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心意

  左沐昔看了眼地上的藥罐,款款入了屋子。


  戈山掙紮著準備起身,左沐昔止了他的動作,“有沒有好點?”


  “好多了,多謝主子幫屬下青來王醫正!”


  “你不顧自身的危險,救了施兒,我能為你做的,便是請最好的郎中,為你診治……”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了聲音,屋子裏出奇的寂靜。


  過了半響,左沐昔定定瞅著他,“戈河說你失去了大半武功,到底怎麽回事?”


  戈山一聽,心下一凜,掙紮起身,跪在了地上,“屬下有罪,請主子責罰!”


  左沐昔從地上攙起了戈山,平視著他,“說說當時的情形!”


  “……是!”


  過了半響,戈山才開口,“當時,賀小姐中重傷昏迷,緊急之下……屬下……度了真氣給她!”


  嗬,他的下屬給他的心上人度真氣?!


  兩人在水下嘴對嘴,這和平常夫妻間的親密纏綿有什麽區別?

  關鍵是戈山心裏有她!

  可戈山當時如果沒有那麽做,施兒早就沒有命了!

  而施兒所遭受的,卻是為了救他!


  左沐昔攥緊了手裏的拳頭,看著麵前的戈山,“從什麽時候起,心裏有了她?”


  戈山眸子頓時一慌,下意識低下了頭。


  過了片刻,又抬起頭,直視著左沐昔,“錦州城,她為了主子,親自嚐百餘種草藥……從那一刻起,屬下……她就住在了屬下的心裏……”


  下一刻,戈山急忙出聲,“我知道她心裏隻有主子,我也配不上她,一直壓在心裏,絕不敢越雷池一步!”


  左沐昔心裏一歎,難怪從那次之後,除非萬不得已,戈山將保護賀其瑾的任務都派給了戈清、戈河、戈晏。


  他一直以為,戈山對賀其施心裏有芥蒂,此時他才恍然大悟。


  他們在一處,對他來說,何嚐不是一種折磨。


  她種了媚藥,和左沐昔在屋內纏綿不休,他便在院外守了一日一夜。


  她被李璋灌醉,抱進湯泉,渾身濕透,他第一個衝進去,隻一眼,便逃也似的奔出了屋子。


  更遑論平日看見他們在一處,內心經受的折磨。


  盡管如此,他不會讓,也不能讓!


  她是她的,任何人肖想她,都不可以!


  “主子,我如今武功失了大半,再也不能保護您,屬下申請調離,讓戈河替換我……”


  “那是以後的事兒,你的去留,施兒說了算!”


  左沐昔拍了拍戈山的肩膀,徑直出了屋子。


  待左沐昔行遠了,戈河才溜進了屋子,看著戈山,欲言又止。


  此時的戈山,手裏握著一方白色錦帕,麵色溫柔。


  戈河長歎一聲,閉上了嘴巴,他們都沒有錯。


  錯就錯在,造化弄人!


  ……


  夜裏,春蘭吩咐春月等丫鬟早些入睡,伺候賀其施洗漱完,這才留了一盞小燈在床邊,支支吾吾道:


  “小姐,姑爺一會兒進來,奴婢守在樓下,需要什麽,你喚奴婢就好!”


  說完,春蘭一溜煙跑走了。


  賀其施無奈一笑,春蘭竟然被左沐昔買通了,大夜裏,敢放左沐昔入玉簪閣。


  一旦被祖母知道了,她身上可要掉一層皮!


  隻聽見屋門一響,左沐昔一身白衣入了內間。


  急忙脫下了身上的大氅,幾步奔到賀其施身邊,“施兒,還痛嗎?”


  賀其施看著他,搖了搖頭。


  左沐昔握住她的手,落下一吻在她的手背上,拂過她麵前的發絲,滿眼繾綣。


  每次遇到危險,她總是下意識將生還的希望留給他。


  每次自己傷得千瘡百孔,體無完膚。


  左沐昔的心裏,說不出的自責,他作為她的臂膀,應該義無反顧照顧她,而不是讓她一次次步入險境!


  真是一個傻姑娘!


  一個讓他生生世世,都心甘情願被她套牢的傻姑娘!

  左沐昔情不自禁,俯下身,作勢要吻她,賀其施一把擋住了他,“我身上全是藥味!”


  “怎樣的你,我都喜歡!”


  他瞬間吻住了她的紅唇,細細舐咬起來,無比的溫柔。


  吻得賀其施差點背過氣,身子沒有一絲力氣,腦袋一片空白,早已忘了今夕是何夕……


  “奴婢給老夫人請安!”


  春蘭的聲音倏地在樓下響起。


  賀其施大驚,一把推開了左沐昔,動作太急,扯得心口疼痛不已。


  “快,我祖母,趕緊藏起來!”


  左沐昔看著此時的賀其施,隻見她滿眼驚慌,好似一個做錯事兒的孩子。


  左沐昔抬手,幫她拭去了唇上的水漬,理好了她的衣衫,這才站起身,麵向屋門口,一動不動。


  賀其施瞬間驚得長大了嘴巴,下一刻便聽見賀老夫人的聲音傳了進來。


  “屋裏怎麽沒有一個下人伺候著?還有你春蘭,伺候小姐多久了,話都說不利索,真是!


  訓斥完春蘭,賀老夫人抬腳進了屋子,隻見左沐昔一身白衣站在床榻旁,朝賀老夫人躬身一禮。


  他溫潤如玉,光風霽月,絲毫看不出大晚上,出現在女子閨房,唐突了小姐的慌張模樣。


  賀老夫人瞬間驚在原地,一側的趙嬤嬤立時反應過來,一個轉身堵在了屋門口,將一幹丫鬟、婆子堵在了門外。


  “老夫人要和小姐說幾句體己話,你們都去院外候著!”


  就連春蘭都被遣到了門外,守著屋門。


  此時的賀其施,躺在病榻上,滿眼小心。


  賀老夫人眸子冷凝,靜靜望了過來,賀其施理虧,下意識錯過了賀老夫人的眼睛。


  左沐昔站在不遠處,一臉平和,絲毫沒有做錯事兒的模樣。


  賀其施心裏哀嚎連連,左沐昔為何不藏起來,如今這局麵,該如何收場?

  “左世子,大半夜,你怎麽會在這裏?”


  左沐昔躬身一禮,“啟稟祖母,我實在擔心施兒,這才說服了春蘭,進了玉簪閣,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施兒完全不知情!”


  “看來,春蘭不能留了!”


  賀其施一聽,大驚失色,正要起身為春蘭求情,左沐昔掀衣跪在賀老夫人麵前,磕了個頭。


  “祖母,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想念施兒想的緊,這才冒失入了玉簪閣。要打要罰,請祖母罰我一個人就好!”


  賀老夫人將目光瞪向了床榻上的賀其施,左沐昔瞬間轉過來,擋住了賀老夫人的視線,“祖母,您也看見了,我唐突了施兒,您看,婚禮能不能提前?”


  賀老夫人氣急反下笑,原來,他在這裏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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