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李弦月躺在床上,想著今天白天發生的事情。
她伸出右手,睡衣的衣袖滑落,露出了白皙的手腕。
手腕光滑細膩,並沒有任何的痕跡。
但在昨天早晨的時候,那裏有一個深深的握痕,是蘇蓮拉她起來的時候造成的。
她不明白為什麽她到那裏時看見的是蘇蓮癱坐在地上,在麵對陳非的動作時毫無還手之力。
是因為沒有遇見過這種事情,所以感到害怕沒有還手嗎?
這樣好像也能解釋的通。
但人真的會害怕比自己弱的生物嗎?
李弦月腦海裏浮現出了陳非青白的麵孔和削瘦的身形。
……
黑暗的寢室裏,彌漫著一股奇怪的氣味。
寢室裏四張床上,隻有三張床上躺著人,其中兩張床上的男生已經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另一張床上躺著的是陳非,他正蜷縮著身體看著手機,他的眼窩青黑凹陷,顴骨突出,臉色蒼白的就像一個死人。
但他渾濁的眼睛卻閃著奇異的光芒,迷戀地盯著屏幕上蘇蓮穿著白色裙子的側身照。
青白幹瘦的手指輕柔地撫摸著屏幕上蘇蓮的臉。
小蓮,小蓮,我好愛你。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你要背叛我!
陳非的表情瞬間扭曲,手上青筋爆出把手機捏得吱吱作響。
小蓮,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我會告訴所有人,你是我的。
陳非打開了WB,兩雙青白幹瘦的手用力地握著手機,兩隻大拇指在拚音9鍵上快速地敲擊著。
手機微弱的光芒透過陳非身體的邊緣,灑在了他身後的牆壁上,牆壁上模糊地映著他的影子。
影子的前方傾斜在他的身上,就仿佛趴在了他的身上一般,安靜地看著他。
隨著手機屏幕上的文字快速增加,影子也越來越暗,像濃稠的墨水般,慢慢地從牆上往陳非的身上爬去。
很快,影子就整個趴在了陳非的身體上,隨著一個像手的黑影向手機伸去,影子瞬間變成了一個麵目猙獰腐爛的女鬼,她用腐爛的臉曖昧地蹭著陳非油膩的頭發。
陳非卻像是沒有發現一般,雙眼通紅像銅鈴般大,麵色瘋狂地打著字。
不一會兒,陳非便打完了所有的字。他動作急切地點擊了發送,甚至沒有檢查一遍。
時間23:45。
鄧濤坐在床下麵的書桌旁,筆記本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臉。他臉色蠟黃,雙眼浮腫,嘴唇幹裂,像一個惡鬼般。
他看著屏幕上的照片,眼睛裏閃著興奮的光,舔了舔幹裂的嘴唇。
食指不斷地在鍵盤上敲擊著,眼睛裏的光芒更甚。
李弦月,你就傲吧,看你還能傲多久。
這時,他看見提示後,點開了陳非發的貼子,他迅速看完後,臉上浮出了猥瑣的笑容。
係花這下是完了。
他用小號迅速轉發進了校園網裏。
現在該輪到校花了。讓你不理我!讓你不理我!嘻嘻,嘻嘻。
等著被所有人罵吧!變態校花!
鄧濤滑動貼子迅速檢查了一遍後,點擊了發送。
時間23:51。
哈哈!李弦月你完了!
……
廢棄教學樓
寒風凜冽,黑色的藤蔓葉子沙沙作響,殘破的窗口不斷嗚嚎,仿若厲鬼哭號。
李弦月獨自一人站在漆黑寒冷的殘破景色中,抬頭望向了夜空。
夜空黑暗陰沉,沒有月亮,也沒有一顆的星星。
烏壓壓的雲朵在黑暗空洞的教學樓上盤旋,像是隨時要壓下來般,帶著陰暗的強大氣壓。
看來要下雨了。
李弦月低下了頭,拿出手機。
時間23:53。
還有7分鍾。
李弦月放棄了找個地方坐的打算。除了沒有幾分鍾外,更大的原因是,風太大了,坐在哪裏都會被風卷起來的葉子和沙塵打在臉上。這樣的話,還不如站著,至少沙塵沒有那麽多。
她靜靜地看著教學樓牆角黑色的荒草,想到之前安玲和方逸遠因為誤會打了一架,然後,他們一起夜探教學樓,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
她從小就喜歡看故事書,一直希望能有朋友和她一起冒險。
沒想到就在不經意間實現了,而且還是兩個朋友。
有人來了,是班長。
李弦月看向了氣息傳來的方向。
方逸遠從遠處的一個轉角走了出來,他看見李弦月的聲音後,向她跑了過去。
“晚上好。”方逸遠跑到李弦月麵前後,笑容爽朗地向她問好。
蜈蚣從他的影子中爬到了他的脖子上,向李弦月搖晃著身體,就像是在向她問好般。
“晚上好。”李弦月向方逸遠問好後,看向了他脖子上的蜈蚣,“班長,它叫什麽名字?”
