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事為難,拖字訣!
中秋過後, 一場秋雨襲擊了京城。
幾乎是瞬間,原本還燥熱的夏末,刮起了涼涼的秋風。
原本綠意濃濃的樂安苑, 樹葉也開始逐步轉黃, 秋風一吹, 卷出了一片金黃。
“阿嚏!”
聞進打了個噴嚏, 揉揉鼻子。
易卓在旁邊看著一臉嫌棄, “我昨兒就告訴你, 別大晚上的不睡覺玩什麽風雅!現在晚上這麽冷, 著涼了吧?”
聞進一臉苦逼, 說道:“小師叔,昨兒又不是我一個人晚上賞月, 你也賞月了呀, 幹嘛說我?”
“但是我沒有著涼啊!”易卓說的理所當然。
聞進無語。
初次見麵的時候, 易卓是多麽風度翩翩又矜持的, 言談舉止間更是透露著貴氣。
但是現在呢?要不是聞進規矩學得好, 他指定默默吐槽易卓, 現在這就是個小流氓, 不對, 中年流氓。
十堰剛剛從外邊回來,進到書房就看到易卓和聞進鬥嘴,忍不住想笑。
聞進易卓本就感情不錯,隻是之前三觀不太合, 所以相處起來難免有幾分尷尬,但是有了共同應對陳家的事情, 兩人的感情倒是突飛猛進起來。
原來相處起來還有點矜持, 現在明顯徹底放開了。
易卓和聞進轉頭看他, 笑眯眯的問道:“十堰,你笑什麽呢?”
十堰輕輕咳嗽了一聲,強忍著笑意說道:“沒啥,隻是今兒天氣不錯。”
易卓翻白眼。
就這天還天氣不錯,今兒明顯是個陰天呀!
聞進也撇嘴。
這些日子十堰小子是越來越皮了,絕對是被小師叔給教壞了。
易卓可不知道聞進在腹誹自己什麽,他徑直問道:“十堰,陳家的事處理的怎麽樣了?”
十堰點點頭,說道:“已經處理好了,陳淼陳森兄弟都已經離開了京城,據說他們都要回老家去。”
易卓挑挑眉毛,說道:“回老家去嗎?那樣倒也不錯。”
之前陳垚狀告陳同甫謀殺陳煦一家子,因為陳同甫被流放到嶺南三千裏,估計這一輩子都回不來,所以陳二夫人直接給他們分了家產,又囑咐他們各自謀生去。
陳淼對此自然是求之不得。
他原本已經失去了陳家繼承人的位置,還傷了腿,以後都不好做活了,現在能拿到二房的七成財產,已經無比的心滿意足。
但是陳森卻滿是不甘。
他本就野心勃勃,之前又好不容易獲得了陳家繼承人的位置,怎麽會甘心隻拿到二房的兩成財產?
且因為陳二夫人並未和陳同甫和離,再加上陳森並未得罪周老爺子,所以他曾經舔著臉上門。
隻可惜,周家人都知道他的性子,對他都厭惡的很。
聞大夫人更是私下跟易卓暗示,讓他盡快解決到陳森,省的陳森又不小心再氣著老爺子。
易卓雖然覺得陳森不會在有了陳淼的前車之鑒之後繼續作死,但是他也同樣不喜歡陳森。
所以,他果斷轉頭找了十堰幫忙。
他還特意笑眯眯地拍著十堰的肩膀說道:“十堰,我知道你有很多花招,沒關係,你可以全部拿出來,我的目標隻有一個,陳森這一生都不要再踏足京城半步,”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如果不麻煩的話,把人選加上陳淼,可以吧?”
十堰聽過,直接笑眯了眼睛,說道:“放心吧,卓公子,有了您這句話,您就瞧好吧。”
之後的事情,易卓就沒有再過問。
不過他現在聽著十堰的話,他也知道十堰徹底解決掉了陳家兄弟,雖然他有點驚訝陳陳森陳淼都同時決定返回老家。
聞進倒是瞬間就想明白了,他點點頭說道:“他們回老家了嗎?是個好選擇。”
易卓轉頭看聞進,疑惑道:“秀達,你為什麽這麽說?”
