什麽,卻一直不曾幹預,冷眼旁觀,一直到這一切到了最好的時機,他出現。
他要讓藍汐在這一世好好的活下去,一切按照自然的規律可持續的走下去,實現他自己的目的。
他是自私的,他心中眼中隻有她,其餘的人,他不會考慮太多。
可容景卿如何待他,他一直都知道,而自從他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開始,他就知道,遲早有這麽一天,他能救的活他的人,卻救不活他的心。
“對不起。”容景卿隻能無聲開口。
從冷宮離開,陸淨珩走在京城的大街上,一路上都在沉默。
戰事四起,京城的大街上,也日漸蕭條,文武百官都在繁忙,百官家眷也越發的低調起來。
陸淨珩的腳步停在‘浪漫滿屋’前麵,眼底浮現濃濃的思念。
好幾個月沒有見到她了,明知道謝繼霖不會做傷害她的事情,可到底,心中無論如何也無法放下心,每日要聽到她的消息,他的心才能有片刻的安靜。
可這安靜之下,又潛藏著巨大的危險,他猶如踩在刀尖之上,不能有片刻的分神,一不小心,他緊守的理智就會被刀尖刺破,衝體而出。
他跟謝繼霖有什麽區別呢?
不過是,他走的是穩妥的路子,而謝繼霖走的是冒險的路子,他們的目的,根本都是一樣的。
甚至他們兩個人的本質都是一樣的,一樣的冷血無情,一樣的隻在意那麽一個人,一件事。
將她放在他的身邊,是他最大的豪賭,也也是他最大的怯懦。
……
經過幾個月的跋涉,謝繼霖終於帶著藍汐到了‘一線天’。
這一路上,謝繼霖知道藍汐在意哪些事情,心情好的時候,會說給藍汐聽,心情不好的時候,會跟藍汐相互懟,他甚至希望,這樣的日子能不要有終點,因為事情一旦有了終點,他不知道她將會以什麽樣的心態麵對他。
也因此,到了‘一線天’的時候,謝繼霖反而放慢了腳步。
開始帶著藍汐圍繞著這群山,賞起了風景。
“你似乎心情不那麽好?”藍汐何其敏感,這幾個月已經熟悉了謝繼霖的一些細微表情。
謝繼霖輕搖著折扇,嘴上沒個把門的,“喲,小汐汐你竟然這麽了解我了,我是不是要為陸淨珩默哀兩分鍾?”
藍汐:“……”
“畢竟讓他知道這幾個月我們朝夕相處,你已經這麽了解除了他以外的男人了,他知道了,會不會心中後悔不跌?”
藍汐不想聊這個話題的,謝繼霖跟陸淨珩完全就是死對頭,他說出來的話,不是在離間她跟陸淨珩,就是在嘲諷他。
藍汐有時候甚至覺得,謝繼霖對陸淨珩的了解簡直太過了,那兩個人,究竟是什麽關係,她在抗拒的同時,竟也有些好奇。
見藍汐分明不想聽,謝繼霖勾了勾唇角,“小汐汐啊,你覺得,我帶著你遠走高飛,去一個什麽人都不知道的地方隱居如何?”
藍汐冷笑一聲,“你覺得可能?”
但凡她有能力逃走,她一定逃的遠遠的!
謝繼霖雖然沒有完全的限製她的行動,但卻封住了她的經脈,她甚至連進入空間都不行,也沒有什麽戰鬥力,在他一直都在她身側的時候,她完全沒有機會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