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豐痊愈

  在經過了一個多月的細心調養之後, 車豐的身體逐步的在好轉,從最初的隻能偶爾出去曬曬太陽,還得躲開風頭, 到後麵的可以慢悠悠的在院子裏散步,再到車豐自己都能感覺到,在一碗碗黑漆漆的藥劑之下,他的身體在明顯的好轉。


  終於——


  易修反複的給車豐診脈,先是左手,再是右手, 最後雙手一起。


  車飛在旁邊一臉揪心的等著,車豐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易修抬頭看他一眼, 說道:“你放鬆點,太緊張, 容易影響脈象。”


  “呃……是的,五表舅!”車豐努力深呼吸。


  終於,在診斷了半天之後, 易修宣布——


  “行了,車豐小子的身體已經基本上恢複了差不多了!”


  “真的嗎?太好了!”車飛歡呼起來。


  “謝謝五表舅。”車豐也鬆了一口氣,他真是當夠病人了,感覺渾身不自在。


  車飛又往易卓身上撲, “也謝謝表舅!太謝謝了!”


  “身體能恢複就好,”易卓伸手揉了一把車飛的頭毛,又問易修,“修五哥,那麽豐兒後麵還需要不需要吃藥之類的?”


  他可還記得易修之前說過的那句話——車豐這傷勢, 即便是好了也得繼續休養兩三年才行。


  易修瞄了一眼正眼巴巴抬頭看著自己的車飛, 撇撇嘴, 說道:“放心吧,接下來車豐小子就不用天天吃藥了,不過我還是得給他開些補藥,該吃的還是得吃,好好養個兩三年,那身體就基本上恢複了!”


  車豐之前連續上了心肺,不好好養著容易落下病根的。


  說著,易修還看了一眼易卓,問道:“他表舅怎麽說?”


  易卓懶得搭理他,轉頭去吩咐李旺,“李旺,以後記得每個月都去你修五老爺那邊拿藥!”


  “知道了,老爺!”李旺態度極恭敬,又笑嗬嗬的對易修說道:“修五老爺,以後就勞煩您多多關照了!”


  易修看著易卓那副死樣子,嘖了一聲,說道:“現在還不跟我去拿藥。”甩了甩袖子轉身跑了。


  易卓還能說啥,隻能聳聳肩,不搭理那位疑似一直在中二期的堂兄,徑自示意李旺跟著去拿藥。


  車飛沒看懂大人們之間得機關,趕忙蹦起來,說道:“表舅,我也去拿藥。”


  車豐趕忙喊道:“路上慢點!別給五表舅添麻煩!”


  “知~道~啦~”小家夥歡快的不行,院子裏還不忘把易康給拽上,兩個年齡明明差幾歲,卻很合得來的小鬼,連蹦帶跳的跑走了。


  看著車飛活蹦亂跳的背影,車豐和易卓都笑了起來。


  房間裏就剩下易卓和車豐之後,車豐先下床給易卓磕頭。


  “豐謝過表舅!”


  易卓也沒攔著,他知道車豐的意思。


  不為別的,隻為救命之恩。


  如果他真攔著,車豐反而在心底過不去。


  他和車豐相處的不多,但是也能看出來,車豐這孩子非常有自尊,也非常分得清把得住自己。


  易卓等車豐磕完頭,趕忙伸手扶他,笑著說道:“起來吧,豐兒!你身子還虛著呢,先回床上躺著去!”


  車豐身子骨終究還虛,稍微動一動就感覺累,隻能回到了床上。


  易卓也坐在床頭等著車豐說話。


  他能看得出來車豐有話要說。


  車豐一開始是有點猶豫的,但是看著易卓眼含溫和笑意的眸子,心底不由得穩定了下來,說道:“表舅,我和飛兒這些日子真是給您添了不少的麻煩。”


  易卓笑了笑說道:“沒這回事,飛兒很乖很聽話的!”