聞進懶懶地解釋道:“小師叔,你可別忘了三姨媽依舊沒有和陳同甫和離呢,就算陳同甫現在被判了流放,他們依舊是皇帝的表弟呀,”他意味深長的說道:“所以隻要他們兩兄弟老老實實不作死,他們在老家的日子絕對過得舒舒服服的,”說到這裏,聞進又有點不滿地說道:“要是換我說,就該好好再教訓教訓他們,起碼也別讓他能過得這麽舒服嘛!”
聞進不說,易卓還真是沒有想到。
不過對於聞進的話,易卓想了想,又微微歎息一口氣說道:“這樣啊,其實倒也算好事兒,”他抬頭跟聞進和十堰解釋道:“陳淼陳森他們在老家過的好日子,自然就不會到京城裏再來騷擾三姐和清雪了,而且別看三姐和清雪現在都對他們冷了心,但是過個十年八年,他們日子過得不好再纏上來,到時候為難的還不是三姐和清雪嗎?”
聞進啞然。
十堰也點點頭,附和道:“卓公子說的有理。”
就陳淼陳森那兩兄弟的狡猾惡毒,他們日子要是過的真的慘了,指定會拋下臉皮再來騷擾陳二夫人和陳清雪的。
到時候,為難的還不是他們?
所以說,算了,事情就這麽結束吧!
順利達成共識,三人直接將陳淼陳森拋到了腦後。
不過十堰還是默默地琢磨,回頭還是得派個人盯一下陳家兄弟,省的日後有麻煩。
說話間,車豐端來了紅糖薑茶,他笑著說道:“表舅,秀達兄長,十堰,今兒天冷,都來喝一碗暖暖身子吧。”
聞進看著車豐端來的薑茶,精神一振,直接對著車豐豎起了大拇指,讚道:“豐兒,還是你辦事利索呀,知道我正需要這個。”
聞進端過一杯薑茶,喝了一口直接被濃濃的薑味兒嗆了一下。
易卓十堰也圍了過來,天冷喝杯紅糖薑茶,身體確實舒服呀!
車豐看著易卓三人都有點懶散的樣子,忍不住疑惑道:“表舅,你們現在很閑嗎?”
易卓懶懶的說道:“這不是正好休息嘛,”他抬頭看了看車豐問道:“豐兒,有事呀?”
聞進和十堰也看他。
“有的,”車豐點點頭,說道:“表舅,天氣現在有點冷了,啥時候盤火炕啊?我剛剛碰到了康兒,他已經在嘮叨著冷了。”
易康是真·南方人,年紀又小,這幾天又趕上降溫,也難怪這小子扛不住了。
易卓聽車豐問,才恍然自己一時忘了這個問題。
去年冬天的時候,他們還在舒豐郡,那裏地處南方,空氣溫度暖和,天氣冷起來已經快進十一月了。
但是京城可不一樣啊。
基本上中秋一過,就明顯感覺到冷了。
尤其是這幾天趕上了一場秋雨,早晚更是冷的讓人忍不住哆嗦,難怪易康嚷嚷著要盤火炕了。
易卓問聞進說道:“秀達,老師家裏去年盤了多少火炕啊?我在我那屋都沒看到。”
“這我咋知道啊?”聞進攤了攤手,說道:“我去年可也在舒豐郡呢。”
得,還是喊周中來過來問問吧。
周中是周家的管家,這些小事應該都是他管的。
周中被喊過來之後,聽易卓這麽一問,他立馬拍大腿喊道:“卓公子,要不是您說我真忘這回事了。”老頭年紀大了,周家的事兒都很瑣碎,難免會忘點什麽。
他趕忙給易卓解釋道:“去年家裏就老太太一個人在,所以院子裏的火炕就沒多盤!”關鍵就算盤多了火炕也沒人住啊,那時候他們可不知道周老爺子啥時候回來!
所以就正院和客房盤了幾處罷了。
易卓站起身,搖搖頭說道:“得,原本今天還準備歇一天呢,現在還是去找老師問問吧。”
當下一行人去了正院。
去了之後就發現周老爺子正慢悠悠的院子裏散步,周老太太卻沒有在正院。
一問才知道周老太太就去瑤光閣了。
易卓也不意外,老太太心疼閨女,這幾天幾乎得閑她就往瑤光閣跑。
這樣也好,老太太多活動活動對身體也有好處。
周老爺子看易卓聞進他們都來了,疑惑道:“超遠秀達,你們怎麽一塊過來了?有事兒嗎?”
