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涼陳破
陳清雪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過得這樣慢過。
時間簡直是在往前挪一般的走, 自打時間過了子時,每過半盞茶的時間,陳清雪總會到門口去張望一下。
過了醜時, 陳清雪更是站在門口不再動了。
不管是易萱還是聞大夫人去勸, 她都不聽, 語氣堅定地要站在門口等著娘。
易卓遠遠的看著,歎息口氣招了招手,說道:“別勸她回來了,直接拿個椅子過去,讓她在那裏等吧。”
陳清雪一臉感激地跟易卓道謝, “謝謝小師叔的體諒。”
易卓擺擺手。
他轉頭看旁邊的易康。
易康年紀小, 這會兒已經窩在易勵的懷中睡著了。
易卓看著一臉心疼, 卻又不好讓他離開。
誰讓年僅三歲的聞睿也沒走呢,正趴在他爹聞奕的懷裏, 睡得正香。
事實上別說這些孩子, 易卓他們這些大人都感覺困的受不了了,他小小的打了個哈欠, 忍不住在心裏嘀咕。
“快點回來吧,十堰今天怎麽這麽慢呢?”
就在這時候, 周中腳步匆匆的衝了過來, 急聲說道:“卓公子,十堰大人回來了!”
聽到這話, 易卓精神一振, 說道:“終於回來了嗎?”
所有人也都激動了起來。
陳清雪也趕忙想站起身, 但是她坐了太久, 腿腳又疼又麻。
聞大夫人也一臉急促的問道:“這是救回三妹了吧?他們人呢?”
周中趕緊說道:“二姑娘, 馬車馬上進來了。”
說話, 間數輛馬車行駛了進來,眾人趕緊擁了上去。
聞大夫人速度最快,衝在最前麵,口中喊道:“三妹!三妹!”
立刻她就聽到了馬車中的聲音,“二姐?這聲音是二姐嗎?”
馬車剛剛停下車,簾子就被撩開了。
陳二夫人幾乎掙紮的撲了出來,聞大夫人伸手一接。
雖然燈光昏暗,但是聞大夫人也看到了陳二夫人的憔悴,立馬心痛的哭了出來,“三妹!你怎麽變成這樣了?我可憐的三妹啊!”
“二姐!!”陳二夫人也壓製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摟住聞大夫人,抱頭痛哭。
“娘!”陳清雪也在易萱的攙扶下衝了過來,抱住陳二夫人也哭道。
“清雪!我的閨女啊!”陳二夫人看到閨女,同樣摟著就哭!
現場哭成一片。
易卓在旁邊看著,也感覺心裏酸澀的不行。
這兩天,易卓閑暇無事將原著仔細翻了一遍。
在原著中,不管是陳垚還是陳二夫人,他們兩個都是沒有正麵出場過的,這無疑隻代表一個意思。
那就是兩人都在原著中悄無聲息的去了。
易卓歎息口氣,勸慰道:“二姐三姐別哭了,大喜大悲,傷身體呀!”
有了易卓的提醒,其他人也紛紛來勸慰。
結果,還沒等他們勸幾句,就看到陳二夫人身子一軟直暈了過去。
“娘!!!”陳清雪,淒厲的喊道。
易卓也倒吸一口冷氣。
別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出來,你一個激動就去了!
他趕忙喊道:“王大夫!王大夫!快來救命呀!”
幸好易卓凡事喜歡萬無一失,他在知道陳二夫人身體不好之後,就特意將王大夫請了過來,原本隻是為了以防萬一,沒想到現在正好用上了。
“來了來了!”王大夫本身就在旁邊的屋子裏歇息,這會兒已經衝了過來。
利索的一把銀針插上去,老大夫說道:“趕緊把人搬到屋子裏去,我要搶救!”
一群人趕忙慌亂的將陳二夫人搬到了屋子裏。
經過王大夫一番搶救,陳二夫人才睜開了雙眼。
“娘!”陳清雪趕忙就想撲陳二夫人。
王大夫趕忙伸手攔著說道:“清雪姑娘,你現在可別碰你娘,你娘現在身體還虛著呢,而且我還沒來得及給她解毒呢!”
