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遠望

  鍾念卿抬眼看著顧乾安，笑道：“我可沒有幫你說話，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那些話，確實是我聽見的。”


  江晏眼睛骨碌一轉，十分好奇的看著鍾念卿，淺笑著開口問：“如此，那之前方世華就是在這茶樓裏說顧兄的壞話咯！”


  顧乾安淡淡一笑，並未說些什麽話，他正想低頭，沒想到竟然會看見桌麵上的手。


  那隻手不似尋常男子的骨節分明，指長掌大，倒是十分的白皙修長，整隻手就像女子的那樣，看著有些柔軟無骨。


  他順著那手逐漸向上移動，對麵的人一手撐著，那指尖如青蔥般美好，白玉似的貼著麵頰。


  不似男子眉眼間的英氣，倒是有著幾分女子的妍麗，那一絲不經意間的神色流露，都透著半分媚態。


  恍惚間，他好像想起了什麽，不過那片刻的歡愉也立刻被他掩藏起來。


  鍾念卿神色淡淡的看著對麵的人，心裏卻有些別扭。


  她能感受得出來，這人方才暗自打量她，也不知他看出些什麽，她剛才可是有瞧見他那片刻的笑意。


  “時候也不早了，我就先行離開了，你們慢慢喝茶，告辭。”


  江晏見鍾念卿驀地站起，聽完她的話，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那邊已經要走了，他才趕緊站起，衝著鍾念卿問道：“啊……才剛坐一會兒啊，怎麽這會兒就要走了？”


  顧乾安將他拉下來坐下，對著鍾念卿笑笑道：“丞相大人應該是有要事處理，我們就不耽誤丞相大人了。”


  “可是……”江晏還想要說什麽，但轉念一想，覺得剛才那話不錯，於是便轉了想法，“如此，那丞相大人快些去吧。”


  鍾念卿對著兩人頷首，而後便出了茶樓。


  原本想來瞧瞧這半日閑有何不同，哪裏想到會在這兒遇見顧乾安，還有江言樞之子，江晏，還有聽見別人私下裏的惡意詆毀。


  唉！

  她忍不住歎了口氣，此時尚還有些時間，還可以做些事。


  想想，她便加快了腳步，朝著某一個方向快步行去。


  在她離開之後，顧乾安和江晏坐了一會兒，便準備離開了。


  兩人才剛出門，站在長街這邊，就看見了對麵茶樓，同樣是剛出門的韓其琛和韓尚歌。


  長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車如流水馬似龍。


  兩方隔著人流相望，看不清的是彼此麵上的神情。


  江晏看看前麵，回頭扯了一下顧乾安的衣袖，道：“是韓主事，鍾相才剛剛離開沒多久，沒想到又遇這人。”


  顧乾安頷首笑道：“還有那個女子，與韓主事有些親密啊！”


  “她啊——”


  江晏看著對麵緊緊挨著韓其琛的韓尚歌，無奈道：“那是韓尚歌，是韓主事的親妹妹，韓尚書最疼愛的女兒。”


  一提到這個韓尚歌，他就覺得頭疼，恨不得趕緊離開。


  顧乾安瞧見他一臉痛苦的嫌棄模樣，心中直好笑，半響無語。


  長街這邊的韓其琛也看見了對麵的顧乾安和江晏，他遠遠的望著對麵的兩人，半響才收回視線，對著身旁的韓尚歌道：“走吧！”


  韓尚歌也是一愣，她被自家兄長拉著手，便向馬車處走去。


  臨上馬車時，她還是回頭看向長街那邊，不過還是晚了，方才瞧見的那兩人都不見了。


  她轉回頭，待上了馬車坐好之後，才疑惑的看著韓其琛，問他：“江家小子身邊的那人是誰啊？從前都沒有在京城裏見過。”


  “他，是新科狀元，顧乾安。”


  韓其琛沉下眸子，聽見她問題才開口解釋。


  方才他們進了茶樓，在茶樓裏轉了一圈，都沒有看見某人的影子，待到了櫃台前詢問，才知曉，原來竟是沒有來。


  他不禁心中歎息，而後看著旁邊自顧自想著的韓尚歌，她似乎已經忘了此行出來的目的。


  他的這個妹妹啊，自小被寵壞了，心中所想都能在麵上表露出來，從來不會掩藏自己的心事。


  想著想著，他不自覺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笑道：“傻妹妹。”


  韓尚歌正自己驚訝，居然會遇見近日京城之中議論熱鬧的新科狀元，就被自家兄長這句令她十分疑惑的話語弄得莫名其妙的，而後更是被他摸頭，她一下子愣住，反應過來就立馬掐了他一下，氣急了道：“不要亂揉我的頭發，要是給我揉禿了，看我不整死你！”


  說完，她還瞪了他一眼。


  韓其琛被她這十分靈動的神情逗樂，忍不住又摸摸她頭，作死道：“唔，那讓我再摸摸，反正你還沒有禿哈哈哈哈……”


  “……”


  韓尚歌冷笑，終於伸出了手，那手繃著，手背上的青筋盡顯，那五指上平日裏修剪得當的漂亮指甲上塗著蔻丹，手指修長白膩，分外好看。


  “你要幹什麽？”他一臉驚恐的看著自家小妹，誇張道，“萬萬不可如此對我，要不然我下次就不帶你出來，你看著辦吧！”


  “不帶就不帶，我韓尚歌還不稀罕呢！”


  馬車內傳來一聲怒道，緊接著裏麵就傳來了兵兵乓乓的響動聲，引得周圍過往的百姓都側目看著他們。


  雲牙無奈望天，有這樣的跳脫主子，真不知道是什麽運氣。


  長街中央，馬車一路搖搖晃晃的向前駛去，那車簷邊的流蘇隨著車身晃動，掛著韓府字樣的牌子，也隨著搖曳起來。


  顧乾安和江晏自半日閑出來，便沿著這邊的路走。


  馬車愈行愈遠，兩人都直視前方，隻是各自有各自的看處。


  江晏看著那遠去的車影，不知想起了什麽，麵上就露出了一抹疑惑之色。


  “話說，今日鍾相竟然不是跟韓主事在一起。”


  “哦？”顧乾安聽他這麽說，便有些好奇，“平日裏，兩人經常在一起嗎？”


  江晏頷首笑道：“是啊！顧兄有所不知，京城之中誰都知道鍾相同韓主事最為要好，兩人時常結伴同行，實話說，我今日真是覺得有些奇怪。”


  顧乾安轉眸看他，很是附和的道：“確實奇怪。”


  正說著，遠處就傳來一陣孩童嬉鬧的歡笑聲，沒一會兒，三三兩兩的孩子一個接一個的跑向他們。


  “嘻嘻，大寶等等我……”


  “哈哈哈……你得先抓到我們啊！”


  眼見著前麵的那幾個孩子就要追過來，顧乾安跨步繞到路的裏邊去，江晏見他這樣，也往裏站了站。


  待那幾個孩童追鬧著過去了，他才偏頭看著身旁的顧乾安，道：“顧兄可真心細，若不是見你如此，我也不會跟著往裏讓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