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現在是審問時間
托那封“挑戰書”的福，隻過了不到一星期，李一扇那隻因為“壓力過大，感官失調”而跳窗摔傷的腳就奇跡般恢複原狀。那個“壓力過大，感官失調”是他秘書給他找的原因。
沒辦法，總不能直接告訴其他成員，說“會長是被我們214追著算賬所以才跳窗”的吧？看李會長從醫院回來後那副精神抖擻活力十足的樣子，豆莢就算心頭還有點締結，也隻能撇撇嘴算了：誰讓人家隻是“壓力大”，稍微睡個幾天就康複了呢？
也不知道病床上那個要死要活的樣子是裝給誰看的。小小聲碎碎念幾句，他抬腕掐準時間，跟著幾個室友披著夜色再度溜出宿舍跳進那個有足夠場地的室內籃球場。
在另一邊的球架下麵，他們準時見到那張笑出一口白牙的臉。
“誒呀，全員到齊了呢，真沒想到你們會弄這麽大陣仗。”興奮到搓手，李一扇知道現在自己的麵部表情或許有那麽點不合時宜，然他就是控製不住；尤其是當看到四人中間那個瘦削的身影時，他覺得鬥不鬥紙什麽的都無所謂了；
隻要人願意出來，就一切好說。眯起眼睛，李一扇捏緊藏在口袋裏的小剪子，正準備繼續用話術勸服對麵人；然對方似乎比他更心急，不等其開口，就直接把三個無關人員趕上一邊的看台排排坐好：
“麻煩等我一下，半小時就好，再加上打掃時間，我們一小時後就可以回去吹風扇了。”似乎對自己的實力有絕對自信，薑江簡單安排好舍友後，便直接走上前去，規規正正給麵前人一行禮：
“薑家繼承人，薑江，特來向您討教。”
“哦？哦！李家繼承人李一扇……”如此正式的開場白倒嚇了李一扇一跳，讓他突然有種“事情失控”的感覺：這個薑江看上去風輕雲淡的到底想做什麽？然現實情況已容不得他多想，甚至連自報家門的時間都不多給；
就在他結結巴巴咬到舌頭的時候，對麵已經拿出紙片攻過來。刹那間，一陣奇異的“蝴蝶雨”席卷這個籃球場。
待那些撲扇翅膀的小東西飛過後，地麵上竟憑空出現一個巨型的“繭”，將兩人牢牢包裹其中。
我的天，這就是剪紙世家第一順位的實力嗎？握著自己的小剪刀，盡管李一扇已經事先做了心理準備，然現場看見這麽大個結界還是讓他瞬間壓力暴增：這人不會是想直接用繭悶死我吧？
不過，他怎麽也一起進來了？正忙著掏腰包四處揮灑各種“器具”時，李一扇驚訝發現：本該在外麵操控紙繭不知為何居然同自己身處同一空間，臉上還帶著一種含著冷意的似笑非笑，正不斷朝自己靠近。
這下完了，看來今天自己必須得躺這兒！對方靠得越近，他就越心虛：畢竟李家在幾大世家中其實是排不上號的。之所以能被算作“大世家”，並不是因為李家剪紙技術有多好，隻是單純因為他們家人多罷了；
和精通山水的周家與專攻生物的薑家比起來，李家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製造各種“器物”，包括自己現在用來防身的“鋼針”，這些沒多大用的玩意兒就是他所擁有的所有技能。
和正統“施術者”放在一起一比較，明顯是不夠看的。
“所以，你是被我以前的暗中操作激怒了，今天專門找個由頭來算總賬的嗎？”世家子之間禁止私鬥，但“鬥紙”中不算。吞口口水，李一扇看著麵前人的臉，很快就想到這一點：“因為我在辦公室裏戳了你的痛處，你就想在這兒捅回來？”
“你做這種事，你外頭那些室友知道嗎？”小心後退一步，這人一邊強裝淡定，一邊背過手拚命用剪刀企圖戳破這層厚重的繭。
然很可惜，他失敗了。
這層繭怎麽說也是我一個禮拜以來的精心之做，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被人破壞？李一扇的小動作當然逃不過薑江的眼睛。不過他隻眨眨眼，並未就此多說什麽，隻是微微一笑，另起話題：
“放心，我這次找你過來不是為了報複，也不是單純‘鬥紙’，而是有問題想弄清楚。”一直走到與對麵人相隔半米的位置，薑江才悠哉停下，像玩弄老鼠的貓一般欣賞獵物逃亡時慌張的窘態：
“首先我要問你，關於我曾經打敗過的那兩個不及格的剪紙人，他們的暴露是否和你有關？”
“你、你是說那兩人的事？”轉著眼珠子，李一扇盡可能不願意再有什麽刺激到對方的行為，然麵對審問他又不能說謊，因此隻能硬著頭皮回答：
