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奇怪
“聽著，”慕青輕咳一聲引起床上男人的注意，接著道，“你現在在我手上，無論吃不吃飯，到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人之將死，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
男人沒睜眼，氣息奄奄，不在乎道:“無非是死的早晚罷了。”
“死得早晚？”慕青煞有其事地假笑一聲，“人與人的區別不就是死的早晚麽，既然你連死都不在乎，怎麽連一碗粥都不敢喝了？”
“你不必激我。”
“我沒有激你，”慕青頓了頓，恨恨道，“青龍李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皆因你而死，原本我端來的這幾碗白粥都是下了藥的，為了報李府滅門之仇。可沒想到你竟然一口都不肯喝，敢做不敢當，少在那裝什麽不在乎早晚了！”
個頭小小的慕青一臉義正言辭的模樣，仿佛不是在下毒害人而是在數落負心的兒郎，正氣十足。
聽完這番話男人突然低聲笑了，睜開眼睛看著慕青，道:“你倒是有長進。”
慕青回嘴:“比你有長進。”
“迷蹤林的時候，你也是煮的白粥。”話題突然轉變的很快，讓人來不及反應。
“什麽？”慕青一愣，仔細回憶自己剛穿到這裏的時候，好像確實煮了粥，小遠那家夥還一次性吃了大半鍋，小小的肚皮有些微鼓。
“你還把我的房頂弄破了。”男子沒興趣回答她的問題，接著回憶道。
記憶一旦被拉回當年，很多就清晰了起來，慕青馬上反映起房頂的事，冤枉又氣憤道:“房頂明明是你弄破的！”
“可你煮的粥卻沒有分我一口。”男子不理會她的指責，反而轉了個話題指責回去。
“我……”慕青表示很冤枉，“那時候廚房隻剩一點點米了。”
“就算是一點米也該先緊著我這個主人，哪有一口不留的道理。”男子哀怨一聲，強詞奪理道。
慕青感覺胸口憋了一口氣，不吐不快那種:“這就是你滅李家滿門的理由？”
男子被突然轉了話題也不高興，沒再繼續翻舊帳，大爺似的吩咐道:“把粥端來。”
慕青不樂意了，我給你煮粥還得端到你手上不成:“你自己沒手嗎。”
男人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慕青一眼，“你見過有人自己端著毒藥喝的嗎？”
慕青用同樣的眼神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話隻是給你個台階，還端起架子來了。
不過反正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喝粥就行，病死在床也不要餓死在床好啊，隻好認命地端起溫熱的白粥，不滿道：“那要不要再真一點，我硬灌啊！”
男子嘲弄地看著她矮小的殼子，“就憑你這個頭，別妄想了。”
慕青殼子的身高被鄙視了極其不爽，但看著男子終於開始進食還是生生忍住了，笑得一臉惡意迷人，甜甜的嗓音道:“對了，你叫什麽名字，趕明兒等你死了，我大發慈悲給你立塊碑。”
男子回了她一個同樣迷人的笑，微笑道:“刻上主人二字即可。”
慕青微笑:“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
“你下的什麽藥。”這粥他喝下好一會了，除了增加飽腹感，好像並無不適。
“春藥。”慕青淡定道。
“……”男子臉色僵硬了一瞬，嚴肅道，“你今年多大。”
“反正不能和你做那事。”慕青得意地粲粲笑。
“你怎知不能？”男子喝完粥似乎想通了什麽，突然一反常態，心情好了不少。
“……”
耍流氓啊？
警察叔叔就是他！當眾耍流氓！
“真該給你下春藥！”慕青恨恨道。
“嗬……”
又和那人扯了一會嘴皮子，終於問出姓名，叫流雲，說是姓流名雲，流水白雲，慕青要是信他就真對不起自己二十五的心理年齡。
……
平淡無奇地過了幾天，幾乎每次送飯都會和流雲扯上一會，漸漸地慕青也習慣了，耍起流氓來比流雲還流氓。
可惜的是一問到當年李家滅門之事就會被生硬地扯開話題，想生硬地扯回來都不行。
不過更讓人奇怪的就是這幾天流雲的身體非但沒有更加虛弱，反而越來越好，麵色越發紅潤起來了。
別呀，慕青心想，我帶你回來是打算收屍的，這病突然一好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你看著我做什麽，想認主了？”流雲輕佻問道。
“嗬嗬，我養了你這麽些天，就算認主也該是你認吧，唔，我就勉為其難收下你這個人形跟寵吧。”慕青伸手想要摸寵物樣摸他頭，被靈活躲開。
“以你的實力，你說這話不心虛麽？”流雲鄙夷道。
“嘖，要不出去比試比試？”
“好啊，正好我也幾天沒動了。”流雲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似乎下一秒就要掀開被子下床。