“嗯嗯,我不碰我娘!”陳清雪猛點頭。
聞大夫人也問道:“王大夫,我三妹身體沒事吧?”有了陳垚的身體作為例子,她現在可擔心陳二夫人的身體呢。
王大夫捋了捋胡子,說道:“放心,陳二夫人的身體雖然也中過毒,但是她中毒年歲比較淺,隻要解毒之後好生調養,將來壽數還是無礙的,不過啊,”王大夫有提醒道:“王二夫人的身體經過此次中毒,已經變得很虛,日後必須用好藥來養著了。”
易卓果斷的說道:“沒事,該開什麽藥開什麽藥,家裏不缺這點錢。”
身為周老爺子的關門弟子,易卓有這個資格說這句話。
陳二夫人這會也看到了易卓,疑惑道:“你是……”
她就看到對方一臉恭敬的給自己行禮稱呼自己做三姐。
聞大夫人給她說道:“三妹,這是咱爹收的關門弟子易超遠,以後啊,就是咱弟弟了。”
陳二夫人眼前一亮,笑著和易卓打招呼,“原來是四弟啊,以後要勞煩你多照顧了!”
易卓對陳二夫人這個稱呼,微微一愣,卻也沒多想,隻是笑著說道:“三姐說的哪裏話,都是自家人,應該的。”
聞大夫人在旁邊看著,也笑著改了口,說道:“四弟,咱們先不說這些了,還是趕緊把三妹安置下來吧。”
易卓點點頭說道:“二姐放心,瑤光閣早就已經打掃好了,就等著三姐住進去了。”
瑤光閣是陳二夫人在周家當姑娘時候的院子,當然這個院子她其實也沒有住過幾天,不過,紅楓院現在住的是聞進一家子,人多的不行,她總不好再擠進去,更何況還有陳清雪在呢。
所以還是住回自己的院子比較好。
當下一行人將陳二夫人送回了瑤光閣,陳清雪自然也跟著她娘住了進去好照顧她娘。
隻是她對易萱還是有點不舍。
總算瑤光閣距離汀蘭水榭並不遠,想對方了散個步就走過去了。
陳二夫人順利回來了,大家也能鬆了一口氣,隨之而來的就是困神上門。
易卓笑道:“得了,時間都不早了,大家也都趕緊去歇著吧,”不過今天這麽一鬧,估計明天也起不早了。
大家也都困了,紛紛打聲招呼,便各自回去歇息。
最後隻剩下了易卓聞進跟十堰
易卓看看十堰問道:“怎麽樣?今天還順利吧?”他本身隻是隨口問。
畢竟陳二夫人都已經被成功救了回來,其他的問題都是毛毛雨啦。
卻沒想到十堰猶豫了一下說道:“去救陳二夫人的過程倒是順利,不過,中間我們碰到了孟家的人。”
“孟家?哪個孟家?”易卓一愣。
正在打哈氣的聞進也提起了精神,他想了想說道:“能讓你提起來的孟家,呃……”他滿頭黑線的說道:“不會是孟駙馬家吧?”
十堰苦笑點點頭,說道:“就是他家。”
聞進猛撓頭,說道:“這孟家又作什麽死呢?”
十堰搖搖頭說道:“不好說。”
聞進瞅他,斬釘截鐵的說道:“十堰你知道吧,你不擅長說謊,你肯定知道點啥。”
“但是我肯定不能告訴你啊!”十堰才不怕他呢。
確實,聞進也知道這一點,他果斷不再說話。
但是旁邊從頭聽到尾也從頭迷糊到尾的易卓果斷舉手道:“能給我解釋一下嗎?起碼讓我知道這個孟家是誰家吧。”
聞進十堰對視一眼,兩人也沒隱瞞易卓,隻是壓低了聲音說道:“就是永寧長公主的駙馬家。”
永寧長公主?易卓在腦子裏過了過這個人名,才猛的反應過來,驚訝道:“十二公主家的駙馬?”
“對!”兩人點頭。
易卓猶豫了下,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問道:“之前,孟家曾經做過什麽死嗎?”
呃……一說這個話題真的有點黑曆史了。
“不能說?”易卓挑挑眉毛。
“倒不是不能說啦,”聞進一臉的悻悻然,湊到易卓耳邊低聲說道:“還記得之前外祖父給你八卦過的吧,曾經置外室的那個!”
易卓這次是真的嚇了一跳,失聲道:“臥槽,真的假的啊?”
