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你怎麽沒走？
“大小姐，”小黑因為緊張，情不自禁咽了一口口水，喉結滾動幅度掠到：“你沒有發現，你懷裏的人，是個生魂嗎？”
輕聲的話語，卻像是巨石一般狠狠砸在夜綰綰的頭頂。
一刹那，她腦子中有種暈fufu的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臉上的沉寂，倏地被打地亂七八糟，腦子亂哄哄的：“你剛剛說什麽？”
小黑被她臉上略顯淩亂的表情弄的更緊張了，早就不會跳動的心髒，現在卻莫名的感覺自己心跳如鼓，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膛而出那般。
“那個，你懷裏那個，是個生魂？”
生魂？
怎麽可能？
夜綰綰聽他又重複一遍的答案，隻覺荒唐不已。
她活了這麽多年，怎麽可能連生魂與死魄都分不清楚？
小黑側眸又看了一眼榮櫟。
榮櫟正小心翼翼地盯著他看，大大的眼中寫滿了疑惑。目光相對時，榮櫟忍不住開口問：“你怎麽就確定，我是生魂？”
小黑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轉回夜綰綰：“大小姐，你真的沒有發現他是生魂嗎？”
夜綰綰頷首：“廢話少說。”
又被吼了一聲，小黑覺得很委屈，卻又不敢說，隻得一秒不耽誤的解釋道：“我們鬼差，沒人手上都有一本死卷，勾魂時，死卷會顯示他們的生平，而遇到不屬於任務中的魂魄時，死卷會顯示他們什麽時候死的。而你懷中這個，我的死卷，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樣，便隻有一個答案。他，是生魂。”
夜綰綰聞言，眉心的褶皺深似山峰：“這怎麽可能？”
榮櫟明明是被人豢養的魂魄。她也找到了祭壇，生辰八字都對得上。
可小黑那，死卷是斷然不會出現問題。
所以，眼下的情況，到底是怎麽回事？
夜綰綰覺得自己腦袋快要爆炸了。
一個問題還沒解決，又來了一個問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堆在一起，快要把她逼瘋了。
“我就應該聽我師父的話，不該碰這些事。現在真是越來越煩了。”
這話，小黑與榮櫟到接不了。
小黑斂眸看了兩人一眼，斟酌了一下語氣，小心翼翼同夜綰綰說：“大小姐，您最好還是查一下，這個孩子的身體在哪裏。您知道的，若是魂魄離體時間過久，他會真的死亡的。”
夜綰綰抿抿唇，麵色冷沉地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有事，過兩天要去京城一趟，呆多久，暫時還不知道，你把這裏守好。”
“您，要離開本市？”小黑眸中浮上點點擔憂：“上人臨終前說過，在你封印解開之前，是不可以離開這裏的。”
夜綰綰搖頭，“我這次離開，就是準備去京城拜訪一個人，看看能不能用另外的辦法把我的封印給解開。這裏，交給你了。若這裏出問題了，你通知我。”
小黑從小陪著她長大，很清楚她的性子，她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就不會輕易改變了。
以前，還有上人可以勸住，現在，他們都是聽話的那個，根本沒有話語權。
小黑默歎，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大小姐，您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事一定要叫我。”
夜綰綰頷首，“你放心，你輕鬆不了的。把這裏看好了。我先回去了。”
小黑“嗯”了一聲應下。
夜綰綰斂了斂心神，便抱著榮櫟離開了。
走了一會，她忍不住低頭又瞅了瞅懷中的小鬼頭。
“你記得，你是怎麽長大的嗎？”
榮櫟是從嬰兒時期就被圈養的小鬼。養他的方法，不是一般方法。而是一種，可以讓鬼像人一般自然成長的方法。
隻是鬼界的時間，與人類的不一樣，因而成長的過程的不一樣。
而小鬼的養成，則是可以根據主人的心願，選擇最後停留的時間。
榮櫟聞言，不禁偏頭想了想。他很努力的思考後，發現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姐姐，我隻記得最近半年的事情。”
半年？
夜綰綰挑眉。
若是按照曲凝與榮方那邊的時間線來推力，他最少，也被養了兩三年了。
怎麽可能隻有半年的記憶？
若他不是曲凝鎖懷的那個的死胎，那自己為何會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感覺到他與榮方的血脈？
短短的一瞬，又是一大堆問題湧上腦海。
夜綰綰略顯煩躁的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算了，先不管了。我一會回去以後，我還是讓閻烈找人查一下你的真實身份吧。既然你沒有死，就肯定有跡可循。”