  車飛這小子雖然中途有些日子確實有點活潑過頭,但他很快被車豐管教了一通,易卓算過時間,好像就是易康被易安一通罵的那陣子,車飛也蔫吧了幾天,然後這小子行事就有了準兒,不再帶著易康到處搗蛋,反而像是一個大哥哥一樣帶著易康四處玩了,當然了,偶爾兩個小鬼也會調皮,易卓對此無所謂,小男孩嘛,都調皮,他要是不這麽調皮了,他才真該擔心了。


  車豐雖然不知道易卓的具體想法,卻也能感受到易卓對他們哥倆的善意,這讓他心底更穩定了。


  同時,也讓車豐拿定了一直以來在心底琢磨的主意,隻要怎麽說他還得盤算一下,他今兒主要是跟易卓加深下感情,好為後麵開口打個基礎。


  易卓在旁邊一邊喝茶一邊等待,等的時間有點久了就覺得有點不耐煩了,

  這小子不是找自己有事兒嗎?怎麽不說了?

  他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他得回去刷題,可沒時間繼續跟車豐耗著,索性直接開口道:“豐兒,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自打上次和易萱正麵交談了一通過後,易卓就確定,自己就是那種有話直說,別繞圈子的性子,索性直接問了。


  車豐對此表示略微不適應,張了張嘴說道:“呃……”


  易卓提醒道:“有話就直說,都是自家人,別繞圈子,表舅還得回去刷題呢!”


  車豐有點無奈,他總算明白為啥偶爾易安會一臉無奈了——“我爹偶爾會不通庶務”——這不就是不通庶務嗎?說兩句場麵話又咋了?


  不過算了,既然表舅都問了,他自然得抓住機會,趕忙笑著說道:“表舅,你看我現在身體都差不多要好了,也能幫著做事了,您看……”


  我之後是不是出去找點事兒做做?


  車豐一直很清楚,這裏並不是他家,他和車飛能在這裏有一個棲身之地,是表舅對他的善意,但,他不能把易卓的善意當做理所當然,他這麽一個大男人,也得想法子賺錢才是!


  飛兒年紀也不小了,也能出去做點零活了。


  易卓聽了車豐的話也挺高興。


  因為他早就在等著車豐身體恢複了,好給他派活了。


  易卓想了想,直接說道道:“豐兒,既然你身體好了,從明兒開始就去給萱兒打下手,肥皂製作那邊不用急,關鍵是生意來往你先擔起來!”


  “啊?”車豐一陣懵逼。


  表舅剛剛在說啥?我是聽錯了嗎?


  然後聽著易卓難得一陣碎碎念,“之前啊,我讓萱兒去管肥皂,是想著讓萱兒多見見人,但是最近生意似乎越來越好了,雖然有李旺跟在身邊,不會有人對萱兒做什麽放肆之事,但是總難免會有人欠抽,正好你身體好了,你就去管這攤兒吧!”


  聽了易卓的話,車豐也想到了那個雖然不能說話,但性情賢淑和善的表妹,隻能點點頭,說道:“好的,表叔!”


  不過表叔,我這麽做真的沒問題嗎?

  兩個表弟心底不會有嫌隙嗎?

  車豐想問問,結果易卓看車豐答應了果斷直接起身,“得了,那就這樣,我回頭會給萱兒說一聲,你先歇著吧,我先走了!”


  說著,他轉身跑了,完全沒留意到車豐伸出的“爾康手”。


  恩,剛剛喝了好幾杯茶,易卓迫切的需要去光顧一下五穀輪回之所,雖然他也發現車豐的表情不太對,但是等他從茅房出來,正好碰到有人來拿肥皂,跟對方閑扯了幾句閑話,車豐那邊的毛絨絨小問題已經徹底被他忘掉了。


  完全不管車豐還在頭痛呢!

  “表叔到底在想啥啊?”可憐的車豐抱腦袋。


  事實上,車豐根本不知道易卓的腦回路。


  早在易卓之前弄清楚車豐和車飛哥倆目前的處境之後,確定這哥倆屬於除了他家無處可去之後,果斷將這兩個孩子劃歸到了自家孩子的屬性上麵。


  所以他之前給車豐看病沒有任何心理障礙,然後車豐現在身體好了,他給派活兒也同樣沒有任何心理障礙。


  而對於車豐會接受肥皂買賣這邊的事情,易安和易康哥倆同樣早就從易卓嘴裏有意無意的知道了,哥倆也是那種傳統的古代文人性子,錢財是什麽?那都是浮雲啊~

  隻要有的吃有的穿,哥倆才不操心誰在管肥皂這攤子事兒呢!