“噓噓噓!”聞進十堰嚇一跳,趕忙讓易卓壓低聲音,“你別這麽大聲嘛!”
易卓趕忙道歉,又忍不住問道:“本朝公主的日子那麽難過嗎?”駙馬爺竟然敢置外室?太不把皇家放在眼裏了吧!
聞進扶額,說道:“不是啦,本朝公主的日子還是挺好過的。”
易卓一臉的不信。
他也是讀史書的,曆史上並不是所有的金枝玉葉都有好日子過的,要是公主不夠強勢,或者說要是皇室不夠強勢,即便是身為尊貴的公主過苦日子的比比皆是。
聞進看易卓,想解釋又不好解釋,隻能轉頭看十堰,這種事兒十堰總比自己好說。
十堰呢,他撓了撓頭說道:“卓公子,這事可不好說呀。”
易卓撇嘴,顯然是牽扯到某些隱私問題了,他也不想問了。
不過他還是隨口說道:“算了,甭管孟家又做了啥了,等著四爺給他們算總賬吧,”就四爺的小心眼,不整死他們不算數。
最佳的例子就是眼前的陳家了。
他在心裏碎碎念著完全沒發現,聞進和十堰對視一眼,露出心有戚戚焉的神色。
想到陳家,易卓就想起正經事了,他一臉嚴肅地問十堰,“十堰,四爺那邊準備怎麽樣了?”
十堰也一臉嚴肅,說道:“放心,四爺早就想收拾陳家了。”
“既然如此,那我一會兒先去跟陳垚談談再睡,”易卓點點頭說的。
聞進在旁邊輕聲問道:“小師叔,需要我陪你去嗎?”
易卓擺擺手,說道:“不用,隻是去通知他一聲罷了……”易卓意味深長的說道:“陳垚啊,他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聞進十堰對視一眼,紛紛點頭。
————
天還未亮,就有一輛青蓬小車慢悠悠的行駛向了皇宮的方向。
趕車的人動作很生疏,是一個才十幾歲的孩子。
苦竹慢慢的趕著馬車,忍不住回頭看看馬車裏。
他還年幼,又從小長在那個破敗的小院子中,很多事情他都不懂,但是他能夠隱隱約約的猜的出來,自家公子是要做一件非常危險的事。
所以馬車他趕得非常非常慢。
但是就算再慢,馬車也終究來到了宮門前。
苦竹抬頭看看莊嚴肅穆的皇宮,猶豫了半天,才諾諾的開口喊道:“公子!”
陳垚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苦竹,現在已經到皇宮門口了嗎?”
“還……還沒到呢,”苦竹先模糊的答應了一聲,又問道:“公子,咱們一定要去嗎?”他們現在不是已經離開陳家了嗎?
陳垚輕輕一笑,慢悠悠的撩開車簾子看向苦竹,說道:“苦竹,若是怕,你就先回去吧!”
苦竹瞬間蹦起小臉,嚴肅的說道:“公子,我是絕對不會回去的!”
陳垚笑了笑,他抬頭看了看宮門又看了看那碩大的登聞鼓,微微歎息口氣說道:“苦竹,你還記得嗎?我曾經教過你的,人這一生,總有一些事情是一定要去做的!”
苦竹有點茫然的眨眨眼睛,說道:“就比如公子……去敲這鼓?”
“是的!”陳垚微微一笑。
他注視著登聞鼓,眼神炙熱,說道:“我等著敲這鼓已經等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是的,陳垚從很久之前,就曾經想過去敲這登聞鼓了。
隻是他苦於無法離開陳家,尤其是隨著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他就越發的不甘。
甚至他曾經暗暗在心裏發誓,隻要有誰能讓他敲這登聞鼓,他什麽都願意做。
所以十堰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他完全不用十堰來誘導,便主動提出了要去敲登聞鼓。
因為——隻有敲了這鼓,他才能為爹娘弟弟妹妹報仇啊!