易卓就將盤火炕的事一說。
周老爺子也一拍巴掌說道:“我就說呢,昨晚怎麽那麽冷。”
易卓一臉無奈。
周老爺子興致勃勃的說道:“火炕可是好東西,每個院子裏都得盤上,超遠,你來負責這件事兒。”
“我?”易卓一愣,說道:“老師,我不是還得讀書嗎?”他得準備明年的會試啊!跑去盯著盤火炕算是怎麽回事?
周老爺子擺擺手說道:“你《四書五經》上的東西你基本上學到頭了,其他的東西就得靠實踐,正好這回盤火炕都交給你自個負責了。”
易卓瞬間懵逼臉,他苦兮兮的說道:“老師……你跟我開玩笑吧?”別看他來到古代兩年多了,對於這些是完全不懂呀。
周老爺子卻挑挑眉毛說道:“誰跟你開這種玩笑?需要錢那就去找周中,總之我隻需要看到熱乎乎的炕。”
說著,周老爺子甩甩袖子,轉身笑嗬嗬的走了。
易卓愣了半天,轉頭看十堰車豐聞進他們三個。
車豐眨巴眨巴眼睛,第一個舉手說道:“表舅你別急,我可以幫你的。”
十堰看了易卓一眼,才說道:“豐哥說的不錯,卓公子有什麽疑問,盡可以問我。”
聞進卻一臉羨慕說道:“小師叔,果然外祖父現在最疼你了,他從來沒讓我說過這種事兒呢。”
易卓聽著就愣著了,他這才反應過來某件事。
他有點呆呆的問道:“所以,這是第二次實踐課。”
他說話的時候盯著十堰看。
十堰嗬嗬笑說道:“我就說卓公子你能反應過來的。”
好吧,易卓明白了。
他口中所謂的“第二次實踐課”無疑是針對前麵的第一次實踐課——收拾陳家。
之前,易卓為了收拾陳家,拉著聞進十堰做了一大堆的計劃。
結果因為陳垚的意外,幾乎將計劃全部都廢掉了!
再後麵的計劃就是簡單粗暴的不行。
易卓對此簡直有點絕望,第一次的實踐課啊,他不會不及格吧?
不過易卓也不敢主動去問,尤其是四爺那時候忙得焦頭爛額的,他隻能默默的等著四爺的反饋。
想到這裏,易卓就有點不安地問道:“十堰,四爺對我第一次實踐課還算滿意吧,我的成績應該沒有不及格吧?”
十堰對此笑道:“卓公子,你現在都是第二次實踐課了,還問第一次實踐課的成績嗎?”
肯定是通過了呀,要不然的話肯定不會有第二次實踐課的。
易卓嘿嘿一笑,不過他又有點奇怪道:“十堰,這盤火炕不是豐兒剛剛提出來的嗎?四爺剛好囑咐過?”
十堰想了想,說道:“四爺隻是說讓我找機會找點活讓你幹幹。”
好吧,易卓懂了,這是剛好碰上。
隻是他沒有看到十堰眼底那一絲意味深長。
易卓並不知道十堰的想法,他隻是轉頭拉著聞進和車豐不放,一臉嚴肅的說道:“秀達,豐兒,你們都得幫忙啊,我對盤火炕怎麽弄真不懂,而且我對京城也不熟。”
車豐拍胸脯打包票說道:“放心吧,表舅,我會盡全力幫你的。”
聞進也點點頭笑道:“陳家的事現在也已經了了,小師叔,你們也可以隨便去外麵轉轉了。”
易卓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不多時,周中跑了過來,手中抱著一堆賬本子。
易卓一愣問道:“周管家,這是什麽?”
“賬本子啊,”周中說的理所當然,將上本子在旁邊桌子上一放可是鬆了口氣兒,這些賬本子可真不輕。
易卓疑惑地拿過一個賬本子,翻了翻驚訝道:“這不是周家的出入賬本嗎?幹嘛給我這個?”
周中還奇怪呢,“老爺說的呀,讓我們把這些賬本都給你,以後卓公子你就需要負責管家了呀,”
“啥呀?”易卓滿頭黑線,“老師怎麽會說這個?”
