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新的線索
保潔心口一頓,隻覺頭皮像是被人扯了一把那般,麵上浮起幾分痛苦的神色,徐徐低下頭,蔫巴巴的點點頭。
“我見過她,我記得她。”
輕的幾乎跌入塵埃一般的聲音,讓人幾乎聽不真切。
顧沛然始終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聯係她的口型,判斷出了模糊的話語,說的是什麽。
“是清晨偶爾遇到的嗎?”
保潔頓了頓,抬頭看向他,微微有些混沌的眼眸中閃著點點水光。
“她真的被殺了嗎?真的是她嗎?真的……真的……”
略微急切的聲音,到後,漸漸弱了下來,消散在空氣中。
她有些異樣的反應,讓顧沛然心口未頓,多了幾分計較。
“你認識她。”
低斂的聲音帶著篤定的口氣,滲著幾分逼迫。
眼對麵的人低下頭,躲開了他的直視的目光。
顧沛然沉默,直勾勾的看著眼前人,灼灼的目光如網一般將對方籠罩,連一絲喘息的縫隙都未給對方留。
保潔心口一縮,緊張的連呼吸都忘記了,一瞬間,黑黃的臉頰上翻上幾分紅暈,周身散著局促的氣息。
顧沛然無聲的步步緊逼,讓她感覺心髒都快爆炸了。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唇瓣下意識的蠕動了兩下,卻是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心緒有些急切的人看著她臉上瞬間褪去的血色,心頭一跳,驀地回神。
桌子的對麵的人,隻是一個普通的中年婦女。
他,過激了。
顧沛然低頭輕咳一聲,打破了屋內的僵局,稍稍停頓了一會,又開口放柔了聲音安撫了一下對方的情緒。看著她麵色稍緩,才又開口,將話題轉了回來。
“同誌,你是認識她的,對吧?”
保潔的情緒也平緩了不少,聞言,動作有些遲緩的點點頭。
“我有幾次早晨做衛生的時候,遇到過她。”
低淺的聲音,幾乎如氣聲一般,若不仔細,便會聽不清楚。
顧沛然無聲的吸了一口氣,頷首:“你們有過交集嗎?”
保潔猶豫了一會,麵帶難色的又點了點頭。
“有幾次,她見我一個人提不動垃圾袋,便幫了我。一來二去,我們倆也有了交談。我知道她的名字,蒙芯月。”
也許回憶中有美好的東西,保潔臉上的表情柔了幾分,眼底浮上了點點笑意。
“她同我說,因家中的一些特殊情況,離家出走了。現在在夜場裏賣酒,雖然做事的地點聽起來不太幹淨,但她賺的每一分錢都是幹淨的。她告訴我,她快存夠錢去上學了。到時候,就會離開這個地方,她想學醫,想幫助困難的人,想讓這個世界上,不再有人受病痛的折磨。
這麽好的姑娘,你說,她怎麽可能死呢!?怎麽可能!?為什麽是她!?”
顧沛然心下一沉。
若真如保潔所言,蒙芯月身上的傷,便又有了新的疑點。
“你知道她上班的地方,在哪嗎?”
保潔一頓,愣了愣,徐徐點頭:“就是不遠處,一家叫迷迭的夜場。她曾對我說過,她喜歡迷迭香的香氣,所以選了那家。”
顧沛然點頭,手上不停的見她所說記錄下來。
“你還記得其他事情嗎?比如說,平時有沒有人來找她,還有,她有同你說過什麽人嗎?親人、朋友。”
保潔低頭,又想了想,忽而猛地抬頭,有些激動的說:“我曾經見過一個男孩來找她。男孩長的很帥,笑起來嘴角還有酒窩。當時,芯月臉上笑意也很甜。事後,我好奇的問了一句,她也隻是笑,並沒有告訴我,那男孩是誰。那男孩,會不會是她的對象啊?”
顧沛然搖頭。
在沒有確定之前,任何推測,都隻是推測而已。
“除那人以外,就沒其他人了嗎?”
保潔搖頭。
她其實,也是在那男孩來的那一天,見過蒙芯月不帶妝的樣子。
不管什麽時候,蒙芯月臉上都畫著讓人分辨不出真是容貌的濃妝。妝容就像一張與臉完全契合的麵具,將她完全罩住,讓人分辨不出。
在小樓混亂的環境中,她與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保潔可以感覺到,她在最差的情況下,保持著自己的最後的初心與底線。
“你們能找到凶手的,對吧?會很快找到的,對吧?”
顧沛然沉默。
案子的情況變了,讓他不由多了一個想法。
這個案子,會不會是獨立的?
按照保潔所說的情況,蒙芯月是一個戒心很強的女孩。能被她主動開門放進房間的人,必然得是一個讓她很有安全感的人。但雜亂無章的房間,又體現了她是一個性格散漫的人。
這樣看來有些違和。
“您還記得,那個男孩的相貌嗎?”
