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永和鎮距離舒豐郡並不算遠, 隻有幾十裏路罷了,它四通八達,是昌平府最主要的海路樞紐之一, 沿著流河一路北上,大約十數天便可到達通州。
十堰選擇去永和鎮, 其實最大的原因就在於路好走。
這並不是說十堰會擔心路上遇到劫匪之類的,畢竟他們這一隊人,護衛個個騎著高頭大馬彪悍的樣子,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十堰隻是擔心路上的顛簸問題。
古代的道路是出了名的坑,永和鎮前幾年才剛剛大修了通往郡城的官道,走起來沒有那麽顛簸。
周老爺子年紀大了,那種坑坑窪窪的路還是少走的好。
出了郡城,周老爺子輕輕撩開馬車的窗簾, 張望了一下北方的方向,喃喃的說道:“終於可以回家了……”
自打數年前,他被先皇逼出京城他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也不知道家裏現在怎麽樣了。
想到獨自守在家中的老妻, 他心中也忍不住是一痛。
他這一生隻有三女,在女兒們出嫁之後,家裏再無小輩。
他在外邊還好,有著秀達的陪伴,後來又收了超遠做學生,超遠家的幾個孩子每個都是機靈鬼, 讓他不少安慰。
但是家中的老妻想來是寂寞的很。
幸好他現在可以得以回去, 想來老妻看到超遠還有那幾個孩子也會很高興吧。
想到這裏, 周老爺子也不禁露出了一絲高興的笑容。
聞進在旁邊看著, 笑道:“外祖父,此次您回轉京城之後,不妨帶著外祖母去我家小住幾日吧,大哥大嫂他們都想你了。”
周老爺子聞言笑道:“我可就不去了,在外麵跑了這麽多年,也該好好歇歇了,再者說,”他看著聞進又露出一絲調侃的笑容說道:“秀達也該成親了。”
聞進臉上閃過一絲羞赫的笑容,說道:“外祖父,你怎麽說這個?”
周老爺子捋了捋胡子,高興的嗬嗬笑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麽不好說的,”他又說道:“再者說你今年都二十二歲了,超遠在你這個年紀都有安兒了,你現在難道還不急啊?”老爺子還碎碎念叨,“你不著急,玲雪也著急呀,玲雪都十九歲了,都快是個老姑娘了呢。”
聞進在十七歲的時候,便和十五歲的未婚妻江玲雪訂了婚,但就在訂婚之後的第二年江玲雪的外祖父去了,所以原定第二年舉辦的婚禮,不得不後延,當時家裏人也沒說什麽,隻是說正好在給聞進和他的未婚妻培養一下感情。
但是沒多久,周老爺子被迫離開京城,聞進也選擇了陪伴在周老爺子身邊服侍,所以他的婚事也就不得不被耽誤了下來。
聞進被自家外祖父念叨了一陣子,也將剛剛的想法拋之腦後,轉而想起了自己久未相見的未婚妻。
確實他離開京城已有四年的時間,也不知道玲雪現在怎麽樣了,他應該也很想自己吧。
聞進這邊想心思,周老爺子也在碎碎念了一陣子之後,將思緒想到了易卓身上,他嘀咕著說道:“說起來,超遠也該準備娶個媳婦了,他家裏除了萱兒就沒個女人來主事兒,這樣可不好。”
聞進請聞言抬起頭說道:“外祖父,我看小師叔的樣子不像是想續娶的呀。”
周老爺子不在意的擺擺手,說道:“我知道超遠之前並不想續娶,但之前不是在郡城嗎?那麽小地方,能挑出幾個好姑娘?等回頭到了京城,超遠再中個進士,多少好姑娘等著給他挑啊,你看他樂意不樂意?”
“說的也是!”聞進想了想,沒意見了。
他又問道:“外祖父,小師叔現在考進士有多大的概率能中?”
提到這個話題,周老爺子就眉開眼笑說道:“放心,超遠中個進士,沒問題的。”
“哦?”聞進驚訝道:“外祖父,你就這麽有把握呀?”