周中還委屈呢,說道:“老爺就是這麽說的呀。”
易卓看著小桌子上堆成小山的賬本子,微微皺眉說道:“你肯定聽錯了,不行,我去問問老師去。”
說著他轉身衝進了正院。
車豐在後邊看看時間跟聞進,猶豫了一下,問道:“秀達兄長,老爺子應該弄錯了吧?”
聞進去翻白眼說道:“肯定不會弄錯呀,周叔可是外祖父的書童呢?對他忠心的呢。”
十堰也點點頭說道:“之前是忙著陳家的事兒,老爺子才沒讓卓公子接手,現在陳家已經解決了,卓公子也該接手這邊的事兒了。”
車豐嘴角動不動,沒在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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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易卓已經找到了正在喝茶的周老爺子,他問道:“老師,你怎麽讓周叔將賬本都拿給我了,我要那個做什麽用啊?”
周老爺子一邊喝茶一邊慢條斯理的說道:“超遠,你沒忘,你是我的關門弟子吧?”
“這怎麽可能忘啊?”易卓說道。
周老爺子點點頭說道:“你既然知道是我的關門弟子,那你接手家裏的賬目也沒什麽問題呀,”他看了看易卓笑道:“你現在啊已經是我們老周家的老四啦,你三姐別提多高興了呢。”
易卓沉默了下來。
一開始陳二夫人喊他四弟的原因,他確實不太明白,但是後麵他就反應過來了。
在古代,一個家庭有沒有男孩來傳宗接代是全然不同的!
他身為周老爺子關門弟子,有給老爺子養老送終的責任,同時也會直接接管整個周家。
從某種意義上說,周老爺子已經真正成為她第二個父親,他也成為了周老爺子的兒子!
易卓一臉嚴肅地跪下,對著周老爺子三跪九叩之後,認真的說道:“老師,我會照顧好您和師母,會為你們養老送終,也會照顧好姐姐們和外甥外甥女們的。”
周老爺子哈哈笑,掩飾住有些泛紅的眼底,說道:“我就知道,超遠你是好孩子!”
易卓眼圈子也微微一紅。
來到古代兩年後,他成為了別人的依靠的同時,他從心底終於明白,他也有了依靠。
易卓再和周老爺子說了幾句話,囑咐老爺子好生歇著,他才轉頭出去找了依舊等在院子裏的周中。
他看了一眼那一堆賬本子,搖了搖頭,歎一口氣說道:“這麽多賬本子,可有的看了。”
周中趕忙笑道:“卓公子您別擔心,家裏是有賬房的,你隻要看重點就行。”
易卓卻翻了翻賬本,一臉無奈的笑,說道:“恐怕沒這麽簡單,這賬啊,估計得重做了。”
“什麽意思?”周中一愣,一臉緊張的說道:“卓公子,就賬目上麵難道出問題了嗎?”他向來盯得很緊啊,不應該有啥貪汙的事兒出來啊!
易卓擺擺手,徑直將帳本子遞給旁邊的車豐看。
車豐雖然挺奇怪,卻也沒拒絕,利索的接過來,打開一看瞬間就明白了,他說道:“表舅,你是打算將這上麵的賬改成你之前琢磨出來的表格記賬法嗎?”
易卓點點頭說道:“正是,”他反手拍拍桌子上的那一堆賬本的說道:“別看賬本的這麽多,回頭用我那法子作為整理一下,最多有個五六本差不多了。”
什麽意思?
易卓這話一說,不單單是周中沒聽懂,十堰也一臉驚訝。
他好奇的問道:“卓公子,您說的什麽表格記賬法呀?”
易卓想了想說道:“用說的不太好解釋,幹脆你們跟我過去看看吧。”
“成啊!”
當下一群人回到了六安院。
易卓從房間裏拿出了在舒豐郡時候記錄的幾個賬本遞給他們看。
十堰翻開一看不由得微微一愣,就看到賬本上寫了不少鬼畫符。
他抬頭問道:“卓公子,這上麵畫的是什麽?”
