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微微一笑很傾城
幾日後,戰無名回東晉。
浩浩蕩蕩的軍隊,伴隨著坐在馬背上的男子,一起離開了大離王朝,哦不,如今,應該稱作大離郡。
沈煙望著戰無名離開,心裏麵有點兒失去了什麽樣的感覺。
甩了甩腦袋,將那些個不切實際的思緒放開,轉身回去。
“太守大人,府外有人求見。”因為有許多事物需要處理,沈煙幾日裏都是忙得很,整夜都睡不了覺,雖然厭煩這些公文,然而在其位謀其政,剛好用來打發自己無聊的時光。
讓自己在繁忙中可以忘了許多的事情。
“花滿樓的老媽子?”看著跪在堂上的老女人,沈煙略有些不解,這花滿樓也是皮肉生意,那些個背地裏的事情,都是很少和官府打交道的。
“太守大人,還求您給草民做主啊,獨孤塵一把火燒了我花滿樓大半的產業啊,現在跑進太仆那裏不出來。”老媽子姓王,也是半娘徐老,說話間,也是讓旁邊候著的幾個年輕護衛麵紅耳赤。
“獨孤塵?”沈煙眉頭一皺,自己可是很長時間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如今也不知道發的什麽瘋,燒了那花滿樓,若是在以前,靠著攝政王福的權勢,可以賠償,如今這有名的獨孤智也不過是一個太仆,這也是說的好聽點兒。
若是說的難聽點,也就是一個養馬的官職,著實沒什麽好驕傲的。
“欠多少?”沈煙壓低了些許聲音。
“這桌椅凳子以及房子,我看啊,十萬兩不止呢。”那老媽子看的沈煙這般說話,以為沈煙是想要幫獨孤塵抗下這件事,當下便是獅子大開口。
“來人呢,拉下去打十個板子。”突兀的,沈煙下了命令。
手下的幾個人當下便是麵麵相覷的看了一眼,略有些發愣,不過看著沈煙那有些冷的麵孔,當下便是不再違抗命令。
那老媽子也是著急,剛想要說幾句狠話,卻是發現,這偌大的大離郡,沈煙可是太守,若是再以前,那可是皇上,權勢最高。
十個板子下去,那老媽子再次被拖上來的時候,已經是有些接不住氣了,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大人啊,您不為草民做主,草民著實覺得怨啊。”
“放心,我會找人去幫你估算損失的財產,至於剛才打你板子,是因為你當麵欺騙本官,就算你整個花滿樓沒了,也絕對值不了十萬銀子。”沈煙麵色不變,語氣卻是依舊冷。
那老媽子當下便是不敢再說話,縮了縮腦袋,被花滿樓的幾個姑娘扶著回去了,看沈煙的目光,變得異常的恭敬。
“大人,這太仆大人.……”那些個護衛都是前朝禦林軍的人,對於獨孤智還是有些害怕的。
“現在這裏是大離郡,不是大離王朝,我們歸屬於東晉國。”沈煙仿若是看透了那個護衛的想法,略有些嚴肅的說到。
那護衛當下便是低下頭不再說話。
“走,去太仆府。”沈煙離開座位,徑直走去。
“大人,外麵有沈相爺請求見你。”正要離開,卻聽得守門的護衛稟報。
“不見。”沈煙眉頭一皺,自己還沒有去找沈秋陽的麻煩,沒想到居然主動來了,自己已經被欺騙了一回,不會再上當。
二十年的養育之恩,便是讓沈煙放沈秋陽一馬的理由。
但這不可能讓沈煙真正的去理會一個兩麵三刀的人,而且還是一個欺騙了自己二十年,切是直接殺了自己母親的殺人凶手。
那護衛麵有難色的下去了。
沈煙出門,難免還是遇到了沈秋陽。
他穿的依舊很神氣,不同於一些大臣,沈秋陽本來就是商戶出身,本身資產就非常的不俗。
所以就算是亡國,對於他沈秋陽,不過是失去了權力而已,錢,卻是從來都不會缺德。
“沈秋陽,你再攔我的馬車,我當下就可以查封你的家產,讓你徹底變成一個窮光蛋。”沈煙有些厭惡的看著眼前的沈秋陽,以及站在他身後的劉氏。
“煙兒,你可以不用管我,但是你奶奶想要見你一麵,”沈秋陽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蒙氏?
