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哥哥，開門。”董恬左手敲著生鏽的鐵門，右手扣著李依的手腕，就像是不想讓她逃跑般。
“來了。”一個吊兒郎當的小混混的聲音從門裏傳了出來。
“董恬？”李依似是察覺到了不對勁般，神情有些不安地用左手拉了拉董恬的衣服。
“我哥哥人很好的，你一定會喜歡他的。”董恬轉過頭安撫著李依。
一陣拖鞋摩擦著地麵的走路聲由遠及近地到了門前。
“哢嚓——”
鐵門緩緩地打開了。
煙霧繚繞，大股濃鬱熏人的煙味也緊隨衝出門外。
李依不舒服地微微皺眉，或許是因為顧及董恬的感受，她並沒有用手捂住鼻子。
一直注意著李依動作的董恬看見她的反應後，道：“抱歉，我哥哥就是喜歡抽煙，怎麽說他也不聽。一會兒，我們進去後，我一定會說他的。”
李依對此並沒有搭話，而是像是怕看漏什麽般緊緊地盯著鐵門。
“你可不要在小朋友麵前敗壞哥哥我的形象。”一個染著黃色頭發，穿著花花綠綠T恤和短褲，腳踩著黑色拖鞋，邋遢的流裏流氣的，身材高瘦，嘴裏含著一根皺巴巴的劣質香煙的二十歲左右的男人右手拉開鐵門，站在了她們麵前。
“還說要說我。真是沒大沒小。”黃發男人黑黃色的手指重重地敲了一下董恬的頭。
“好痛，壞哥哥。”董恬左手捂住了頭，嘟著嘴向黃發男人撒嬌，黃發男人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兩人相處得就像一對關係親密的兄妹。
李依站在黑暗的過道中，看著他們，臉上的神情漸漸有些放鬆起來。
“哥哥，她就是我給你說的我們班的天才。”董恬把李依推向前了一步。
李依站在黃發男人對她而言高大的身體下，不知所措地低頭看向了自己白色的運動鞋。
白色的運動鞋上沾著黃綠色的汙水，異常得明顯。
“小天才你好呀。我是董恬的哥哥。快進來吧。”黃發男人讓開了路。
董恬拉著李依手走進了屋子裏。
“啪！”
李依聽到聲音，連忙回過頭，門被關上了。
黃發男人的手從門上放了下來，轉身看見了正直勾勾盯著他的李依。
他向李依露出了一個和善地笑，“小天才，你和小恬好好玩，哥哥去給你們拿零食。”
說完，黃發男人向右邊拐角處走了過去，拖鞋在地上發出嚓嚓的聲音。
客廳大約有9平米左右，開著燈，橘黃色的昏暗燈光散在了李依的身上，黑色的模糊的影子在她的身後扭曲蠕動。
白色泛黃的瓷磚有些已經開裂了，裂縫裏有著黑色的汙漬。白色的牆壁也已經發黃了，上麵有著棕色泥印和黑色的不明汙漬，房屋的高度比平常的房屋要矮一些，讓人覺得壓抑。
客廳的前麵有兩個房間，房間的黃色破舊房門被關上了，客廳右邊出擺放著黃黑色的圓桌和有著黑色煙頭印的塑料凳子。客廳的最右邊的拐角處是一間廚房，從李依的角度隱約能看見黃發男人的雙手在忙碌著什麽。
陽光從廚房那邊灑到了客廳的右邊的圓桌上，陳舊壓抑的氣息撲麵而來。
電視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董恬站在電視前，轉身走到了李依的麵前，“快坐呀，不要客氣。”
她把李依按在了綠色的布藝沙發上，緊接著她也坐到了李依的旁邊。
李依挺直身體拘束地坐在沙發上，綠色的沙發上有著灰色的汙漬和黑色的煙頭印，她看了一眼左邊白色褲子旁的汙漬，移開了視線。
黃色的茶幾上有一小部分的地方蒙著一層薄薄的灰，上麵空蕩蕩的，隻有一個煙灰缸，一個才開封的紙盒和一個黑色遙控器。厚玻璃的煙灰缸裏的底部有著一層黑色的汙垢，裏麵裝著幾根按滅的煙頭。
茶幾的下麵放著幾個黑色的塑料袋，看不見裏麵裝的是什麽，但袋子的上麵並沒有灰塵，應該是沒放下麵過久。