易卓不用看,都知道十堰在問的什麽,阿拉伯數字唄。
當然,為了好聽,易卓直接將其改成了大殷數字。
他從旁邊拿過一張紙,一邊寫一邊說道:“那些是簡寫的數字,我叫他大殷數字,我給你寫一下比對。”
易卓寫完直接遞給十堰看。
聞進也好奇地湊過來,立刻就明白了過來,他眼睛一亮的說道:“這些大殷數字果然好用。”
旁邊的周中卻說道:“卓公子,好用的不單單是大印數字,那表格才好用呢!”周中學過做賬,一看那表格就知道好處。
他略微說了兩句,聞進和十堰也恍然大悟。
有表格在,賬目幾乎是一目了然。
聞進倒也罷了,隻是覺得易卓果然極其聰慧,竟然能想出這種好法子。
十堰卻忍不住看看易卓,又看看車豐說道:“卓公子,您和豐哥,怎麽從來沒有提過這個表格記賬法呀。”
易卓卻一愣說道:“十堰,這個表格記賬法隻是我胡亂想出來的,難道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嗎?”
十堰深深看了一眼易卓,說道:“這個表格記賬法可是好東西,我正好要去宮裏,順帶著給主子帶過去。”
易卓言底閃過一絲笑意,卻故作驚訝道:“給四爺帶去嗎?”
“對,”十堰點點頭,將那張紙收了起來。
易卓也沒管,隻是轉頭招呼車豐來處理這些賬本子。
他轉頭看看周中一臉希冀的樣子,說道:“周叔也安排幾個人來學吧,這樣記賬很好用。”
“哎,老奴這就安排人去!”周中哈哈一笑,轉身去安排人了。
十堰看著聞進已經湊到車豐那邊開始學習這個大殷數字,他晃悠到易卓身邊,壓低了聲音的說道:“卓公子,有些時候該掩飾的也得掩飾一下。”
易卓看了一眼十堰,淡淡的說道:“我自然知道這一點,不過這麽一點小事兒,應該沒什麽大礙吧?”
十堰對此搖搖頭,說道:“您還是注意點好。”
說著十堰轉身出了書房。
卻不知道易卓在暗暗的皺眉。
他想了想宮裏的四爺,再想想原著中的渣皇帝,他琢磨著,以原著中這位渣皇帝的表現,應該可以接受吧。
如果連這大殷數字和表格記賬法都扛不住,後麵他太多東西都不敢拿了。
————
十堰的想法卻沒有易卓那麽樂觀。
他跟在四爺身邊十幾年,對這位主兒的性子不說能完全理解,也至少能夠明白個五六分。
四爺很不喜歡有人跟他玩心眼兒。
陳家就是一例。
偏偏易卓在試圖跟他玩心眼。
畢竟按照他剛剛的說法,這個大殷數字和表格記賬法,他已經發明了不少時間了,卻一直沒有送上來。
他擔心四爺會多想。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他來到宮中將大殷數字和表格記賬法呈上之後,四爺隻是大喜,連連稱讚易卓果然是大才!
四爺抬頭,看著十堰那一點微妙的神情,笑道:“十堰,你在想什麽呢?”
十堰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把握瞞過四爺,委婉的將易卓琢磨出大殷數字和表格記賬法的時間說了一下。
四爺卻更加高興的點點頭說道:“兩年前超遠就已經琢磨出來了嗎?他果然天生聰慧。”
他抬頭看了看十堰,知道十堰在擔心什麽?四爺笑道:“十堰,你也不要凡事多琢磨,你待在朕身邊也不是全都是好處,這有事沒事瞎琢磨就是個毛病,甭管什麽情況,超遠能主動拿出來就是有功,”他站起身,走到十堰麵前說道:“再者說了,以超遠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性子,估計他真沒多想。”
“是嗎?”十堰想了想,想說易卓跟他想象中有那麽一點點差別,卻最終沒有開口。
他笑著說道:“這麽說起來到底有可能,今兒要不是老爺子準備讓卓公子管賬,卓公子都想不起來拿出大殷數字和表格記賬法呢!”
四爺哈哈笑道:“看,朕就說吧。”
他琢磨了一下,說道:“超遠呈上大殷數字和表格記賬法,可謂大功一件,外祖父讓超員管賬嗎?正好,你叫朕給他的賞賜帶出去。”
臨出宮前,四爺還囑咐十堰說道:“超遠對京城初來乍到,就算有秀達在他身邊,估計也幫不上什麽忙,這些日子你就待在他身邊幫忙吧。”
“喏!”十堰垂的眼瞼,沉穩應道。
於是,十堰一臉擔心的來。
卻帶著賞賜,滿載而歸。
易卓看著那些賞賜也忍不住直咂舌,“四爺賞賜了這麽多好東西啊?”