  有那時間,刷題不香嗎?


  易萱更是如此,她性情本就比較內向,當日要不是易卓說她不管沒人能管,她也不會接手,現在車豐來幫忙,同樣得了易卓話的她特別的配合。


  隻可惜,車豐不知道啊,他鬧心啊!

  但是要說讓車豐拒絕,他自然也不想,畢竟他也是住在這家裏,自然知道這肥皂買賣有多火爆,所以,在猶豫了許久之後,決定先跟易安試探著聊一聊這話題。


  畢竟,易安是長子,像這種買賣,未來必定是由易安所負責的。


  對,先聊一下,省的出問題。


  於是,車豐第二天趁著易安早鍛煉之後散步的時間,慢悠悠的湊到了易安身邊。


  “安兒,早安!”車豐笑嗬嗬的說道。


  “早啊,豐哥!”易安也笑眯眯的的點點頭,說道:“豐哥也起的這麽早啊?”


  車豐笑道:“是啊,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也該幹活了!”他試探的看著易安。


  易安明顯沒多想,也笑道:“還是要多歇歇的好,爹經常說的話,身體是做事的本錢,隻有把身體養好了才能做事!”


  車豐一開始還以為易安的話似乎有點若有所指,但是細聽又好像沒有,他有點撓頭。


  易安這表弟似乎有點難搞。


  就在車豐正在考慮是不是再試探一下的時候,易安抬頭看看天色,嘖了一聲,“康兒怎麽還沒起床,這是又賴床了……”說著,就往正房走去,隨意的說了一聲,“豐哥,你先散步,我先去把康兒揪起來再說。”


  “……哦,你去吧!”車豐歎氣。


  出師不順!


  沒一會兒他就聽到了正房西裏間的慘叫聲,不一會兒,一臉怨念的易康跟在正碎碎念的易安身邊走了出來去洗漱。


  身後,青竹同樣邊打哈欠邊揉眼睛的先跑去打洗臉水了。


  車豐想起來,好像車飛也沒起來,趕緊跑回房,果然這臭小子還抱著枕頭睡的正香。


  “飛兒,起床了!”車豐一把掀開床單,就看到車飛正穿了條褲子,直接將頭埋在了枕頭下。


  車飛翻了一個身,不動了!


  車豐沉默了下,微微冰冷的平淡說道:“車飛,起床。”


  短暫的靜默之後,車飛猛地坐起身,眼睛還來不及睜開,就喊道:“哥,我起來了!”


  “很好!”


  車飛睜開眼,就看到車豐放下裏麵都是冷茶的杯子,無奈道:“哥,你這麽幹,早晚會失去我的……”這話是跟易康學的。


  易康?是跟不靠譜的易卓學的。


  車豐理都不理,徑自說道:“趕緊起床,康兒都醒了的!”


  車飛立馬精神了,從床上跳下去說道:“昨兒我和康兒說好了,等等要出去玩的!”說著,就想往外跑。


  “等等,穿上衣服!”車豐一把揪住他,要給他套上外套。


  車飛有點掙紮,“哥,天好熱的!”七月半天的天氣正是熱的時候,他一點都不想多穿。


  夏季的衣服都是單絲羅的,穿起來並不熱,奈何十多歲的小子正是火力壯的時候,正值伏天,自然是恨不得直接果著了事。


  “聽話,你都多大了!”車豐無視掉這小子的掙紮,強行給車飛套上外套。


  車飛堵著嘴,一臉不樂意的出去了。


  車豐搖搖頭,給車飛整理好床鋪,聽著外麵喊要吃飯了,才走了出去。


  因著天氣熱,今兒巧嬸兒給做的是綠呼呼的麵條。


  “這是啥呀?”車飛有點驚訝道。


  巧嬸兒一邊端飯,一便笑眯眯的說道:“這是槐葉冷麵,槐樹葉榨汁,用來和麵,切成細條,然後煮熟過略過了過涼水,再放上蔬果細絲放了調配好的醬汁便得了,因著不是過的不是冷水,所以吃了不會腹瀉,今兒天氣明顯比較熱,吃這個舒服。”


  易卓挑了一筷子嚐了嚐,笑道:“還挺好吃!”


