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殺死
夜綰綰淡笑不語,水靈靈的眸子透著一抹探究的神色。
牡丹見狀不禁有些抓肝撓肺,臉上的嬉笑也淡了三分。
“你說的是誰!?”
她一個閃影,衝到夜綰綰麵前,雙眼懟到夜綰綰的眼前,手高揚起,匕首直直的對著她的側臉,眸中神色厲厲,大有“你不說,我就劃花你的臉”的教室。
閻烈守在一旁,見狀眸色一冷,在她靠近的下一秒,猛地身後,一把扣住她的手。
“哢嚓——”
“當——”
夜綰綰眸光一閃,意外的轉頭看向閻烈。
他竟然以下批掰斷了牡丹的手,匕首也應聲落在地上,激起了點點聲音。
最關鍵的是,她自己都還未反應過來,閻烈竟然就先他一步動手。
這反應速度,有點太快了。
閻烈似乎沒有發現她的異樣,冷眸看著牡丹,厲聲問:“你想做什麽?”
牡丹感覺不到疼,隻是有些難以接受看著自己被掰斷的手,有些炸毛。
“你知道我這皮囊花了我多少時間才做出來嗎?你竟然就這樣把我的手給掰斷了!?”
這不是用一個人的骨骼拚接的!
牡丹為了讓這身體的骨骼和外形看起來更完美,花了很長時間去挑選去的骨頭,幾乎每一塊骨頭,都來自不同的人,中間有花費了近百年的時間,才將這些骨頭磨合成了一個完整而且能自由活動的身體,加上勾勒麵容、皮膚的時間,她今天才第一次“穿”上身,他竟然就這麽簡簡單單、粗暴的把自己的手給掰斷了!?
她低頭,搖晃了一下斷的手臂,有種木頭脫節摩擦的聲音,令她臉上的表情愈發難看。
一瞬,她差點就暴起,想要與眼前拚死一戰,不分個你死我活,絕不停手!但,相較於這個,她更怕在打鬥中,又壞了自己的身體,她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氣勢洶洶的看著眼前人。
閻烈仿佛感覺不到她的怒氣一般,麵無表情的側開臉,甚至不屑於看她。
牡丹在這一瞬,差點被逼瘋,另一隻好手搖了搖,真是幾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忍下想要動手的衝動。
“你在做什麽?”
齊景佑冷怒的聲音打破了他們這邊的僵局。
牡丹臉色驚變,突然抬手,朝閻烈攻去。
閻烈一直注意著她的行動,在她身形將動的時候,就跟著動了,他攬著夜綰綰向後退了兩步,還抬腿,狠狠踹了她一腳。
牡丹本想趁他們打一個措手不及的,不想,她完全低估了閻烈的反應,也高估的了自己的本事。一時沒有躲開,被對方一腳踹倒。
她在地上翻滾兩圈,用沒有手上的手撐住地,穩住了身形。她仰眸,眸中滑過一抹厲色,忽而向前一撲,翻身中,順勢撿起了地上的匕首,躍身而起,又朝閻烈攻去。
閻烈依舊抱著夜綰綰向後躲閃。
他看著眼前人眸中恨戾的神色,發覺對方的目標,應該是自己。略微沉吟,閻烈飛速轉身,將夜綰綰抱到了結界口放下,捏了捏對方的肩頭,肉身道:“在這等我!”
“小心!”
夜綰綰瞳孔一閃,隻見牡丹手持匕首,以極快的速度飛撲過來,匕首的位置直指閻烈的背心。
她一把拉住閻烈的手臂,反手將人往身後一帶。可是,下一瞬,她眼前景致一晃,忽而又被人拉了身後。
夜綰綰驚住,來不及呼喊,就見閻烈側身一個飛踢,一腳狠狠踹在了牡丹的臉上。
牡丹痛呼一聲,身體直接飛了出去,在空中懸了兩秒才“砰”的一聲砸在地上,兩方作用力過大,落地的聲音幾乎響徹天空。
夜綰綰仿佛聽到了地裂一般的聲音。
這力道,絕對不是閻烈正常該有的力道。
她顧不上其他,一把扣住閻烈的手臂,驚訝又擔心的問道:“你到底做了什麽?你的身體真的不對勁!”
手心冰涼的觸感,讓她感覺眼前人,就像是……就像是一個死人那般。
閻烈沒有抽手,用另外一隻手,將人抱住,柔聲道:“我真的,我能保護你。”
夜綰綰此時,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他全身溫度。
冰的幾乎不像是一個正常人。
她心底尖叫,麵上卻不斷的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徐徐的問道:“你回答我,你到底怎麽了?”