周老爺子嘿嘿一笑,極其得意的捋著胡子說道:“若是隻考學問,超遠確實隻在中不溜兒,但是如果是加上策論,超遠絕對是上上之等。”
“喲!這麽厲害呀,”聞進一陣驚訝。
他可是前科的探花郎啊,周老爺子都沒有這麽誇過他。
聞進不由得對易卓的策論開始感興趣了。
之前因為各種原因,易卓去請教周老爺子策論的時候,聞進都有意識的躲開他,所以他最多也就是聽周老爺子點評個一字半句的,並未完整的看過易卓的策論。
聞進笑嗬嗬的說道:“那我回頭可得好好看看了。”
周老爺子點點頭說道:“你確實應該多看看,超遠的策論雖然沒有你的辭藻華麗,卻有一股你沒有的格局大氣,回頭去了京城,你們可以好好聊聊。”
聞進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他琢磨著,不用等去京城了,回頭等上了船,他就要好好的和小叔叔好好聊聊。
————
“阿嚏!”
易卓用力的打了個噴嚏。
“表舅,你沒事吧?”車飛在旁邊大呼小叫。
易卓揉揉揉鼻子說道:“沒事兒,估計是昨天晚上不小心著涼了,一會兒喝杯熱茶就好。”
說著旁邊的青墨默默的打開了箱子,從裏麵拿出一件薄薄外套準備給他披上。
易卓嘴角抽搐,果斷選擇拒絕。
七月的天氣呀,又有這麽大的太陽,他瘋了嗎?再加衣裳。
偏偏車飛在旁邊湊熱鬧,搶過那件外套,就準備給易卓披上,嘴裏還嘰裏咕嚕亂扯著說道:“哎呀,表舅你也要注意身體呀,不能著涼啊。”
易卓無語,他抬手按住車飛的手麵無表情地盯著他,說道:“飛兒,你別瞎獻殷勤了,我是不會答應的。”
車飛一咧嘴,一幅可憐兮兮的樣子,瞅著易卓哀求道:“表舅你就答應了吧,我就在馬上坐坐,不會騎著四處跑的。”
易卓對此嗬嗬一笑,果斷的吐出兩個字說道:“看我的嘴型,不行!”
他心裏嘀咕的,如果是小馬我還敢讓你湊湊,但是十堰這些侍衛每一個騎的都是來自北邊的高頭大馬,還是算了吧。
雖然他也知道車飛近來是真的學乖了,並不打算作妖,他隻是對馬兒真的太喜歡了,奈何馬兒終究是畜生,易卓可沒那麽心大。
所以為了避免一係列的問題,他果斷拒絕。
為了避免自己在車飛在哀求下鬆嘴,易卓沒給車飛繼續嘮嘮叨叨的機會,對著馬車外邊招了招手,說道:“豐兒,飛兒說他自己閑得慌,盯著他背文章去,”馬車上不好罰寫大字兒,就索性背書去。
可憐的車飛,瞬間懵逼。
車豐悶悶的笑了一聲,極度沒有兄弟愛的隨手揪過了可憐的車飛,他笑道:“表舅,我們這就走。”
因著這一路上不是急著趕路,所以馬車行進的速度並不快,也就是和常人走路的速度相等。
所以車豐拉著車飛,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去,並無大礙。
易卓滿意的點點頭。
想來有了這個小小的懲罰,車飛這一路上應該會很安靜了。
車飛被車豐帶回去的時候,易安易康也看到了他們兄弟那奇怪的樣子,不由得好奇了起來。
易康喊了一聲,“飛哥,你咋啦?來我們這馬車上唄。”
車飛聽到易康喊他,不等車豐反應,便直接躥上了易安易康的馬車,上前一把抱住易康,就一臉苦逼地嚷嚷道:“康兒康兒,快幫幫我幫幫我。”
“咋的啦?”易康抬起臉,安撫地拍拍車飛的手臂說道:“飛哥,你不要急,有事慢慢說。”
“表舅讓我背書呢,”車飛,苦逼著臉說道:“怎麽辦哪?康兒,我從來最不會背書了。”
“背書?”易康睜大眼睛,抬頭看車豐,“豐哥,剛剛出什麽事兒了?”