  其他人也紛紛說好吃。


  巧嬸兒很高興,美滋滋的回廚房了。


  易卓一邊吃,一邊看車豐,問道:“豐兒吃著如何?如果感覺不適,要趕緊說!”


  車豐笑道:“表舅放心,我身體已經無事了。”


  “恩,那就行!”易卓點點頭。


  吃過早飯,易卓他們在院子裏一邊乘涼一遍消食,嘴上還有一塔沒一搭的扯著閑話。


  車豐坐在旁邊聽著。


  突然就聽到易卓說道:“豐兒這身體已經大致好了,回頭抽時間你帶著飛兒去見見你們遠大表舅。”他還跟車豐解釋道:“你遠大表舅是這易家村的村長,於情於理你們都該去拜見的。”


  “自是。”車豐也一臉嚴肅的點頭。


  他之前沒去拜見是忙著養病,現在身體好了,自當去拜見。


  想到這裏,他想起一件事,開口問道:“表舅,我們是否該去拜見強大表舅和壯二表舅?”雖然車豐早就從車飛的嘴裏知道了易強的態度,但這是易卓的親哥哥,要是不去……不好吧?


  車豐有點擔心,但是更讓他奇怪的是,他一開口,所有人都沉默了。


  呃……這是怎麽了?

  易卓微微皺眉,說道:“按理來說,應該去的,但是我怕你們去不好進門……算了,我等等陪你挨個去一次!”


  “哎!”車豐點頭。


  他自己出去也確實有點麻爪,有易卓陪著他們哥倆,心裏感覺都踏實了許多。


  易卓盤算了一下,說道:“得,正好我也有事兒要去找你們遠大表舅,索性就現在吧,我們先去見見你們遠大表舅,回來再去見見你們另外兩個表舅。”


  “聽表舅的。”車豐他們點點頭。


  鄉下人侍弄土地,都是挑的天氣涼爽的時候去,七八月的時候天氣熱,一般都是抽比較涼快的早晨或者黃昏做活兒,白天的話就留在家裏做點手邊的活兒。


  現在易卓帶著他們先去易遠那邊再出來,易強易壯他們也該從地裏回來了。


  易卓收拾了些糖果點心,讓兩人拎著,便晃晃悠悠的向易遠家走去。


  因著天氣熱,已經有不少人從地裏回來了,看著易卓難得出來了,都笑嗬嗬的打招呼,又問後麵跟著的這兩個年輕後生是誰。


  易卓一介紹,眾人都恍然。


  雖然這些日子車豐一直在易卓家養傷,車飛忙著照顧他也不出門,但是易青已經把他們兩兄弟的事兒說了一遍,此刻都是早就知道這麽兩個人,此刻才真正見到的感覺。


  看到都是自家親戚,要麽是表舅要麽是舅爺,總之車豐車飛磕頭就對了。


  看著車豐車飛磕頭磕的實在,這些人態度也挺好,還有個別人從袖袋裏摸出一把不大的酸梅果子塞給年紀小的車飛,笑著哄他,“這是表舅剛剛在山裏采的,吃吧,可甜呢!”


  “哎~”車飛也不客氣,一咬,確實挺甜,直接豎大拇指,說道:“甜!”


  讓那表舅更高興了,連連跟車飛說,好吃回頭要是再采了再分你。


  小貪吃鬼車飛更高興了,笑眯眯的哄得對方高興了。


  說了一會兒閑話,易卓就說要帶車豐車飛哥倆去見易遠。


  這些人紛紛點頭,“是該去拜見了!”