這麽想著,陳垚直接往馬車下爬。
苦竹趕忙上前扶住他說道:“公子,你小心點。”
陳垚的身體太虛了,僅僅一個爬下馬車的動作,就讓他忍不住氣喘籲籲。
他原地站穩,平息了一下呼吸,看了一眼麵露憂色的苦竹。
他終究不舍得讓苦竹陪他受苦。
陳垚拍拍苦竹的肩膀,說道:“苦竹,你留在這裏開著馬車,我去敲個鼓就回來!”說著他便慢悠悠的走向了登聞鼓。
“啊,公子……”苦竹完全沒聽懂,但是他知道要聽陳垚的話,所以即便擔心他也隻能留在馬車前。
陳垚慢慢的來到登聞鼓麵前。
登聞鼓高高聳立在宮門前,陳垚注視著鼓伸手摸摸鼓麵。
他微微合上眼睛,深呼吸。
片刻之後他猛地抄起鼓錘,重重的敲擊在了鼓麵之下。
當即!
皇宮門口就響起了一陣“咚咚咚咚”的聲音!
同時還伴隨著陳垚的一聲大喊。
“冤啊——”
此刻,天色大亮!
————
登聞鼓一被敲響,瞬間驚動了朝堂上的所有官員,不由得議論紛紛起來。
“這聲音是……”
“就是登聞鼓的鼓聲?是誰在敲?”
“出了何事,為何有人敲鼓?”
幾乎所有的高官都為之懵逼。
但是皇帝不會懵。
他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他和下麵的翊王爺對視一眼!
眼中精光一閃,開始吧!
————
就在陳垚敲響登聞鼓的時候。
易卓喃喃的說道:“算算時間,陳垚現在也該敲響登聞鼓了吧?”
車豐點點頭說道:“想來應該已經敲響了,我之前送他出門的時候,他可是非常激動呢!”
易卓歎息口氣說道:“猜也是。”
兩人正說著,就聽見一陣劈裏啪啦的腳步聲衝了過來。
“小舅,我垚哥哥呢?”陳情雪一臉慌亂,氣喘籲籲,滿頭是汗。
因著陳二夫人喊易卓四弟,陳清雪這會兒已經改了口。
易卓微微皺眉說道:“清雪,你的規矩呢?”
“我……”陳清雪這才回過神兒,趕忙做了幾次深呼吸,平穩了一下呼吸,給易卓見禮,“清雪見過小舅”。
“嗯,”易卓點點頭,問她,“有事啊?”
陳情雪抿抿唇,低聲道:“小舅,我垚哥哥去哪兒了呀?我就剛剛去他房裏,他不在。”
易卓看她一眼,輕聲的說道:“你應該能猜得到的,清雪。”
陳情雪臉色一變,說道:“垚哥哥……垚哥哥他真去敲登聞鼓了?”
“不錯!”易卓點點頭。
陳清雪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又苦於說不出口,隻能緊緊的攥著拳頭。
最後她苦澀的問道:“垚哥哥去敲登聞鼓,還能回來嗎?”
易卓有點驚訝地看她,說道:“看你這話問的,隻是去敲個登聞鼓而已,怎麽說的跟生離死別一樣?”
陳清雪苦笑,說道:“難道不是嗎?垚哥哥一去,他就沒有法子好好養身子了呀!”以陳垚的破身體,幾乎是分分鍾要了他的命啊!
易卓就笑。
陳清雪這個孩子,真是夠聰明的,幾乎什麽事兒都瞞不過她。
不過這終究隻是個孩子,有些事兒還是她想不到的。
易卓笑道:“清雪,我估計我現在說什麽你也不會相信,不過你現在可以去問問你娘,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她,她會告訴你答案的,”易卓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他自認無法安撫,這位已經瀕臨黑化的小姑娘了,直接掉了五點的信任度,更是讓他明白一旦話說不對天知道會怎麽樣。
所以最好的法子還是找個讓陳清雪最信任的人來解釋吧。
陳情雪聞言一愣,問道:“去問我娘嗎?”如果可以,陳清雪自然樂意去問她娘,但是……陳清雪一臉猶豫說道:“我娘的身體還很虛弱呀。”
易卓擺擺手說道:“之前王大夫已經給你娘解了毒了,你等等去說個話還是可以的。”
陳清雪想了想,再度和易卓行禮之後,轉身而去。
車豐在旁邊看著就忍不住搖搖頭,轉頭對不知何時已經過來的易萱說道:“萱兒,你現在還覺得這個孩子很可愛嗎?”
易萱眨巴眨巴眼睛,輕快的打手勢說道:難道不可愛嗎?她隻是在擔心哥哥呀!