“老實說，讓你對上整個學校內的所有世家子的確是我原本的想法，並且在周家之後的王家也是我打算故意讓你找到的，再由他引出最後需要處理的楊帆；但是，在我想采取行動之前，你就已經快我一步了；”
“還記得你為了找到那個王家人還特意拜托竇重山去翻資料室嗎？那天我也恰好碰上，但沒來得及給提示，你們就自己把人找出來了；”我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的這麽順利。攤開手，這人努力展示自己的無辜：
“隨後再由王家人找出那個楊帆，最後把人抓回去，都是你自己的行動，和我沒關係。”
我也就有那麽點小心思而已，不過分吧？攥著剪刀，李一扇緊張到一腦門的汗。
看來，關於那個“不要太過陰謀論”的判斷還是對的，有時候人想太多就會自己嚇自己。見眼前人這種反應，薑江就知道，過去的確是自己反應過度；但是，就算自己想太多，對麵這廝還是很有問題；
這人怎麽從一開始就想把所有事都往薑家身上推呢？嘖一聲，他雙手環胸，看對方的眼神越發不善：“我們薑家是把你們怎麽了，為什麽你從一開始就要算計我？”
“又想把所有‘鬥紙’都推給我這邊，又想套路我唯一的幾個朋友好把我變成孤家寡人，還要我第一個站出來叛逃家族做帶頭羊，你說你這人薅羊毛怎麽就死逮著一隻羊薅？”
“那周家不也是大族嗎？周家姑娘她不香嗎？”說著說著，光是環胸一個姿勢已經滿足不了薑江，他又開始踏腳：“上個學期周茗應該也找過你們這些人吧？當時怎麽沒一個人吭聲？那姑娘暑假時抗拒聯姻要嫁外人這麽好的機會，多麽具有代表性的反抗旗幟；”
“怎麽你就知道坑我一個？”把腳踏出一種踩縫紉機的節奏感，這人越說越來氣，連帶著周遭的紙繭也一同壓縮不少。
天誒，你說歸說，千萬不要一時著急把我壓扁了啊。抱起自己的雙肩，李一扇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和善一點：“誒呀薑同學，這個話也不能這麽說嘛，其實我除了算計之外還是為你做了不少好事的；”
“就比如你上次在舞蹈室那回，不是隻顧著回去忘了收拾戰場麽？那就是我偷偷幫你打掃的！連濺上血漬的門合頁都是我幫著換新了這你知道吧？”雖然說那合頁走得是學生會的公賬。小心賠著笑臉，李會長盡力展示著自己“迫不得已”的一麵：
“至於周家那邊，上學期周家姑娘的確是暗中試圖聯絡過我，或者說，聯絡過和我有一樣想法的人，可惜她失敗了；而她失敗的原因，也就是我為什麽要死抓著薑家不放的理由；”
“因為在所有世家子中間，唯有薑家的反抗，才能帶動其他人一同發力。”
“作為薑家繼承人，自己家族在世家中間究竟是個什麽地位，相信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對吧？”看著麵前人的眼睛，李一扇突然嚴肅起來：或許剪紙實力不怎麽樣，但對於自己的判斷，他有絕對信心。
在現存的世家中間，薑家就是個頂梁柱，用自己傳承數代的剪紙與嚴酷的家規牢牢守住其他剪紙人的底線；薑家的存在不僅僅是作為一個家族，更是一個古老傳統的象征，一塊鎖在所有家族人心中的貞節牌坊。
可以說，隻要剪紙家族中還有薑家屹立不倒，那麽這個可怕的製度就會永遠流傳下去。
而若想從新一代中打破這個死局，唯一的可能，隻有令其從內部瓦解。皺著眉頭，薑江總算是弄清楚這個李一扇的思路了：
明顯的，這廝就是看中自己薑家繼承人的身份與號召力，想將整個世家規則連根拔起。
不得不說，這人實在是有夠瘋狂，也足夠聰明。歎口氣，他凝視著自己手中的小剪子，陷入沉思：
普通世家的力量還不夠，剩餘家族新一代又被家規長期打壓得不敢冒頭，現在能出來打破這一局麵的確實隻有自己比較合適。
那麽，既然剛好合適，是否就要如了這人的願，真的第一個站出來？抬起頭，看著對方戰戰兢兢又滿含期待的眼神，薑江咬了下牙：
“好，我答應你。”把玩著手上寒光凜冽的法器，他輕聲道：“這次寒假回家時，我就向爺爺說清楚，自己要放棄剪紙的傳承；”
“但在此之前，你得配合我。”眼見得麵前人都快高興到蹦起來了，他又眼睛一眯，補充一句：“不要以為我在沒準備好之前就會站出來當領頭的，也不要指望你自己能置身事外。”
不是說要徹底從家族的地獄中逃出來嗎？那好，在我們成功之前，你就先陪著我一起下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