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碧空如洗，綠意盎然。
李依穿著紅色的衛衣和黑色的牛仔褲，背著黑色的書包，步伐輕快地在充滿生機的大樹下行走。
清風徐來，草木的清香沁人心脾，似乎所有的煩惱在這瞬間都化為雲煙消散。嫋嫋升起，形成了潔白的雲朵。
李依望向了潔白的雲朵，眼角微彎，笑靨如花。
陽光灑向樹梢，可愛的小精靈唱著了歡快的曲調，扭動著圓滾滾的身體，熱鬧又美好。
潔白的醫院大樓映入眼簾，李依幾步走了進去，找到了一個護士。
護士拿著一大串的鑰匙和她一起乘電梯上了五樓。
一道亮晶晶的鐵門出現在了李依的眼前，護士用鑰匙打開了鐵門。
李依提了提書包肩帶，走了進去。
空蕩蕩的走廊彌漫著一大股消毒水的氣味，陽光從兩邊鐵欄杆的窗戶透了進來，在白色的牆壁上反射著柔和的光芒。
李依邊走邊看著門上的編號，很快，她停在了一間病房前。
她站在門外，隱約能聽見裏麵傳出幾人高興地談話聲，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她敲了敲門。
“請進。”
李依打開了門，便看見老人正躺在床上笑眯眯地看著她。老人床旁邊輪椅上坐著一個背影消瘦的長發女人，一個穿著白色衣服麵容和善的中年女人護工站在女人旁邊的凳子前，也在看著她。
“外婆。”李依走到了老人的床前。
“小依，你來了呀，快坐。”老人高興地拍了拍床，示意李依坐到她的旁邊。
“小芷、小張，這就是我外孫女小依。”老人指著李依向兩人介紹，“對我可孝順，一天到晚都想著我這個老婆子。”
李依看向了兩人，坐在輪椅上的是一個20、30歲，長相清秀的女人。她周身死氣沉沉的，眼睛裏漆黑無光，莫名地讓人覺得陰沉抑鬱。
中年護工看了李依一眼後，對老人道：“您可真是有福氣。小姑娘長得白白嫩嫩的，一看以後就很有出息。”
“那就承你吉言了。”老人笑眯眯地道。
清秀女人看著李依的胖胖的臉，神情有些恍惚。
中年護工看見清秀女人神情恍惚後，道：“我和舒小姐就不打擾了你們了，你們慢慢聊。”
說完，她推著清秀女人走出了病房，輕輕地關上了門。
李依見她們走後，坐到了老人旁邊，“外婆，她們是誰呀？”
“先前說話的那個叫小張，是這裏護工，專門照顧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姑娘的。至於那個姑娘叫舒芷，說來也是個苦命人。”
老人歎了口氣，“聽小張說，小芷的兒子為了一個死了的女孩，就找一群人報仇，那群人殺了人後，警察找到了家裏。小芷知道了和她兒子吵了一架，就從樓上跳了下去。醒來人就瘋了，她的腿也是那個時候摔壞的。”
“她丈夫照顧了她一段時間後，就和她離婚了，把她送到這裏。聽小張說她那個兒子根本就報錯了仇，警察早就抓到了凶手，可她兒子就是不信。”老人生氣地拍著被子，“她那個兒子真是造孽呀。讓為了一個女孩，害了兩家人。”
李依聽完，突然覺得心裏急躁起來，坐立不安，渾身都不舒服。
她的眼前浮現出了劉誌的臉，她猛地搖了搖頭，把圖像從眼前驅散了。
她看見老人還在生氣地拍著被子後，連忙抓住了她蒼老的手，“外婆，您不要生氣，小心氣壞身子。”
“好，外婆不生氣了。”老人瞬間放鬆了下來，瞥見了李依背上的書包，“你作業沒有做完嗎？快拿出來做，不要耽誤學習。”
“我作業做完了，書包裏是我給您帶的好吃的。”李依道。
“好吃的。”老人眼睛一亮，催促道：“快拿出來。”
“好。”李依失笑，她放下了書包，從裏麵拿出來一個塑料袋遞給了老人。
老人急忙接過，打開了塑料袋，白色的梅花糕映入眼簾。老人臉上露出了小孩子般高興的笑容，“梅花糕！外婆沒白疼你。”
李依坐在床邊，眉眼彎彎地看著像小孩子般的老人。
老人拿起一塊梅花糕就要塞進嘴裏，就在要放到唇邊時，突然停了下來，看向了一旁的李依。
李依疑惑道：“外婆，怎麽了？”