榮櫟此時的腦子也是亂哄哄的。
當了那麽久的死人，突然有人冒出來告訴你，你竟然是還活著。
這樣的事情，對於一個鬼來說，是驚喜，也是晴天霹靂。
“你說，如果很久、很久都中找不到我的肉身，會怎樣？”
榮櫟沉吟了許久，終於忍不住了，又把這個問題問了一遍。
“你不是聽他說了嗎？你會徹底的死亡。”夜綰綰知道這個答案很殘酷。
這件事，對於榮櫟而言，就像是最絕望的希翼。
桐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想要找一個，不知身份，隻知大概年齡的植物人，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接下來的路程，兩人一路沉默，誰也沒有開口，或許是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夜綰綰情緒低落地帶著榮櫟回到家，推開門的瞬間，屋內昏黃的燈光一下打在臉上，雙眸不禁微微眯起，略微有些驚訝地說：“我出門的時候，關燈了吧？”
榮櫟點頭：“嗯，那個，你相好在家呢。”
他一靠近屋子，就嗅到了閻烈的味道。
“閻烈在家？”
夜綰綰下午才把人送出門的，現在本該在京城的人，在家？
疑惑還沒有散去，她耳邊就響起閻烈的聲音。
“回來了？”
夜綰綰轉頭，就見閻烈緩緩朝自己走來。
“你怎麽沒走？”
閻烈牽牽嘴角，給了她一個淡笑，轉瞬即逝：“我覺得，你應該還需要我，所以又回來了。”
下午的時候，他跟著葉簡一行人，已經到了機場，卻在候機的時候，心一直安定不下來。思量了許久後，他還是決定先回來。待夜綰綰手頭的事情處理好以後，再一同離開。
夜綰綰雖然不太明白他這麽的原因，卻是因為他的留下，心稍稍鬆了一點。
有了閻烈，那麽可以先把醫院的陣給破了。
她“嗯”了一聲，一邊拖鞋進屋，一邊同閻烈說道：“那你明天晚上，陪我去一趟醫院吧。我需要一點你的血。”
閻烈點頭。
他現在對於自己的用處，已經有了完整的認知了。
夜綰綰進屋後，把醫院的情況同他解釋了一遍，隻是隱下了閻烈是閻王這件事。
一個沒有法力的閻王，在夜綰綰看來，暴露身份以後，會是一個不小的麻煩。
兩人商定好了第二天的事宜後，便各自去休息了。
臨睡前，夜綰綰又將榮櫟的情況同閻烈說了一遍。
閻烈小小一驚：“你說，這小鬼頭，還是一個活人？”
夜綰綰點頭，表示自己第一次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驚訝不亞於他。
“我現在就是不知道，是誰給他重塑了記憶。還有，他的存在，究竟是自然的，還是有人特意算計的。”
“他的出現，本身就是一個算計。”
夜綰綰在意的，不是這個。
“不，我在意的是他的生辰八字。魂魄出體，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他有半年的記憶，我姑且當他隻昏迷了半年。問題是，他是因意外而陷入的昏迷，還是人為的。”
閻烈聽後，心思也不由跟著沉了沉。
“我會讓侯青盡快找到人的。”
“嗯，曲凝有消息了嗎？”
其實，最快獲得榮櫟信息的方法，就是曲凝。找到曲凝，很多問題都能得以解開。而且，找曲凝，比找榮櫟，要簡單的多。
閻烈搖頭：“侯青能找到的，她最後出現的痕跡，是在三周前，桐城東邊的一個高級山莊，禦夢軒。而那的監控錄像，也隻顯示了她進去的影像。之後，再沒影像。如同人間蒸發一般。”
這樣的情況，若是以前，閻烈必然會說，再給他一點時間，他肯定能找到線索的。
任何事物，隻要有觸碰，就會有物質轉移。不論再謹慎的情況，都會有蛛絲馬跡留下，讓人探尋。
但自從他遇到夜綰綰後，一切的情況都變得不一樣了。
那些鬼魂，不是實體，又怎麽可以用常人的思路來判斷。
夜綰綰也明白他的意思，“嗯。希望她會自己躲不住，早點出現吧。”
她聽了閻烈的話，心裏隱隱有種感覺，曲凝還在那個山莊裏。
她決定，明天出門準備破陣的東西後，去那個山莊探一探虛實。
讓她比較在意的時候，那個山莊的南邊，就是城隍廟。
之前，明夜曾經同她說過，白玥在那裏躲過。
莫名的，她覺得這兩個地方有關聯。
“你明天，想要去山莊看一看嗎？”
夜綰綰正思考著，閻烈突然開口了。
她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反問：“你怎麽知道我想去？”
閻烈輕笑：“你的臉上寫滿了答案。”
夜綰綰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的臉，偏頭看向窗戶，試圖從鏡麵的反射裏看出一點不一樣的東西。
可這會，除了茫然，她什麽都看不到。
閻烈嘴角笑意加深，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頂：“好好休息，明天起來以後，我們一起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