方逸遠看了一眼蜈蚣,抬頭熱情地介紹道:“它叫小黑。”
小黑,好隨便的名字。李弦月看著漆黑發光,威風淩淩的蜈蚣。
蜈蚣似乎對這個名字並沒有什麽不滿,它聽見方逸遠說了它的名字後,用頭親昵地蹭著他的臉。
李弦月向蜈蚣微微地揮了揮手,“小黑,晚上好呀。”
蜈蚣人性化向她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對了,班長你怎麽也在這裏?是安玲學姐叫你來的嗎?”李弦月問道。
“嗯。”方逸遠點頭。
這時,李弦月感覺到了安鈴的氣息,她轉過了頭,看了過去。
方逸遠也隨著看向了那邊。
安鈴的身影漸漸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在安鈴要走到他們麵前時,李弦月上前了兩步走到了安鈴的麵前,道:“安玲姐,晚上好。你查到那兩個男生的寢室在哪裏了嗎?”
“晚上好。”安鈴看見李弦月後,臉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那兩個男生在馨苑1棟409寢室。”
“那我們快去吧。”李弦月說完,便向前走去。
“等等。”安鈴攔住了李弦月。
李弦月疑惑地看著她,“怎麽了?”
“我有事要問方逸遠。”安鈴走到了方逸遠麵前,盯著他的眼睛,道:“你跟我說你不認識陳非和鄧濤對吧。”
“對。”方逸遠被她盯著,神情絲毫沒有慌張。
“那麽你告訴我為什麽他們就在你寢室的對麵,你卻不認識?”安鈴逼問道。
李弦月聽到安鈴這句話後,也看向了方逸遠的臉。
班長為人熱情開朗,應該不存在會不認識住在對麵的人。
“我對麵寢室住了是金融係的,不是一個係的,不認識不是很正常嗎?”方逸遠疑惑地看著安鈴,眼神清澈。
安鈴看著他清澈的眼神片刻,移開了目光,“走吧。”
說完,她牽著李弦月的手走在了前麵。
方逸遠安靜地跟在她們的身後。
……
蘇蓮靜靜地坐在湖邊的石椅上,寒風吹亂了她的頭發。
她卻像是一點也不在意,就這樣靜靜地坐著。
蘇蓮的手裏拿著一個手機,手機屏幕向下放在大腿上,散發著微弱的光。
她的臉蒼白的沒有一絲的血色,雙眼無神地盯著黑色的湖麵。
湖麵黑暗幽深,就像是一個黑色的漩渦般,引誘著迷茫的生物。
蘇蓮緩緩站起了身,寒風呼呼地打在她的身上,裙角和秀發胡亂地飛舞著,她蒼白的雙手靜靜地垂在身側,沒有絲毫的動作。
她像是被黑色的湖水引誘了一般,緩緩地向它走去。
她走到了湖邊的欄杆上,她雙手放在了欄杆上,似乎是想要抓住欄杆。
但她的右手握著手機,抓不到欄杆。
湖麵上傳來的寒風,猛烈地刮著她的身體,頭發和裙角都不斷地向後飄去。
蘇蓮垂下了頭,看向了右手,手機在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她神情呆愣地盯著手機,像是無法做出反應。
半晌,她緩緩地蹲在了下去,潔白的裙子垂在了地上籠罩住了她,替她擋住了寒風。
寒風刺骨,穿透了裙子刺入了她的肌膚中,她把手機慢慢地放在了地上。
她緩緩起身,雙手抓住了欄杆,左腿跨出了欄杆,落到了欄杆外狹窄的地麵上。緊接著,她又跨出了右腿,站在了地麵上。
蘇蓮的後背倚在欄杆上,雙手向後抓著欄杆,兩隻腳懸站在狹窄的地麵上。
她臉色蒼白,搖搖欲墜,好似折莖的白色蓮花。
撲通一聲,白色的蓮花掉入了湖中。
但瞬間便又浮出了水麵。
……
李弦月三人很快便到了馨苑1棟。
樓的大門已經關了。
路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飛蛾圍繞著路燈撲哧撲哧地撞擊著光源,隨著飛蛾的動作,白色的鱗粉不斷地向下飛舞。