沈煙有些恍惚,自己似乎是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從小到大,對自己都非常好的蒙氏。
然而此刻,沈煙卻是擺了擺手:“不用了,我不想去沈府,那裏髒,我會派人去把奶奶接過來,奶奶年紀大了,受不了您府上的某些人的暗害。”
葉氏一族早就跟隨獨孤智住在太仆院,或許是對於沈煙有些埋怨,死活都不肯原諒沈煙,就連一向疼愛沈煙的葉戰天看到沈煙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墨竹也是跟著葉修武去了葉家,完全不懂沈煙為何要那麽做。
身後的劉氏此刻頭緊緊低著,牙咬得咯吱響,恨不得一口咬碎沈煙。
若非現在沈煙才是這片廣袤土地的主宰,她怕會忍不住,上去破口大罵。
聽到沈煙那冷嘲暗諷,劉氏心裏越發的氣,但是隻能夠不說話。
沈煙離去,沈秋陽有些複雜的看了一眼那背影,回頭看到劉氏惡毒的盯著沈煙離去的轎子,便是皺眉:“你最好別幹什麽傻事,現在大離王朝複國艱難,沈煙是萬萬不能夠得罪的。”
“可是老爺,您好歹也是養了她二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她如今這樣對你,難道你心裏能夠好受?”劉氏全然忘了自己對於沈煙一直都是迫害。
“二十年,嗬嗬,所有的吃穿用度,我對她都是有虧欠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娘親的死,和你我二人都有最直接的關係,她能夠不追究,已經算是報答我們的養育之恩了。”
沈秋陽是一個聰明人,聰明人是絕對能夠審時度勢的,所以一切能夠放下的東西,他都不會去堅持,比如現在,沈煙很討厭他,他萬不會再去死纏了。
劉氏看著沈秋陽已經坐上了馬車,當下便是再有不甘,也是不能夠了,隻能夠咬牙忘肚子裏吞,生著悶氣,回去了。
沈煙也不曾去理會二人,心裏還是想著獨孤智的事情,雖然是太仆,但是獨孤智下麵的動作可是不少,自己雖然不是戰無名的部下,但是也是大離郡的郡守。
很多事情還是需要管管的,畢竟戰無名是相信自己,自己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讓獨孤智複國的。
而此時,東晉國。
戰無名坐在龍椅上,那些個威風早就不見了,看著站在下麵的丞相,一臉的不好意思。
“丞相,你就不可以相信朕一回嘛?朕覺得,不過是一個大離,東晉國是要征服中原的,它小小的大離郡,能翻出什麽花浪。”戰無名知道自己理虧,然而此刻還是不願意承認自己做錯。
“國主啊,大離郡物產豐富,就算是成為咱東晉的郡,那也足夠讓東晉的稅收漲上一層啊,老臣擔心的是,那大離郡的獨孤一脈不甘如此,有了當年吳越那般的事情啊。”
丞相苦口婆心的勸著。
“朕相信沈煙,她一定能夠好好治理大離郡,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戰無名袖子一揮,便是轉身離開了。
隻留下丞相一臉的無奈,隨即便是回府。
丞相府內。
“知道要怎麽做事了嘛?這個人,必須死,不然我東晉麵臨的,便是被其他國家吞並的後果。”丞相臉上一臉的嚴肅,為了戰無名,自己必須先斬後奏。
那籠罩在黑袍陰影裏的人桀驁一笑:“丞相大人,這些年我也幫你辦了不少的事情,也算得上是老朋友了,以前殺的都是些大臣,這次卻不過是一個女人,還出價三萬兩,你腦子是不秀逗了。”
耳朵裏聽著黑袍人的取笑,丞相麵色不變,有些嚴肅的道:“暗影,你作為殺手,有些事情你應該懂得,殺人,拿錢,別問為什麽。”
那換做暗影的殺手當下便是桀桀的笑了兩聲,便是消失在原地,著實詭異。
丞相歎了一口氣,便是處理起了公文。
卻看得沈煙,到了太仆院門口,望著那有些蕭條的大門,突然覺得有些可笑起來,前幾日裏成為這大離的君主,不過幾日,便是成為一個喂馬的小官兒,當真是造化弄人。
而自己,也從默默無名,變成了整個大離郡最臭名昭著的賣國賊,雖然明麵上沒有人說,但是暗地裏的事情自己也是知道的,而且墨竹和葉修武一直都不找自己,便是最佳的表現了。
太仆院門口,隻有一個門子在無聊的打著盹兒,這也是以前獨孤府的家奴,雖然滅國,然而賣身契還是有用的。
聽說獨孤智將許多家奴的賣身契都賣了,隻留下幾個使喚的奴才。
看得沈煙來,那人還是沒有反應過來,依舊美美的睡著覺。
沈煙眉頭一皺,不知道獨孤智到底在搞什麽,就算是想要臥薪嚐膽,也至少要整頓一下府裏的下人,現在如此這般,完全是放棄了一般。
知道獨孤智不是一般人,沈煙雖然看不懂,但也不會妄下斷論,戰無名相信自己,自己也會好好的大打理大離郡的事物。
就算是葉家的人來,自己也是斷然不會給任何的麵子,讓他們有所謂的複國的希望。
因為自己曾站在最底層的時候,看得到他們那些個高官們的野心與陋習,成為民眾,或許對於他們是最好的歸宿,這樣才能讓那些個官員們知道,他們曾經的一切,隻有站在最底層,才能看的最清楚。
或許到了那個時候,他們才會知道,作為普通百姓,是多麽的無奈,為了生計發愁,需要每日男耕女織。
沈煙也沒有讓人喚醒那個門子,讓隨從都停在門口,自己兀自走進了太仆院。
迎麵撞見一個慌慌張張的丫鬟,當下眉頭一皺:“走路這麽冒失做什麽?”