車豐這會兒也跟著車飛動作利索的上了馬車,沒好氣的說道:“還能出什麽事兒了?剛剛飛兒打算去坐坐馬兒,他去求表舅,表舅不許,偏偏飛兒還要纏,所以,表舅就讓他回來背書了。”
得,易康也沒話說了,車飛這就是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呀。
易康一臉同情地拍拍車飛的胳膊又問道:“飛哥,我爹讓你背什麽呢?”
“呃……”車飛張了張嘴,卻啥也沒有說出來。
易康一臉無語,說道:“飛哥你可別告訴我,就這麽兩句話的功夫,你就忘了我爹讓你背啥了。”
車飛撓撓頭,說道:“就這麽一會兒功夫,我怎麽可能會忘掉呀?問題是表舅剛剛好像沒說呀。”
“沒說?”易康一愣。
一直沒說話的易安聞言挑挑眉毛,轉頭看看車豐。
車豐在旁邊隻是笑,顯然他沒開口的意思。
得,易安也明白了。
想來之前他爹就是特意沒跟易康說要他背什麽的
不為別的,就為了易康安分點,別再有事沒事去煩他。
果不其然,易康車飛互相嘀咕了幾句。
易康就讓車飛去問問易卓,剛剛要求車飛要背什麽。
車飛實力拒絕。
可得了吧,好不容易表舅忘了說,我才不要再湊上去咧。
易康眨巴眨巴眼睛,他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了什麽。
轉頭看看兩個哥哥。
易安嗬嗬笑,車豐也輕輕咳嗽了一聲。
得,易康果斷閉嘴。
他拉著車飛轉移話題,說道:“飛哥你不想去問就算了,我這邊還有好多好吃的果子,你要不要嚐嚐?”
“好啊!”車飛自然也不想提這個話題,樂滋滋的,跟著吃易康去吃果子了。
他一嚐就忍不住叫道:“哇,這果子好甜啊,康兒,你有沒有分給表舅老爺子和哥哥姐姐們啊?”
“當然有分啦,”易康嘻嘻笑,他又指著旁邊另一個漿果說道:“飛哥,你再嚐嚐這個,也可甜呢。”
“嗯嗯!”車飛忙著吃果子,徹底將剛剛的事兒忘在腦後了。
其他幾輛馬車裏,大家也在各自吃著零嘴兒,悠悠哉哉的打發路上無聊的時光。
顏容笑著說道:“姑娘嚐嚐這果子吧,康公子,那邊送過來的味道可甜呢。”
易萱抬頭看了看顏容,拿起一個果子吃,點點頭表示確實挺甜的。
但是她情緒顯然不高。
顏容看了半天易萱,開口道:“姑娘,你這是怎麽啦?可是身體不適。”
易萱搖搖頭,表示沒什麽。
顏容想了想說道:“姑娘,你是因為奴婢剛剛說的那些話不高興嗎?”
易萱抿抿唇打手勢道:世家大族的規矩真的那麽嚴格嗎?