  他們之中已經有消息靈通的,從易修嘴裏知道車豐小子身體才剛剛恢複,或者說還沒有好利索呢就去拜見大表舅,這絕對是知禮的好孩子,當下讓他們趕緊去。


  易卓又和他們說了一句,才轉身帶著車豐車飛兩兄弟走了。


  留下後麵一群人忍不住議論紛紛。


  “強老大之前是瞎扯吧?咋說卓弟現在有了錢態度就變了?這不還是原樣嗎?”


  之前因著易卓的肥皂買賣好,易強他們看著眼紅,可是沒有少在村裏傳閑話,有人耳根子有點軟,還真有點信了,畢竟易卓向來宅的不行,能不出門就不出門,難免被人猜測。


  此刻一看,卓弟不還是原來的態度麽?不對,應該說叫更好了才是!


  之前總是華少,現在看來熱情多了。


  有人就嗤笑一聲,“得了吧,易強他們是紅眼病犯了……見不得卓弟好唄!”


  又有人說,“可我聽說卓弟從來不讓兩個哥哥上門……”


  這是實話,不過人家也是有理由的。


  有腦子清醒的就提醒道:“雖然過了這麽多年,但是你們不會忘了當年林四叔死了之後的事情吧?更何況當年林四嬸子就是被累的虧了身子才早早的去了……卓弟嘴上不說什麽,不給他們找麻煩不代表他們沒錯啊……”


  眾人麵麵相窺,“說的也是……”


  自認換成自己,絕對會把這兩人整的在村子裏無處容身才是,此刻卓弟采取無視的態度,已經夠友好的了!

  說到這裏,眾人也懶得多說什麽了,隨意的說了幾句,草草的散了。


  這邊,易卓已經領著車豐車飛兄弟二人來到了易遠家門前。


  進門之前,他還不忘安撫這倆緊張不行的小兄弟,“放心吧,你們遠大表舅是最慈和的,你們不要怕啊!”


  “恩。”猛點頭。


  但是易卓看著,車豐還好,車飛明顯更緊張了。


  他笑了笑,算了,等見了麵就知道。


  就在車豐車飛的期待中,他們見到了易遠,這位易家村的村長,也是易家的大家長。


  看著車豐車飛磕頭,態度特好的點點頭,讓他們起來,又喊自家孫子從自己房裏拿出了兩份紅封。


  顯然,這是易遠早就準備好的,而且他給的還特實在,沒給什麽吃的用的,給的都是銀子。


  車豐摸了摸,裏麵明顯是兩顆一兩左右的碎銀子。


  顯然,易遠也知道,車豐車飛倉皇著來偷,路上行禮都丟了,顯然沒啥錢傍身了。


  易卓看了看,突然想起來他好像一直忘了一件事。


  看來回頭得補上了。


  易遠給了見麵禮,又溫言安撫了幾句,說道:“你們既然來了易家村,就安心在這裏主線,你們家裏那邊也別擔心,回頭去送個信就是。”


  “是的。”車豐乖巧垂頭應是。


  易遠又回頭對易卓說道:“卓弟,你既是他們表舅,也要給他們打算一下。”


  易卓笑道:“遠大哥放心,弟早就有打算了,之前豐兒一直在養傷,飛兒也忙亂,現在豐兒好了,我準備讓他們先讀書識字再說其他。”


  讀書識字?車豐車飛都一臉驚喜,他們說不上大字不識,也僅僅認得幾個字而已。


  他們也早就羨慕表舅他家從讀書識字了,沒想到表舅早就想過了。


  “讀書識字?”易遠滿意的摸了摸胡子,“這確實是好事,你這表舅當得盡職。”


  易卓又說道:“而且,豐兒我也準備大用的,家裏雖然有安兒在,但是他也得好好讀書,明年我準備讓他去試試童生試的,可耽誤不得……”


  “安兒準備明年童生試?”易遠聞言一愣,驚訝道:“何時定下來的?”


  易卓想了想,說道:“就在那件事之後……”他看著易遠驚訝的樣子,疑惑道:“我沒跟你說嗎?”