車豐對此不予置評,轉頭看易卓問道:“表舅,你確定陳二夫人能夠安撫下她?”
易卓聳聳肩膀,說道:“她並不傻的,隻是一時鑽了牛角尖而已!”
她轉頭囑咐易萱說道:“萱兒,你這些日子多陪陪清雪,她隻是個孩子呢。”
易萱點點頭,拍拍胸脯說道:交給我吧。
易萱離開之後,車豐也準備離開說道:“表舅,那我先走了。”
易卓抬頭問道:“你打算幹什麽去?”
車豐說道:“我打算去跟十堰說說話!”家裏有了陳清雪在,他需要好好研究研究某些知識才行了。
卻不想易卓隨口說道:“別去找他了,十堰不在,他今天早上就出門了。”
車豐一愣問道:“表舅,十堰去做什麽啦?”
“有事兒唄!”易卓隨口應了一聲便擺擺手示意車豐該做什麽做什麽去。
車豐看了看易卓,聳聳肩走了。
十堰不在就不在吧,回頭再去聊天也是可以的。
————
此刻,登聞鼓被敲響的消息,用最短的時間內傳遍了整個京城。
最重要的是,敲鼓之人的冤情,也被瞬間傳遍了京城。
陳家大房長子陳垚,狀告陳家家主陳同甫謀殺陳垚之父,也就是前任家主陳煦,還有陳煦的妻子陳董氏和他的一雙兒女!
這個消息一出,幾乎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當年陳煦一家人之死,其實不少有些人都留意過。
奈何當日陳同甫下手太過利索,幾乎沒有任何證據,所以即便一些有心人打算趁機做點什麽,也隻能無奈放棄。
隻是陳垚的出現,還是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因為陳垚多少年不出現,整個京城基本上都已經忘了他的存在。
當然最重要的是,誰也沒想到陳垚會出來告陳同甫啊。
畢竟說起來,當今新皇還得喊陳同甫一聲姨夫呢?
不過再沒有想到,告了就是告了!
別說證據的問題,皇帝想讓你死,你有再多證據證明你無辜也沒有用。
更何況,陳垚十有八九並沒有胡亂告他。
有些腦子快的已經想到了前幾日陳淼在周家門前連跪三天的事兒了。
得甭問了,這裏邊肯定有事!
而且很顯然,是皇家的私事兒。
所有有腦子的立馬縮了!
就算是和陳家有什麽冤親或者利益關係的,也立馬變成了縮頭烏龜。
陳同甫在得知陳垚狀告自己謀殺之後,立刻懵逼當場,反應過來之後就是破口大罵,“該死的賤種!我就知道不該讓他活著,%¥#%&¥#@#”一陣破口大罵之後,陳同甫突然反應過來,“等等,陳垚是怎麽出去的?誰將他帶出陳家的?快給我查!!”
陳家立馬一陣雞飛狗跳!
但是沒多久,另一個消息的到來讓陳同甫臉色刷白。
不單單是陳垚,陳二夫人也已經失蹤了,!
陳同甫可不傻,他在想到說陳清雪住在了周家之後,他猛然反應了過來,自己這是被人算計了。
“該死的周家……”他一臉猙獰扭曲的罵著。
旁邊的仆從一臉的膽戰心驚。
陳同甫罵了一陣子,突然想起來他身邊好像少了一個人,狐疑的問道:“對了,曹建人呢?怎麽今兒都沒見到?”
仆從搖搖頭說道:“小的今兒就沒有見到曹建大爺。”
陳同甫,眉頭緊皺,心道:曹建不會出啥事兒了吧?
他想起七年前,他就是找了曹建幫忙才弄死了陳煦一家子,忍不住心裏一沉。
“所有人!快去找他!把他找出來!”
而就在陳同甫驚慌失措四處找人的時候,十堰注視著眼前被綁成豬頭的家夥,歪了歪頭問旁邊的鍾正奇說道:“是不是就是他?”
“對對對,”鍾正奇滿頭汗,說道:“他就是陳同甫陳大人的心腹,我聽他說過,他是七年前幫著陳同甫辰大人殺了什麽人才得到重用的。”
曹建一臉驚慌,想喊什麽卻苦於嘴已經被堵住,完全喊不出來。
十堰冷冰冰的看了曹建一眼,轉頭吩咐秦銳說道:“將他帶走吧,好好審問一番,想必我們會有不小的收獲的。”
“喏!”
