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們來自不同環境
“我們就選這個，好不好？”在四個大老爺們兒仔細琢磨一天後，終於選出一間集交通便利、環境清幽、安全可靠、拎包入住為一體的單身公寓，且其位置穩穩定於豆莢與胖胖兩人家庭住址連線中點上，不管是搖人還是呼救都方便得很。
能選出這麽個地方，四人也是很很傷了把腦細胞；不過小心翼翼捧著辛苦成果，博得美人羞澀又別扭的感激後，他們又由衷覺得一切都挺值。
要不怎麽古有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現有單身狗送禮捧主播，不就是為了那滿足一下心裏那大男子的英雄主義麽？撇開家族內部恩怨情仇，單看那個紅著耳朵軟聲道謝的紙美人，李一扇突然就明白曆史上那麽多昏君都是從哪兒來的了。
還不都是貪人家那張臉麽？接下來的半個學期，因著自己的慈父心作祟，這四人又繼找出租房後，還陸陸續續一手包辦了簽合同、確定地址、買小家電、打探周圍情況等一係列苦活，且每次還辛苦得心甘情願。
等到銀杏葉子又是一年金黃飄落的時候，這第二步準備也算差不多了，就等薑江辦完事後從家裏搬進去。
前提是那時的薑江還能從薑家成功逃出來。
“若是家族聚會時，當場就宣布自己辭去‘施術者’及家族繼承人身份，一定會把所有人都嚇一跳吧？”還是那棵大銀杏下麵，李一扇坐在長椅上設想著過年時薑家即將發生的那個場景，心裏突然就沒那麽自信：
“等嚇了人引起家族內部警覺後，他又好怎麽跑出來？”
雖說讓人“從剪紙家族大張旗鼓脫離”是他自己的主意，然真事到臨頭，他也不免緊張起來：未來的對手畢竟是那個作為剪紙領袖的薑家，就算近年來威名已經不如從前了，但瘦死的駱駝畢竟比馬大不是？
而且薑家現任家主還在世，到時候薑江隻一人，真的能頂住那麽大壓力麽？到時候別反抗不成，還給人關起來洗腦了……皺著眉頭，這人開始忍不住胡思亂想，似乎對自己的行動產生極大不安。
可你都把事情做到這一步了，現在還想退回去，怎麽可能？眼見李一扇有那麽點動搖，坐在他身邊倆人忍不住一人給他一掌：“反正都到關鍵時刻了，你怎麽還畏手畏腳的？”
“就那麽不相信薑江的本事麽？”拍著旁人的肩膀，豆莢有種放肆的感覺：什麽時候自己也能和曾經的學生會會長勾肩搭背了？
大概是從這人辭了會長一職之後吧。這樣想著，他忍不住又給對方來一下：“不就是在全家聚會上給大家長狠狠來個大新聞麽，這種事你小時候沒做過？還有，那個人怎麽說也是薑江，我們214裏邊做事第二靠譜的兄弟，他要做的事就沒有不成的；”
“不管是期末考試還是逃出家族，隻要他抬了腿，就沒人能阻止他一把過！”說到“薑江”其人，豆莢還是相當有自信：“總之你前麵鋪墊那麽多，現在就等著薑江成事兒就行。”
“萬一事成了，那就造福你們世家裏所有被家族犧牲的新一代；要是事不成，我們不都給人找好退路了嗎？”想想四人這些天所做的一切，他都為自己的充足準備而自豪：“後備資產也拿了，必要資金也轉移了，出租房都找好了，你還擔心什麽？”
“莫非擔心他把你供出來不成？”倆眼睛盯著旁邊的前任會長，這人臉上是一目了然的戲謔：“我們李會長不一向光明磊落的，為什麽對自己同伴如此的沒有自信？”
都已經辭了的職位，就不要再拿出來笑話人了好不好？小小瞪一眼身邊這個露出本性的前秘書，李一扇一歎氣：我擔心的難道就是薑江一人的靠譜問題嗎？
我擔心的是整個薑家的反應好不好！晃晃脖子，他獨自憂鬱了幾秒後，突然向四周望去：“對了，今天說好最後聚一次的，怎麽就你們倆有空過來？”
“薑江和那個紀南星呢？”伸長脖子轉一圈，他還是沒看到那兩個熟悉的身影，不由有些奇怪：“他們單獨出門了？”
“不是，今天是考四級的日子。”一個沉穩的聲音從右邊傳來，胖胖一如既往的帶著溫柔的笑容解釋道：“老紀一大早就出去買聽力耳機去了，這會兒應該正坐在考場裏等收卷。”
今天是四級考試的日子？“誒”一聲，李一扇晃晃腦袋：看來自己最近是真過得太順，連這種事件都忘幹淨了；不過，紀南星一人考四級，和薑江有什麽關係？
