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你當然能聽見咯
翌日清晨。
夜綰綰早早就被榮櫟給鬧了起來。
迷迷糊糊的坐起身,不自覺的偏頭看了一眼依舊泛黑的天色,不由怔了一下,抬起手表一看,時間才堪堪六點,嚴重睡眠不足的她,瞪著眼珠,略顯陰鬱地看著他:“你就不能晚點叫我嗎?”
榮櫟非常的無辜的雇鼓了鼓小臉:“你姘頭都出門了,你還不起來嗎?”
姘頭?
夜綰綰一驚,瞬即哭笑不得。
“昨天是相好,今天是姘頭。你這些亂七八糟的詞語,都是跟誰學的?”
榮櫟晃了晃腦袋:“別睡了,快起來。你們生活節奏都不一樣,以後怎麽在一起?”
夜綰綰抬手,貌似隨意一般丟了一張符紙貼在他的腦門上:“你安靜點,讓我再睡會,晚上還有事。”
榮櫟一瞬被釘住,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釘住了,現在想瞪她,眼睛都動不了。
夜綰綰無視他直勾勾的眼神,大大打了一個嗬欠,“啪唧”一下倒了在床上,呼呼地接著睡了。
榮櫟看她真的睡著,心底忍不住哀嚎出聲:“姐姐啊,你不能這麽對我?快醒醒!這樣很難受的!”
閻烈正在跑步,耳邊忽而“吱”的一聲,尖利的轟鳴聲,耳鼓深處,刺痛難耐。
“嘶——”
他驀地停住腳步,不禁抬手捂住了耳朵,眉心緊蹙。疼的他頭皮發麻,不禁低吼一聲,手抱著頭蹲下了身。
有一瞬,他感覺自己快要疼死過去了,耳邊尖利的轟鳴聲,不斷升級,好像有人針不停地在刺他的耳朵。
他活到現在,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這一刻,他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
就在他感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聲音忽然沒有了。
他一怔,身子維持原態,僵在原地。
因為此時,是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連風聲都消失了。
他深沉的眸子,眼色變了變,開始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了。
他快速起身,直接轉身回家。
沒想,他走到一半,耳邊忽然又出現了一個小孩子的聲音,正在期期艾艾的叫姐姐,還說自己不舒服。
他腳步不由一頓。
那人說的話,他從未聽過。明明聽不懂的話語,他腦子裏卻莫名其妙浮現出那些詞句的意思。
閻烈的臉色沉了沉,腳下步伐不由加快。
回家以後,他看了一眼客廳掛鍾的時間——六點十分。
上樓的腳步,微微一頓。
閻烈猶疑,腳步慢了不少。
他不確定,這會是否能將夜綰綰叫醒。
他走到了夜綰綰的臥室門前,手抬起、放下幾次,都下不了決心去敲門。
“咦,姐姐的姘頭怎這麽早就回來了?又出事了嗎?”
同剛才相同的聲音一瞬又在閻烈的耳邊響起。更確切的說,聲音像是闖入腦中那般。
他怔住稍許,又聽對方說:“怎麽站在門口不敲門?難道隻是路過?”
閻烈聽及,便知說話的人,就在夜綰綰的屋內。隻是,是誰,一是他不太想去猜。
他不由自主舔了舔因為緊張而幹涸的雙唇,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抬手叩響了房門。
突兀的“篤篤”聲,一瞬將清晨的寧靜劃破。
賴在床上,還未進入深睡眠的人,一下被驚醒。
夜綰綰像一個大蝦那般,一下繃直了身子坐了起來。
她睜眼的瞬間,先將目光轉向了榮櫟。
這段時間,榮櫟像一個報幕員那般,在人來到她門前,就把身份告知了。
“你怎麽不說是誰了?”
夜綰綰揉了揉眼睛,完全清醒後,便感覺到了門外人的氣息。
她沒等對方答案,翻身下床,隨手拿起一件外套套上,轉身開門。
榮櫟聽言,很想衝她翻一個大白眼,心裏不禁腹誹:“我倒是想說話,可你把我封的死死地,連眼珠都不能動,讓我說什麽?”
夜綰綰開門,與閻烈的眸子對上的瞬間,不禁一愣。
男人一向波瀾不驚的眸中,此時被驚愕布滿,隱隱還透著一抹薄恐。
“你怎麽了?”
她心不由一沉,不祥的預感,從心底一下竄入腦海。
須臾間,清晨的空氣都不由凝了起來,漂浮著一種莫名的意味,令人不安。
閻烈沉靜地眸子,帶著探究地目光掃視了一眼夜綰的房間,卻沒有看到任何異樣的東西。
隻是,隨著他的目光,空氣也變得愈發凝重、緊張。
他不自覺抿了抿唇,略帶遲疑的說:“我好像,出現幻聽了。”
幻聽?
夜綰綰心頭跟著一驚,“你聽到什麽了?”