沉冷的聲音中透著一抹怒氣。
閻烈輕笑,下巴在她頭頂蹭了蹭,沉默的沒有作答,反而在下一秒鬆開了摟著她的手,又略顯強勢的從她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向後退了頒布,低頭在她額頭印下輕吻:“等我回來。”
音落,夜綰綰驀地後頸一疼。
“你……”
她愕然的瞪大了眼眸,來不及說話,便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閻烈溫柔的笑著,接住了一頭栽下的人,打橫抱起,走到結界外,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了地上,繼而脫下自己的外套,蓋了在了她的身上,輕輕撫了撫她的臉,緩緩起身,目光始終沒有離開的她的臉。
直到他站直了身子,這才毅然決然的轉身離開。
“你確定自己一個人,可以對付的了那家夥?”
罌玨略帶嘲諷的聲音,在閻烈腦海中響起。
男人腳下的步伐沒有絲毫的遲疑,麵上神色愈發冷厲,聽言不過輕笑一聲:“我和你,不是兩個人嗎?唔——也許不對,你不算人。”
罌玨被噎得頓了一下:“行行行,還能開玩笑,證明心態不錯,看來,還是有信心。就是希望你一會別被打得爹媽都認識了。”
“隻要我還人的爹媽,就無事。”
閻烈抬腳,徑直從被他踹倒的牡丹的身上越過,後腳跟將要落,驀地被什麽東西一把抓住了。
他微微一頓,腳未落,回眸看去。見牡丹略微有些艱難的仰著頭看著自己。落朝地那邊的臉,頭骨似乎已經碎了,凹陷進去了。
牡丹卻是不知道疼,另一邊完好的臉上掛著一抹邪肆的笑意,“你的敵人是我哦。”
閻烈眸中顯出一分厭煩,臉上的神色徹底變了。
隻是一個淡淡的眼神,牡丹卻在刹那間感覺眼前人好似變了一個人,周身散發著森然的氣息,令她莫名覺得心口一窒,有種將死的感覺。
那種感覺,她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年沒有感覺過了。
她一怔,下意識的鬆開了自己的手,身子瑟縮的抖了一下。
閻烈猶如地獄中走出惡鬼,向後退了一步,麵無表情的一腳踩在她的臉上,腳踝轉動,輾轉碾壓了幾下。
在細碎的“哢嚓”聲中,牡丹的整個腦袋碎成了一灘。
閻烈皺了皺鼻頭,眸中嫌惡沉了三分,收回腳時,還在地上挫了一下,好似想要蹭掉什麽髒東西一般。
齊景佑靠在門前,眼底劃著不甘心和憤懣。
他不敢相信,自己養了幾百年的傀儡,竟幾乎在轉眼之間,就被他們給打敗,七零八落。
他一眼就能看出,牡丹渾身的骨頭都被打碎了,若還想繼續戰鬥,就必須給她換個身體。但眼下的情況,根本不允許。
小魚兒的情況更嚴重,她幾乎被鎖魂鏈抽幹了所有的精魂,現在身體裏,就留下了一沒殘存的意識,一切都歸零,變成了最初的樣子。
“你不是閻烈。”
齊景佑在閻烈走近時,突然開口。
閻烈輕笑,露出一抹淡淡的意外:“喲,還挺聰明的。”
齊景佑看著他臉上那抹若有似無的邪氣,心中竟生出了懼意。
“你到底是誰?”
閻烈聳聳肩,淺淺笑著:“你不用管我是誰,你隻用知道,我是要你的命的那個人。”
齊景佑麵色微變,冷呲:“你是不是假酒喝多了,忘記了我是什麽?”
“我知道嘛,萬年的王八罷了,不人不鬼的活了那麽久,你不累嗎?”
閻烈輕飄飄的話語,猶如一記響亮的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齊景佑惱羞成怒。
“你胡說什麽!?我是僵屍的始祖,僵屍之王!”
閻烈輕笑出聲,滿含嘲諷。
“我想,你對‘始祖’二字,有什麽誤會。真正的始祖,在地府呆呆好好的。你不過是,生的時間早一點,就真真以為自己是天地陰氣所養的?你不過是占了屍王的地盤,偷了他一點屍氣而長出的僵屍。真當自己是個玩意了。”
齊景佑麵色巨變。他從未聽過這個,身子輕顫。
“你騙人!”
“我騙你做什麽?騙成功了,有人給我發糖,還是發獎狀?”
