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病 3

  他無意識地抿了一下唇，舌頭嚐到葡萄汁的甜味，剛才居然不是夢境？他的頭皮一陣發麻，身體無來由地發熱，而渴睡的感覺也在此時鋪天蓋地地將他淹沒，他什麽都沒有想明白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是周六，他醒來後發現媽媽與靳安娜在床邊等著他。其實他睡與醒的時間都很有規律，可以精確到秒，她們實在不用到早。


  靳安娜見他醒來，眼睛馬上亮了，“景媽媽，景浩然醒了。”


  景浩然無語，這不明顯是一句廢話嗎，他媽又不是瞎子。當他還在重症監護室時，靳安娜因擔憂而乖巧，這會兒又變身成一個混世魔王。她用力戳了戳他的肋骨，又隔著被子在他腳板上撓了幾下，氣哼哼地說道：“你這個混蛋加大騙子，我今天才知道，你的痛感神經受了抑製，根本感覺不到痛，你騙我那麽多眼淚。”


  景浩然被她癢得難受，他嗬嗬笑了幾句，道：“感覺不到痛，不表示不痛，實際上身體是很痛的嘛，因為非常非常的痛，才需要抑製痛感神經。”


  靳安娜似被他說服，烏黑的杏眼一眨一眨地看著他，手掌撫上他的臉，心疼地說道：“景哥哥，你越來越瘦了，怎麽辦？”


  景浩然不太喜歡別人觸碰他，即使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他也不太適應，他輕輕側過臉想避開：“長胖多簡單的事，我出院後分分鍾胖給你看。”


  門外有個熟悉的聲音接口道：“做些體能訓練，很快能恢複，不用擔心。”


  主治醫生在門口向靳遠航行了個軍禮後離去，靳安娜轉身問道：“爸爸，景哥哥什麽可以回家啊，你快讓他回家休養好不好？他在這裏一個人，沒人說話，動又動不了，會悶死的。”


  景浩然趕緊說道：“別，千萬別這時候讓我回家休養，被你吵死還跑不了，我寧願在這裏悶死。”


  靳安娜被他氣壞了，說道：“景浩然，你活該悶死。”


  景太太連忙勸架，要她把做好的粥拿出來給他喝，靳安娜口裏說不給，可還是去將旅行飯盒拿了出來，並很貼心的將食物溫度調至中溫。


  聞到這熟悉的香味，景浩然奇怪道：“你們怎麽想到做這種粥？”


  靳遠航道：“是梁氏兄弟出院時給了我一包藥材和一張藥單，說你喜歡喝這道粥。我給醫生看過了，這道藥膳可以拔毒，修複過敏反應對身體產生的組織損傷與功能紊亂。平時也可以喝，強身健體。”


  三個人站著看他吃東西，景浩然真受不了，況且還要媽媽喂，他如芒在背，吃了兩口就不肯再吃。


  靳安娜道：“爸爸，醫生還說了一句話，你怎麽不告訴他呢？他說，除了貴，這張藥單沒毛病。所以，你不要老是吃兩口就不吃，再難吃也要吃掉，你是哥哥，要懂事。”


  景浩然心裏冤枉得很，沒有辦法，隻能在眾目睽睽下垂著眼將一碗粥全吃了。


  景浩然昨天還想見到媽媽時說聲對不起，可被這麽多人圍著，他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靳遠航自他醒來後，絕口不談看日出前那一天的事，既不問他為什麽會與星際盜墓者在一起，也未問他那天去了哪裏。無論是獨處還是與他人在一起，他都隻簡單問了幾句景浩然他的身體情況。今天也是一樣，他問了幾句後就出去等她們。


  景太太話也不多，隻是長久地坐在一邊看著他，靳安娜也從來不催，她進進出出，一會兒去找父親聊兩句，一會兒再進來陪一會兒景太太，與景浩然逗幾句嘴。但無論景太太想留多久，景浩然下午清醒的時間都隻有三個小時。通常是景浩然睜開眼睛再醒來時，就會發現病房裏隻剩下他一個人。


  他其實很享受獨處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