十堰覺得,易卓應該能猜到大殷數字和表格記賬法是好東西,但是他也無法確定到底有多好,所以他提醒道:“卓公子,那大殷數字和表格記賬法,對於戶部可是超級好用的,你可不要低估了他。”
易卓笑道:“我能猜到,不過這些賞賜確實真不少!”
他大致翻了翻,看了一下賞賜,四爺賞賜的東西非常多,種類還不少,除了固有的金銀玉石,綾羅綢緞之外,還賞賜了不少上好的藥材。
在最後一個箱子裏,易卓還翻出了足足1200黃金。
易卓笑道:“看來四爺最近發財了呀。”
十堰也看到了那些黃金,帶著一絲笑意的說道:“肥皂和香皂都很好賣。”
易卓點點頭,他並不意外。
畢竟肥皂去汙能力強,香皂又有增香的效果,自然賣得紅紅火火。
更別提,易卓之前隻敢在舒豐郡賣,四爺可是在滿大殷朝賣的,那錢可賺的多了去了。
易卓正翻看著呢,車豐過來了,他說道:“表舅,我聽說十堰回來了……哇!怎麽這麽多好東西?”
易卓衝著車豐招招手說道:“豐兒快來,幫忙將東西分一分!”
他可不是鐵公雞,四爺賞賜了這麽多好東西,自然是要用的。
車豐趕忙走過來幫忙看著那些好東西,同樣嚇了一跳,問清楚來曆之後,他滿是感歎的說道:“皇上對表舅可真大方呀。”
易卓沒好氣兒的想著,那是因為我給了他好東西!
不說這些,易卓翻了翻,拿出一個硯台說道:“這硯台真不錯,我記得上次秀達還跟我嘮叨,他慣常用的硯台傷了一個角,心疼的不輕,正好把這個給他。”
車豐看了一眼手感細膩的硯台,問道:“表舅,這個不留給安兒用嗎?”
“不用,”易卓擺擺手說道:“他前兩天才從老師那裏哄到了一個好硯台,就讓他用那個吧。”
然後易卓又翻出來一匹機器漂亮的綢緞,他笑道:“這絲綢挺好看,正好給萱兒和清雪一人做一身新衣裳!”
其他的東西都是零零碎碎,全部都分了一下,基本上每個人都有。
最後易卓本人留下的東西並不多,其他的都要車豐分別送了出去。
東西送完十堰才想起一件事兒,問道:“卓公子,賬本已經整理好了嗎?”
“怎麽可能啊?”易卓說的理所當然,“那賬本至少要整理幾天的。”
十堰微微猶豫了一下問道:“那卓公子還不盯著?”
易卓瞄了一眼十堰狐疑的說道:“我為啥要去盯著,不是周管家在嗎?”
他看著十堰露出了一次笑意,腦子轉一轉就反應了,他嘴角抽搐的說道:“十堰有話直說,我不是聽不進話的人。”
十堰就笑道:“卓公子,您能自己領悟到是最好的。”
易卓露出一臉無奈的笑。
顯然十堰的意思就是易卓可以隨意犯錯,但隻要能領悟到用人之法就沒問題。
易卓對此搖搖頭。
他之前裝單純裝過頭了嗎?十堰忘了自己很會使喚人了嗎?
十堰當然沒忘,但是之前不是在舒豐郡嗎?
他擔心來到京城,他的身份變化讓易卓不敢再繼續使喚自己。
之前陳家的事兒可不算,畢竟那時候易卓也算是領了旨意,自己也是奉命幫忙。
幸好易卓對他的態度依舊沒有變,該怎麽使喚他就怎麽使喚他。
易卓伸手拍拍十堰的肩膀說道:“得了,來說說看吧,盤火炕要怎麽弄?”
十堰卻問道:“卓公子,您認為主子讓你學什麽?”
易卓想了想,四爺肯定不是讓他真的去學火炕怎麽盤,那麽目的就隻有一個了。
他試探的說道:“四爺讓我通通庶務?”