“太……太守大人,求你救命啊,太仆得了怪病,現在渾身起了紅疹,太滲人了,那些醫館的人,都不願意來救治太仆。”那丫鬟似乎知道沈煙和獨孤智的曾經的一段過往。
沈煙眉頭緊鎖:“帶我去。”
“太守大人.……您還是先幫忙找大夫吧,不然.……”那丫鬟以為沈煙是沒有聽明白。
“你很麻煩。”沈煙不耐煩的推開了她,徑直走去。
太仆院很小,不過是雙進的院子,過了前門,便是看到了獨孤智所住的那間房舍。
比起曾經的攝政王府,或者是以前的皇宮,都是不可同日而語,沈煙推門而進。
屋子裏麵有些潮濕,家具都有些簡陋,不過擺的還是很整齊的,沈煙以前聽獨孤智說過,他對於生活,一直都是保持足夠的清潔,類似於潔癖一般。
素色的簾帳輕輕的垂了下來,看不到躺在裏麵的人,隻聽得裏麵的人在輕微的晃動的聲音。
床頭擺著一盆溫水,毛巾擺了不知道多少條在旁邊。
沈煙上千,輕輕地掀開了簾子。
入目,是一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
熟悉的是,他就是獨孤智,那雙寒眸,沈煙一直都未曾忘記。
陌生的是,本來英俊的臉頰,此刻卻是滿滿的都是紅疹,異常的滲人,就連沈煙,都是有些感覺到一陣後怕。
但是還是咬了咬牙,輕輕的握住獨孤智的脈搏,眉頭鎖住。
當真是奇怪得很,脈搏跳動的十分的正常,可獨孤智這病也不像是裝的,那疼痛之色,沈煙看得清清楚楚。
嘴角的蒼白之色,也是完全掩蓋不住。
沈煙低頭,還是不知道是什麽怪病,當下便是準備起身,去請教一下呂尚再回來。
卻聽得院子裏一陣的亂。
“美人,來讓本世子摸摸,嘿,過些日子,我就讓你當世子妃,來嘛,別跑。”獨孤塵一臉的醉意,嘴角淫笑著,拉住了沈煙入府時候看到的那個小丫鬟。
“少爺,你別這樣啊,放開我。”那丫鬟死命的求饒,奈何力氣小,而且這裏距離大門也是有些距離的,想求救很難。
獨孤塵卻是不管不顧,當下便是三下五除二的就要剝了那丫鬟的衣服,隻剩下一件貼身的肚兜,當下便是再度扒了上去。
那丫鬟的眼睛被淚水噙滿,奈何這是太仆院,自己又是有賣身契在這裏,就算是被獨孤塵侮辱了,那官府也是不會治她的罪。
奈何自己愛上的情郎,自己不能夠將第一次交給他,心裏麵越發的愧怍。
當下便是咬牙,準備咬舌自盡。
“砰。”那撲麵而來的獨孤塵,在瞬間就被一腳揣在胸口,徑直飛出去幾丈遠,外麵的人聽的動靜,也是一下子湧了進來。
全身衣服不裹體的丫鬟急忙是跑在了沈煙的背後。
“來人呢,拉回去,關押一個月,杖打三十。”沈煙眉頭緊皺。
下麵的人都是不明白事情經過,看著沈煙,眼睛裏都是閃著疑惑的光。
沈煙剛要將剛才的事情說出去,卻覺得背後的丫鬟拉了拉自己的衣袖,眼睛裏麵全是求情的意味。
獨孤塵一直都是名聲很差,她卻一直都是一個乖巧的姑娘,若是將這件事情說出去,她的情郎怕也不會再理會她了。
沈煙同樣是女人,知道名節對於一個女人的重要性,當下便是對她點點頭,回過頭,喝到:“獨孤塵火燒花滿樓,這一條足夠了嗎?”
那些個人才知道自己一行人是為了捉拿獨孤塵而來的,當下便是將腦子裏那不切實際的猜想拋卻了,一臉尷尬的上去帶了昏迷過去的獨孤塵,回府。
“好好照顧你家少爺,多補些營養,尋常大夫是治不好的,等我回來。”沈煙從身上掏出十兩銀子,遞給了丫鬟。
丫鬟感激的對著沈煙點頭,府裏缺錢缺的厲害,那點兒俸祿根本不夠一家人吃的。
而獨孤智為人倔強,走的時候,也沒有帶走皇宮裏的任何東西,沈煙唯一值錢的便是那套錦衣,不過後來也是被典當了。
當真是到了窮困潦倒的地步。
沈煙不理會她,兀自走了出去,看著獨孤塵被押走,便是沒有多想,直接轉身,走進了一個略有些熟悉的巷子內。
幾個轉後,路上行人都是紛紛讓路,對著沈煙遠遠的指指點點。
說的無非就是沈煙是賣國奴之類。
沈煙不理會這些,若是大離王朝真的強盛,會因為一個女人而被打敗?
國家沒有好的軍隊,經濟也不發達,不想著發展,整日裏便是為了一個皇位打打殺殺,這樣的國家,滅亡是遲早的事情,攝政王內亂,也不過是一個引子。
況且就算東晉不動,其餘國家也不會看著這樣一塊肥肉飛走。
更何況戰無名軍隊軍紀嚴明,一路上隻要投降,不動百姓絲毫財產,可謂是仁至義盡。
但是這些人依舊是沒有意識到,他們處的地位,是自己一手釀成,非要加給一個戰無名深愛的女人。
她沒有做錯,從頭到尾,她沒有拿劍殺過一個大離的將士,沒有替東晉說什麽招降的話,隻因為她被戰無名深愛著,所以就成了他們口中的賣國奴。
沈煙雖然不忿,但是也不會將這些東西真的記掛在心上。
呂尚的府邸大門緊緊的閉著,和往常一樣,呂尚喜歡一個人窩在自己的院子裏搞針灸醫藥,弄些讓人匪夷所思,但是沒有人不佩服呂尚的本事。
隨便一個鷂子翻身,便是翻過牆去,看到呂尚正優哉遊哉的在院子裏,躺在搖椅上,閃著扇子,手裏拿著一瓶沒喝完的老酒。
“喂,老鬼,挺悠閑的麽。”沈煙調侃的看著呂尚,順手將手中的一瓶酒扔了過去。
呂尚急忙接住,打開酒蓋聞了一下,略帶滿意的說到:“算你有點兒良心,沒忘記我有著點兒愛好。”
沈煙看著呂尚喝了一口下去,當下便是湊了上去,拉住了呂尚的胳膊,一臉的柔弱樣:“師傅,幫個忙唄。”
“咳咳。”剛剛喝到喉嚨裏的酒差點兒沒噴出來。
呂尚眼睛惡狠狠的看著沈煙:“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沈煙狡黠的望著呂尚,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
呂尚無奈,看著那酒,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真心欠。
當下便是擺了身子,再度到了搖椅上,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喂,好歹也是有點兒醫術的,能不能別這樣耍賴。”沈煙嘟囔。
“有點兒醫術?”呂尚一下子跳起來,十分不忿:“我年輕的時候就是天下獨絕,到現在更是經驗老道,這天下也沒幾個人敢和我攪拌,你就說我有點兒醫術?”