秦銳嗬嗬笑,眼底卻冰冷一片。
十堰看也不看曹建被人拖走,他隻是研究了手中的名單,喃喃的說道:“那麽下一個就是……”十堰看了看人名,忍不住調調眉頭,感歎的說道:“不得不說,做死的人是真多呀。”
————
就在十堰忙碌,朝堂震動的時候,周家卻已經恢複了原有的平靜。
陳二夫人已經順利的說服了陳清雪。
“清雪你知道的,垚兒一直努力活著,因為有兩件事一直讓他放心不下,第一是擔心我們兩人的安危,第二就是為了給他死去的爹娘弟妹報仇,現在我和你都安全了,所以,他能掛心的就隻有一件事了,”陳二夫人微微笑道:“而我們沒有理由去阻止他,這是為人之子的責任。”
陳清雪張了張嘴,半天之後才開口道:“那娘,垚哥會死嗎?”
陳二夫人給陳清雪掖了一下鬢角的頭發,溫柔的說道:“人都是會死的,但絕對不是現在,”她輕笑著說道:“不要忘了你四表哥在呢,這件事啊,大部分是走個過場吧!”
陳清雪徹底沉默了下來。
陳二夫人也沒有勸他。
畢竟,就算再沒有感情,陳同甫依舊是陳清雪的親生父親。
她能不開口就已經足夠了。
不過陳二夫人也不會讓女兒一直沉浸在這種情緒之中,他笑問道:“對了,你最近幾天有沒有給你小舅請安啊?”
陳情雪抬頭,用力點點頭說道:“有的,我有按照娘的說的話,每天都去給小舅請安的。”
陳二夫人又笑,問道:“那麽你和萱兒還有安兒康兒他們處得好不好呀?”
陳清雪眨巴眨巴眼睛說道:“我和萱姐姐處的好,但是安表哥和康表弟,基本上見不到麵的,他們都在好好讀書呢。”
陳二夫人笑道:“讀書好呀,讀書明理呢,”她笑眯眯的說道:“那你沒事兒就多和你萱姐姐玩。”
“嗯,”陳情雪點點頭,笑眯眯的說道:“萱姐姐對我可好了,我也可喜歡萱姐姐了,”她又有點可惜的說道:“就是可惜了,萱姐姐不能說話。”
陳二夫人挑挑眉毛說道:“你沒在你萱姐姐麵前提這句話吧?”
“沒有的,”陳清雪搖搖頭說道:“我從來不會說這種話刺萱姐姐的!”
陳爾夫人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就是這樣,就是要學會體諒別人,知道嗎?”
“嗯。”陳清雪再度點頭。
陳二夫人看著陪在身邊的女兒,各種心滿意足。
之前因為陳同甫的關係,她隻能每天短暫的見一下女兒,根本沒有力氣去照顧女兒,更別提能夠好好教導女兒了。
幸好女兒雖然學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但性子確實沒有被壞了。
現在隻要她好好教,想必清雪會越來越好的。
陳二夫人忙著教導閨女,易卓卻在額頭痛。
為啥勒?
當然是頭痛,怎麽跟周老太太說陳二夫人和陳清雪的事情呀?
之前不好說,是因為陳二的夫人和陳清雪都還沒有被救出來,現在兩人都已經被救出了,陳家這事就自然瞞不住了。
但是要怎麽說?真是個難題。
不單單是易卓頭疼,所有人都頭疼。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易卓去給老太太請安的時候。
老太太就問他,“超遠啊,這都好幾天了,你三姐還有清雪他們被救出來了沒有啊?”
易卓瞬間懵逼當場。
他愣愣的說道:“師母這……”他茫然的轉頭看聞大夫人。
聞大夫人也用力搖頭,她絕對沒有提起過這事兒。
難道是老師?易卓又想著。
但是轉頭看周老爺子,卻看到他也吃驚的不輕。
周老太太就笑道:“別看我老婆子年紀大了,但是該知道的總會知道,”她又一臉擔憂的問,易卓說道:“超遠,你跟師娘說實話,你三姐沒事兒吧?”