  你覺得跟我說了嗎?易遠真想吐槽一把。


  易卓努力回憶了一番,不好意思的發現,那天易遠雖然過去他家了,他卻隻說了易萱和高玉琴的事兒,關於易安準備明年下場的事兒忘了說了,一臉不好意思的笑道:“抱歉啊,遠大哥,我當時忘了……”


  “沒事……”易遠擺擺手,直歎氣。


  算了,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找個弟弟偶爾總會不掛魂兒。


  他隻是問道:“安兒現在已經夠火候可以下場了?”


  易卓微微笑,說道:“其實安兒早就能下場了,隻是我擔心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所以特意壓了一壓,”他特意含蓄,實則炫耀的說:“不出意外,安兒指定能中童生,秀才都不是不可能的!”


  “好!”易遠大笑。


  身為易家的大家長,他就喜歡看到族裏人才濟濟的樣子。


  易遠笑過之後,又想起易卓鄉試的事情,問道:“卓弟,你鄉試準備怎麽樣了?”


  易卓繼續微笑,“必盡全力!”


  看著易卓那副信心滿滿的樣子,雖然易卓並不想立FLAG,但是他的表情騙不了人。


  “好!”易遠再度讚道,又興奮地說道:“那麽我這幾日便去縣裏辦好你參加鄉試的程序問題。”


  “那就勞煩遠大哥了!”易卓笑嗬嗬道謝。


  這也是他今次過來的目的,殷朝參加鄉試很麻煩,他需要秀才本地的縣學來保薦參考的秀才不作弊,確保是本人,而縣學呢?它為了轉移壓力,需要秀才本族的族長或者當地的裏甲來確保萬無一失。


  這樣雙重限製之下,如果還有人膽敢無比,殷朝還有一個第三個限製,那就是科舉成績是跟官員掛鉤的,而且持續時間是一生。


  也就是說,如果你當某處官員的時候,你治下出了舞弊案子,雖然當年沒有查出來,後麵查出來了,甭管是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都能去追求刑事責任。


  曾經最出名的舞弊案子間隔了二十三年才暴出來,當年的小縣令已經成為了三品大員,結果咋樣了?


  該咋辦咋辦!

  下麵當官的巴不得頭上有個空位置呢?要是都占得滿滿的,他們往哪兒去努力去?


  殷朝別的不多,預備官員絕對夠多!

  打那之後,敢犯舞弊的不說是零,卻也是數量極少。


  敲定這事兒,易卓和易遠再度閑聊了幾句,提出要去帶著車豐車飛小哥倆去見見易強和易壯。


  易卓無奈道:“別管當年發生了什麽,都和這兩個孩子沒有關係,我帶他們去見見吧!”


  “也好,”易遠點點頭,拍拍易卓的肩膀,說道:“卓弟,辛苦你了!”


  易卓擺擺手,說道:“和遠大哥和大伯父都沒關係的,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


  易遠和他爹是前後兩人族長,為人也都平和大氣,雖然偶爾也會有點小自私,卻也是盡全力將一碗水端平,畢竟,有些事兒天生就不公平,而且,有些事兒他們真沒法子插手。


  當年原身帶著姐姐娘親被強行分出來,他們不知道嗎?他們知道,

  但是誰讓易強是長子,他們也管不了分家的事兒。


  可他們也盡全力幫了他們,分給他們糧食床鋪,又將他們安置到了現在的易家。


  在原身中了童生,易強他們鬧騰著打那兩進宅子的時候,易遠爹一力壓下了所有的風言風語,給了他們喘息之機,又在原身中了秀才之後,多次說和,才讓原身和易強易壯他們基本上處於個麵子情的態度。


  至於為什麽變成現在這樣……


  易遠都忍不住罵人,都是糟心老娘們的錯!

  ————


  離開易遠家,車豐車飛互相看了看,湊到易卓身邊,小心翼翼的問:“表舅,我們真要讀書識字啊?”


  “當然啦!”易卓笑道:“難道你們不想?”


  “我們當然想啊!”車豐脫口而出,又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但是我們可能不是讀書的那塊料啊?”


  車飛也皺著小臉說道:“康兒的功課都好難!”


  他基本上看不懂啊!