董恬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李依察覺到後，視線移到了董恬的身上。
董恬拿起了茶幾上黑色的遙控器，轉頭看向了李依，“小依，你要看那個台？”
李依：“我都行，你看那個我就看那個。”
董恬：“好吧。”
李依看向了董恬的手，黑色的遙控器在昏暗是燈光的照射下，反射著油亮亮的光。
董恬按了幾下後，把電視頻道停到了一個愛情電視劇上，“我們就看這個吧，這個很好看的。”
“好。”李依道。
董恬放下了遙控器，從紙盒裏抽出了兩張紙，擦了擦手。
她看見李依在盯著她的手後，解釋道：“哥哥一點也不愛幹淨，啃了雞爪後總是手也不洗就放電視，遙控器上都是他弄的油。”
“好啊，董小恬你又在小朋友麵前說我的壞話。”
李依聽見黃發男人的話後，轉過了頭，看向了廚房那邊。
她看見黃發男人從廚房探出頭，笑著看著她們。
“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董恬向黃發男人吐了吐舌頭，“你怎麽還不把零食給我們拿來？”
“好了，馬上就來。”
黃發男人左手拿著一盤切好的橘子，右手拿著一個裝著零食的塑料袋來到了她們麵前。
他放下果盤後，把零食袋子遞給了李依。
李依連忙接過袋子，垂著頭怯生生地道：“謝謝哥哥。”
“不用客氣。”黃發男人揉了揉她的頭發，“哥哥去給你們拿飲料。”
“哥哥看來很喜歡你，明明是第一次見，說起來好像所有的人對你的第一印象都很好。”董恬語氣酸溜溜地道。
“我……”李依神情緊張地看著她。
“我是逗你的，不要那麽在意。”
董恬手伸向了李依手裏的零食袋子，李依連忙把袋子遞給了她。董恬拿過袋子後，從裏麵拿出了一包薯片。
“哢嚓！”
薯片包裝袋被打開了，董恬把薯片遞給了李依，李依伸出手拿了一片，小口地吃著。
氣氛有些尷尬，拖鞋的聲音越來越近。
李依像是得救一般看向了黃發男人，黃發男人把裝著橙汁的玻璃杯遞給了她，“給。”
“謝謝哥哥。”李依接過玻璃杯，緊緊地握在手裏，並沒有喝。
“小依你不喝嗎？”董恬的聲音突然響起。
李依看向了董恬，董恬拿著玻璃杯喝了幾大口，“很好喝的，你嚐嚐。”
李依把玻璃杯放到了嘴邊，餘光瞥見董恬期待的神情，也跟著喝了幾大口。
“啪！”玻璃杯落到了地麵上，橙色的液體四處飛濺。
客廳裏暗了下來，所有的光線驟然消失。
“小依，你沒事吧。”董恬焦急地搖著她躺在沙發上的身體。
“我……我……”李依垂在地麵的手，輕輕地顫動著。
“小依！”董恬使勁地搖著李依的身體。
李依就像個沒有知覺的娃娃般任由著董恬劇烈地搖晃她。
“好了，別裝了。”黃發男人推開了董恬搖晃著李依的手。
董恬神情陰暗地看了一眼被黃發男人推開的手，從沙發上爬了下去，“你不會是喜歡上了她吧，舍不得動手了，不要忘了，我可是給了你錢的。”
黃發男人蹲在了李依的頭前，黃黑色的手指輕柔地在她白白嫩嫩地臉上劃動，李依艱難地移動著頭，“還是有些舍不得，長得這麽可愛，再過幾年就是一個大美人了。”
李依：“我又沒讓你殺她！說得她要死了一樣。”
黃發男人：“你讓我QJ她，還要拍視頻威脅她，這跟殺了她有什麽不同。”
“你不做就算了，我另外找人！”董恬的手伸向了李依，準備扶起她。
黃發男人攔著了她的手，“你要帶她去哪裏？”
董恬一巴掌拍在黃發男人的手上，“你不做有的是人願意做，我這就把她扔出去，不用我再找人，就有的是人替我毀了她。”
“誰說我不做了。”黃發男人道，“她長得這麽可愛，與其便宜別人，不如便宜了我。”
黃發男人抱起了李依，董恬湊到了李依的臉邊，李依轉動著眼珠子，看著她惡毒地笑，費力張嘴，“為……”
