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有的事可以放過但不甘心
一個荒誕的想法,有一人響應是偶然,兩人回應是碰巧,三人同時承認就很有問題了。
“你們問我,還記不記得軍訓最後幾天的事?當然記得了!”剛下飛機回到學校同闊別倆月的室友們打了個照麵後,胖胖就被紀南星及豆莢兩人背著剩下那個架出宿舍樓,一路徑直拖回校門口,又被強迫著回憶一遍兩年前的舊事,還要求盡量詳細:
“那不就是薑江暈倒進校醫院躺著的那幾天麽?”雖然不知道兩個損友如此鬼祟行事究竟出於什麽道理,他還是看在對方一臉陰沉到見了棺材的份上,勉勉強強陪人一同站在校門口外曬著太陽回憶從前:“那時記得我們還看過他,才知道那人真是紙糊的,一點暑氣都受不得;”
“大概是因為當時大家都不熟吧,在軍訓最後三天時間,有關他的事我還真是想不起來。”伴隨著烈日的光暈刺眼,胖胖不由產生一種眩暈的錯覺;他將手掌平放眉毛上搭起涼棚,忽然覺得眼前朦朧似乎似曾相識:“兩年前也太久了,就算你們讓我回憶,我也記不得什麽;”
“最多就是從軍訓那地方回來時,太陽也是這麽刺眼,曬得人整個模模糊糊的,腦子裏麵也像被擦過一般,記不得東西……”
他眯起眼睛,嘴裏還在嘀嘀咕咕吐出些許記憶片段;然他麵前二人以不再關心。
相互對視一眼後,紀南星和豆莢正式確認了那個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卻直到今天才突然冒出來的,關於記憶荒誕而可怖的“真實”。
“好了,你不用再想了。”伸出手往對方肩上一拍,紀南星打斷麵前人的回憶後,又用一種沉重至極的語氣借著“我有一個很可怕的發現要告訴你”為由將人帶回學校,一直引到小樹林中的涼亭後麵;
待三人坐定後,他才雙手交叉,緩緩將自己與另一人在暑假的奇妙遭遇和盤托出。且在說完親身經曆後,還不忘把自己發現的“真實”挑明了供給對方思考,以尋求一個相同想法。
同伴的經曆及其想法實在太震撼,胖胖先愣了幾秒,晃晃自己還沒倒過時差的腦子,隨後才緩緩理出一個線頭:
“你是說,這個夏天你和豆莢被人綁著在一個封閉式集裝箱裏學了近倆月的英語,而對方事成後不僅沒有傷害你們,還給你們發了工錢?”兩手一攤,他整張臉都皺起來:“這種事真的有可能嗎?”
“怎麽不可能!”火急火燎打開手機,紀南星企圖用賬號上那些不痛不癢的聊天記錄證明自己**曾經受到了嚴重侵害:“你看看,你自己看看這些玩意兒!”
“這什麽‘早上好’、‘假期真愉快’、‘打工好辛苦啊,不過要努力’之類的惡心人的客套話,這這這……”見著那並非出自自己之手又恬不知恥發在自己賬號上的句子,他委屈到腔調都變了:“這能是我說的話麽?”
“這個王八羔子趁我埋頭學習的時候,居然還給我整了個四好青年的形象出來!”用力往電源鍵上一摁,眼見著屏幕黑下去後這人心裏才好受一點:
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突然變成優秀青年代表家裏人居然都沒發現破綻,這對一個永遠追求自由放浪的成年人來講,是多大一個心理陰影啊。
被迫失聯兩個月不算還一出山就被“浪子回頭”,如果不是手頭資金有限,紀南星砸了手機的心都有。
用計軟禁對方還偷了人社交賬號生生凹出個“正常”的情況來,這聽著確實是夠詭異的。看著眼前人發自靈魂的嫌惡,胖胖似乎能理解對方為什麽情緒激動了。畢竟這種事聽著雖荒謬,然正兒八經討論起來,不就是犯罪嗎?
不過這個“犯人”的動機倒還真是不好找。摸摸下巴,他又嚐試著開始理解對方更深層次的東西:“還有啊,你們事後分析說這次的‘兼職’應該和記憶失控有關,而所有記憶失控的現象又僅出現在‘薑江’一個角色身上;”
“也就是說,你們懷疑薑江知道這次事件的內幕?但他又故意裝傻?”見紀南星點頭後,胖胖也提出不同見解:“但這是不是太牽強了點?”
“畢竟你們‘打工’回來時,還是他親自過去接你們的,對吧?”低下頭,這個略微輕減幾分的小胖子還是保持了他一貫的軟乎乎的心腸:“你們還說,他接你們時還哭了;”
“既然都哭了,那不就說明他是真的擔心你們咯?”想想那個比別人更單薄、更蒼白同時又更慣於隱藏自己的青年,胖胖就是忍不住心軟:“他那麽擔心你們出事,那要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們的‘打工’是圈套,一定會竭盡全力找你們的;”
“既然沒去找,那說明,你們的猜想隻是個偶然吧。”撓撓鼻尖,他又掛上溫柔的微笑:“能按時接你們或許隻是巧合,比如你們從那地方出來後,手機定位就自動恢複了什麽之類的……”
“可是那個‘記憶失控’又該怎麽解釋?”站在同伴的立場上,紀南星很想認同胖胖的話,可這個暑假的經曆實在太糟心,糟心到讓他不願放棄任何一個可疑點,也要盡全力把那該死的犯人找出來:
“關於記憶的問題我們已經出現兩次了!兩次!第一次還是我們仨一起!”咬著後槽牙,他氣得手臂血管蹦出:“並且兩次都是在離開薑江三天時間以後,兩次都隻刪除他一個人的!”