“我跟你說,這次的病,你鐵定治不好,”沈煙看著魚兒上鉤,心裏暗笑。
“走,帶我看看,我就不信了,還有我呂尚沒見過的病。”氣衝腦子,呂尚直接就是拉著沈煙朝著大門外而去。
沈煙心裏樂嗬,也就是擺著一臉不情願的引路。
呂尚出了門就有點兒後悔,這丫頭擺明了是在激將,自己怎麽就是上當了呢。
但是話都說出去了,為了這張老臉,他也是不能反悔啊,當下便是黑著臉,跟在沈煙身後,看著沈煙那副嘚瑟的樣子,心裏麵就是來氣,心想自己怎麽會收了這麽一個丫頭做徒弟。
暗道晚節不保。
不對,晚節不保?!
呂尚腦子一抽,知道自己被這個丫頭快整瘋了,索性也就跟著去了,他也是不信了,這天下還真沒有他沒有見過的病。
太仆院。
呂尚看著門額上的三個大字,卻是一下子轉身,就要離開。
沈煙一把拉住,剛要說什麽,卻是被呂尚一句話堵住了嘴:“誰都可以,這獨孤智的病,我是不能醫的、”
“你好歹也是大夫啊,應該仁義,你想想,多救一個人,是不是積攢一份善緣?”沈煙循循善誘。
“多救一個人,會多一個人跟我搶飯吃,”呂尚絲毫不理會。
說話間,一個老婦人抱著一個繈褓裏的孩子匆匆走過,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呂尚一下子攔了下來,不等那老婦多說話,一下子將手搭在那小孩的脈搏上,閉目許久。
沈煙愣愣的看著呂尚。
“這是急性病,但卻不是大病,等醫館抓點兒蓮子熬粥喝了,不出三個時辰就沒事了。”呂尚道。
那老婦人滿臉的驚疑,剛才自己找了好多個大夫,都說沒見過這麽奇怪的病,自己剛想要再托關係找以前的太醫院的大夫幫忙呢。
“真的能救我的孩子嗎?”老婦還是不信。
“信不信由你。”呂尚不悅的皺眉,作為一個大夫,不是很喜歡被人質疑。
那老婦人急匆匆的走了。
想來也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衝著醫館去了。
沈煙當下便是湊了上來:“老鬼,你說你,本來也算得上是醫者仁心,怎麽對獨孤智就是這般,我知道,你是東晉來的,但是這作為醫生不應該一視同仁嘛?”
呂尚卻是不回話,轉身就走。
沈煙急忙再次拉住:“你就告訴我是什麽病就行,你不用開方子,行嗎?”
“這病,你治不了,我也治不了。”呂尚卻是搖頭:“別人的話,我肯定能治,但是獨孤家這病,不是我能治的。”
沈煙皺眉。
“不是我不幫,也不是我一直把那些個事情記掛在心上,獨孤家一直都有著怪病,獨孤一脈很多人因為這個病而死,獨孤宇可不是戰死,他這病,就是戰鬥前幾日發生的。”呂尚搖頭。
沈煙心一下子沉了下去,皺眉問道:“那獨孤修顏怎麽沒事?”
“他一共有七個兄弟,全是因為這個病而死,獨孤修顏早年時候,曾經遇到過江左郎,才明白獨孤一脈中,一脈中隻有一個人能活下來,這一次,獨孤宇死了,獨孤智也得了這怪病,不說複國,就連小命都難保。”
呂尚說起來,依舊是有點兒膽戰心驚,自己可是見過獨孤宇死的時候的慘狀的。
沈煙低頭,唯一的一個?是獨孤塵嘛?
“就沒有人能夠救治他嘛?”沈煙眼睛充滿希冀的望向了呂尚。
“有。”呂尚點了點頭,隨機又是搖頭:“沒有。”
“什麽意思?”沈煙被呂尚搞得有點兒蒙。
“這天下間,隻有一個人,或許能知道這件事情的解決的辦法,不過這個人神出鬼沒,我平生也隻見過一麵,當年我還是一個懵懂的頑童,就是因為受到他的指點,才有了如今的成就。”呂尚似乎說起往事,還有點兒懷念的意味。
沈煙心裏麵仿佛已經有了一個名字,就等呂尚說出來。
江左郎。
天下第一神秘之人,關於他的傳說無盡無窮,有人說他是天下第一神算子,有人說他是武功天下第一,更有人說他精通百藝。
沈煙不知道,究竟什麽人才能夠在各個領域內都成為宗師一般的人物。
“老鬼,我怎麽才能找得到他?”沈煙直接問問題。
“我不知道,緣分吧。”呂尚也想見見江左郎,然而並沒有機會。
自己都是不知道,還怎麽能夠指點沈煙去找這樣一個虛無縹緲的人呢。
“每五年,江左郎就會出現一次,算一算今年又是這第五年,姑娘,三十兩銀子,我給你江左郎的消息。”二人正在交談,忽然一個神棍模樣的舉著一個李半仙的旗幟走了過來。
呂尚眉頭一皺,自己卻是不知道還有這麽一件事情,五年一現?