“你想說為什麽嗎？”董恬使勁地捏她的臉，“因為你太討人喜歡了，太優秀。為什麽你什麽都不用做班上的人就都喜歡你，每天偷偷地觀察你的喜好，老師們也都喜歡你，每次家長會表揚的都是你。”
“而我呢？有誰記得我是第二名！我每天都假惺惺地討好班裏的人，可還是有人不喜歡我！你明明就沒有努力，偏偏就能考那麽好。為什麽你的待遇就那麽好？明明什麽都不明白？就因為你是一個天才嗎？”
“所以所有的人都認為我不如你，我就隻配活在你的身後！”
黑暗的客廳裏，董恬宛若瘋魔，惡狠狠地捏著李依的臉。
黃發男人一巴掌打向了董恬的手，“別整毀容了，不然我一會兒就沒興致了。”
董恬放開了李依的臉，“我就不打擾你，我在外麵等你辦好事。”
“哢嚓！”
客廳裏傳來門打開的聲音。
緊接著兩個滿臉橫肉，身上布滿紋身的中年男人走到了三人的麵前。
“他們是誰？”董恬躲到了黃發男人的左邊，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我們是誰？我們是他的債主。”其中一位矮一些的中年男人道，“小妹妹沒想到年齡不大，心還挺狠的，連自己的同學都敢害。”
“我害她是她咎由自取。再說又沒有把她怎麽樣，不過是讓她以後不要讓人那麽討厭了。”董恬理直氣壯地道。
高的中年男人走到了董恬的身後，“是嗎？”
董恬連忙轉過身，“是不是關你們什麽事？”
她鬆開黃發男人的手臂向後退去，猛地撞到了矮的中年男人身上，她再次退了一步，慌張地轉過身，“你們要做什麽？”
“小妹妹，長得很漂亮嘛！”矮的中年男人把手伸向了董恬。
李依看見後，手指輕微地抖動著，黃發男人低頭湊到了她的耳邊，“乖，一會兒哥哥會好好疼你的。”
“嘻嘻，你小子到挺會玩的。還哥哥呢？”矮的中年男人狠狠地拍了拍他的頭，看向了他懷裏的李依。
黃發男人抱著李依的手緊了緊。
“瞧你緊張的樣，我和老馮對那種小豆丁才不感興趣。”矮的中年男人把視線從李依的身上移開，看向了前麵，“是吧，老馮。”
“誰會對那種沒斷奶的小豆丁感興趣，眼前不是就有個小美人嗎？”高的中年男人道，“你小子不建議我哥倆要這個小美人吧，你要是建議也沒辦法，就是可憐了你那在醫院妹妹了。”
“你們隨意，我和小可愛先去房裏了。”黃發男人抱著李依向前走去，突然他的腳步停住了。
矮的中年男人：“小妹妹，你抓住那小子也沒用。那小子才不會管你。”
黃發男人猛地用力，空氣中傳來了布料撕碎的聲音。
董恬大喊道：“你站住，我可是給了你錢的。”
“你給了錢，你給他的錢有我們給的多嗎？”矮的中年男人道，“我們可是他的債主，他當然是聽我們的了。”
“你們是想要錢嗎？我家裏有的是錢。”董恬道，“你們要做什麽？”
高的中年男人：“幹什麽，小妹妹你難道不清楚嗎？”
“你們不要過來。”空氣中傳來了董恬的腳步聲。
“放開！你們放開！”
黃發男人打開了客廳第一間房門，走了進去。
“啪！”房門關上了，但客廳中的哭喊聲和男人的嬉笑聲依舊清楚地透過房門傳進了屋子裏。
黃發男人把李依放在了淩亂的床上，李依躺在被子上，她的頭旁邊放著許多的書籍。黃發男人把那些書全部收好，放在了床旁邊的椅子上。
他來到李依的頭前，蹲在地上揉著她的頭發，看著她害怕地神情，道：“別怕，哥哥是不會傷害你的。”
“要聽哥哥給你講故事嗎？要聽什麽故事，是聽白雪公主還聽小紅帽……”
李依直勾勾地盯著他，艱難地張嘴發聲，“董……董……”
黃發男人微微起身，頭湊到了她的麵前，“你是在說董恬，你想讓我去救她。”
“嗯。”李依的聲音模糊嘶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