顏容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是的,起碼在我的印象中是的。”
他可能怕易萱不信便又說道:“主子,”顏容換了稱呼,一臉誠懇的說道:“奴婢之前也曾經跟您說過奴婢的出身,奴婢小時候也是受過各種嚴格教育的,不得不說,世家大族的規矩真的比想象中還要嚴格。”
易萱抿抿唇,他努力回憶著在高家所曾經窺探過的關於高家的各種規矩,不得不承認,高家的規矩確實比易家的規矩要嚴格的多得多。
她沉默了下,歎息口氣,打手勢道:顏容,在去京城的路上,你有空就給我說說那些規矩吧。
顏容點點頭說道:“好的,姑娘,”她想了想又補充道:“當然姑娘您現在隻需要聽聽就是了,或許京城的規矩跟我們那邊是不一樣的呢。”
易萱笑了笑點點頭。
她沒發現,就在她和顏容說話的時候,馬車外邊十堰正在悄悄的跟著。
十堰聽著馬車裏邊的對話,眼神微暗。
他握緊了馬匹的韁繩,默默的在心裏盤算著。
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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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卓一行人從郡城出來的時候,時間剛到辰時一刻,到永和鎮,大路上大概需要六個時辰,也就是說易卓等人的中午飯必然要在路上吃了。
不過,他們臨出發之前早就做好了準備,所以路上並未停車,大家就著水吃了一些點心,哄了哄肚子便可,想要真的吃些東西,到了船上再吃也來得及。
永和鎮的渡頭上,十堰早早的就準備好了一艘足以裝上所有人的大船。
當然馬車是自然是上不去的,不過當船隻到了通州之後,他們也不用擔心那裏距離的京城已經非常近了,十堰隨隨便便就能找到足夠的馬車供他們使用。
所以馬車並未在永和鎮停留,而是直接去了渡頭上。
看著那艘大船,易安易康他們這些土包子大吃一驚。
“哇,好大的船喲。”
易勵更是星星眼,看著這艘偌大的木船,雙眼都在發直,顯然這艘大船將他迷的不輕。
易卓對此倒是沒什麽特別感悟,畢竟古代的木船,再怎麽大也比不上後世的航空母艦啊。
說到這個,易卓倒是想起一件事。
算算時間線,現在正當處唐末宋初交接之際,而他記得,明朝的時候才是大規模遠航發展起來的時候。
他眯了眯眼睛開始拚命的回憶,記憶中的古代船隻造船技術,隻可惜後世的他對這種東西並不上心,憑他現在拚命想也想不出來什麽。
不過就算他想不出來,還有能做的東西。
比如說,畫個世界地圖之類的。
易卓笑的很壞心。
不過說這話還早,易卓真的要獻上世界地圖,他得找一個穩妥的來源才行。
說自己生而知之就算了。
不要忘了古代有一句話叫子不語,怪力亂神,有些事情能避免是要絕對要避免的。
一旦暴露,古代雖然不會被切片,但是它會燒死人呢。
所以有些事情,他得好好想想。
幸好他現在已經抓了一手好牌,隻要好好打,指定不會出問題。
易卓正在這邊琢磨著,青墨就在馬車外邊喊他,“老爺,該下馬車了。”
易卓聞言愣了愣趕忙說道:“我這就下來了。”
說著,他聊開車簾子準備下車,卻被眼前的人弄得一愣,“九溪。”
九溪笑眯眯的說道:“卓公子,我扶你。”
易卓笑了笑,沒多說什麽,便伸出手任由對方扶著下了馬車,直接搶了青墨的活計。
嘴裏他還不忘笑著說道:“九溪你怎麽過來了?你這邊沒事可忙了?”
九溪笑著說道:“我這不是忙著來伺候您嗎?”
“嗬,這我可擔不起呀,”易卓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不待對方反應過來,便甩甩袖子,去了周老爺子的馬車。
他笑嗬嗬的伸出手說道:“老師我扶您。”
周老爺子笑眯眯的下了馬車說道:“這艘船可真是很熟悉呀。”
易卓聞言愣了愣,問道:“老師,這艘船有什麽特殊之處嗎?”
周老爺子笑道:“這艘船啊,是我們周家的船。”
“咦咦咦?”易卓是真的驚訝了,“這麽大的船呀,老師,咱家這船是做什麽用的?商隊?”
“肯定呀,”周老爺子點點頭,也沒瞞他,壓低了聲音說道:“周家一共有九條船,在京城也算得上是排得上號了。”
易卓忍不住吹了一個口哨。
他雖然之前就知道殷朝不輕商,但是聽著周老爺子的話,還是非常驚訝。
不過有了周老爺子這句話,日後他有不少事兒好辦了。
當下他很仔細的打量起了這艘船。
易卓和周老爺子在這邊說話,他完全忘掉了後麵的九溪。
誰讓九溪又演戲呢,別看九溪剛剛笑眯眯,但是他的信任度可是一點都沒漲啊。
哦,不,易卓瞄了一眼眼前的係統提示語。
九溪對自己的信任度還降了一點。
不過那又如何?