沈煙則是不信,道:“三十兩銀子,怕是一個算命的,一年也掙不下十兩銀子。”
“那些個人就是神棍,我可是貨真價實的,三十兩,不給拉到。”那李半仙似乎吃定了沈煙肯定會買自己的消息。
沈煙咬牙,拉住他:“給。”
三十張銀子,很重。
那李半仙麵露喜色,還咬了一口,發現是真的後,那態度簡直就是換了一個樣。
“四月十三,城外半山腰的山神廟。”
說完便是哼著小曲兒,朝著一家酒樓去了。
沈煙眉頭一皺,也是不理會他,算算日子,卻是一下子愣住了,今天……貌似已經是四月十四了。
當下便是直接追了去。
不過那人卻是不知道去了哪裏,沈煙完全找不到,不過打量了許久,卻是發現酒樓旁邊有個隱瞞的小巷,當下便是進去了。
許久許久,小巷遠比自己想的要長。
一下子便是停住了,看著堵在自己麵前的牆,沈煙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不過也是疑惑,這都是死胡同了,難道那個死道士飛了不成?
“姑娘,你是在找我嗎?”身後被拍了一下。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沈煙氣不打一處來,袖中的匕首一下子朝著身後抹去。
“殺了我,你就再也找不到江左郎。”那李半仙卻是絲毫不動,還閉上眼睛,一臉閑適。
匕首停在了距離脖頸不到三寸的地方。
“說,不然我就拉你去官府,我是大離郡的太守,隨時可以殺了你。”沈煙惡狠狠的道。
“好歹也是要成為未來中原女皇的人,脾氣還這麽暴。”搖搖頭,那李半仙隨口說道。
沈煙一下子愣神,什麽女皇,還是中原大地。
要知道,中原可是軍閥混戰,一直未曾統一,哪裏來的皇帝。
隻覺得是那倒是在框自己,越發的氣。
“獨孤智的病,是大離王朝建朝以後才有的,自古沒有解決辦法,其實不然,還是有一個偏方的。”李半仙自顧自的說。
沈煙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需要身懷大周聖皇血脈的後人的精血才能夠醫治,這血,也喚作聖人血。”李半仙繼續說。
大周?
沈煙不由自主想起自己前世所在那個時代,三千年前的大周朝?
可是在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啊。
“大周聖皇,血脈永存,其血脈,不是順著兒女傳遞,而是根據其的精氣神,大周聖皇的靈魂,會一次次的奪舍別人,達到傳遞血脈的目的,你以為你來到這個世界是一個意外嗎?”李半仙的略帶戲謔。
沈煙一下子震驚,看著劉半仙,呆愣住。
他,怎麽會知道自己的事情?
自己穿越到異界,知道的人,隻有自己和戰無名,戰無名守口如瓶,自然不會將這樣的事情說出去,而這個像江湖騙子一樣的李半仙,到底是何方神聖。
“有些事情,瞞是瞞不住的,不過我也不會告訴別人,這算得上是天機了,我江左郎可做不出那樣的神奇性。”看著沈煙愣神,李半仙道。
不對。
沈煙一下子愣住,剛才他說什麽?
江左郎!
抬頭,看到李半仙那張臉,卻是難以置信。
“喂,我非常喜歡你這個表情,喏,免費再告訴你一個事情,最後能成為你男人的,可不是你最愛的人,”江左郎略有些調侃,留下一張藥方,便是一下子消失在了原地。
什麽意思?
沈煙呆呆的看著失去了蹤跡的空地。
呂尚看著沈煙一去不複返,當下便是追了出去,朝著四周都找遍了,卻是沒有找到沈煙所在,隻看到那個李半仙哼著小曲兒,沒事兒人一樣的從街上過去了。
剛想去拉,卻一下子停住了手,愕然的看著李半仙從自己麵前走去,身子顫抖的從手上少府穴取下一枚銀針,膽寒的看著那離去的人。
速度真快。
自己尚沒有出針,就被一股強悍的內力生生將那枚銀針壓了回去,針尾貫穿了自己的少府穴。
普天之下,莫不說他呂尚沒有見過有這麽強悍內力的人,最重要的是,還沒有人能夠發現自己使用銀針,這個人的醫術怕是也要別自己強上幾分。
不,可能加上內力,這醫術怕是要上另一個台階了。
心裏麵難以置信,呂尚呆愣愣的站著,直到看到沈煙那略失神的走出小巷的時候,方才放下了心裏麵的困惑,急忙走了上去,略擔心的說:“丫頭,沒事吧。”
“老鬼……那個人,真的是江左郎嗎?”腎炎抬頭,看向了那一張飽經歲月滄桑的麵容。
呂尚心裏麵頓時咯噔一聲,難以置信的抓住沈煙的手臂,有些瘋狂的搖動:“你說什麽,那個神棍是江左郎?!”
沈煙點頭,不知道呂尚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不過是教了一些醫術而已,也不至於這樣吧。
不過看著呂尚那緩緩平靜下來的麵容,沈煙還是強忍住沒有問,江左郎告訴自己的已經很多了,自己還需要一些個時間去消化。
大周聖人!
聖人之血!
所謂姻緣!
