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伐開心
那道士已然是某個大家族供奉的武君，平常沒事也會出來為民除害，為家族籠絡人心。說來也巧，半個時辰前他正走在路上，突然就見那樵夫慌慌張張跑來，正好一把摔倒在他麵前，一問才知道是見著了妖蟒。
區區妖蟒他自然應付得來，但總要弄出些噱頭，於是囑咐那樵夫再多叫些人來，樵夫也傻，問都沒問就吆喝起來，東拉西扯拽出了不少熱心人士，一群人浩浩蕩蕩走向城門口。
正巧就遇見了正主兒。
“既然你們都承認了，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他便探手向慕青抓去，被她靈巧的躲了開，旁邊的江遠也一晃身形加入戰鬥，其他拿著奇形怪狀武器的人們一擁而上，被三人打鬥的氣流彈開。
一時間【呃呃啊啊】的聲音不絕於耳。
“我說了我們是來救人的，若是再耗下去那人就沒命了！”慕青邊躲開一寸胡道士的攻擊邊吼道。
三人心裏都明白，要不是這道士仗著修為比他們高，起了活捉的心思，慕青不可能躲避的這麽輕鬆。
“你這麽擔心那人生死究竟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麽？”道士冷聲質問一句，出手更加狠厲。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江遠冷冷扔下一句，也使出全力製敵。其他被彈開的人們雖然沒有受傷，卻也隻能站在遠處觀望，絲毫沒有插手的機會。
慕青實戰能力強，內功武氣卻沒有跟上進度，江遠則是因著寒玉的幫助，內功提升過快，拳腳功夫略差幾分，總之都是個半吊子，打鬥的時間一長，都變得吃力起來。
慕青和江遠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兩人對視一眼，開始有默契地一個吸引注意力一個全力使用內功攻擊。
在拳頭上灌入武氣的傷害值回回都是暴擊。
就這樣配合著攻擊，沒一會道士也開始吃力，用盡全力也破解不了兩人無間的配合。
終於在越來越不敵二人攻擊的時候，道士被迫無奈隻好放棄活捉的念頭，回回下的都是殺手，中一掌你就沒命了你。
但兩人的配合顯然又在戰鬥中提升了一個檔次，每每都能險而又險的情況下逃脫。
這下道士急了。
他開始不顧慕青的挑釁，任她的拳打腳踢落在身上，一心殺了那個武力更高的小男孩。
慕青試了幾次確定道士確實沒把自己的攻擊放在眼裏，連忙抓住機會匯集全身武氣於雙腿，奮力往那一寸胡道士腰上一踹，力道簡直要將之踹斷。
道士捂著腰肢撲倒在地，引起塵土飛揚，疼得說不出話。
她還是第一次下這麽狠的手。
慕青輕巧落地，得意地勾起唇角，她雖然比小遠差，卻也不會差到哪裏去，聚力一擊的攻擊力還是不容小覷的。
就是這人的表情看起來好疼……
啊這麽大的力氣踹下去肯定要痛死了吧……
慕青暗暗有些後悔，其實不用這麽大力道就可以擊敗他的，自己怎麽就這麽心狠手辣呢。
後悔歸後悔，哪能表現在臉上，慕青偽·得意的看了道士一眼，然後把頭轉向拿著鍋碗瓢盆的城民們，一臉淡然。
城民們緊張地麵麵相覷。
這一向實力高強為民除害的道長都被他們擊敗了，他們這些普通市民還能有什麽勝算，所有人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動作。片刻後也不知是誰開的頭，首先跪下求饒，沒一會就跪倒了一大片。
慕青上輩子加這輩子長這麽大都還沒見過這種場麵，嚇得連連後退幾步，扯著江遠道:“你們這是幹嘛，我們又不是壞人！不會對你們動手的！你們快起來！”
“對……對不起，是小的嘴巴吃屎嘴巴臭……誣賴了兩位小神仙！還請……不不……求……求您放小的一馬吧！小的嘴賤……小的嘴賤啊！”樵夫比其他人抖得更厲害，一邊抖一邊磕頭，哆哆嗦嗦哪裏還有自大的半分影子。
“放放放，也沒說要殺你們啊，都起來。”慕青無奈偏頭看了江遠一眼，他似乎很能消受被人跪拜，慕青隻好開口讓他們起來。
“謝……謝謝兩位小神仙！”眾人顫抖著答道，再顫抖地爬起來，動作拘謹地站在原地不動。