“你先吃。”老人把梅花糕遞到了李依嘴邊，李依看著老人認真的神情，笑著張開了嘴。
李依咬住了梅花糕，一口含入了嘴裏咀嚼起來，像隻小鬆鼠般腮幫鼓鼓的。
老人期待地看著李依，李依向她豎立拇指，含糊道：“好吃。”
老人高興地拿起了一塊梅花糕塞進了嘴裏，滿足得臉上的皺紋似乎都少了不少。
李依看著老人滿足得神情，心裏也跟著充實了起來。她起身，給老人到了一杯水，遞給了她。
老人正費力地吞咽著梅花糕，看到李依過來的水，連忙接過，喝了幾大口。
“舒服多了。”老人拍了拍胸口，“還是小依最知道外婆的心意。”
李依重新坐回了床邊，從書包裏掏出了一本陳舊的《安徒生童話》。
“外婆，我給您講故事吧。”
“好啊，外婆不識字，小依肯給外婆講故事真好。”
老人像小孩子般乖乖坐好，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李依翻開了泛黃的書頁，“演木偶戲的人……”
陽光透過欄杆的縫隙灑在兩人的身上，鍍上一層朦朧的金光。
秋日裏的陽光正好，暖洋洋的驅散了李依身上了陰翳。
……
講台上站著一個地中海的中年男人，他的手裏拿著一張A4紙，“接下來，就依照期中考試的排名選座位。當然考得不好的同學也可以讓成績好的替你們占座位，現在就是考驗你們人緣的時候了。”
“每個同學隻能占一小排，班裏五十九個同學，桌子分布為六排，三大列，中間一列有四個座位，現在分為兩列，也就是說如果前麵每一個同學都占一小排，那24個同學就能占滿班裏的座位。我會讓前24個一個一個的進，後麵便分為兩批15人，20人一起進。”
“好了，大家現在都出去站好。”
地中海男人拍了拍手，示意眾人出去。
李依心裏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看著一眼草稿紙上的畫了圈的25後，連忙起身，隨著其他人走了出去。
李依跟著擁擠的人群後，覺得心煩意亂，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個男生的鞋子。
“對不起。”李依連忙道歉。
男生轉頭看了她一眼，不在意地回過頭，繼續在人群中緩慢地走著。
經過這個小插曲，李依的內心更加的焦慮，心髒雜亂地跳個不停。
李依走到了走廊上，清爽的風向她吹來，卻絲毫吹不散她內心的燥熱。
走廊上同學們熱烈討論著，李依一個人尷尬地站在人群中。
突然，她看到了張夢的身影，連忙走了過去，站在了她的身邊。
張夢正在和李依座位前麵的男生鄧迅交談。
“夢姐，等會兒我們幾個坐一起？上課好打牌。”鄧迅道。
“好啊，上課就來一把。”張夢道，“反正峰哥都不管我們。”
“感情好啊！我也來一個。”張連道。
“你就給姐走開吧。”張夢道，“就你那個成績，你確定還能做最後一排？”
“怎麽不能，我兄弟還有我坐最後一排。”張連攬住了他旁邊瘦瘦小小的一個男生的肩膀，男生被他攬著就像是被熊抓住的小雞仔。
張連的目光掃在了李依身上，“肥婆，你也在呀？25名，哈哈。不要沒有願意跟你坐吧。”
李依沒有理會他的話，看向了走廊外麵。
張連見李依沒有理他，癟了癟嘴，又和身後的人大聲的聊了起來。
張夢挽住了李依的手，“你不要理他，他就那個德性。”
“嗯。”李依被她挽著，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很不舒服。
她看了一眼張夢挽著她的手，迅速移開了目光。
“好了，同學們安靜！”地中海男人拍了拍手。
走廊裏依舊嘈雜不已。
在地中海男人又喊了兩邊後，走廊裏才安靜了下來。
“接下來，我開始念名單了，同學們仔細聽好。”地中海男人拿起了A4紙，“第一名，……”
人一個接著一個的進去了，李依清楚地聽到桌椅拖動的聲音，她的心裏越發得焦躁不安。
“張夢。”地中海男人道。
張夢放開了李依，“我進去給你占座位。”
“謝謝。”李依心裏的焦躁稍稍少了一些。
