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紅樓疏影（一）
“好嘞！”
小五一聽自家大人要回府了，立馬上前接過她手裏的雨傘，恭敬地打在其身後。
韓其琛無奈地搖頭，他知鍾念卿的脾性，甚於了解他自己。
周圍人聲鼎沸，混雜著各地口音的交談倒賣聲時不時地傳進他的耳中。
遠處那人的背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大人，直接回府嗎？”
一道人聲拉回了韓其琛的思緒。
韓其琛尋聲看去，便見自己的貼身小廝雲牙正站在自己身旁。
也不知他是何時出現的，此刻雲牙也替他撐開了一把油紙傘。
那外麵的雨就被輕輕的隔斷，偶有幾絲被風吹落進來，拂在他的臉龐上，一股涼意就漫上心頭。
韓其琛最後望了一眼那愈加看不真切的身影，頷首道：“回府吧！”
“是。”
雲牙頷首，腳步隨著韓其琛的移動而移動。
他家大人跟鍾相的關係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反正自雲牙跟在韓其琛身邊後，從來沒見他對誰真心相交過。
鍾相是唯一一個讓他家大人以真心相待的人。
鍾相與他家大人相識也好幾年了，兩人常常相互邀約在方才那家茶樓敘事。
若不是鍾相是個男子，隻怕他家大人也會喜歡上人家吧？
……
天色愈加的晚，長街燈火通明，行人如流水般湧向長街兩頭，來來往往的車輛人群比之白日裏有增無減。
人群裏，一抹青色的身影顯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大人，我們要去哪兒啊？”
此人正是白日裏要回丞相府的鍾念卿，此時她已經換過行頭，近夜裏又出府。
因著白日裏下雨的緣故，所以空氣中就帶著些泥土的氣味，還混雜著街道兩旁商販販賣東西的獨屬氣味。
鍾念卿聽見小五的疑惑，想著她待會要去的地方有些不同尋常，尋思著是否要提前告知小五一聲。
而小五見她有些為難的神色，心裏不禁咯噔，連忙問道：“大人，您這次又是去哪個不得了的地方啊？您可得告訴小五一聲啊！萬萬不可像上次那樣到地方了才說，小五一點準備都沒有。”
鍾念卿聞言笑了笑，幽幽道：“小五放心，你家大人我這次去的地方，絕對是個挺正常的地方，那地方吧，我跟你說說，正常男人都喜歡去。”
小五皺眉，正常男人都喜歡去的地方不就是……
“啊！”
小五睜大了雙眼，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家玉樹臨風氣度不凡的丞相大人，一個答案油然而出，浮現在他心頭，忍不住開口問道。
“大人要去的地方……不會是……煙花之地吧？”
鍾念卿一點被猜中的驚喜感都沒有，她搖了搖手中的折扇，笑道：“的確是煙花之地，而且還是全京城最著名的紅樓，據說美女如雲，隨挑隨定，若是合了眼，還可以為其贖身，老媽子絕對不會扣著人不放！”
“……”
小五認真盯著鍾念卿，見其不像是開玩笑的模樣，於是心中歎息。
他家丞相大人都已經打聽得如此詳細，想必為了一飽眼福，都不知背地裏做了哪些準備。
“唉！大人，那今晚可以早點回府嗎？”
鍾念卿眉眼帶笑，這話裏意思再明顯不過，讓她不要玩太晚，莫要誤了門禁的時辰。
做她家的仆人真是太難了，更何況做她的貼身小廝，這更難！
“行，本官答應你就是了，早點回去。”
所以，你就不要太擔心啦！
聽見鍾念卿的口頭保證，小五這才稍稍安心。隻要他家大人說過這話就好，就算她忘記時辰，自己也好有站得住的理由勸其回府，怎麽想都是他有理了。
“那就好！大人可不能食言哦！”
鍾念卿頷首：“自然不會食言！你見我哪次晚歸過？”
這不提還好，一提小五精神就更上來了。
“上次大人晚歸，不巧皇上夜裏駕臨丞相府……”
“得了！別說，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好吧？”
這事一提鍾念卿就覺得腦殼疼，她上次不過就是晚歸了一個時辰，哪裏想到皇帝大晚上的怎麽就來了興致，跑她丞相府來找她喝茶聊天！
兩人邊走邊說，不到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
蒔花館，全京城最出名的紅樓，王公貴族最愛出入的場所之一。
館裏女子貌美如花，多才多藝，除了幾位名女常有人包了下來，其餘的女子也是不差的，供其他客人挑選。
館裏女子除卻自身自由受限製，其餘的皆有餘地可旋。賣身與否，全憑個人意願，客人也必須遵循館中的規定，不得對館中女子有強迫性的要求。
總體上，這是一個管理還算不錯的紅樓。就鍾念卿來看，全京城再也找不出第二個“蒔花館”。
小五站在鍾念卿身旁，這是他第一次跟著大人來這種地方，他有些莫名的緊張。
尤其是對麵館門處的幾名迎客的女子，盯著他們也不知瞧了多久。
最後一名身材婀娜多姿的貌美女子款步而來，捂著臉偷笑道：“這是鍾大人嘛？這次又來找疏影姑娘吧？上次您走後，疏影對大人您可是念念不忘呐！一直想著您下次再來可一定要好好招待！”
鍾念卿笑而不語，這人說話太假！
依著疏影那淡漠疏離的性子，想她來，才怪呢！
小五聽完這話，不由得再次看了下自家丞相大人。
沒想到他家大人這麽慘！
娶不到媳婦就算了，連來趟紅樓都要背著他和府裏偷偷摸摸的來。
這次雖然不知道大人為何帶上了他，但是既然他家大人如此信任他，大人就算晚一些回府也沒事！
大人找不到正經人家的姑娘作媳婦，討個青樓女子作妾也不是不可，他家大人可不缺錢，還是養得起一個女人的！
畢竟府裏也就幾個人罷了。
鍾念卿看著麵前的精致女子，無視其搔首弄姿的暗示性動作，笑道：“老規矩，我隻要疏影姑娘陪。”
說完，她抬腳繞過那女子，徑直朝館裏走去，小五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那女子臉上笑意不減，姿態優美的轉回館門口，繼續招攬客人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