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得填湖
透明清澈的水麵下,露出一個奇形怪狀的人頭,胖乎乎的,像曹小誌。他的身體已經彎曲了,跟橡皮繩似的,一道一道的繞著,像條蛇。脖子……往下,不,是往後……一直延伸道腳掌的地方,卷起來,一圈繞著一圈。
“人……人……他……”
從曹小誌的鼻孔裏翻出了泡泡,咕嚕咕嚕。
頭發像被電擊過的刺一樣,紮的周朝年發癢:“這是……”
“死了?還——還是活了……活的?”田老三似笑非笑的說著。
他咋呼了一聲,腿發軟,在夥房就衝外麵喊:“來人呐!!來人呐!!”
情況就是這個樣子,楊家和趙家的人都見識了,他們再也沒說周朝年的不是,因為人是可能把另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家三口變成‘人蛇’形狀的。
這些親戚也沒提再找三兄弟的話,他們傍晚就開車走了,也不曉得會不會再回來。
天黑,周朝年、田老三、何俊珍、郭德富、孫少強,還有其他幾個人聚在郭德富的商店,這事不能拖了,誰曉得後麵會發生什麽事。
一句話,按照何俊珍的說法,填湖。
至於有用沒用,先不去管,填了再說。
郭德富說:“要填湖,沒得那麽簡單,這麽大一個湖,需要費多少人工?村裏的人手怕是不夠,要出去請人。”
他問周朝年:“你工地上的兄弟多麽?叫過來幾個幫忙。”
“多是多,恐怕叫不來,人家在工地上,一天三百塊錢,缺了工錢,誰給補上?”
嗬,說到錢,個個都打退堂鼓了。
孫少強開口:“這件事是小周和小楊惹出來的,小楊出了事,應該小周出錢。”
“我倒是想出錢,但我的錢不夠,存折上就幾萬塊,找不了那麽多人。”
“你是怕你老婆說你吧。”
“滾蛋!”
孫少強來了氣焰:“你個**養的,叫我滾蛋呐?你魂掉的了!今天要不是我替你說話,你到現在還被人圈著呢。”
田老三挖苦一句:“你怎麽不早點說的?非得等曹大為一家都死絕了你才說?”
“唉唉唉!你不懂就不要瞎說,我昨天就想跟小周說的,可他不睬我,怪哪個?你們自己算算,一個人工一天就算他二百塊錢,這麽大一個地方,算一個月能填好,找三四十個人,那就是二十多萬。哪個出的起?”
有人提議:“要不湊湊?反正也是村裏的大事,不是哪一家的份子錢。”
“哼,難。”
是很難,人都有自私心理,還有僥幸心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反正也不是自己家裏死了人,憑什麽讓自己出錢,八竿子打不著的事。
周朝年邊想邊說:“這樣吧,每人出一萬,就我們幾家,然後讓村裏人都來幫忙,出錢不出力、出力不出錢,這總可以吧?”
“那興許還有人連力都懶得出呢,比如老孫。”
孫少強大而化之的口吻:“你們不要說我,都多大歲數了?退休的年紀,你們出去看看,哪個懂得敬老的人讓我這麽大歲數的出去幹活?”
一個小輩瞥他的眼:“爺子啊,你才多大歲數,你身體比我們年輕人都好。一年東跑西跑的,出點力怎麽了?”
“不用說了。”周朝年看著這些人,也就田老三還有點人味兒:“你們愛幹不幹,大不了我自己弄,一天不行一個月,一個月不行一年!但是你們想清楚,以後再出事,跟我沒得關係!”
他丟下這句話,自己走了。
何俊珍也走了,接著是一個跟著一個的離開,就田老三還坐著。
“德富啊,拿包玉溪給我,還有醬油,生抽的。”
郭德富去櫃台拿東西,嘴巴沒停:“老三,你哥哥不是很有錢麽?讓他多找點人,幫幫朝年噻。”
“嗯呐,這個事我自己想到了,但我還想一件事。”
“什麽事啊?”
“萬一填湖沒得用處,怎麽辦?何俊珍是個半吊子,得從外麵請人過來看看吧。”
“陰陽先生啊?”
“嗯,我哥哥應該能認識人。”
大晚上,黑燈瞎火的,一男一女在村路上走,手牽著手,相互對對方有那麽一點意思,他們爸媽也同意。
“我摸摸你,可以啊?”
女的嘻嘻笑:“那你摸噻。”
男人要摸女人,自然往凸起和凹陷的地方摸,這兒沒人,坐在樹下,就是辦事了,也沒人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