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暈厥

  次日傍晚,左沐昔下職後,直奔無價書館。


  賀其施在雅間焚香,煮茶,靜等他來,沒多久,吳用也攜了馮子英趕了來。


  一盞茶喝完,還不見田進出來,賀其施忍不住頻頻伸頸張望。


  卻見一個女子入得書館,衣著樸素,通身的書卷氣。


  她幾步衝到一個書架上,將一本孤本書籍抱在懷裏,急忙翻閱起來。


  身後的丫鬟滿眼歡喜,“恭喜小姐,終於找到了!”


  那丫鬟奔到櫃台前,“這本書外借嗎?”


  “不外借,可以買,五十兩銀子!”


  “五十兩?你幹脆去搶得了!”丫鬟氣道。


  眼看就要吵起來,那女子急忙放下書,扯著丫鬟離開了書館。


  賀其施並沒在意,垂首喝茶,吳掌櫃領了個書生進得雅間,那書生瞧著眼生,滿臉驚慌,看見座中的左沐昔、吳用,急忙上前見禮。


  “學生見過左大人、吳大人,實在對不住,田進今日來不了。他讓學生出來,向兩位大人道歉,實在對不住!”


  那學子一邊說著,一邊不停地躬身行禮。


  左沐昔拿著扇柄敲打著手心,溫潤出聲,“發生了何事?不妨道出來!”


  那學子踟躕半響,歎了口氣,道出了實情。


  麵前學子叫趙晟,和田進一同入的京,近日國子監組織了一場考試,田進門門都是第一,惹得其他學子眼紅不已。


  又得知田進拜見左沐昔、吳用,那幾個學子便將田進堵在了崇文閣裏,威脅他屆時帶上他們。


  沒有經過左沐昔他們同意,田進隨便領人過去,實在不妥,便毅然拒絕了他們。


  他們氣極,將田進搡到了地上,拳腳相向,奈何夜深,崇文閣裏沒有值夜,直至今早眾人入館才發現了他,此時的田進早已昏迷不醒。


  國子監請來郎中,行了半日針,田進才悠悠轉醒,哆嗦著吩咐趙晟前來致歉。


  ……


  馮子英“唰”地一聲站了起來,滿眼戾氣,“堂堂國子監,竟然還有如此宵小,真該一鞭子抽死!”


  賀其施拉著她重新坐回春凳,看了眼趙晟,“你可知為首的學子名字?”


  “他叫吳越!”趙晟欲言又止,“聽說府裏靠山很硬!”


  “知道了,你回吧,告訴田進,讓他安心養病,回頭有機會,再約見便是!”


  那趙晟一聽田進還有機會拜見他們,瞬間喜笑顏開,真心替友人高興!


  “看來,蘇祭酒的繩愆廳好久沒有用過了!”左沐昔淡淡出聲,眸子明滅不定。


  ***

  過了三日,趙晟陪同吳用來了無價書館,吳用臉上還有淤青,走路一瘸一拐,進到雅間,看見賀其施,有些局促。


  “小姐,對不住,在下田進,您若是見到左世子,請幫我替他說聲對不起,本來應該當麵致歉……”


  “好,我知道了!”賀其施佯裝剛認識田進,淡淡出聲,忽略了他的局促和不安。


  轉而詢問道:“聽說一個叫‘吳越’的監生欺負了你?”


  趙晟答道:“小姐放心,那吳越已經被祭酒懲治過了,這幾日安分了不少!”


  “那便好!”賀其施轉身吩咐了春蘭幾句,春蘭福身一禮,出了雅間,回來時,手裏抱了一摞書。


  賀其施瞅了眼田進,“這些書籍近日拿回去看吧,不用急著還!”


  田進隻覺不可思議,他們都知道,無價書館的書從不外借。這裏有很多孤本,即使再喜歡,也隻能在書館裏翻閱。


  “左世子吩咐的,放心!”