“都已經明顯到這地步了,難道你還說這種情況和他無關?”
要真這麽計較起來,那薑江還確實挺可疑的。在對方激動測吐沫星子攻擊之下,就算是胖胖也隻能承認:“好吧,就、就那什麽‘記憶失控’之類的不明現象,可能真是薑江的鍋;”
“但是、但是他應該和你們這次的‘打工’無關吧?”眨眨眼,他又想出一個反例來:“如果他真想對我們幾個的記憶力動點手腳,那為什麽要大費周章將人關在一鳥不拉屎的工地上?”
“那步行街內隨便哪個鋪子不香嗎?大一時候的兩個月打工時間不夠嗎?整整兩年的朝夕相處還找不到下手機會嗎?”為什麽非得在這個人員不齊位置不佳的暑假動手呢?一拍手,胖胖總結道:
“要說薑江這次在背後搗鬼了,我不信。”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信啊。撓撓後腦勺,紀南星有些無奈:“‘薑江會在背後陰我們倆’,這話放出去我也不認;但是吧,這人活一輩子不僅得講究義氣和理智,有時候也得看點第六感;”
“我不是說薑江就是幕後主使了,也不是說他又有什麽事情是沒抖落幹淨的;我就覺得吧,這個‘打工’的事兒,就是同他有那麽點扯不開的關係!”撓著撓著,他快把自己撓成個猴兒了也撓不出個所以然:
“因為你看,他怎麽就偏偏來得這麽湊巧,還一副早知道我們會失憶的樣子?當時在車站,你是沒見著他那個眼淚汪汪的喲,人人見了都心疼!”可心疼是一回事,真相又是另一回事了。摸著後腦,紀南星說也說不清楚,隻能歎氣:
“總之,不管這事兒究竟是怎麽了,薑江他就是給人一種知曉整個內幕的,那種最終大BOSS的感覺!”
什麽叫“最終BOSS”?人家不就是見麵時說了點類似預言的話麽?對於紀南星的牽強解釋,胖胖也隻能表示兩人腦子好像不在同意頻道上;不過他不懂不要緊,旁邊還有個現成的翻譯:
“你是說,薑江露餡兒的不僅那句‘真的失憶’,還有其他地方都顯示他的確知道點什麽,是這樣吧?我也是這樣認為的。”聽了許久兩人的爭辯,豆莢終於竄出來:
“如果說他和這次的‘打工’沒關係,那麽,也至少和策劃這次‘打工’的人有那麽點聯係。”
“隻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麽他沒有摻和任何一環節,卻能準確得知我們處境的事實。證據就在這裏。”說著,這人一推眼鏡,掏出手機打開聊天賬號:
“還記得他接人時明明白白說了句‘你們失聯兩個月’,但你們注意看,這一訊息幾乎是不可能僅憑推理或直覺就得到的;”
“在我和老紀兩個被關進那個黃沙地之後,所有社交賬號全部被犯人破解並掌管,以做出‘人還在’的假象;這一假象,不管是胖胖還是我們的親人,都辨別不出來;”滑動屏幕,豆莢鏡片一閃:“那麽,他又是從哪兒知道這上麵不是本人的?”
“一個既能知曉我們回家時間地點,又能察覺我們真實處境,還連帶著掌握‘記憶失控’真相的人,你要說他和這次‘打工’完全沒關係,你自己相信嗎?”
風從小樹林裏吹過,三人都同時沉默了。
他們並不想疑神疑鬼,也不想懷疑自己的舍友;然推理的結果明明白白擺在眼前,不走到真相的最後一步,又覺得對不起自己。
所以,接下來該怎麽辦呢?看著兩邊同伴為難的眼神,紀南星猶豫了:“那、那既然是有點蹊蹺,我們作為受害者怎麽著也得找人問問清楚吧?”
“是啊,是該好好問一問。”低低歎著,豆莢也難得深沉一回:“可是,這種事該找誰問?又該從哪裏問起?”
“難道真要去找薑江?”雙手托腮,胖胖苦惱得像個金魚,就差沒吐泡泡:“就因為人家接了你們回來?對你們情深義重?還擔心到哭了?”
“真要逼著他問,你們下得去這個手嗎?”
是啊,對著那樣一個紙做的人,誰又下得去重手?三人愁眉苦臉的,又擠作一團,相互看對方慘淡的醜臉。
就在眾人陷入困境之時,胖胖突然旁觀者清,又想出一個突破口:“對了,這次‘打工’也不是全無解的;”
“好好想想看,對方布下這麽大一個局,他想從我們這得到的究竟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