易卓才不在乎這一點呢。
說話間易安易安他們也都紛紛下了馬車,看著眼前的大船,一臉驚歎。
唯有車飛沒有什麽精神看船兒,而是小心的盯著易卓看。
顯然他是怕易卓突然想起來,之前忘了給他布置自己的功課。
易卓才懶得理他,也沒有心情去說透。
有這麽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在他頭上吊著,顯然這一路上車飛都會很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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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卓也沒和周老爺子都是在渡頭上多呆。
讓周老爺子稍微喘了口氣,他和聞進便扶著周老爺子上了船,老爺子年紀大了,趕緊進船艙,好好歇著才是。
除了周老爺子,易安易康他們幾個主子們也都紛紛先上了船,馬車上的行李,自然會有仆從們負責搬上來的。
這艘船極大,上下分了三層,最上麵兩層顯然是給主子們住的,尤其是最上麵那層,裝修的極其華麗,周老爺子聞進易卓他們三個的位置便是在上麵。
至於及其他幾個小的,這都是住在二層。
車豐先將車飛易安易康易萱他們送上船,一一妥善安置好,便去找了十堰,看看是不是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十堰笑了笑,也沒拒絕。
直接將車豐帶在身邊笑眯眯地說了起來。
完全不知道有人正用非常古怪乃至憤怒的視線盯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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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艙裏易卓,剛剛將周老爺子安置好,正在說話,就聽見係統再度提示一聲。
易卓看著提示,愣了愣。
奇怪,這是怎麽了?怎麽九溪的好感度這麽一會兒又掉了?
雖然他並不在意九溪的好感度是高是低,但是他的好感度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掉來掉去,他難免會好奇啊!
易卓試探的在係統裏提問了一句:係統,能顯示一下九溪為什麽掉好感度嗎?
係統顯然又頓了頓。
果斷的刷了一聲,將九溪的資料顯示了出來。
在模糊了一下之後,原本被打馬賽克的資料依舊打的馬賽克,但是其他的資料多了不少。
易卓上麵找了找,就看這上麵顯示九溪是因為看到車豐和十堰談笑風生,所以才遷怒自己,掉了信任度。
易卓撇撇嘴。
得,這不就是一個紅眼病嗎?
算了,易卓懶得管了。
他抬頭看了看聞進說道:“秀達你在這裏守著老師,我去找十堰,看看船上能不能做點吃的!”老爺子年紀大了,可不能不認真吃東西啊。
聞進點點頭,說道:“行,你先去吧,我在這裏陪著外祖父。”
易卓出了客艙,先去幾個孩子那邊轉了一圈,發現都已經安置妥當,再問過是車豐幫著安置之後滿意的點點頭,又囑咐易安他們乖乖待在客艙裏麵不要亂跑,才轉頭出去找車豐跟十堰。
不過,這會兒船上人來人往,明顯正在忙著搬東西。
一時之間,易卓也不知道去哪兒找人。
他嚐試著拉開係統的地圖欄看了看。
得,坑貨係統的地圖比例顯然不夠小,隻能看到他們都在船上,再具體的就不知道往哪兒找了。
幸好就在這時候,孔磊眼睛看到了他,趕忙跑了過來,問道:“卓公子,您怎麽在這兒?找十堰大人嗎?”
“對,”易卓點點頭,問道:“孔磊,十堰在什麽地方?要不然的話,找豐兒也行。”
孔磊撓撓頭左右張望了下,說道:“我剛剛就看到他們就在這兒啊,誰知道一下子就沒人了,”他看著易卓問道:“卓公子,你有什麽吩咐嗎?”
易卓說道:“給老爺子弄點吃的,他年紀大了挨不得餓。”
孔磊一聽易卓的話,也有點急了,搓搓手說道:“老爺子的事確實不能耽擱,但是這一時半會的去哪兒找十堰大人和豐公子啊。”
正在說話間,兩人就聽到車豐的聲音在喊,“表舅,你怎麽在這兒啊?”