他這麽問是有原因的。
誰讓他不管在易家村還是舒豐郡都是個宅呢,總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但是等他明年二月,參加會試,一旦中了進士,到時候不管他是進翰林院還是外放為官,總得跟人打交道。
若是易卓單純,情商低倒也罷了,要是不通庶務不是等著被人糊弄麽?
十堰笑著點點頭說道:“你能明白就實在太好了。”
易卓對此撇撇嘴說道:“我可不是真的不食人間煙火,要不然的話,肥皂方子和香皂方子是怎麽想出來的?”
“那最好不過了,”十堰笑得若無其事的說道:“時間緊任務重,咱們現在就開始吧。”
易卓還來不及思索十堰的話到底什麽意思,就聽到十堰開始給他上課。
上課的內容自然是談談京城那些事兒。
“成啊!我就想聽這個!”易卓來了精神。
之前周老爺子雖然扯了不少京城的八卦,但是細節上麵一點沒提。
顯然十堰準備給他補上這一課了。
當然十堰也不可能說的太細節,大麵上先補一補再說吧。
上了兩天課,易卓就敏感地發現,十堰給他講課,其實很有針對性。
並不是簡單的假大空,而是教導他實際操作。
比如說,他這次出來是為了盤火炕做準備的。
十堰就教他在哪兒找到更合適的人來幹這活,又教他怎麽用找到的合適的人跑腿,找到合適的工匠材料等等。
易卓在後世也是在社會上混過的,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十堰是在真心教他。
所以他超認真的學著,畢竟古代的規矩跟現在的規矩並不完全相同。
有些在現代看的很頭痛的事情,在古代,稍微轉個彎就搞定了。
而在現代看的理所當然的事情,在古代,一個不慎就容易惹麻煩。
當然對此十堰微微笑道:“當然,一般來說卓公子您是招惹不到麻煩的,畢竟您的身份特殊。”
易卓點點頭。
他明白十堰話中的意思。
雖然說他現在僅僅是一個小小的舉人,但他本人也很有地位了。
且不說他是周老爺子的關門弟子,現在他功勞也不少了,在最關鍵的時刻給四爺送上了三萬兩銀子不說,同時還將肥皂方子香皂方子送了上去。
現在又將大殷數字和表格記賬法呈上,惹得四爺龍心大悅,說上一句簡在帝心絕對不為過。
別看現在易卓低調得很,但是京城的有心人已經有人注意到他了。
陳同甫和陳家倒黴的太快了!
其他世家隻要一查,就能知道緣由。
且不說陳家做了啥死,單說誰出手收拾的陳家,都讓人覺得眼前一亮。
手段操作粗暴一點倒也沒啥,關鍵是易卓才離開鄉下剛剛兩年多啊,就已經成長到這個地步了,未來可期!
不過還是那句話,易卓慣常深居簡出的,那些人即便是想和他打交道拉關係也不好直接舔著臉湊上來。
隻是那些人也不急。
他們隻要略微一琢磨就知道易卓在為明年二月的會試備考,既然這樣,那就等二月之後再說吧!
是騾子是馬出來溜溜,正好也能拿住用什麽態度來麵對易卓,現在隻要跟易卓刷個臉熟就行了。
於是,易卓之後出門就經常偶遇人了。
前腳剛剛遇到了某侍郎家的公子,後腳就碰到了某學士的弟弟,再一轉臉,得,遇到了某大才子的妹妹……
等等!
這是咋回事?
易卓揪過十堰,就問他,“十堰,這是咋回事?男的來跟我偶遇也就算了,女的算怎麽回事?”
十堰對此嗬嗬笑,說的婉轉,“誰讓卓公子您身邊一直沒人伺候呢?”
易卓嘴角抽搐,瞪十堰。
十堰無奈一笑,說道:“卓公子,您早晚得娶妻的~”
易卓扶額,“我一點都不想娶媳婦啊!我又不是沒孩子來傳宗接代!”
古代娶媳婦太可怕了!
尤其是他現在身份地位高了,不可能娶到一個單純的媳婦不說,很有可能一個娶不好就容易給孩子們招災啊!
算了,外麵好可怕!
既然事兒都已經辦完了,還是趕緊回家吧!
