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 好
飛行器已將幾位機械警引走,辰星後退了一步走了出來站在陽光下,景浩然藏在黑暗中沒有動。
剛才瘋狂地打過一架,將心中憋悶了一個多月的怒氣發泄了出來,他已不再生氣,隻是他沒有辦法麵對自己齷齪的心理,更不知道該怎麽在日光下麵對辰星。
辰星完全會錯了意,他向景浩然伸出手道:“我錯了,我向你道歉,我不應該入侵你的電腦鎖你的程序。原諒我好嗎?”
陽光從車站巨大的穹頂斜斜灑入,照在辰星身上,他整個人都光芒四射。
那雙眼睛好似因為吸入了光線的原因,更加光彩奪目,瞳仁中的金褐色更炫,藍色更有層次,這雙眼睛中所盛載的風景,對景浩然來說是個全新的世界,時間與空間都在它麵前黯然失色。
這個幾次出現在他夢中的男子,近在眼前,卻是距離最近的遙不可及。
景浩然一眼不眨地望著他,心裏難過的無以複加,眼淚又流了出來。
辰星心裏想,長得這麽高大,可完全還是個孩子,又哭又鬧。
他上前一步拉住景浩然的手將他拖了出來,隨手將他眼角的淚抹掉,溫聲道:“你這麽狠心地揍我,我都不傷心,你流什麽淚?好了,我也原諒你,不用難過。”
景浩然任由辰星拽著他的手帶回星艦,他坐在副駕位上,轉頭看著舷窗外。許久都不說話,辰星設置了自動航行後轉過椅子看著景浩然,道:“我知道你生氣的原因。”
景浩然好不容易理清的思緒再次亂成一團,明明星艦中溫度適宜,但他臉紅耳赤渾身燥熱,他的額頭也冒了汗,他的聲音幹澀又遲疑:“你……知道?”
辰星笑道:“你表現得這麽明顯,不知道也難。”
景浩然心底發冷,整個人如墜冰窖,一熱一冷的瞬間交替讓他頭痛欲裂,他蜷起身子抱住了頭,喃喃低語:“別說了。”
那聲音卡在他咽喉,就似困獸的嗚咽。
辰星並未聽清他說了什麽,看他這個樣子以為他還在為剛才痛下殺手而內疚,辰星大度地伸手拍了拍他的頭,道:“別這樣,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我以為你心理承受能力不錯,現在看也不過爾爾。”
景浩然覺得辰星太沒心沒肺了,這樣的事也是沒什麽大不了的事,那什麽事才是大事?他心裏一團亂麻,平時的機敏全被鏽住,卡成一台年久失修的機器人,腦中所有的零件都崩潰離析。
“我沒想到你有這麽大的反應,我一直以為你雖然口舌毒,但氣量應該蠻大的。不過我若要知道你有這麽大的靠山,我也不會淌這混水,惹你生這麽大的氣。”
辰星將手擱在他肩膀上,掰轉他的椅子讓他麵向自己,繼續說道:“我小時身邊沒有同齡人,長大後嘛,也從沒接觸過你這個年齡段的人——那些跑到我酒吧來混酒喝的小孩子不算,那隻是顧客。我第一個朋友是你父親,他比我大十歲。
我說了這麽多,你應該明白,我完全不懂少年心,不知道少年人的心思這麽敏感脆弱,也不知道隨心做件好事能讓你憤怒到這個地步。
所以,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別再生氣了,我當時不是看你為難才想著幫你解決張帥這件事嘛,況且靳遠航當年免費喝了我那麽多酒,找到機會讓他還債才算不虧本。”
景浩然混亂的腦中生出一絲清明,而這時辰星拉開他抱著頭的手,強迫他正視著自己,“不生氣了,好不好?”
他的聲音柔軟,眼神真誠,景浩然感覺自己的堅持兵敗如山倒,他的柔情就似一個無底的漩渦,一旦陷入,此生淪陷。
辰星見他終於正視自已,且眼中神色趨於平靜,不禁心裏暗暗鬆口氣,心道,太難哄了,簡直如履薄冰。但不管怎麽樣,他為自己與景浩然冰釋前嫌而感到高興,卻不知道自己將事情推入了一個更複雜詭異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