保潔搖頭,喏喏的說:“當時隔得比較遠,我看不太清他的樣子,印象最深的,就是男孩嘴角的酒窩。”
顧沛然眼中掠過一抹惋惜。
他本想讓保潔去做一個人物畫像,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他深呼吸,沉了沉自己的思緒,同保潔道了一聲“謝謝”。
“你所說的情況若屬實,對我們的辦案工作有很大的幫助。若您想到了那男孩的長相,或者有機會見過,請您聯係我們,好嘛?您近期請不要離開淩城,我們可能還會找您了解情況。”
那人既然去了一次,肯定還會去第二次的。
能讓一個天天偽裝的人,卸下麵具與之相見,必然不會普通朋友。
保潔愣愣的點頭。
顧沛然朝她點點頭,起身離開。
“送她出去吧。”
同事點頭,轉身朝保潔走去。
“你們抓到凶手,能告訴我一聲嗎?”
保潔有些急切的大聲說道。
顧沛然腳步頓住,停了一會,回頭看向她,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保潔見狀,嘴角不由自主勾起,露出來了以後的第一個笑容。
……
“名字和照片,讓下麵分局的人看看,有沒有失蹤人口報案。”
顧沛然將東西給了同事後,去了法醫室。
法醫見他麵色不虞,不由起了幾分好奇。
“怎麽,誰又惹你了?”
法醫說完,突的想到手頭案子的進度,心下一了。
眼下這情況,也沒幾個人會有好臉色了。
“死者會陰部的撕裂傷,有老舊傷痕嗎?”
法醫手一頓,輕輕挑眉:“報告你沒看?”
顧沛然愣住,搖頭。
法醫輕歎一聲,腳一蹬,帶軲轆的椅子向後滑去,到了桌旁,他手動刹車,伸手從桌上拿了一份文件朝對方點了點。
“仔細看看吧。”
顧沛然眼中閃過一分惱怒,接過他手上的文件,低頭仔細翻看。
報告上所言,女孩的撕裂傷,是新傷,身體健康,生前沒有發生過多次xing行為。而根據傷口情況來看,她是在活著的時候與人發生行為的。身上沒有防衛傷。一切行為都是自願的。
他看後,腦中不由閃過一個人影。
法醫見他麵色凝重,心不由跟著提了提。
“怎麽,有線索了?”
法醫在驗屍後,第一反應是覺得這個案子與之前的四起案子不同。
受害者的情況,完全不同。
長相清麗的女孩,氣質幹淨,身體也幹淨。在那樣的環境,猶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雖不了解她的情況,但看樣貌,就覺應該是一個好女孩。
顧沛然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突突直抽的太陽穴,將剛才從保潔那了解到的情況告訴法醫。
法醫思緒一轉,眸光閃了閃:“你覺得這次的凶手,會是那個男孩?案子與之前的,不並案?”
顧沛然沒有回答,但法醫從他臉上露出的情緒中看到了答案。
法醫輕歎一聲起身,他找出五位受害者致命傷傷口的照片,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攤開。
“你看看這些傷口,有什麽不同和相同的地方。”
顧沛然勾腰,仔仔細細盯著看了好一會,側眸看向法醫,黑眸中寫著幾分疑惑與不耐,搖頭。
“傷口的痕跡十分幹淨,大有武俠小說中一刀斃命的氣勢,下手幹淨利落,沒有一絲猶豫。若最後一起案子,真如你所想那般,這男孩又是為了什麽,對受害者下如此狠手,手還不抖?”
且不說兩人關係如何,單單就是男孩的年紀,到底要心多狠,才能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顧沛然被他的反問弄的愣住。
他將目光又轉向桌上的照片,靜靜的看了好一會,聲音中多了一絲不確定:“難道是,男孩走後,又有人來了?”
“你怎麽就那麽確定,與受害者發生關係的,是報案者口中的男孩?”
顧沛然一愣:“那麽是誰?”
法醫一臉無辜的聳聳肩:“這不是你該查的嗎?”
男人臉上一瞬的迷茫,讓法醫忍不住歎氣。
“你不要急,冷靜一點。你不能出現一條可用的線索,就將事情全部往那上麵套。我們並沒有證據支撐你現在的猜測。體驗的檢測就快出來了。你若實在沒有頭緒,不如等一等。”
顧沛然靜默,緩緩直起了腰背,抬手抹了一把臉。
“是我一葉障目了。我在等蒙芯月的背景資料。也許等那出來了,我就能知道那個神秘的男子是誰了。”
他糾結與凶手是神秘男子的原因,基於自己對蒙芯月的猜測。
他想的確實過於簡單了。
一個防備心很重的人,如何會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將人領進了房間裏?所有行為都是自願發生的。
案子談到這,出現了太多違和的情況。
看來,隻能再找一點線索了。
顧沛然思緒正濃時,肩頭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他一怔,下意識的轉頭看去。
“不要把自己圈住,換一個思路,也許會有新的收獲。”
他回神,輕笑點頭。
“我回去再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