易卓轉頭看去就看到車豐正拎著一個挺大的飯盒,急匆匆的走了過來。
易卓看著飯盒說道:“我找你弄點吃的,”他抬手指了指飯盒問道:“這裏邊是什麽?”
“是粥,還有一些點心水晶包,”車豐趕忙說道:“這是十堰提前讓人準備好的,剛剛才送過來,其他的還有不少,都在後邊呢。”
易卓清了笑道:“果然是十堰,想得夠周到,”他對車豐說道:“趕緊的,老爺子正好餓了,先拿過去讓大家墊墊肚子。”
“唉!”車豐答應一聲,拎著飯盒就隨易卓向船艙走去。
——————
易卓和車豐走進船艙的時候,發現幾個孩子的都上來了。
他挑挑眉毛問道:“你們幾個怎麽都上來了?可別吵著老爺子休息。”
“怎麽會呀?我們擔心老爺子,所以來看看呀。”
周老爺子笑眯眯的說道:“這些孩子可都是乖孩子喲。”
易卓笑了笑,說道:“得,正好你們都上來了,就在這兒吃吧,”最上層船艙的房間都非常的大,完全可以容得下這些孩子在這裏吃飯。
“好啊好啊。”
幾個孩子一聲歡呼。
“我們也餓了呢!”除了易康,其他幾個孩子都處在半大小子餓死老子的年紀。
就算是女孩子的易萱,現在的肚量也是不小的,中午又沒正經吃飯,這會兒早就餓了。
幾個孩子圍著周老爺子,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飯。
飯後周老爺子回房歇息,幾個孩子也各自散去。
其中車豐吃得比較快,他中途便離開去幫十堰的忙了。
雖然說現在多了個九溪可以幫十堰的忙,但是車豐看著九溪似乎沒什麽幫忙的意思,他決定自己去幫下忙算了。
易卓其實也挺想歇著的,但是想想十堰這會應該還在忙著沒吃飯,他看了看旁邊吃的飯菜,撿了一飯盒,便溜達著去找了十堰。
趕巧了,易卓找到十堰的時候,九溪正舔著臉跟他說話。
十堰本人則麵上溫和,實則冷淡,易卓很清晰的能看出來,實際上根本就不想搭理九溪。
但是就如同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一樣,九溪雖然也看出了十堰的抗拒,但是因著十堰沒有明言拒絕他還是抱著僅有的一絲希望,努力想和十堰拉上關係。
突然他就看到十堰微微一笑,九溪不由得眼前一亮,他以為自己的某一句話,正好騷在十堰的點上了,剛剛想擴大戰果,就聽到有人喊十堰。
“十堰,還在忙呀?”
九溪一愣,轉頭一看,赫然是易卓。
十堰走上前笑道:“卓公子,你怎麽過來了?”
易卓示意手中的飯盒,說道:“我過來看看你吃了沒有啊?”易卓直接無視九溪,打量了一下周圍,發現渡口的馬車已經沒了,他笑問道:“怎麽?所有的行李都已經收拾好了?”
十堰點點頭說道:“都已經搬到船艙裏邊去了,這會兒豐哥正在盯著呢。”
易卓說道:“那就讓他盯著去吧,你先吃東西,反正豐兒已經吃了飯了。”
“好的,卓公子,”十堰點點頭,笑眯眯的和易卓走了。
隻留下被人從頭無視到尾的九溪。
九溪麵色都有點扭曲了,他不明白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了。
之前易卓對他的態度不是挺好嗎?難道是有人在易卓子耳邊說他壞話?
不應該呀,九溪自認並未和任何人交惡,但,這又是怎麽回事?