李弦月抬頭望向了大樓。
整棟樓的燈都已經熄滅了,隻能看見一個個黑色的窗口,氣氛安靜。
並沒有多少的鬼氣。
安鈴看了一眼大樓後,也一樣沒有發現多少的鬼氣,心裏對方逸遠的懷疑少了幾分。
“安鈴姐,班長,我們進去吧。”李弦月道。
三人走到了大門前,身體像是透明的般穿過了大門走了進去。之前,他們在教學樓沒有用法術從門穿過,是因為這樣很可能會對陣法造成影響。而現在不存在這個問題了。
宿舍樓裏很安靜,安靜得李弦月走到樓梯時,聽見了樓梯旁邊寢室裏的打呼聲。
三人並沒有受到絲毫阻攔,便到了四樓409寢室的門口。
寢室的門縫裏隱約向外溢出少量黑色的鬼氣,黑色鬼氣漂浮著仿佛能看見三人一般,向他們纏去。
一團幽藍色的火焰驀地出現在了李弦月的身旁,幽藍火焰倏地衝向了黑色鬼氣,瞬間把鬼氣燒得無影無蹤。
還不等女鬼察覺,李弦月便穿過寢室的門,進入到了寢室裏麵。
她抬頭便看見一個女鬼趴在一個男生身上,幽藍火焰猛地飛向了女鬼,在她身上迅速燃燒。
女鬼淒厲慘叫,她抬起頭,凶狠地瞪著李弦月。
李弦月冷漠地看著她,準備加大火焰消滅女鬼。
突然,她想到了在天師總部安鈴說的話,天師在沒有生命危險的時候,是不會殺鬼的。
不能殺鬼嗎?李弦月的眼神暗了暗。
女鬼強忍著疼痛,趁機發動了陣法。
李弦月三人的身形瞬間從寢室裏消失了。
陳非聽見慘叫後,猛地清醒了起來。
他看見本來和他纏綿的蘇蓮,變成了一個腐爛流膿,麵容猙獰的女鬼,幽藍色的火焰在她全身燃燒著,照出了女鬼肥胖的身形。
陳非渾濁的雙眼猛地瞪大,從女鬼的身下慌忙爬出,雙腳蹬著被子,向後靠去。
女鬼看見他的動作後,眼神凶惡無比,像是要吃了他一般。
“你……你別過來。”陳非神情驚恐地看著女鬼,不斷地向後麵縮去,雙腳小心翼翼地避開女鬼。
“你要我不過來。”女鬼咧著嘴,諷刺地看著陳非,“這三天可是你主動抱著我的。”
女鬼向貓抓老鼠般,緩緩地靠近陳非,看著他驚恐的神情,不斷地用言語刺激著他,“你不是很熱情地抱著我嗎?說你最愛我了,想要永遠和我在一起。”
“我沒有,我沒有。”陳非**光潔的後背抵到了床鋪的欄杆上,冰冷的欄杆刺得他忍不住顫抖,一陣陣尿意向他襲來。
女鬼一點一點地爬到了陳非的麵前,臉上黃綠色的腐液不斷地向下麵滴落,滴落到了陳非蒼白光潔的大腿上。
一滴一滴的就像火烤般,帶著強烈的刺痛。陳非瞳孔緊縮,直勾勾地蹬著腿上的液體,液體並沒腐蝕他的皮膚,反而像融化的蠟燭般漸漸凝固,在他腿上形成斑斑點點的詭異圖案。
滾燙的腐液不斷滴落在陳非的腿上,他覺得又痛又癢,尿意也更加強烈。
他憋緊膀胱,後背死死的抵在欄杆上,滿是汗水的雙手緊緊地攥緊床單。
“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陳非再也忍不住了,他的腿間一股溫熱的液體不斷流出,一股尿騷味瞬間出現在空氣中。
陳非崩潰大哭,身體不斷抽搐顫抖。
“哭什麽?”女鬼看見他尿了後,渾濁肮髒的眼睛裏露出了玩味的神情,她的嘴咧得更大了。
女鬼跪坐在床上,膝蓋抵住了陳非的腿,正在哭的陳非感受到了陰冷刺骨的物體碰到了他的腿,心髒猛地砰砰直跳,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用力向後縮動著大腿。
但大腿無法在向後縮了,他的緊張得臉上火辣辣的發燙,後背被冰冷的欄杆磕得生疼,冰火不斷交織的刺激著他脆弱的神經。
他仰著頭,不斷得喘氣,像是馬上就要斷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