“呐，這人是我們從蟒蛇口中救下來的，他受了重傷，嚇著你的蟒蛇已經放歸山脈，你們帶他去醫館吧。”慕青指著無聲無息躺了許久的男人道。
經過這麽一遭也不知那人死了沒有。
“是是是……小的一定照辦！一定照辦！”
“還有那個道士，也一並帶去醫治吧。”慕青解釋完又囑咐完後，沒看忙著應承的人們一眼，扯著一旁沒說話的江遠回家去了。
……
回去的路上。
江遠一直走到那些人看不見的地方才開口:“那些人誣陷我們又想要害我們的命，阿青為何這麽輕鬆就饒過他們。”
慕青反嗯一聲，奇怪道:“為什麽是“饒過”？我們本就沒有資格懲罰他們，畢竟都隻是不了解實情罷了。雖然那樵夫信口胡說著實可氣了些。”
江遠撇嘴道：“豈止是可氣了些，我真恨不得拿刀子在他嘴上劃上幾刀！”
慕青扭頭，皺著眉看了江遠好一會，說道：“想想就算了，可不能真的做啊。”
“知道。”
……
平淡無奇的過完第三天假期後，江遠戀戀不舍地回到擎天學院，站在門口看了慕青好一會才肯聽話進去。
從今天開始的一年之內又要一個人生活的慕青心裏自然也是不高興的，可她不能因為這個就答應了江遠延遲幾天回去的請求，隻能強忍著不舍轉身離開，回到那個才剛剛有一些人氣，就又冷寂下來的房子裏。
不料剛剛才走到門口，就看見一大堆人堵在巷子中間。
奇怪，平常這裏連經過的人都不怎麽多的，怎麽今天好像都圍在她家門口似的。
慕青一臉奇怪地走過去，還沒開口詢問，就被幾個眼尖的人看見了，大叫著“回來了回來了”，然後一大幫子人眼巴巴的看著她。
慕青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身後。
“你們……是有什麽事嗎？”慕青疑惑問道。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最後一齊看向埋沒在人堆裏的樵夫。
樵夫從他們讓出的一條路走出來，歉意的笑了笑，低聲下氣道：“小神仙姑娘，小的對不起您啊，這是您昨日讓小的們抬去醫館的男人，大夫說他五髒六腑俱損……救……救不回來了……”
“什麽？”沒來得及糾結對方對自己的稱呼，慕青看著地上簡易擔架上的男人，“他已經死了麽？”
“還……還沒！”樵夫看見慕青驚訝的臉色，生怕被小神仙怪罪，聲音摻雜了一絲顫抖，“大夫說這人隻是難救，並非救不得，隻是……隻是……”
他猶豫了半天沒說出下半句，慕青急了，追問道：“隻是什麽？”
樵夫很明顯地抖了一下身子，半天擠出來一句：“隻是需要武聖級妖獸的內丹數顆，再加上一些其他珍貴的藥物方能醫治，別說小的們都隻是砍柴打漁的，就算是那富有的商人，也不一定拿得出這些啊！”
原來是醫藥費不夠被人攆出來了。
“藥方呢？”慕青問道。
她倒想看看都有些什麽珍貴的藥材。
“這裏。”樵夫見慕青沒有變臉的征兆，滿臉受寵若驚地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寶貝似的遞到她手上。
慕青看了一眼，確實都是標價很高的寶貝，有些在市場上見到過，以她的財力，恐怕傾家蕩產也買不齊這些藥材。
“你們是如何得知我住在這裏的？”慕青收起手中的方子，重新疊好後小心地塞進袖子，問出另一個比較關心的問題。
“是醫館的大夫告訴我們的，他說有一個八九歲的小丫頭經常拿些珍貴的藥材去賣，我們一問才知道和您很像，就一路打聽找過來了。”樵夫不敢有半分隱瞞，老實回答道。
“原來如此。”慕青點頭。
她從來沒想過要隱藏自己的行蹤，也沒想過眾人皆知，隻是順其自然，做一個普通人罷了。
“那……”樵夫猶豫著開口了，“若是沒有別的事了，小的們就先回去了？”
慕青皺眉，終於意識到一開始就被自己忽略的問題，盡量用天真無邪的聲音囑咐道：“你不必自稱‘小的’，我真沒打算對你們怎麽樣，而且我也不是小神仙，你隻當我是一個普通孩子就行，以後別這麽低聲下氣了。”
聽著實在讓人很有罪惡感。
“這……”樵夫被小神仙的這段話說的有些懵逼，“那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我們……就先回去了？”
慕青聽著他雖然沒有自稱“小的”但是依然低聲下氣的口氣略有無奈，不過日後應該也沒有什麽見麵的機會了，隻好輕輕歎口氣，請他們慢走。