且不說九溪在那邊,疑神疑鬼。
易卓和十堰已經上了最上層船艙的房間。
易卓走得挺順路,他突然想起件事,轉頭問十堰,說道:“十堰,你的房間在哪裏?二層。”
“對,二層。”十堰點點頭。
易卓有點狐疑地盯著她。
十堰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他明白過來之後,他一臉無奈的說道:“卓公子,你凡事總愛想太多。”
易卓撇撇嘴說道:“這是怪我總愛想太多嘛,你可是親口告訴我的,你喊四爺叔父的。”他一邊碎碎念著,一邊利索的將飯盒裏的飯拿出來擺好。
十堰也搖頭說道:“隻是血緣關係不是叔父。”
兩人在桌前坐下,易卓條條眉毛就問他,“有些事兒我本來不打算問,但是十堰,”他一臉認真的盯著十堰說道:“你現在到底是個什麽身份?”
十堰卻沉默了,他眼裏閃過一絲迷惑,喃喃地說道:“是啊,現在的我……到底是個什麽身份呢?”
易卓看著十堰這副樣子,他忍不住有點後悔,或許他就不該問這問題。
十堰深深的歎息口氣說道:“卓公子,您這個問題可真是難倒我了。”
易卓抿抿唇沒有說話。
十堰同樣沒說話。
————
這艘來自周家的商船在接了自己的主人之後,並未在永和鎮的渡口多做停留。
申時二刻便拉起錨頭起航,沿著流河向北而去。
夏日白日時間長,上船可以行駛一段路,在下一個渡口永溪鎮停留。
因為不急著趕路,所以商船並未夜裏趕路,好讓船的主人更好的休息。
易卓站在窗口前,看著夕陽西下,微微歎息口氣。
之前那頓飯吃的那叫一個心塞。
十堰在沉默了許久之後,將飯菜塞進肚子裏,便轉身離開,中間隻字未語。
易卓一臉無奈。
所以說有些問題他本來就不想問,奈何這陣子十堰的資料有些怪,他著實擔心呀。
他可沒忘記十堰在兩年半之後的死局呢。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個死局十有八/九……和九溪,不應該說和陳家五公子有些關係。
易卓閉了閉眼睛心道,算了,給十堰提個醒也好。
就算十堰這個小混蛋心裏總是想太多,但是看在之前他們相處的不錯的份上,易卓覺得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吧。
最起碼不能讓九溪和陳家五公子笑,對不對?
————
易卓心裏拿定了主意,也就不再多想,轉身回臥房休息去了。
前些日子為了搬家,他可是忙碌了一通。
正好趁這段日子好好歇一歇。
易卓這時候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此去前往京城,可沒有他最初想象中那麽容易啊。
之後的十幾天裏,易卓每日醒來之後便會去陪伴周老爺子。
有意無意的打探周家的情況。
周老爺子也看出來了易卓的想法,笑眯眯的說道:“超遠,你不用那麽緊張,你可是我的關門弟子,周家的一切事宜我都會告訴你的。”
易卓笑了笑說道:“那我就多謝老師啦。”
周老爺子也是說到做到,一一將周家的大事小事能說的不能說的,都給易卓說了一遍。
最初易卓還老有興致的聽著,但是越聽越不對。
他家老師純粹在吐槽吧。
什麽叫做老二家的外孫子不像話,十幾歲了三字經都學不好,老四家的外孫女兒性格潑辣,出嫁之後三天兩頭的回娘家,還有什麽老七家的長孫,雖然有點讀書天賦卻是個多情種子,有事沒事就愛往青樓跑。
易卓聽著有點無語問道:“老師這些八卦都誰告訴你的呀?”是不是真的呀?就信口胡掰。
周老爺子嘿嘿笑道:“當然是真的啦,你不信問秀達,這可是你師母專門寫信告訴我的。”
易卓呆滯了一瞬間,轉頭看旁邊尷尬的聞進。
聞進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支支吾吾的說道:“外祖父這麽說你就這麽聽吧。”
成吧,易卓一抹臉。
他現在也分不清周老爺子到底是純說八卦說的還是真的,不過這些事兒他也是記在腦子裏,最多是不給外人說罷了。
等易卓將周家的八卦聽的差不多了,他還鬆了一口氣,心道:“老師可算說完了。”
結果,等周老爺子將周家的八卦一一扯完,就開始扯京城裏的八卦。
從東家的老大是耙耳朵到西家的老二在外麵養外室,再到南家的老三一夜耍錢輸了10來萬,最後又扯到了北家的老四偷著走私……
“哎?走私,”易卓有點好奇的看周老爺子。
周老爺子點點頭說道:“對,就是走私。”
殷朝並不輕商,所以商業非常發達,由此帶來的就是走私也其實相當囂張。
周老爺子閑扯八卦的時候,還是給說到了的人家打了馬賽克,雖然說打不打的就那麽回事兒吧。
在京城裏一打聽,很容易就能弄明白誰是誰。
不過易卓不在乎這個,他隻是很好奇到底是怎麽走私的。
周老爺子攤攤手說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據說那邊確實在跟北邊走私。”
“北邊兒啊……”易卓微微皺眉。
說是北邊,其實就是北邊的遊牧民族。
易卓不是學曆史的,對於遊牧民族的曆史並不精通,唯一確定的就是每朝每代,隻要中原弱了,北方就開始囂張,曆史上有名的南北朝五胡亂華簡直不要太有名。
更何況,原本時間線上的元朝和清朝就是中原內戰打的太嗨了,結果讓北方遊牧民族撿了桃子。
周老爺子看著易卓,“怎麽?你有什麽想法不成?”