閻烈搖頭:“很奇怪的語言,我從來沒聽過的。但是,我卻莫名其妙地理解那話語的意思。”
夜綰綰眨眨眼,秀麗的眉毛不禁輕輕一挑,“那你能重複,那些話是怎麽說的嗎?”
閻烈沉了沉思緒,脖頸不由陷入了僵直,回憶了好一會,才開口徐徐道來。
他開口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夜綰綰就驚住了,眼眸一瞪,瞳孔劇烈顫動,猶如地震那般。
閻烈說著的同時,也沒有錯過夜綰綰臉上的表情。
“你聽得懂,對吧?”
他複述完後,聲音沉著了不少。
早晨的事情,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一時沒有發現,他的耳朵已經恢複正常了。
夜綰綰驚地久久沒有回答。
同樣受驚的一個人,是被定在屋內的榮櫟。
“我去,夜綰綰的姘頭這是成精了!?我心裏想的,他都能聽到!?這太誇張了吧?!”
閻烈聽到這句時,周身的氣勢不禁一凝,臉上冷沉的表情慢慢崩壞,嘴角不受控製抽了抽。
“綰綰,你房間裏,有人……有鬼?”
不輕不重的聲音,卻像是驚雷一般,忽而在夜綰綰耳邊炸響。
她身子一激靈,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頓了好一會,才回神,將思緒撿回來。
她長長舒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緒,幽幽開口:“我這裏確實有一個鬼。你是怎麽知道的?”
說完後,她自己稍怔,有些無奈的搖搖頭笑了:“你當然聽的見咯。你可是閻王啊!”
後一句感慨,她不禁放輕了聲音,如風一般,拂過閻烈的耳朵。
閻烈沒有聽清。
他耳邊全是那小孩聒噪的呼喚聲,全是讓他同夜綰綰求情,解開自己身上的符咒。
他被鬧的不輕,抬手揉了揉突突隻抽的太陽穴:“你先把他的符咒解了,我們再說吧。他一直鬧,我快受不了了。”
夜綰綰聞言,心頭瞬地掀起了驚濤駭浪。
榮櫟被她同符咒給定住了,連眼珠都不能動的那種,更惶說出聲了。
她是一點聲音都沒聽到,而閻烈那卻……
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榮櫟。
對方正睜著大眼,滿眼期盼的看著自己。
她總覺得,自己隱隱還看出了一點歡呼欣悅的意味。
閻烈甩了甩頭,冷沉的聲音浮上一點躁意:“綰綰,盡快。”
夜綰綰聞言,顧不上多問,急忙揮手解開了榮櫟身上的禁製。
榮櫟被鬆開的瞬間,就迫不及待的同她說:“他能聽到我心裏在想什麽!”
而他不知道的是,閻烈現在也能聽到他正常說話的聲音。
“綰綰,你剛才,”閻烈聽了這句後,自己的心思也不由一沉,臉色變得很難看:“你在解咒前,什麽都沒有聽到?”
夜綰綰點頭:“嗯。我聽不到他們心中所想。”
說罷,她心裏不禁感概,果然是閻王,技能都要高人一等!
閻烈聽言,便明白,自己剛才聽到的聲音,真的是鬼說的。
夜綰綰此時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
男人臉上的表情,表明他正在努力地克製著某種情緒,隻是似乎控製不太好,麵目變得隱約有點扭曲。
她安靜地沒有出聲,耐心地給了對方時間來消化這件事。
“我……”閻烈掙紮了許久,緩緩張開了嘴,聲音帶著點點顫抖:“我為什麽聽到他心裏所想?”
夜綰綰不自覺抿住了唇瓣,貝齒輕輕摸了摸,雙眸暗芒一掠,似乎在糾結著什麽。
閻烈沒有說話,深眸浮著一層薄霧,一瞬將所有地情緒都收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兩人無聲地對視,周身的氣息,如藤蔓一般,相互纏繞的生長,漸漸變得密不可分。
一點一點冷凝的空氣,讓鬼都覺得很不舒服。更惶是人。
閻烈從她略微有些閃躲的眼神看出,她有答案,卻似乎並不想告訴自己。
“綰綰,”閻烈斂了斂眸光,氣壓瞬然一沉,帶著點點威壓的開口:“到了現在,你還不願意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我嗎?”
夜綰綰沒有動。
她也不敢相信,現在的自己掙紮的竟然是,在告訴閻烈是閻王後,要不要同他說,他與自己有婚約的事情。
這樣的想法一浮上腦海的同時,荒誕和不可思議也接踵而至。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唇,輕歎一聲,無奈的搖搖頭:“我沒有不願意。隻是在想,該怎麽同你解釋。畢竟,這件事,我覺得,已經超出你可以理解的範圍了。”
閻烈麵色未變,氣卻是收斂了不少:“你先洗漱吧,我在樓下等你。”
說罷,他不等夜綰綰回答,便轉身下樓了。
夜綰綰盯著他的背影,愣了好一會,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榮櫟,你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麽嗎?”
不等對方詢問,她又自覺的回答了:“像是孩子大了,管不住的感覺。真是很奇怪的感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