一些自己全都沒有想到的東西,江左郎都是告訴了自己,然而自己其中明白的也就一點點,隻知道自己的血能夠救治獨孤智。
對於為何穿越,還是存有疑惑。
什麽古怪的奪舍。
“老鬼,我已經找到怎麽救治獨孤智了,走!”沈煙拉了呂尚,一股腦直接衝進了那太仆院,府裏的丫鬟急忙是將門關上了,知道沈煙是有辦法救治獨孤智,也是殷勤的很。
門被打開。
沈煙還是放慢了腳步,因為自己聽得見裏麵人痛苦的呻吟,仿佛是被千刀萬剮的疼痛吧。
“你怎麽來了?”這次獨孤智卻是醒的,不過那張駭人的臉,卻是讓人不敢靠近,不過沈煙不在乎,隻是快步上前,一下子抱住了他。
“你放開我,你已經是別人的女人了,別靠近我!”獨孤智暴虐的將沈煙從懷裏麵狠狠推開,如水的眼眸裏充滿著不善。
沈煙盯著他,輕聲道:“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可以跟你在一起。”
“你不覺得可笑嗎?未來東晉國的皇後,會和我一個喂馬的在一起?!”仿佛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獨孤智當下便是冷笑。
沈煙低頭:“我能救你。”
許久,獨孤智呆愣。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救。”仿佛是下定了決心,他卻是毫無眷戀的拒絕了。
“少爺。”丫鬟急忙是勸阻,雖然不知道少爺得的是什麽病,但是怕也隻有沈煙能救了。
“你不想讓我救,那你就去死吧。”沈煙卻是轉身,也是沒有絲毫的留戀,呂尚也是看了一眼獨孤智那令人絕望的臉,也是跟著離去了。
獨孤智冷笑著,看著那遠去的佳人,身上仿佛是被踐踏了一樣,當下便是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
將旁邊的湯藥罐子全給扔在了地上,那丫鬟哭著將那些個東西拾了。
“我是不是很沒用?”獨孤智略有些激動的問。
“沈姑娘是天之驕女,未來能娶她為妻的肯定是人中龍鳳,奴婢看得出來,少爺真心愛沈姑娘,沈姑娘對少爺也是有情……”丫鬟有些支支吾吾的說著,怕是傷了獨孤智的心,最後補上了那麽一句。
獨孤智卻是自嘲的笑:“我就是一個廢人,離死不遠了,哪裏算得上是什麽人中龍鳳。”
丫鬟也是不說話了,自己是知道大公子死的時候的情況的,侍奉大公子的那丫鬟被秘密處死,不過自己最後見她的時候,她那表情,就像是見了鬼一樣。
驚恐!
自己不知道為什麽看到獨孤智這幅樣子,自己還能夠盡心服侍。
或許自己就算出去了,也沒有家人可以投靠,這太仆院雖然沒落,好歹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家吧。
“如果我哪天死了,你就將我的這枚玉佩拿去當了,風風光光的嫁出去。”獨孤智有些失神,有些顫抖的從身上取出來一枚不加雕飾的玉佩。
的確是一枚上好的玉佩。
“少爺,奴婢不能要,這是您和沈姑娘的定情玉佩,奴婢不敢,況且少爺,你一定可以活下去的,奴婢去幫你去求沈姑娘。”丫鬟轉過身子,直接跑了出去。
獨孤智的手僵硬再半空中,隨後癱倒在有些冰冷的床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最近,變得嗜睡很多。
沈煙出了府邸,向呂尚問了取體內精血的方法,便是回了太守府,就算獨孤智那樣拒絕了自己,沈煙也是有辦法的。
沈煙也不想在獨孤智麵前示弱,獨孤智現在這幅樣子,完全不是自己所愛的那個人。
取精血也是痛苦的過程,全身穴道被呂尚刺了一個滿,內功暗自藏在丹田中,略微一使勁,舌頭上毫無預兆的出現兩滴嫣紅的鮮血。
呂尚急忙是取過,用精致的小瓶子取了。
沈煙則是仿佛被抽幹了全身力氣一樣,攤在床上。
精血,用一次少一次。
那兩滴血,在瓶子裏不停的翻滾著,仿佛有靈智一般。
隻是這兩滴,沈煙就需要在床上半個月不能下床,需要每日用大補的食材進補,否則很容易給身體留下暗疾。
沈煙早些時候就讓呂尚配著草藥,將那精血加了進去,然後讓太仆院的丫鬟將那醫藥給獨孤智喂了。
“你這傻丫頭,他就算是能夠活下來,都會記恨你,他根本不會知道是你用生命救了他。”呂尚知道,精血代表壽命,沈煙這兩滴,怕是比得上幾年的壽命了。
人生能有幾個春秋。
“他能活下來就好了,從此以後,我也是不欠他任何東西了,不管是情也好,是恨也罷,我和他,都不想再有任何的交集。”咬了咬有些蒼白的嘴唇,沈煙露出一抹異常寒心的笑容。
呂尚也不勸阻,隻是歎了一口氣,便是回了身子,去管自己的事情了,沈煙則是由新來的丫鬟翠竹照顧著。
至於為什麽取這麽一個名字,沈煙自己也說不明白,自己母親生前最愛的就是竹子,曾經的相府內就是有一處竹園,且沈煙也喜歡用竹字給丫鬟取名。