  易卓笑道:“你們別看康兒小,他都學了好幾年了呢!你們學幾年也一樣會啊,就算你們學不到科舉的程度,起碼也不會做個睜眼瞎啊!多讀書總是有好處的!”


  “恩。”車豐車飛同時用力點點頭。


  易卓笑道:“走吧,我們再去你們大表舅和二表舅那邊……不過,”他遲疑了一下,說道:“你們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什麽意思?兩人沒聽懂。


  但是很快他們就懂了。


  和態度慈和的易遠不同,不管是易強和易壯,態度都極差,甚至易強都沒讓他們坐一下就讓他們走了。


  易壯也是出言諷刺的厲害。


  車豐車飛聽著都氣紅了臉,易卓對此冷笑一聲,直接說道:“豐兒飛兒,我們走!”以為他們樂意來嗎?要不是為了這兩個孩子的名聲,他根本不樂意帶他們來。


  等帶著他們出了易壯家,車飛氣鼓鼓的說道:“表舅,二……他好過分!”過分的他都不想喊人了。


  易卓對此隻是搖搖頭,說道:“在外人麵前別這麽說。”


  “可是……”車飛還是不滿。


  最終還是車豐拽了拽他的袖子才讓他安靜下來。


  回到家,易卓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笑道:“我先去給安兒康兒上課,你們兩個都先去歇著!”


  “哎!”兩人點點頭,看著易卓徑自進了書房。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們都覺得易卓關門的聲音變大了。


  車飛抬頭看看他哥,問道:“哥……表舅為啥不生氣?”


  “我也想不明白……”車豐皺眉,剛剛那位二表舅說話那麽難聽,為啥表舅不生氣呢?


  看來需要找人問問。


  找誰呢?

  車豐先安撫了車飛一通,讓他去廚房找點東西吃之後,才來到了書房前。


  書房裏,易卓依舊先跟易康上課,易安正站在書架前看書。


  突然,他聽到了“噓”的聲音,一抬頭,就看到車豐正在書房外招手。


  易安挑挑眉,回頭看看正專心上課的易卓和易康,將手中的書放下,輕聲出了書房。


  他看著車豐表情有點不太好,問道:“豐哥,出什麽事了嗎?”


  車豐回頭看了一眼書房,拉著易安去了東廂房,才小聲的將之前在易強易壯家遇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雖然車豐說的有點含糊,但是易安幾乎立馬就聽明白了。


  他冷笑,“這樣啊……”


  車豐有點擔憂道:“安兒,能夠說說嗎?到底……”


  易安擺擺手,說道:“這不是什麽秘密?事實上,你在易家村稍微一打聽就能打聽到了。”


  易安簡單的將自家和易強易壯倆家的事兒一說,車豐倒吸了一口冷氣,又是怒氣忍不住往上翻湧,“他們……怎麽這麽……”


  “不知廉恥?”易安絲毫沒有給易強易壯留麵子,徑自說道:“他們要是有,就不會是現在這種情況了……”


  車豐氣過之後又忍不住一陣心疼,“表舅明明知道……為什麽還特意帶我們去……”


  “還能是為什麽?”易安搖搖頭,指了指車豐的臉,說道:“就憑你這張臉,如果我爹不跟著去,你覺得隻有你們兩個小的過去後果會怎麽樣?”


  ……絕對不會好。


  車豐瞬間明白了,心底湧起一陣暖意,“表舅……真是對我們太好了~”


  易安擺擺手,說道:“知道我爹對你們,你就要快點養好身體,然後早早的把肥皂生意接過去……姐姐這陣子都有點累瘦了……”


  “哈?”車豐沒想到話題會突然變成這個,不由得有點莫名其妙的看著易安。


  易安卻有點不解,“怎麽?爹沒跟你說嗎?等你身體好了就要接受肥皂生意那一攤子的,我姐畢竟是姑娘家,現在又不能說話,被人欺負了我們都來不及及時趕過去,你一個大男人就不怕這種情況了,所以你趕緊去接這活兒吧!”