等易卓拉著十堰腳步匆匆的回到周家,就碰到聞大夫人過來探望娘和妹妹。
她看到易卓也眼前一亮,對他招招手,“超遠,四弟!過來啊,我跟你說點事兒!”
十堰表示去找車豐說說話,轉身走了。
易卓笑嗬嗬的過來,說道:“二姐你來啦!”他將在外麵捎回來的點心遞過去,又囑咐周老太太,說道:“師母,這點心很甜啊,你不要多吃啊!”
“哎,我知道啦!”周老太太看著易卓也是一臉的高興。
旁邊的侍女就過來接走點心準備裝盤子,但是不知道為啥,易卓就覺得眼前這侍女看他表情怪怪的。
又有另一個侍女動作輕巧的端茶過來,看易卓的眼神……
易卓嘴角抽搐。
他可不是單純的小夥子,很快就看懂了侍女中的意思。
不會吧?
事實上,還真會!
周老太太一臉慈祥的拉著易卓的手就說道:“超遠啊,都怪師母,之前都忘了這回事了……”
易卓嘴角動了動,一臉恭敬的說道:“師母,您有事吩咐?”
老太太對著旁邊的兩個侍女招招手,說道:“來,你看看,她倆你也認識,一個瑞珠,一個柔菊,你喜歡哪個就帶了去好好伺候你!”
兩個小侍女走過來,都是十□□的年歲,長得說不上花容月貌,卻也是清秀可人,關鍵是胸大屁股大,兩人都用非常熱情的眼神盯著易卓看。
易卓……
易卓果斷想跑!
之前他大姐易蓮和婆婆張老太太也曾經幹過這種事兒,易卓各種巧言令色才打消了兩人的主意。
畢竟,兩人都不是易卓的直屬長輩,易卓拿定注意不幹,他們也沒招。
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既然是周老爺子的關門弟子,也成了他兒子,反過來就是說周老太太成了他娘!
他娘要給他一個暖床的,他要咋辦?
易卓幹笑,說道:“娘……不,師母,我現在身邊有伺候的啊,青墨就伺候的挺好的!”
易卓的失口讓周老太太笑的更高興了,也不計較易卓的拒絕,隻是笑道:“那不一樣!她們能做的,青墨做不了啊!”
要不是易卓直的不得了,他真想直接承認自己歪了得了,他苦笑道:“師母,真的不用了~我現在可忙呢,還得忙著備考會試,真顧不得這些!”
原本他還擔心周老太太會因著他反複拒絕而生氣,卻沒想到老太太看了他一眼,說道:“成,那就等你會試之後再說!”說著,揮揮手讓兩個一臉失望的侍女下去。
周老太太這麽容易鬆口讓易卓吃了一驚卻不忘趕忙點頭,說道:“對對對,師母,等我會試之後再說吧!”
遇事為難,拖字訣!
不想老太更凶殘!
周老太太笑眯眯的說道:“那超遠給師母說說,你喜歡什麽樣的啊?要性子軟和一點的啊,還是硬氣一點的啊!”
“哈?”易卓懵逼。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聞大夫人興致勃勃的插口道:“娘,肯定得要性子軟和一點的啊,要是性子太強硬了,欺負萱兒他們怎麽辦?”
“說的也是啊,”周老太太立馬興致勃勃的說道:“既然這樣,那張大人家的長女就不行了,那個性子硬啊,陳侍郎家的小閨女怎麽樣?那個性子軟和?”
“陳侍郎家的小閨女?”聞大夫人想了想,果斷再度否了,“她性子忒軟和了,跟個泥菩薩一樣,這樣當不起家啊……”
“那宋大人的妹妹……薑學士的侄女兒……”
娘家興致勃勃的談論起來。
易卓滿臉僵硬。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麽?
最後,易卓借口有事要做才逃出了正院!
偏偏出來還碰到了車豐。
車豐一本正經的跟他說,“表舅,你別擔心萱兒和安兒他們,他們早就對表舅續娶做好心理準備了呢!”
易卓氣笑,“好你個豐兒,膽敢嘲笑表舅!”他直接一個爆栗子打過去。
可憐的車豐抱頭呻/吟!
一臉委屈!
我沒騙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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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易卓,催婚大軍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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