相比於墨竹,翠竹更加的乖巧,甚至是小心翼翼。
沈煙也是哭笑,隻是讓她照顧著,不過值得一提的是,翠竹的手藝當真是沒的說,各式小菜都是足夠讓人垂涎三尺,沈煙倒是過得也是十分的滋潤。
沈煙三日後便是下了床,雖然身子虛弱,但是還是有許多的事情需要處理,是不能讓自己有足夠的時間躺在船上休養自己的身體的。
“小姐,那獨孤塵在牢裏麵已經關押了三天,您看……”沈煙剛坐上公堂,便是聽得下屬稟報。
沈煙皺眉,自己倒是忘了這個人的存在,當下便是擺了擺手:“什麽時候等他想明白了再來吧,那日的杖刑,我希望你沒有留手。”
那人急忙是低下頭:“小人不敢,”
“牢房裏陰暗,傷口需要愈合,別讓他死了,花滿樓那邊的事情還沒有做完呢。”沈煙隨手拿起桌子上的公文。
那人道了一聲下去了。
旁邊的翠竹仿若發現自己在這裏不合適,急忙是要退下去。
“等等,翠竹。”沈煙卻是叫住了。
翠竹誠惶誠恐的轉身。
“今天家裏有客人要來,做些好的飯菜,不能怠慢了。”沈煙沒有轉身,更沒有放下手裏的公文,仿佛一切都很平常。
翠竹心中一喜,知道沈煙是相信自己的,當下便是下去置辦了。
沈煙也是叫了護衛長,去請今天的客人。
“太守大人,太仆大人怕是不會來吧?”那人的官銜是要比獨孤智高的,畢竟宰相家臣五品官,更何況太仆就是一個不入品的超級小官。
不過以前的懸殊地位,讓他依舊不得不放低姿態。
“這是公務,不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他不能不來。”沈煙放下公文,眼睛微眯,盯著那護衛長:“還有,以後,隻需辦事,不要問為什麽,不然,我不介意找人接替你的位置。”
那護衛長心裏驚恐,急忙是跪倒在地,不停地磕頭。
“我也不喜歡囉嗦的人,”沈煙翻了書,不再理會。
仿佛是遇到了大赦一樣,那護衛長滿臉驚喜的撤了出去、
看著沈煙,就如同看著一個暴君一樣,伴君如伴虎。
他感覺到自己的後背已經被汗液沾滿了。
不敢多言,急忙是叫了幾個護衛,一同去太仆院,去找獨孤智,參加沈煙的邀請。
一路平靜,那些個護衛騎著高頭大馬也是聽得見周圍民眾們在津津有味的討論什麽,當下便是好奇心湧了上來,剛要問,卻是被身後的護衛長一下子吼住了:“小姐的命令是去太仆院請太仆大人,不是讓你聽這些東西,要聽,回家聽你婆娘講去。”
那些個護衛一個個麵有難色的回去了,不明白一向也有些八卦的護衛長怎麽一下子變得這麽敬業起來。
“你聽說了嗎,獨孤府要舉辦婚禮了。”
“啊?什麽婚禮啊?”
“太仆大人聽說是和府裏的丫鬟的,聽說前些日子,太仆大人得了怪病,聽說是府裏丫鬟盡心竭力給治好的。”
“這也算得上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太仆不就是一個不入品的小官兒嗎?”一個外鄉人不明白。
“一看你就是沒有見識,獨孤氏可是皇室,這名譽擺著呢,以後怕還不一定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
護衛長喚作張海順,曾經也是宮裏的羽林衛,後來到了沈煙的太守府,成了護衛長。
太仆院相對來說比較偏僻,所以花了不少時間才到,看著整個太仆院張燈結彩,張海順眉頭皺了一下,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老大,我打聽了,這太仆大人可是要娶府裏的丫鬟為正妻的,咱幾個要不去恭喜下。”手下人還是沒有搞清楚狀況。
張海順不是傻子,也是知道獨孤智和沈煙的過往,知道這樣的事情傳回去,沈煙斷然不會高興,看著這樣一個傻子還來觸自己眉頭,當下便是一腳踹過去,將那人踹下了馬。
“你們等著。”張海順下了馬,不理會太仆院門虛掩著,自顧自闖了進去,直闖客廳。
獨孤智端坐在椅子上,臉色略有些病後所特有的蒼白,笑著接過丫鬟海棠手裏的蘋果,道:“以後你就是獨孤家的主母了,不用這麽拘謹。”
丫鬟海棠緊咬著嘴唇,許久,才有些遲疑的坐在了獨孤智的身邊。
獨孤智麵色依舊不變,笑容漸漸的消散。
突然,客廳內直接闖進來一個人高馬大的護衛,當下眉頭便是緊皺,嗬斥道:“沒有主人允許,這樣斷然來我這兒,怕是不合情理吧?!”
“太仆,我家小姐邀請您今晚去府上做客。”張海順看著坐在一起的二人,越發的替自家小姐鳴不平,自己聽翠竹說過,獨孤智之所以能夠不死,沈煙可是最大的功臣。
“你家小姐?”獨孤智略有些迷茫。
那丫鬟海棠,嘴唇越發的緊閉,仿佛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鑽進了獨孤智的懷裏麵,身子在顫抖著。
張海順冷笑一聲:“我當是誰呢,是海棠啊?”
“你認識?”獨孤智低頭,對著海棠問道。
海棠搖頭:“不認識,不認識!”