  車豐:……


  就在車豐懵逼的時候,易萱的身影突然出現,一臉驚喜的看著車豐,有點急促的打手勢:豐哥的身體好了?已經能夠接手這邊的事情了?那快點過來,我來教你怎麽打理這邊。


  哈?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麽?

  車豐帶著靈魂三連,直接有點糊塗的跟著易萱走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庫房裏了。


  看著易萱一臉歡快的給他打手勢,旁邊草果默默地給他翻譯。


  車豐一臉無語的發現,不單單是他表舅有點不通庶務,他家表弟表妹們也對錢財不太在意啊!


  從小日子過得窮的車豐覺得自己得幫著表舅看好家才行,要不然就算家裏的仆從貪汙,估計表舅都不會知道吧?


  ——易卓:我是不會知道他們貪汙不貪汙啦的,但是我能從信任值和善惡值看出來啊!一旦貪汙肯定會出現變化的呀!到時候直接查肯定不會弄錯的。


  易卓暗地裏打包票,車豐自然不知道。


  麵對這種情況車豐還能咋辦?


  自認受了大恩惠的車豐能做的就是隻能兢兢業業的幫著易卓看管家業。


  車豐也確實挺聰明,很快就對這攤子生意上了手。


  關鍵是也簡單嘛!

  不過他對肥皂液的配置也從不窺探,從來不做會惹人懷疑的事情。


  除了肥皂生意,車豐和車飛也開始了讀書寫字。


  不過教導他們的不是別人,正是易康小子!

  看著才剛剛九歲的小易康,努力做出一副老夫子狀,車飛還好,車豐一臉無語,轉頭看易卓。


  表舅,咱就不能換個人教嗎?


  抱歉,不能。


  易卓還滿口的理由,“我需要備考鄉試,安兒需要備考明年的童生試,都分神不得,能教你們的就隻有康兒了,要不然……我讓萱兒教你們?雖然萱兒不能說話教你們讀音,但是可以讓草果給你們翻譯嘛!”


  那算了,我們還是給康兒學吧!車豐認命了!


  ————


  時間轉眼過了半個多月,到了八月初。


  因著前幾天淅淅瀝瀝斷斷續續下了兩三天的雨,天氣是難得的涼爽,或者說,有點冷了。


  不過,坐在易卓書房裏麵的易安心頭卻是滿滿的火熱。


  手中捏著一份易卓剛剛刷完的題,在反複的看著最後一段,嘴裏喃喃的念叨著。


  這是一道針對治水的策論題。


  有著後世開拓視野的易卓從改道截流等等方麵分析了好多,聽起來很高大上,實際上也是委實可行的手段,讓易安看的眼界大開後是恍然大悟。


  久久之後,他才一臉驚豔的看著自家爹星星眼,“爹,你越來越厲害了,最後一段寫的真好!”


  “哦?是嗎?”易卓笑眯眯的說著,慢悠悠的在旁邊翻看著一本閑書。


  從早上刷題刷到現在,易卓感覺需要自己換換腦子。


  “當然啦,”易安崇拜道:“爹,此次鄉試肯定能中,而且成績很好的!”


  易卓眉開眼笑,“喲!安兒這麽崇拜爹啊,那承你吉言了啊!”


  父子二人說笑了幾句,易卓問道:“安兒,有沒有看不懂的地方?”


  “有的。”易安點點頭,趕忙針對自己一些看不太明白的詢問起易卓來。


  易卓對此也是認真的解答著。


  雖然易安現在還未正式科舉,但是易卓很確定以易安的實力,隻要中途不發生什麽幺蛾子時間,他妥妥的能中秀才,既是這樣,那麽,提前學學策論也挺好的。


  正說著,書房的門被“叩叩”兩聲敲響。


  門口有人說道:“表舅,是我,可以進來嗎?”


  易卓揚聲道:“豐兒嗎?進來吧!”


  門被輕輕推開,帶著一臉笑意的車豐端著餐盤腳步輕快的走了進來,笑著說道:“表舅,安表弟,巧嬸兒做了牛肉餡的扁食,快來吃吧!”


  扁食就是古代版的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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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要夠努力,日萬不是夢~~~明兒一定要去參加鄉試去!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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