“25—39，可以進去了。”地中海男人道。
同學們蜂擁而上，李依被擠到了後麵，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女生，女生用力地推了她一把，
她又撞到了張連身上。
張連被她撞上，高大的身體動都沒動一下，“你幹嘛？碰瓷嗎？”
李依連忙站穩身體，“對不起。”
張連厭惡地瞪了她一眼，轉頭又和其他人聊了起來。
李依鬆了口氣，走到了隊伍最後麵，門口因為人很多擠了起來。
她看見肖呈胖胖的身體不斷地向門口擠去，有幾個人神情厭惡地重重地錘著他的背，發出啪啪的聲音。
肖呈像是不知道痛般，看都沒看他們一眼，用力地擠進了教室裏。
等李依走進教室後，教室大部分的位置都坐上了人。
她在前麵看了看後，看見張夢坐在中間倒數第三排正跟她周圍的人高興地談論著，她的旁邊都坐滿了人，但她後邊鄧迅的旁邊有一個空位。
李依向那裏走了過去，張夢看見她後，滿臉笑容，道：“抱歉，他們都想跟我坐在一起，你再找找別的位置。”
原來鄧迅旁邊都位置不是給她留的。
這時，剩下的人紛紛擠進教室。
李依向前麵有空位的地方走去，她走到了一個女生麵前，“請問，我可以做嗎？”
女生擺手，“不行，這裏有人了。”
李依繼續向前，座位已經不多了，走到了一個男生前，“請問……”
“有人了。”
她向前問完兩邊的人後，還是沒有找到座位。
這時，教室裏就隻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著。
地中海男人和一小部分的人都目光投向了她。
李依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燙，汗水驟然冒了出來，粘膩膩地貼在衣服上，讓她渾身都覺得難受。
“這個位置就留給老程了，哈哈哈。誰也不許搶！”一個男生的聲音傳進了李依的耳朵裏。
李依抬頭，發現一個男生正指著肖呈旁邊的空位置嘲笑著。他看見李依的目光，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許過來。
教室裏就隻有鄧迅旁邊還有位置了，而且離她最近。
李依迅速走到了鄧迅旁邊的座位上坐了下去。
“喂，你坐這裏幹嘛？”鄧迅不滿地敲了敲桌子，“我不要跟你坐。”
李依尷尬地坐在位置上，她剛站起來一點，地中海男人就拍著講台，道：“安靜！”
李依隻好坐了下去，尷尬地盯著書桌上的紋路。
“喂，你沒聽見嗎？我不要和你坐！”
鄧迅的聲音在安靜的教室裏分外得明顯，李依餘光瞥見班裏大部分的人都看了過來。
“同學們，……”地中海男人開口說著期中考試的時期，並沒有管這裏的事情，大概是不想李依更加尷尬。
李依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小聲地對鄧迅道：“我一會兒就走。”
“你快走啊！”鄧迅道。
“兄弟，怎麽了？”張連明知故問道，“原來是有人賴著不走呀，別人都讓你走了，你怎麽還有臉繼續坐著？”
“不會是看上你了吧？哈哈哈。”
“人怎麽能那麽賤呢？”
李依聽著他們的話，想要站起來，又顧及著講台上的地中海男人，如坐針氈。
她的眼前漸漸模糊了起來，她把頭垂得更低了，手緊緊地掐著大腿。
她的耳邊依舊回蕩著那些男生諷刺的話。
“安靜！”地中海男人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教室驟然安靜了下來。
“你們要幹什麽？”地中海男人語氣生氣道，“幾個大男人在那裏陰陽怪氣地說一個女生，人家惹你們了嗎？沒事就多看看書！別一天到晚都在那裏沒事幹！”
“峰哥，我又沒說什麽？”張連語氣不滿道，“我……”
下課的鈴聲響了，張連的話淹沒在了鈴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