“沒事兒,”易卓立馬說道,他又跟周老太太說解釋道:“我當時就讓王大夫看過了,三姐現在身體是虛了點,但隻要好好養著就是了。”他終究沒跟老太太說陳二夫人曾經中毒的事兒。
周老太太昏黃的老眼看著易卓,半天才歎息口氣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這話重複了兩遍,仿佛也是在按周老太太的心。
易卓伸手握住周老太太的手,笑眯眯的安撫道:“師娘,你要是擔心,我帶你去看看三姐呀。”
“能去看老三嗎?”周老太太眼前一亮。
“當然可以的,”易卓哈哈笑道:“三姐要是知道你去看她,她不定多高興了。”
聞大夫人也趕忙附和道:“對啊,娘,三妹現在可想你了,你去看她,她別提多高興了啊。”
“成,那我就去看看她去!”老太太果然高興起來了,站起身就想走。
易卓和聞大夫人趕忙扶著。
同時不忘給聞進打個眼神兒,趕緊去瑤光閣說一聲啊,別把那邊也驚了。
聞進動作利索的轉頭就跑。
萬幸老太太雖然心裏急,但是她畢竟年歲大了,又讓易卓跟聞大夫人勸著。
最後還是以慢悠悠散步的速度跟周老爺子一起走到了瑤光閣。
————
瑤光閣中。
陳氏夫人在得知了聞進的傳話之後,趕忙讓陳清雪和蘇奶娘幫著她換衣服,洗臉梳頭。
易萱很不擅長伺候人這一套,趕忙讓顏容過來幫忙打下手。
打理完之後,陳二夫人還一臉緊張,連連追問陳清雪,說道:“怎麽樣?我這樣子沒問題吧?是不是臉色顯得很難看?”
“沒有啊,臉色挺好的!”陳清雪嗬嗬笑。
易萱在旁邊也猛點頭打手勢道:三姨媽可好看了。
沒一會兒,周老太太他們便到了。
陳二夫人看到數年未見的嫡母,眼圈子立馬就紅了。
周老太太更是直接哭喊了一聲,“娘的三閨女啊!”摟著閨女就哭。
陳兒夫人更委屈,嗚嗚的哭了起來。
易卓早就猜到了會這樣,根本就沒有進屋子,對著旁邊的易萱招了招手,兩人走到了院子裏。
沒一會兒易卓就聽到聞大夫人在屋子裏喊易萱。
易萱趕緊進去,很快就拉著陳清雪出來了。
小姑娘眼圈子紅紅的,一看就是剛剛哭過了。
易卓看看小姑娘,從口袋裏摸了個糖果給他,“給,吃塊糖吧,別哭了呀。”
陳情雪看著那塊糖忍不住有點想笑,“小舅,你當我多大呀?”
易卓挑挑眉毛說道:“你多大在小舅眼裏也是個小姑娘,是小姑娘就能吃糖。”
陳星雪抿抿唇,立馬笑了起來。
易卓打量了一下陳清雪,“看起來你這幾天過得倒是不錯呀,有點長肉了。”
陳情雪一驚,立馬摸著臉頰驚慌道:“小舅,我是長胖了嗎?”
易卓直接樂了,看來甭管什麽時候,甭管是大姑娘小姑娘,一提到長肉問題就立馬驚慌失措了。
他笑道:“你慌什麽,你之前是太瘦了,現在長點肉剛好,這樣也好,我回頭告訴陳垚,你長胖,也估計他也會放心的。”
陳清雪聞言一愣,一臉驚喜的說道:“垚哥哥他要回來了嗎?”
雖然周家的日子過得平靜,又有親娘陪在身邊,但是陳清雪依舊每時每刻都在記掛著陳垚。
易卓卻搖搖頭說道:“距離陳垚回來還早,畢竟這件事兒很麻煩,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陳垚現在身體還好。”
陳清雪有點失望。
易卓安撫的說道:“不用這麽失望,那邊的計劃進行的很順利,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陳垚了。”
“嗯!”陳清雪用力點點頭。
事實上也正如易卓所說的那樣。
陳垚狀告陳同甫謀殺一案,進行的非常順利。
且不說十堰順利抓到了曹建,又順利撬開他的嘴,拿到了確實的證據。
光是陳家本身給陳同甫捅著刀子,就足夠弄死這貨了。
四爺嘲諷的說道:“這就是世家呀!”
