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端倪

  “他幾時走的?”


  “小……小姐,左世子昨日……一大早!”春蘭哆嗦著出聲。


  整整過去了兩日,信才到了賀其施手裏!


  也就是說,已經耽擱了兩日!

  這幾日她一直在玉簪閣傷春悲秋,竟然將前世那件影響了他整個命運的大事忘在了腦後。


  賀其施急忙支走了下人,坐在書桌前,提筆書寫,前世的記憶從腦海裏不斷湧了出來。


  前世,鎮國公府因為左青青牽扯進太子私藏龍袍一案中,被天子李靖康撤去了鎮國公封號。


  左府百年榮耀一朝盡毀。正逢南昭有異,左沐昔戴罪立功,請旨出使南疆。


  趙廷嘯奉旨領兵南行。


  賀其施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麽。隻聽說,左沐昔南下途中,感染了鼠疫,傷了身子,致使一生沒有子嗣。


  在邊境,他又被流寇侵擾,斷了一條腿,無功而返。


  趙廷嘯迅速出兵,肅清叛亂,震懾了南昭,避免了生靈塗炭!


  經此一事,鎮國公府府和左沐昔,此前站得有多高,如今就摔得有多重!


  而忠勇侯府卻踩在左沐昔的頭上,掌控了大安朝一半的兵馬,一躍成為大將軍府,榮耀至極!


  自此,左府和趙府成為世仇,老死不相往來。兩府的子弟鬥了幾輩子,不死不休!


  為何會出現這樣的局麵,就不得而知了!

  前一世,賀其施沒有南行,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


  但心裏有一點非常清楚——控製鼠疫,刻不容緩!


  前世,鼠疫蔓延至全國,十室九空,死屍遍地,甚至一度出現了空城、鬼城。


  人間變成了地獄,百姓在其中活活受著折磨。


  即使僥幸活下來的,也傷了底子,苟延殘喘,熬日子罷了。


  大安國再也不複往日的繁榮、昌盛。


  震懾各國的國力一旦衰退,邊陲小國蠢蠢欲動,邊疆戰亂四起,差點引起覆國之禍!

  這一世,萬萬不能重蹈前世的覆轍!

  她如今能做的便是,籌備藥材,第一時間研究出解藥。


  可她並不知道具體的解藥是什麽!

  再者,她也不是大夫,從何著手,也是兩眼摸黑。


  賀其施在書房急得團團轉,腦子不停運轉,想從前世紛亂的記憶裏尋出蛛絲馬跡。


  突然,一道靈光在腦中一閃而過。


  賀其施急忙喚春蘭進來,“喚何祁山回府,要快,再去看看二伯父有沒有在府內?”


  一炷香之後,春蘭回來了,帶來了何祁山,二房老爺外出未歸。


  賀其施粗略理出了基本思路,開門見山道:“祁山,過不了多久會大亂!”


  何祁山一臉懵,下意識覺得左沐昔賜婚一事,刺激到了自家小姐。


  但又不能戳破賀其施,順著她的話道:“賀府嗎?不用擔心,有老夫人呢!”


  發現賀其施一臉急色,何祁山又試探道:“京城?”


  “天下,天下大亂!”賀其施斬釘截鐵。


  何祁山驚得張大了嘴巴:我的乖乖,小姐確實氣壞了腦子,連這樣忤逆的話都敢說出口。


  “那個……小姐……你要保重自己,別氣壞了……”


  賀其施直接翻了個白眼,麵前這廝想到哪裏去了,唉,對牛彈琴!

  她罷了罷手,“算了,解釋了你也不信,就問你一句,相不相信我?”


  何祁山立馬端正了神色,自從正月份跟著小姐至今,小姐指到哪裏,他打到哪裏,從沒有虛招。


  半年下來他竟然攢了百兩銀錢,這在以往,想都不敢想。


  再過幾年,等攢夠了銀子,他便向小姐求娶春蘭,他們以後的吃穿用度也就不愁了!

  想到此,何祁山鄭重道:“祁山聽從小姐差遣!”


  “好,五千兩銀票拿著,去京城所有的藥鋪收購藿香、黃芪、厚樸、半梔,對了還要買糧食!”


  何祁山睜大了眼睛,除了災情影響,糧食價格較往年有些偏高之外,小姐說的藥材一點都不值錢。


  一下子買這麽多,儲存都是問題。


  下一刻,賀其施給了他答案。


  “再買二十輛馬車,還要配上車把式,每輛車上都覆上油氈,防雨,防雪,將收購的藥材、糧食裝進去,不日,我會隨二伯父南行,切忌,要快!”


  何祁山這才完全反應過來,賀其施並沒有開玩笑。他躬身一禮,急急出了園子,連春蘭的呼喚都沒有聽見。


  次日早膳後,賀其施去了二房院子。


  經過賀其瑋一事,二房對賀其施親近了不少。


  賀其施逗了會子韻哥兒,便徑直進了賀敬柘的書房。


  過了半柱香時間,賀其施便如了願,出了院子。


  賀敬柘是商賈,賀其施順著蝗災、水澇的影響,將市場前景道出來,賀敬柘自然而然就聽到了銀子聲。


  兩人一合計,賀敬柘負責聯合南方的藥材行,大量購買藥材,賀其瑾負責尋找名醫,製作強身健體的藥丸。


  她明白,一旦告訴賀敬柘她實際上要研究鼠疫的解藥,估計又會多一個人將她當成瘋子。


  三日後,準時出發。


  賀敬柘在賀老夫人麵前作了一個又一個保證,年底之前將賀其施完好無缺送回來,賀老夫人才放了行。


  賀敬柘行商十餘年,朋友遍天下,賀老夫人還算放心。


  賀其施年紀輕輕,平時不溫不火,活了大半輩子的賀老夫人卻能時不時從孫女的眼睛裏、神色裏覺察出漫天的孤寂和悲痛!

  這孩子,有爹娘,就跟沒有一樣。也好,趁沒有嫁人,出去散散心,說不定性情就會開朗許多!


  出了京城,賀其施的馬車,加上賀敬柘的商隊,共計五十餘輛,綿延幾裏路,浩浩蕩蕩,引得路人頻頻圍觀。


  行了一日一夜,到了漢陽地界,經過一個村子,天已經擦黑,打算去村裏留宿。


  村口隻看見零星孩子,不見一個大人。


  賀敬柘下了馬車,打算進村子查看,賀其施突然叫住他,遞給他幾方奇怪的帕子。


  這可是冬梅、春蘭她們熬了三個通宵,趕出的五百個帕子。


  賀其施留了一百個在府裏,還有足夠多的糧食和藥材,就連菩提苑都作了應對。


  叮囑何祁山一定要留意,每隔兩日就來一封信,這才隨賀敬柘出了京。


  ……


  賀其施將上端的帶子係在了賀敬柘腦後,下端的帶子係在了脖頸上,隻露一雙眼睛在外麵。


  幾個侍衛也作了如此裝扮,弄得賀敬柘一臉莫名。


  心裏笑道,這侄女從來沒有出過遠門,這樣裝扮,未免謹慎過頭了。


  罷了,她以後見多了,也就不會大驚小怪了,現在別拂了小姑娘的麵子。


  他們進了村子,不到一刻鍾便走了出來。


  個個神色驚惶,身後一個侍衛腳下一絆,直接栽了個跟鬥,嚇得眾人直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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