  聽賀其施這麽一說,田進頓時喜不自禁。


  沒想到自己區區一個窮書生,竟然得到天之驕子的看重。他連連致謝,高高興興接過書,出了書館。


  戈清卻走了進來,呈上了兩封信,賀其施急急打開,粗粗掃了一遍,下意識拿起書案上的毛筆,沉思起來。


  三日後,國子監放假,所有的監生沐休,十日後開考。


  屆時,國子監的修道堂、正義堂、廣業堂、率性堂等二十個講堂作為考場。


  選為監考的司教也將於明日入住國子監,直到開考的當日早上,司教才知曉自己在哪一個講堂監考。


  如此安排,就是為了防止學子、司教串通一氣,春闈作弊。


  賀其施上次跟蹤張虛觀無果,又讓吳用幫忙打聽。


  吳用在信裏道,張虛觀在翰林院得罪了上司,被穿了幾次小鞋,這才一氣之下入了國子監。


  左沐昔將暗中安插在國子監的人手叫出來,將國子監近日的方方麵麵也問了一遍,得到的結果也是一切如舊,並無反常之處。


  賀其施一時沒了頭緒,可是,沒有時間再等下去。


  她決定今晚行動,隻好讓賀敬樟、賀敬梓入不了國子監,避過這一劫難。


  晚上歸府,賀其施取出了兩個荷包,分別呈給了賀敬樟、賀敬梓。


  “這是施兒專門去寺裏求來的,大伯父、爹爹記得帶在身上,祝春闈順利,也祝你們早日平步青雲!”


  兩人一聽,頓時喜上心頭,樂嗬嗬接了,順手揣在了懷裏。


  次日下午,賀敬樟便沒了精神,上吐下瀉,被國子監的護衛送回了賀府。


  賀其施攙著賀老夫人急急趕到大房的院子,進了內室,便看見賀敬樟昏睡了過去。


  一側的郎中滿頭大汗,半天診不出個所以然。


  “三兒,到底怎麽回事?”賀老夫人驚駭莫名。


  一旁的賀敬梓一臉憔悴,急忙回道:


  “兒子也不甚清楚,午間一起用飯時,大哥說有些頭暈,到了下午就開始上吐下瀉……”


  賀其施一把攙住了賀敬梓,出聲道:“爹爹,你臉色也不好!”


  “爹爹沒事兒……”賀敬梓還沒說完,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了賀其施身上,將賀其施壓得栽了個趔趄。


  身後的吳管家急急趕上來,一把扶住了賀敬梓。


  “我的兒啊,這可怎麽辦?”瞬間暈過去兩個兒子,賀老夫人一下子癱在椅子上,氣得渾身哆嗦。


  賀其施生生忍住了內心的愧疚,急忙勸道:


  “祖母,您可要撐住,爹爹和父親說不定是被人陷害的,我們還要靠您為他們伸冤呢!”


  賀敬柘匆匆趕了回來,賀其施一把拉住了他,“照顧好祖母,我去請禦醫!”


  出了大房院子,賀其施並沒有直接出府,卻回了玉簪閣,換下了身上的衣裳,還有兩個趁眾人忙亂,順手拿回來的荷包,命春蘭燒了。


  這才出了府,去了禦醫王德正的府邸。


  原來,賀其施送給賀敬樟、賀敬梓的荷包裏放了冷香,平日佩戴,提神、凝氣,有益無害。


  但若與活絡香混合,聞得久了,就會頭暈目眩,上吐下瀉,三五天才能好轉。


  賀其施將活絡香灑在了自己的衣裳上,昨晚晚膳、今早早膳,她都坐在賀敬樟、賀敬梓左右。


  那可是馬婆婆的東西,誰也想不到,曾經轟動一時的調香高手,如今屈居在宜春苑。


  ……


  到了王府,賀其施送上拜帖,不一會兒就被請了進去。


  入得正廳,隻見王德正笑容可掬,正靜等著她。


  賀其施頗感意外,她一個閨閣女子,自是內宅夫人招呼,沒想到王德正會撥雍接見。


  她哪裏知道,錦州城那些日子,賀其施主動染病、試遍百餘種藥,早已震撼了王德正,哪裏還會將她當成一般女子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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