“既然都說不認識了,你就別胡亂指認了,回去吧,不管你家小姐是誰,我都不去。”獨孤智沒有深究,雖然感覺到裏麵不簡單,但是還是不想去追問。
“我家小姐,我想太仆你是認識的,是當今大離郡太守沈煙。”張海順略有些不屑的看著獨孤智,一開始的尊敬全然沒了,這樣的人,完全不應該受到尊敬。
“她?”獨孤智冷笑一聲,便是直接別過臉不再理會,後來仿佛是想到了什麽,轉頭說到:“告訴你家小姐,這月十五,是我和海棠成婚的日子,若是太守大人能夠賞臉,就來吧。”
張海順眼睜睜的看著府裏的人將一道喜帖給自己遞了過來,當下便是想要甩過去,奈何想到沈煙,便是收下了,惡狠狠的說了一句後,便是離去了。
“海棠,下去準備飯菜吧。”看著張海順離去,獨孤智臉色依舊,將海棠從身邊推了出去。
“大人既然不喜歡奴婢,為什麽還要和奴婢成婚?!”海棠是知道的,這些不過是獨孤智臨時起意。
“好好地準備婚禮,你是府裏的主母,做好你該做的,至於這些,不是你該問的。”沒有一句感情,話是那麽的讓人心寒。
海棠咬牙,看了獨孤智許久,發現獨孤智就連一個臉都不肯回,當下心中越發的冷,有些失神的下去了。
獨孤智喝著茶水,嘴角的笑仿佛是永恒一般,不過卻是那般的冷。
即使在這樣的春日裏,也是讓人感覺到冷。
張海順連人帶馬,不顧一切的朝著太守府飛奔,路上的行人也都是匆匆躲避,知道是太守府的人,沒有人敢造次。
就算是家大業大的花滿樓的王媽在沈煙那裏,還是吃了十個杖,更何況是他們呢。
且說張海順在門口許久,雖然來得快,但是想要進去,心裏還需要準備一番的,還是有點兒忐忑,害怕沈煙一個不高興,再責備自己。
責備自己還是小事,最重要的是,這樣的事情,若是讓沈煙知道,要是一個正常女人,要麽輕生,要麽就是將獨孤智殺了。
許久,出門買菜的翠竹看著張海順在門口踱步,當下便是告訴沈煙知道了。
張海順看著翠竹叫自己進去見沈煙,當下知道是躲不過去了,索性也就是硬著頭皮去了。
還依舊是那個熟悉的書房,沈煙埋頭處理公文,身上披著衣服,臉色煞白煞白,聽翠竹講,是因為身體不適,越發的加重了。
當下張海順心裏一陣掙紮。
“張護衛,有什麽事情就說吧。”多日沒有出府,沈煙也不知道整個京城裏麵算得上是大事的新聞。
還以為有可能是獨孤智不肯來。
張海順猶豫了一會兒,隨後便是拱了拱手:“太仆大人最近事務繁忙,怕是沒法來了,大人,咱們改日吧。”
“太仆不過是養馬而已,能有什麽事物?”沈煙皺眉,看著張海順神色有些不正常,當下便是冷了神色:“到底是怎麽回事?”
“大人,有些人你還是忘記的好,太仆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獨孤智了。”猶豫許久,張海順依舊是不肯吐露。
“說。”感覺到不對勁,沈煙當下便是站了起來,臉色變得不善起來。
張海順急忙是跪倒在地:“大人,小的也是為了你好。”
“說吧。”沈煙知道不是什麽好事。
“這是太仆給您的,四月十五日,太仆大人大婚。”張海順遲疑著從身上掏出喜帖,遞了上去。
沈煙麵色異常的平靜,入水一般平靜,將那請帖看了,隨後笑了一聲,坐在椅子上,處理公文。
本來等著沈煙暴走的張海順,一下子卻是愣神了,仿佛覺得是自己眼睛錯覺,急忙揉了揉。
“下去吧、”沈煙揮手。
張海順便是告退下去了。
隻是心裏麵對於沈煙越發的不喜,整個京城,仿佛似乎都被沈煙的強權治理,有心人更是將沈煙是獨孤智舊情人的事情傳了出去。
一時間,沈煙站在了風口浪尖,除了賣國奴以外,加上了另外一個稱號,便是dangfu。
花滿樓的王媽也是怨恨在心,將獨孤塵在花滿樓的事情說了。
當下沈煙更是將dangfu這個事實坐穩了。
居然和獨孤府裏的兩位公子都是有染,這樣的人,不是dangfu是什麽?
太守府裏依舊是如同以前一樣,照樣各自辦各自的事物,沒有任何的異樣,仿佛外界的一切,和這裏依舊是沒有任何的關係。
三日後,開堂審理獨孤塵的案子。
獨孤塵罰銀三千兩,一半入官府。
花滿樓王媽被人揭發強賣的惡性,花滿樓充公,成為官府共產。
一時間,整個京城裏麵一下子變得異常的平靜,沒有人敢再去評論。
所有人都才意識到,沈煙才是這個郡望中的主宰。
四月十五日,太仆院舉辦婚禮,本來熱熱鬧鬧的事情,如今,卻是沒有一個人趕去圍觀,一個個唯恐避之不及。
海棠被送到一處舊親那裏,就連迎親隊伍,都是臨時組建起來的,多是些不受官府管理的遊民,那些個有工作家室的,都不敢去拉活。
那條街,本來也算是熱鬧,十五日,卻如同鬼街一樣,人少的可憐。
隻有沈煙騎著馬,帶著張海順一行人,在門外轉了一圈兒後離去。
“大人,現在京城和各個地方的人,對大人都有非議,大人,是不是應該做些事情,安撫民心?!”張海順看的沈煙那略有些疲憊的麵容,還是建議了出來。
“放心,他們怨恨我我改變不了,然而大離郡還是需要發展,你去拜訪前朝大學士,看能不能盡快恢複秋闈考試。”沈煙臉色已經恢複了好多。
“秋闈考試不是已經被廢止了嗎.……”張海順有些不解:“東晉國可是沒有這樣的製度的。”
“這種製度,在東晉其他的郡望不適合,但是大離郡卻是再適合不過了,這裏是書香古地,人傑地靈,靠著門第關係,可是很難找到治理國家的人才。”沈煙道,這件事情自己已經問過戰無名了。
雖然答應了,不過回信裏麵卻是很奇怪,最後戰無名讓自己小心。
戰無名的話,沈煙是相信的,然而還是不知道要小心什麽,索性也就不想了,隻是讓張海順加強了服裏麵的護衛。
“小的這就去辦。”張海順轉了身,騎馬離去。
秋闈考試,這可是讓多少寒門學子值得激動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