翊王爺也翻著情報,一臉無語,說道:“那些人是怎麽想的?他們不會覺得弄死陳同甫他們就能當家主吧?”
“誰知道呢!”四爺才懶得管呢。
他抬頭看看十堰問道:“對了,陳垚的身體還能堅持多久?”
十堰說道:“現在雖然用好藥養著,但也活不了幾年了!”
四爺聞言有點失望,說道:“這麽說來他是幹不了活了。”
十堰表情不變,說道:“如果讓他幹活,估計用不了幾個月他就會耗費心力而亡了。”
四爺想了想,歎一口氣說道:“算了,他也算是苦了一輩子,讓他最後好好過幾年吧!”
十堰笑道:“皇上聖明。”
四爺輕哼了一聲說道:“別說這些沒用的了,盡快收拾掉陳家吧,馬上就要過中秋了,我可不想再跟陳家糾扯。”
“喏!”
因為四爺這句話,陳同甫謀殺陳煦一家四口的案子很快就判了。
因為陳同甫終究是四爺的姨夫,所以直接被判了流放嶺南三千裏。
需要特意說明的是,四爺其實是有心讓陳二夫人和陳同甫和離的,但是陳二夫人考慮到如果和陳同甫和離之後,她就無法名正言順的教養陳清雪,尤其是陳清雪的婚事,她就無法插手了。
所以,陳二夫人還是忍著惡心,表示不和離了。
不過四爺顯然是不會惡心自家三姨媽的。
不久之後,陳同甫在被流放的過程中,不慎得了惡疾,直接一命嗚呼了。
自然,誰也不會問陳同甫到底得了啥惡疾,誰問誰是傻子。
於是陳二夫人就非常愉快的成為了一個寡婦!
至於陳家的財產嘛,四爺處理的很爽利。
原本屬於大房的直接還給陳垚。
其他的錢就沒那麽多了,畢竟現在是嫡長子繼承製呢!
原本二房的財產並不多,陳二夫人更是直接拉回了嫁妝之後,剩下的就更不多了。
之後,陳家果斷分家了。
陳淼拿到了七成家產,陳森拿兩成,剩下的一成直接分給了兩個庶子庶女,他們拿到錢直接帶著親娘離開了京城,不知去了何處。
至於陳清雪,一分錢沒拿陳家的。
對此,陳二夫人還特意給自家閨女解釋了一下。
“你雖然是陳家二房嫡女,但是你那兩個哥哥是什麽性子你也知道,所以你不要拿一分錢,他們就沒有找你的理由了!”她又愛戀的摸了摸陳清雪的臉頰說道:“你也別怕你以後沒嫁妝,娘的嫁妝還在呢,不會缺你的!”
陳清雪直接點點頭說道:“娘,我明白的!”
其實不用陳二夫人解釋,她就明白她娘是為她好。
直接盡可能地將她跟陳家撕捋開了!
陳家的案子斷了之後。
離開來十天的陳垚終於回來了!
雖然身體依舊不好,卻明顯依舊在吃藥的養著的。
陳垚也說,“我雖然進了大牢,卻是被單獨關押著的,也沒受苦!”
陳清雪大喜。
這一天,剛好是中秋節!
周老爺子做主,直接讓陳垚在家裏過了一個中秋。
因為中秋之後,陳垚就要離開京城了。
且不說之前那個案子的影響,以陳垚現在的身體也經受不住北方寒冷的冬天了,他需要去南方好好養身子,這樣才能盡可能活的長久。
陳清雪雖然萬分不舍,卻知道怎麽樣才對陳垚好。
中秋節後,陳垚在陳清雪的送行中,離開了生活了二十幾年的京城,帶著希望去了南方。
乘坐著馬車,陳垚望著天空。
旁邊,苦竹嘰嘰喳喳。
“公子公子~你去過舒豐郡嗎?那裏什麽樣啊?聽說那邊冬天都好暖和呐~”
陳垚微微笑,神清氣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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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的案子終於結束了,如果不出意外,會徹底下線。
陳垚我也給了他最好的結局。
在古代,甭管有多少隱情,陳垚告陳同甫還是會被人指責吧,所以我選擇讓他離開京城,開始新生活~
如果運氣好,他身體也能養好呢,甚至娶妻生子也不是不可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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