“考試應該就那一人還沒過是吧？那薑江去哪兒了？”偏過頭，他問。
“在陪他一起考試，也就是在旁邊教學樓的自習室內等他出來，因為老紀說他一個人進去考會害怕。”說到這裏，胖胖臉上的笑意更深：“可能聽著像說謊，但這的確是真的。”
“紀南星平時天不怕地不怕，但他唯獨討厭學習，尤其是一個人考英語。”
你說真的？那個連腦子裏都是肌肉的猛男一號居然害怕一個人考試？聽到這裏，李一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這就是他們倆缺席這次聚會的理由？”
“那還真是夠矯情的。”皺著鼻子，他不由有點嫌棄；然嫌棄過後，他又回過神來：
“既然主角不在，那單單你倆過來見我又是想幹什麽？”看看左邊再瞧瞧右邊，從一胖一瘦倆人中間，他似乎感受到某種不尋常的氣氛：“你們、你們是想故意避開那兩人，從我這兒打探什麽嗎？”
“倒也不是故意避開那兩個，隻是覺得，有他們在你可能會有那麽點放不開。”還是那個彌勒佛一樣的笑臉，胖胖對著李一扇的方向，背地裏卻偷偷和其背後的豆莢交換一個眼神：“畢竟這次聚會的主題，和你有關；”
“從出租屋的一係列準備工作看來，你似乎對這種日常事務很理手，或者說，你很擅長處理這種需要與人打交道的事，且這種熟練等級明顯不是能從學生會裏鍛煉出來的；”轉過頭來，他兩眼彎彎：“而就我所知，這種‘熟悉’並非傳統剪紙人所有。”
至少在薑江及周茗身上，他看不到這種對人情世故的熟練。對於胖胖的觀點豆莢也持認同態度：對於普通人而言，施術者無論如何都顯得更加“笨拙”或是“幼稚”。
記得一開始，薑江就連食堂和浴室都找不到，換個教室都得舍友帶著一起過去，和同班同學的交流也是在慢慢熟悉後才開始；周茗也有過被閨蜜誤認“高冷”或是在校園內迷路的情況；對於普通人的世界，他們都曾有種天然的陌生感；
然李一扇不同。看著對方側臉，豆莢心中好奇更甚：這人從一開始就完美融入普通人中，還利用自己的魅力在第一學年就混入學生會，並迅速登上會長寶座。隻這一個成績，怎麽看都不像是個在傳統世家中長大的孩子能擁有的。
可他又是世家子，不在家族長大，又能在哪裏長大呢？
“為什麽你和其他施術者都不一樣？”戳戳身邊人肩膀，這人好奇心一起幾乎就停不下來：“怎麽就你對普通人世界那麽熟練啊？而且你都算是個不被束縛的剪紙人了，又為什麽還要多管閑事，還帶著其他人一起逃出剪紙世家？”
“那‘剪紙術’到底是對你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讓你都當繼承人了還下決心一定要徹底鏟除？”問題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來，豆莢看著身邊男人糾結的臉，眼睛裏閃爍著求知的光彩：“你告訴我啊，好不好？”
對於豆莢源源不斷好奇心的猛攻，李一扇是哭笑不得：當初自己怎麽就沒看出來，這人腦子裏有這麽多問號呢？
不就一個“動機”問題，真的很重要？咧開嘴，他苦笑道：“雖說是個剪紙人，但我好歹也還算個正常人類，了解日常的人情世故不是很自然的嗎？”
“而且，就和薑家開鋪子，薑江會招攬客人一樣，我會處理房屋中介問題又有什麽不可以嗎？”歪歪腦袋，他本想隨便混過去，可身邊二人認真的眼神又讓他心裏一咯噔：
“好吧，我承認，我會這麽多其實和李家的家族產業無關，這都是我自己學來的；”沉思幾秒後，李一扇一拍大腿，終於決定還是說實話，因為這樣自己也能一吐為快：“因為我和傳統世家子成長的環境有很大不同；”
“負責養大我的並不全是老家主，還有其他人。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被我爺爺選中，但不是作為真正的繼承人，而是作為繼承人候選之一，因為李家人實在有點多；也因為這樣，我才有了能度過一個正常童年的機會；”
“而想要得到那個機會，有人為我付出了極其沉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