他可是知道自家這個關門弟子,有多麽的腦洞無極限。
易卓嘻嘻笑道:“隻是有點想法,回頭好好研究再說。”
“成,”周老爺子笑道:“那你就回頭慢慢研究吧。”
等周老爺子一口氣將八卦說了個爽的時候,商船已經逐漸靠近了通州。
“這麽快就要到了呀?”周老爺子一臉的意猶未盡。
易卓在旁邊苦笑。
聞進也忍不住想歎氣。
本來他還想著趁著這幾天好好跟易卓好好溝通一下呢,結果很好,周老爺子直接占去了易卓所有的時間。
他們根本沒有私下說話的機會。
易卓也看出了聞進的意思,他嗬嗬笑道:“秀達,等到了京城,回頭我請你喝酒。”
聞進失笑道:“小師叔,你還有好酒嗎?老爺子家裏可向來沒什麽酒。”
周老爺子向來不愛酒,家裏的酒也就是湊合著喝。
易卓笑了笑說道:“回頭你就知道了。”
肥皂方子和香皂方子是讓他交上去了,易卓也在盤算著是不是開個新的金手指了?
當然,就算再賺錢的金手指易卓也是必定要拉雍王爺和七公子一起進來的,要不然的話他可不敢幹呀。
聞進也沒多問,他好茶不愛酒,所以易卓的話,他隻是聽聽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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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船到達通州的時候正值天高氣爽,朵朵的白雲在天上飄著。
通州渡口,乃是距離京城最近的渡口,這裏自然是船來船往,人流攢動。
易卓他們也早早地站到了窗口前向外張望。
“哇!這裏可比郡城還要熱鬧呀,”易康站在一個凳子上,看著外麵星星眼,嚷嚷不已。
旁邊十堰虛扶著他,笑道:“這算什麽,等到了京城那才叫真熱鬧呢。”
“真噠?”易康聽得更高興了。
說話間商船靠岸,易卓等人也紛紛準備下船。
還沒等他們下船,就看到渡口上,有人正在衝著船指指點點的。
周老爺子眯眼看去,喃喃的說道:“奇怪,渡口的人怎麽看著有點眼熟?”
易卓張望了一下說道:“老師,那人有點像七公子……”
“唉?像老七?”杜老爺子聞言一愣。
聞進也眉頭微微一跳。
易卓也感覺有點奇怪,他在向渡口張望,就發現那個年輕公子正和旁邊的一個小孩說話。
他忍不住嘀咕的,難道有什麽不對嗎?
不過易卓也來不及多想,等他下了船,就發現之前發現的那個年輕人迎了上來。
對方看到周老爺子趕忙過來行禮,口稱:“十二見過外祖父。”
旁邊的小孩也給周老爺子磕頭,“慢慢見過曾外祖父。”
周老爺子和聞進徹底懵逼了。
脫口而出,“十二,怎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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