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出使

  自從天子賜婚左沐昔和李蘭卿後,賀其施將自己變成了一個蝸牛,整日縮在殼裏,昏昏度日。


  她最不想聽見的事,偏偏傳遍了整個京城。


  人人稱讚左沐昔,玉樹臨風,光風霽月,人品貴重,身份高貴,大安國第一公子,當之無愧!

  清平郡主李蘭卿,皇親貴胄,人美心善,常常救濟窮苦百姓。


  民間自發給她塑了金身,享受百姓的香火!


  放眼整個大安國,沒有一個天子、皇子有這樣的待遇!

  他們喜結連理,是大安朝風雨飄搖大半年來,最大的一件喜事兒。


  百姓津津樂道,舉國歡慶,有關左沐昔和李蘭卿的話本出了一本又一本。


  精彩的還被好事者排成了戲,每日梨園人滿為患,一票難求,直接捧紅了兩個角兒。


  更有甚者,在會芳園特意辟出了一大片園子,圍了牆,建了院門,取名鶼鰈園。


  裏麵種植了兩人喜愛的植物,收錄了兩人的生活用品。


  其中置了一個翡翠茶杯,聽說左沐昔去樊樓用餐,常常用此杯品茗。


  園子裏甚至塑了雕像,栩栩如生。


  左沐昔正在撫琴,眉眼如畫,白衣翩翩,世間少有!


  李蘭卿正幫難民舀粥,麵容慈善,像極了救苦救難的菩薩!

  院子裏刻了碑,上麵記述了兩人的點點滴滴。


  一些眼尖的竟然發現了幾株玉簪花,聽說從鎮國公府左小姐那兒打聽到左世子最喜玉簪。


  園子裏還置了弓和劍,據傳清平郡主的閨房裏長年掛著這些物什……


  那些春心萌動的少女,每日最大的樂事就是三五個相跟著,去園子裏體味他們二人的眷眷深情。


  無不向往著能和這樣的男子相遇,對李蘭卿又羨又眼紅。


  少心思活絡的男子也往裏麵湊,倒有不少少男少女看對了眼。


  反觀兩位當事人,自從宮宴後,沒有任何交集。深居簡出,無事人一個。


  一些好事者日日守在府門口,想第一時間獲取他們最新的消息。


  可惜望長了脖頸,不說消息了,一絲從府裏掛出來的香風都沒有聞到過。


  何祁山卻每日提心吊膽,一遍遍叮囑春蘭,就怕哪個壞心眼子將這些東西拿到了賀其施麵前。


  那可真就往他家小姐的心頭上戳刀子,拖出去千刀萬剮才解恨!

  京城裏一時熱鬧無比,將這深秋的冷風也攪熱了幾分,日日豔陽高照,有了幾分暖意。


  緊挨著大安國的南昭卻蠢蠢欲動,南疆百姓深受其害。


  等到消息傳到京城,已經是秋末初冬。


  乾清殿裏,燈油爆了個火花,將正打瞌睡的內侍瞬間嚇醒,發現天子李靖康正在殿中踱著步子,眉頭深皺。


  禦案上展開了一道加急奏折,一旁的沙漏已經指向醜時末。


  皇帝至多還能眯一個時辰,便要起身上朝。


  那內侍踟躕了片刻,小聲勸道:“陛下,夜深了,安置吧!”


  天子李靖康不為所動,問道:“可傳給兩位殿下看過了?”


  “啟稟殿下,急報今日一到,得了陛下的吩咐,老奴就呈給了兩位殿下!”那內侍躬身回道。


  “去看看,兩位殿下的書房,可有燈火?”


  那內侍躬身應“是”,退出了內殿,過了兩盞茶功夫,回來複命。


  “三殿下正和一個叫‘吳用’的幕僚正在商議南昭一事,奴才離的近了,還聽到一句‘陳兵,以防有變’之類的!”


  李靖康心裏讚道,璟兒確實不錯,勤奮、刻苦,目光長遠,值得栽培!


  他轉而想到二皇子李璋,出聲詢問,“二殿下呢?”


  那內侍麵色踟躕,不知如何回稟。


  “直說便是!”


  “回陛下,二皇子不……不在宮內!”


  “好啊,好的很……”


  李靖康氣極,順手掃掉了禦案上的奏折,多事之際,他還有閑心偷偷溜出宮尋樂子,可真是他的好皇兒!

  匆匆眯了半個時辰,李靖康一臉沉鬱,擺駕金鑾殿。


  早朝時,殿裏站著的李璋半闔著眼,腦袋一點一點,氣得李靖康恨不得將他拖出去直接斬了,省得在眼前礙眼。


  詢問南昭之事,朝廷該如何應對,百官頓時沒了聲音。


  隔了片刻,李璟應聲出列,將南疆邊境目前的形勢,根據兩國的局麵,當下的環境,列出了幾點應對之法。


  有理有據,思路清晰,李靖康的臉色稍微有些好轉。


  李璟剛說完,左沐昔出列,跪地道:“正如三殿下所言,如今應派人去邊境查看,兵馬緊跟其後,以防有變!”


  頓了下,左沐昔朗聲道:“臣請旨出使南昭,查看情勢!”


  南昭偏僻,向往中原的豐饒和富裕,就連安國的風俗、文化也一並學了去。


  左沐昔的名氣在南昭數一數二,如今派左沐昔,最合適不過。


  可是,李靖康剛剛賜婚他與清平郡主,如今卻將人家支到南疆,實在有些不妥。


  思慮片刻,道:“愛卿一片忠心,朕明白,可你的婚約……”


  “邊境不安,何以家為?”左沐昔出聲打斷了李靖康,跪地磕了個頭,“臣請旨出使南疆!”


  “好,這才是大安國的好男兒!朕允了!你先回去準備,即日啟程!”


  “多謝陛下!”


  聽見差事落到了左沐昔身上,昏昏欲睡的李璋一個激靈,瞬間清醒。


  心道不妙,那鎮國公府麵上中立,一心為國,可誰不知,那左沐昔早就投靠了三傻子。


  如今他出使南疆,功成回朝,可不又替三傻子立了一功!

  轉眼想起左沐昔此次南行,沒有兵馬,難以成事!

  他瞬間眉開眼笑。兵馬啊,如今的大安國,除了父皇,他最有發言權!

  屆時,扯扯後腿,搗搗亂子,他縱使有十分功勞,也要給他亂沒了!

  ***

  玉簪閣裏,春蘭在門外咬著手指,急得團團轉。


  懷裏藏了一封信,整整一日,好似一個燙手山芋,讓她坐立難安。


  前幾日,左世子日日候在門外,等不來小姐,甚至借著探望賀老夫人的名義,進了園子,小姐也沒有出玉簪閣。


  左世子隻好在離京當日,將信交給了何祁山。


  輾轉到了她的手裏,明知道主子傷透了心,不想看到左世子的任何東西。


  玉簪閣裏左世子送來的那些東西,都被打包,壓到了箱底。


  可這封信,是左世子千叮嚀,萬囑咐過的。


  私心裏,她依舊希望左世子和自家小姐能有個好結果。


  “不想了,大不了,被小姐罰一頓!”


  春蘭視死如歸,戰戰兢兢將信遞到賀其施的手裏。


  賀其施展開信,掃了一遍,頓時大驚,一下子從美人榻上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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