齊景佑蒼白的臉色好似又被人刷了一層白粉,白森森。
“不不不,你騙人。”
他搖搖頭,慢慢直起了身子,半闔眼眸,掩著眸中的神色,讓人看不到他此時真正的情緒。
閻烈凝眸,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在一瞬,敏感的發覺他身上的氣息好像變得有點不對勁。
閻烈眸光一亮,臉色沉下,戒備的看著眼前人。
齊景佑突的暴怒大吼一聲,以迅雷之勢縱身躍起,手腕一轉,黑沉的陰氣如蛟龍出海,嘶吼的直直衝著他雙眸攻去。
閻烈冷笑,腳尖一點,飛快向後退轉,雙手立於心口前,飛快打印,薄唇快速動作,無聲的念出咒語。
忽而,兩人靠近,天光乍亮,光耀刺目,宛若天柱砸在地上。地動山搖。
城市中的人,驀地感覺到一陣地動,不禁慌了起來,紛紛叫嚷著地震來,四處逃竄。
光耀散去,閻烈一手緊緊扣著齊景佑的手腕。
齊景佑隻覺手腕生疼,有一股陌生的力量從自己手心處直穿心口,驀地有種快要爆炸的感覺。
他瞳孔瞪大,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人。
他不相信,自己怎麽可能會被一個凡人傷到,臉上神色驚變。
“你不是閻烈,你到底是誰?”
閻烈輕笑,周身威壓肆意,如巨石一般,猛地砸在齊景佑心頭。
“或許,你可以叫我江玨。”
“江玨!”
齊景佑驚呼。
“不可能!你明明抽掉了自己仙骨!你現在就是一個凡人,一個一無是處的凡人!”
閻烈淡笑不語。
齊景佑心頭大駭。眼前人此時臉上的表情,與夜綰綰表情的幾乎重疊在一起。
情形落在心頭,生出幾分恍惚。
他記憶點不進有些混亂,眸色一晃,掙紮著,想要後退。
閻烈卻用力,死死的扣住了他的手腕,自己手背青筋凸起。
“讓你逃了一次,你覺得我還會給你第二次機會嗎?”
齊景佑一瞬仿佛感覺到了怦怦亂跳的心髒。
他明明是個死人,沒有心跳的!
怎麽可能!?
詭異的感覺,充斥他的全身,翻白的瞳孔中,漸漸顯出幾分驚懼。
閻烈臉上的笑意未變,手腕一轉,鎖魂鏈從夜綰綰抽離,“咻”的一下飛到他的手中。
他轉了轉,趁其愣神之際,一下將其捆住了。
齊景佑回神,驚怒大叫:“你想做什麽?”
閻烈偏頭,露出一分無辜的神色,側身躲開。
齊景佑仰眸,看著從他身後一點一點露出的蔣晗之,麵色驚變。
“你!”
蔣晗之淡笑的走到他的麵前,抬手撫上了齊景佑的脖頸,在喉結處輕輕搓了搓。
“這世界上,殺死人的,大概可能不是人,但殺死僵屍的,必然會是另外一個僵屍。”
齊景佑泛白的薄唇輕顫,聲色虛了虛,略微有些艱難的開口:“你想要做什麽。”
蔣晗之淺笑,向後退了兩步,突然“咚”的一聲跪下,恭恭敬敬的對著他磕了三個頭。
齊景佑隨著他的動作,愈發不安。
他緩緩起身,“這三個,算我還你的生養之恩。不管怎麽說,你也是我的父親,不論我遭受了多少慘無人道的待遇,你始終給了兩次生命。這三個,磕得大概輕了一些,但我把命還給了,也算清了吧?”
音落,他從懷中取出匕首,驀地劃開了自己的手腕。
一抹黑煙從手腕中冒出。
蔣晗之又走到齊景佑的身前,在他的手腕上劃開了一個相同的口子,然後將自己的傷口扣在了他傷口上。
刹那間,齊景佑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從自己體內冒出,臉色突變,大聲怒吼:“你到底在做什麽?”
蔣晗之隻是笑了笑,沒有回答。
他轉頭看向閻烈,微笑著點點頭。
閻烈咬唇,從懷中拿出了一個黑色的瓷瓶,揚手丟入兩人之間。
齊景佑瞪大了眼眸,看著黑色瓷瓶落入兩人身體之間。
“叮叮當當”在地上滾落的聲音,猶催命的鈴聲一般在他耳邊響起。
他瞪大了雙眸,眼珠凸起,幾乎快要從眼中掉落,長大了嘴巴,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
蔣晗之卻微笑著,如釋重負一般的幽幽開口:“父親,我們這次是真的死了。”
音落,瓷瓶伴著“轟隆”一聲巨響炸開,火光肆意。
閻烈從未經曆過這樣的場景,巨大的衝擊力一下將他轟起,他根本來不及,也沒想到要跑。
整個人如浮萍一般,被牽連的炸起,飛的很遠,“砰”的砸在地上,疼暈過去,人事不知。
火焰如火龍一般,瞬然間蔓延到整個山頭。
火焰中心,有兩個緊緊相擁在一起的人,一點一點在火焰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