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依相守 4

  景浩然蹲下身，半跪在椅前，在辰星耳邊輕聲道：“放鬆一點，別緊張，我不會傷害你。”


  辰星無奈地笑道：“這是我身體的自然反應，有時我自己都無法控製，或許習慣了就好些。”


  “因為自小的訓練？”景浩然不再按他頸部的穴位，改按頭部。


  “嗯。”辰星不想談，閉上眼睛。


  景浩然的手指在他頭部按摩，眼睛逡巡而下，從辰星光潔的額頭滑到他緊閉的眼簾，再順著直挺的鼻梁到達那雙因缺了血色而泛白的唇。


  早上膽大妄為的那一幕也在刹那間闖入他的腦海，將景浩然好不容易平穩的心律擊亂，他感覺渾身燥熱，手也猛然一抖，感覺到異樣的辰星睜開了眼睛。


  景浩然隻覺得滿園的姹紫嫣紅都不及他眼中的色彩，整個世界的亮光都似集中在他的眼中，周圍退成一片黑白的背景。


  “無敵，你下次進來前要先敲門，你嚇著他了。”辰星道。


  機械侍者輾著積雪來到他們身邊，道：“好的老板，以後我會注意。因為您的通訊一直關閉，所以我前來通知您，梁先生想見您。”


  辰星猛然坐直了身體，道：“好，你讓他等一下，我馬上過去。”


  景浩然站在一邊，平靜一下心緒後說道：“你不是不舒服？梁先生很重要嗎，必須現在見？”


  辰星站起身道：“他不重要，他帶來的信息會很重要。”


  “星際時代通訊這麽發達，有什麽事必須當麵說？”景浩然很不希望他現在出門見客。


  辰星笑道：“有些話，還是當麵說更加保險，他們還可以順便來喝酒。”


  “是梁雲間？”景浩然憑直覺說道。


  “嗯，是他們。”辰星打開花棚中的隱形電梯，帶著景浩然回到辦公室，他回房間重新換回了平日的裝束，重新走出來的辰星看起來與平時沒有兩樣，唯有臉色與唇色過於慘白。


  “若信得過我的話，讓我代你去見他們，有什麽信息我親口轉達，你現在應當休息。”景浩然見他出來，馬上說出心裏翻轉幾遍的話。


  辰星走到他身邊，抬手揉揉他的頭發，道：“這種痛我早習慣了，今天閑得沒事逗逗你而已，你還當真了。”


  景浩然最氣他永遠沒有一句真話，不客氣地將他的手拍下來，生氣地說道：“你現在才是逗我吧！難道因為我是未成年人，就連得到一句真話的權利也沒有嗎？”


  辰星望著這個氣憤的少年，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聲道：“這種痛藏在意識裏，沒有辦法治也躲不掉。剛開始那幾年發作得非常頻繁，真的讓我生不如死，每次咳嗽一發，就痛上好幾天。


  痛到難以堅持時我也懷疑受這麽大的苦苟延殘喘到底值不值得，那個時候，連拎一箱酒的氣力都沒有，我最痛苦最絕望的時候遇到你父親與遠航。


  羅德醫生的治療方式堪比酷刑，我堅持了將近十年，除了頭痛無法根治，他差不多把我治好了。


  二十幾年的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真的習慣了，越是痛得難受就越是裝得沒事一樣，裝著裝著就好像真的不痛了，潛意識欺騙意識。”


  景浩然忽然抬頭說道：“對不起。”


  辰星被他這句沒頭沒腦的道歉弄得莫明其妙，卻回道：“嗯，知道錯就好，以後少氣我，對我好一些。”


  景浩然沒見過他這種見竿子就往上爬的人，白了他一眼。


  辰星被少年逗笑，拽過他的手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