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風波又起
錢來竹將軍吩咐手下,命令道:
“速速將賊首帶下去,嚴加看管!”
負責抓捕孫武福的士兵答應了,押解著孫武福走了出去。
此時的孫武福全然沒有了精神,仿佛靈魂早就出竅,隻剩下一副空空的軀殼,不再反抗,也不再大呼小叫,任由士兵拖著他走了出去。
武媚娘注視著孫武福被士兵們帶走,知道等待他的必然是死亡,最後瞪了孫武福一眼,算是送別,嘴裏憤憤然說道: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看看,如今家破人亡,你自己也完了,全身全意地為他們蘭陵蕭氏賣命,最後落得個竹籃打水一場空。”
丁瑜洲連看都沒看孫武福一眼,他其實早就看明了孫武福的為人,孫武福就是個頭腦簡單的莽夫,大老粗一個,容易受人蠱惑,傻裏傻氣給人當了槍子,到最後非但不知醒悟,卻還得拉上住持大師給他陪葬。
丁瑜洲心裏對孫武福是有怨氣的,他蹲下身子扶起倒在血泊中的住持大師,見她頸處血流不止,忙用手去捂住那長長的傷口,呼喊道:
“大師,大師?”
那鮮紅的血液從丁瑜洲的指間流出,無法止住,染紅了靜安住持身上的衫袍,有一種英雄將死的悲壯。
“師父,師父,你別丟下徒兒啊!嗚嗚.……”
妙半大哭,聲嘶力竭中帶著撕心裂肺的悲傷,不住地呼喊著自己心目中最敬愛的師父,想起昔日種種溫馨的畫麵,愈加傷心欲絕。
武媚娘和阿元在旁陪同低聲啜泣著,出於對靜安住持的尊敬,也被這種悲傷的畫麵所感染,完全是情到深處的自然流露。
靜安住持雙目緊閉,神情安然,嘴角微微上揚,帶著淺淺的笑容,仿佛完成了內心的超脫,完成了在俗世的救贖,已登極樂世界。
任憑丁瑜洲他們如何呼喊,靜安住持都已經無法聽到了,他神色安詳,靜靜地離開了人世,因為失血過多,此時早已沒有了呼吸,她的身體一點點在變涼,丟下人世間的所有牽掛和不舍,去完成人世訣別的最後一場修行。
靜安住持的壯舉大公無私,感天動地,用寶貴的生命贏得了轉機,用她的死換來了感業寺的安全,如此壯舉,贏得了在場所有人的欽佩和感動。
丁瑜洲忍不住落下淚來,淚水滴在靜安住持冰冷的身上,也滴在地上的血泊中,這是丁瑜洲第一次經曆生離死別,不知是感傷人生的短暫,還是不忍生命的脆弱,丁瑜洲的心情沉重,猶如壓著一塊大石頭,讓他窒息,讓他難受,讓他惆悵。
或許這就是宿命,命途使然,任何人都無法改變。
原本丁瑜洲是不希望靜安隨同自己一起來這裏,隻是拗不住靜安的堅持,才不得不同意讓她冒雨同行,而靜安和武媚娘之所以被孫武福和妙善擒住,據武媚娘的回憶,丁瑜洲才知道妙善的房間內不光隻有一條通往後山的地道,還有通往其他各處的地道,孫武福和一個賊人原本想去別處捉幾個女尼來當人質,不料暗中發現了丁瑜洲這一隊的朝廷士兵,才冒險從背後偷襲了武媚娘和靜安,捉住了她們後又順著地道潛回房內。
也正是因為孫武福提前發現了丁瑜洲和朝廷士兵的蹤跡,所以才有了後麵眾人一起分贓,分派賊人站崗守衛以及歹徒欲沿著地道出逃等一係列的反應。
……
外麵下了一夜的秋雨終於停了,東邊的天際已經露出魚肚白,破曉時分一切恢複了平靜,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外人全然不知道今夜是多麽的驚心動魄。
隻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才知道其中的艱險,什麽愛恨情仇最終的結局無非都是死亡,是任何強大的力量都無法避免的,隻不顧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孫武福和妙善亦然,靜安住持亦然,甚至那些因此而失去生命的士兵,誰不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因為這件事而牽連其中,也因為這件事而走到了人生的盡頭。
事情發展到這裏,籠罩在感業寺上空的這件連環殺人案就此真相大白。
孫武福被生擒,妙善被住持大師手刃而死,其他所有幫手全都被逮捕。
剩下的事情,錢來竹將軍將上報朝廷,然後交由大理寺審判,至於最終的審判結果便是後話了。
錢來竹命令一路小分隊士兵首先押送所逮捕的二十餘位歹徒回城報告上級,剩下的士兵則留守下來繼續下一個任務。
雖然賊首被逮捕,武媚娘也被救了下來,丁瑜洲在因為靜安住持圓寂而傷心欲絕之餘,心情卻沒有絲毫的放鬆,因為目前仍然有一個問題擺在他的麵前,需要他去處理和解決,他實在來不及鬆口氣,歇歇腳。
原來剛才負責審問孫武福和一眾歹徒的士兵來報,無論怎麽威逼利誘,歹徒們都說不知道寺中其他人的下落,他們原本意圖從附近禪房捉幾個女尼作為人質要挾朝廷士兵,卻不料順著地道出去後發現各處房間均已是人去屋空,所有人都沒有了蹤跡。
不光丁瑜洲納悶,這些歹徒也納悶呢。
這夥賊人見人去屋空,還以為救走禪房各處房間內大小師父的人是朝廷士兵,卻不知朝廷士兵們也不知其中的原委。
錢來竹將軍不相信士兵來報的消息,非要親自前往審問室一探究竟,可丁瑜洲對此有著不同看法。
丁瑜洲仔細分析著士兵傳回來的審問情況,賊人們所言和阿元告知自己的事情完全吻合,這就說明賊人們並沒有說謊欺瞞,他還有一個更大膽的猜測: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或許這件事到此並沒有結束,說不定後麵還有更強大的對手。
丁瑜洲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心髒一揪,血流加快,不由得後背驚出一身冷汗:
到底是什麽人?難道是蘭陵蕭氏派來的另一撥人?他們能夠在這麽短暫的時間內,瞬間轉移感業寺上上下下百餘號人,人數起碼也得在三四十人以上吧?
另外,這些人會把其他女尼都轉移到哪裏去呢?
丁瑜洲的心裏疑問不斷,心情久久不能平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