慕青怪異地看著他，終於又問了一遍:“你這身體恢複的不錯啊，當初說五髒六腑俱損快死了是不是你和那大夫說好一起來騙我的？”
流雲不解:“我騙你做什麽。”
慕青傻乎乎地又被扯開話題:“為了來我家白吃白喝唄。”
“嗬……”流雲不屑，“你這小破房子，要丫環沒丫環要下人沒下人的，每天還隻能吃你做的飯，我是傻了才會想要住進來。”
慕青不高興了:“嫌不好吃自己做，嫌沒人伺候搬出去啊。”
“那倒不必，”流雲大爺似的靠在床頭，一雙細長的丹鳳眼看著慕青，“這不是還有你麽。”
“……”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你七天前就見過了。”流雲道。
“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慕青冷哼道。
“我向來都有。”流雲不要臉道。
媽了個雞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
第二天，慕青找到了當初收納流雲的醫館，見了給他看病的大夫。
“什麽？你說那人還沒死？”大夫聽完慕青的敘述後顯然更加驚訝。
慕青淡定點頭:“還越來越活潑了。”
“這……你給他抓了藥？”大夫不可置信問道。
“並無。”慕青搖頭。
“那他這幾天可吃過什麽不一般的食物？”大夫問道。
“也沒有，隻是普通吃些飯而已。”
大夫撚著胡子思考半晌，突然起身拿了本醫書，翻閱半天都沒有什麽成果，對慕青道:“你帶老夫去看看可好。”
“好。”慕青幹脆回應。
她覺得這老大夫真是敬業，診斷出了問題非但沒有否認，反而積極查閱書籍，想要找出反常的理由。
……
老大夫隨便收拾了下，帶上幾本醫書和藥材就背著醫箱跟慕青出了醫館。
……
走到門口，慕青打開鎖著的門，經過院子時腳步突然頓了一下。
她怪異地環顧四周，樹還是那棵樹，房頂還是那個房頂，並沒有什麽異常，隻好繼續帶著大夫往裏走。
“這邊。”說著，慕青推開客房的門。
流雲抬眼瞅了一下，沒說話。
“大夫特地來看看你的病。”慕青交代道。
“你付錢。”流雲道。
“……”慕青氣得坐到一邊去，也沒說讓你付錢啊！
大夫上前一步把脈，又反反複複把了好幾次脈，翻了翻床上人的眼皮，又看了看舌頭，再把了一次脈。
流雲全程像個聽話的瓷娃娃，讓閉眼閉眼，讓張嘴張嘴，慕青不禁腹誹道，怎麽和她說話的時候就這麽氣人。
……
老大夫看了半天，眉頭越皺越緊，慕青若是流雲親近之人，恐怕早已被大夫的表情和唉聲歎氣嚇壞。
“怎麽了？”慕青問道。
“這位少俠身體已康複了五成，五髒六腑也都健全。”大夫說道。
“就是說不會死了？”慕青問道。
“隻要好生養著，連後遺症也不會有。”大夫道。
“……”慕青頓了一下，“那要是現在把他扔了呢？”
嗯？
流雲皺眉，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不可，這位俠士身體尚弱，若是沒有蔽身之處，恐怕沒幾天就會沒命。”大夫吹著胡子道。
“你當初也說他快死了。”慕青表示懷疑。
“這……”大夫被堵地說不上話來，“老夫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總之還是好生養著為好……再說了，你這惡仆，主子未死想著要將之丟棄，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歹毒的心腸！”
【撲哧――】
流雲忍不住笑噴，看著慕青的眼睛裏充滿得意。
慕青大怒，說話也不客氣:“臭老頭你說誰惡仆了？我好心收留他怎麽就成惡仆了！！”
“你就是惡仆。”流雲補刀道。
老頭一臉【你看】的表情，眼裏盡是責怪:“還不尊老。”
……尊你麻痹。
最後慕青幾乎是以趕人的形式送走了大夫，連茶也不讓人喝一杯。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來的時候就聽見房間裏放肆的大笑。
慕青帶著一肚子氣轉回院子，坐在了石桌前。
又是那種異樣的感覺。
仿佛有人暗中盯著自己般，可仔細勘察又發現不了什麽。
……
思考半晌，也沒感覺到這種一樣感覺中的敵意，算了，慕青心大，勘察不出什麽肯定就是她想多了或者對方實力太強，實力太強能有什麽辦法。
辛辛苦苦練了一下午功，傍晚，又給流雲送了一回粥，心思縝密的慕青幾乎一進門就發現了對方的異常。
“這裏是不是有人來過？”慕青狐疑道，又四下瞅了瞅。
“嗯，剛走。”流雲咽下一口粥道。
“誰？”慕青馬上問了一句。如果她現在是一隻貓，一定能清晰看到她豎起的耳朵。
沒想到真的會有人來過，也沒想到流雲竟然真的這麽老實就說了。
“你猜。”流雲原本就高興，逗弄慕青像逗貓一樣充滿樂趣，說話馬上就不老實了。
“猜屁，要是你的人就趁早讓他們把你帶走，少在我這白吃白喝。”慕青不瞎，看得見他眼裏的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