一大幫子人個個懵逼地走了。
……
慕青看著地上躺著的男人犯了難。
依那樵夫所說，治療所需物品確實是極其珍貴的，先不說那幾顆內丹，光是其他藥材都能弄得她傾家蕩產。
救人一命，她確實是有心無力啊。
可人都帶來了，總不能扔在門口，慕青認命地把人拖進屋裏，就讓他在死前過幾天好日子吧。
……
傍晚的時候，人終於醒了。
眼睛呆呆的看著房頂，發現自己已經換了一個新的環境。
【吱呀——】
門突然開了，他轉頭看去，是慕青端著一個碗，小心地踩著步子。
“你醒了？”慕青把碗放在桌子上，轉頭看見男人睜開的雙眼，滿臉驚訝。
她一直以為五髒六腑俱損的人是沒力氣睜眼的。
“我說過，不要救我。”男人看著小小的慕青冷聲道。
昨天他從醫館醒來之時就已經反應過來自己是被人所救，原本還在慶幸不必再見到那兩個惱人的小孩，沒想到今天一睜眼就發現自己又被送了回去。
“我救不了你，你不必心煩。”慕青看他不是個不能接受死亡的主，幹脆說了實話。
“嗬——”男人虛弱地冷笑一聲，“既然知道我命不久矣，你為何還要帶我回來，費多餘的精力，你究竟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你身上現在還有些什麽麽？”慕青反問道，沒興致與這人爭辯，端起桌上的碗，裏麵盛著香濃潤滑的白粥，遞到男人手邊，“吃吧。”
【啪——】瓷器碎裂的聲音。
白粥的清香瞬間溢滿整個房間。
慕青麵無表情站在原地。
“下次不想吃直說，我不會逼你吃，何必摔我的碗。”
“滾——”
“你才滾，這是我的地方。”
“……”
男人一分鍾也不想停留地就想掀開被子下床，可剛才打翻白粥就已經花費了他所有的力氣，現在別說下床，就連掀開棉被，恐怕都沒有氣力了。
“……”
“動不了就好好呆著。”
慕青冷眼看著他的無力，狠狠扔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隻留下男人和滿地的碎片。
……
第二天早上。
慕青練完功，一個人在院子裏吃完早飯。
“那死人也不知道死了沒有，肯定好幾天沒吃飯了。”
……
“給他吃飯還甩臉色，媽的，要是小遠在早把丫扔出去了。”
……
一個人自言自語了一會後，慕青把吃剩的早飯端進廚房，又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出來。
步履輕盈地走到客房門口，慕青才想起昨天生氣離開時忘了關門。
不免暗自磨牙，忘了關門也好，凍死那個不知好歹的家夥！
抬腳走進去，躺在床上的男人似乎比之前更加虛弱了，慕青走進去見他還沒醒，就把白粥放在床邊，學著書裏的樣子有模有樣地把起了脈。
咦？
慕青奇怪地看了男人毫無血色的臉蛋一眼，又重新把了一次脈。
奇怪，怎麽這人脈象挺正常的啊。
五髒六腑俱損什麽的，根本把不出來。
果然還是她道行太淺了？
……
“咳咳咳……”
男人突然輕咳一聲，有要醒來的跡象，慕青趕緊鬆開手，移到離床稍遠的地方，一臉什麽也沒發生過的樣子。
“又是你？”
男人察覺到房間裏另外一個人的氣息，眸子還未轉動就先皺眉，緩緩問出一句。
“吃飯。”慕青掩飾住內心一絲不自在，指了指床邊的一碗白粥，見男子沒有理會的意思，補上一句，“在你不幸死掉之前，我每頓飯都會給你送來一份，你吃也好，不吃也罷，天氣炎熱，不出一夜就會發臭，若是你覺得整日待在伴有惡臭的房間會比較舒服，就盡管放著吧。”
區區惡臭，男子心中不屑，自然沒有理她。慕青小大人似的搖搖頭，踱著步子出去了。
……
再踱步回來的時候，床頭的白粥果然沒有動過。
慕青內心奇了怪了，她和這男子仔細來說並無多大私仇，就算有也該是自己恨他多一些，怎麽他現在這副傲嬌的模樣，倒像是她魔性大發殺了人全家似的？
但話都放那了，慕青也不好自己打臉，午飯時候又端了一碗白粥，放在已經冷了的另一碗白粥旁邊。
這白粥是她特意煮的，沒費多少心思，多洗一個碗罷了，不過，慕青忍不住又皺起眉頭，回頭這人要是還沒病死就餓死了，那可真是神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