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賽馬二
左青青心裏氣極，李玉瑤傾慕自家哥哥，總是明裏暗裏找機會黏上去。
礙於身份，哥哥隻好能避則避。
如今倒好，連哥哥的友人都敢明目張膽欺負。
賀其施明白，這世道，皇權大過天。一旦不從，一頂“蔑視皇威”的大帽子壓下來，誰都吃不了兜著走。
李玉瑤沒有叫起，她隻好半蹲著，一動不能動。一盞茶功夫，便覺得腰肢酸痛，雙腿發麻。
左青青給隨侍在側的冰瑤使了個眼色，便換上笑臉，迎了上去。
“殿下，你們在談論賽馬？我也要參加，還有賀姐姐！”左青青順勢拉了把賀其施，希望就此免了她的行禮。
怎料邢嫣已有察覺，生生壓住賀其施的另一個胳膊，左青青頓時氣紅了眼。
“殿下，賽馬，可否允在下參加？”
一道溫潤如玉的嗓音在身後響起，賀其施隻覺胳膊上搭上了一隻手，身體就被緩緩提了起來，腰腿上的酸痛瞬間消失。
邢嫣看著左沐昔公然維護賀其施，心裏氣極，死死揪著手中的帕子。
李玉瑤反而笑得越發燦爛，好似沒有看到一般，詢問道：“世子說說，如何比？”
不等左沐昔回答，她轉身詢問一側的賀其施，“你來說！”
賀其施盈盈一拜，“兩人一組，皆蒙著眼睛，一人站在十丈之外不準動，不準出聲，另一人騎馬，鑼響開始，鑼停，馬停，哪一組距離最近，哪一組贏！”
謝玉樓忍不住出聲，“這也太考量默契和膽量了，那可是馬啊，撞飛了可怎麽辦！”
“生死由天，不怪主人。敢玩的，那就比，不敢的也不強求！”
敢玩她，那就看看誰在玩誰！
趙廷嘯心裏複雜莫名，這是軍中用來訓練士兵膽量和信任的法子，她一個閨閣女子，怎麽知道？
賀其施掃了一眼李璋身側的趙廷嘯，滿心譏諷。
上一世，他就是用這個法子訓練士兵，而第一個響應他的，便是女扮男裝的她。
第一次上場，她被戰馬一腳踢飛，足足兩月下不了床。
第二次……
第三次……
直至第四次，她才安然無恙！
……
李玉瑤咯咯笑出聲，“好玩，賀小姐有意思！”
她話鋒一轉，“那賀小姐就和左世子一組，左世子騎馬！”
李玉瑤心裏冷笑連連：左沐昔，你不是護著她嗎？本殿下倒要看看，眼睜睜看著心上人被自己胯下的馬匹踩死，是何種滋味？
左沐昔麵色一緊，作勢就要和李玉瑤理論，賀其施一把拉住了他，衝她溫柔一笑，“放心，我信你！”
比賽規則一定，敢參賽的所剩無幾。
賀其施將馮子英拉到一邊，出聲道：“姐姐可否信我？”
馮子英下意識點了點頭，正要答話，賀其施便放開了她，小跑到李璋麵前，福身一禮，不知道說了什麽，李璋身後走出來一個白衣男子，麵帶喜色。
那男子隨賀其施行來，衝馮子英躬身一禮，“馮小姐，在下吳用，想和小姐一組，願小姐成全！”
馮子英一把拉了賀其施來到幾步外，滿臉不解，“他……他是誰啊？我一會兒撞飛了他怎麽辦？”
“放心，他會武功，大不了就輸了唄，不至於受傷！”
“這樣啊，那……那好吧！本小姐的馬術，可是無人能及！”
馮子英哪裏知道，那吳用書生一個，壓根兒就不會什麽武功！
左青青此時也拖來了謝玉樓，隨她參賽。
左青青馬術平平，謝玉樓武功卓絕，不是倒數便好，眾人反而不擔心他們安全。
他們挑好了馬匹，賀其施圍著三匹馬轉了一圈，這才回到了比賽場地。
那宜春苑婆婆所贈的熏香飄散在三匹馬的四周，若有若無。
賀其施、吳用、謝玉樓還有另外七人向十丈外行去，待站定，便有人上前，遮住了他們的雙眼。
馬上的公子、小姐也被遮住了眼睛，隻能聽見周圍的私語聲，馬匹的噴鼻聲。
隨著一聲鑼響，左沐昔拉緊了韁繩，揚鞭打在馬屁股上，胯下的寶馬瞬間飛了出去。
隻覺耳邊風聲大作，眼前一麵黑暗。
突然，遠處一個女子驚叫出聲，他心裏一緊，下意識就要拉馬韁繩，身下的馬匹好似明白了一般，自己慢了下來。
下一瞬，一道特別的冷香隨風而來。
是她，是她身上的香味，隻是比平時淡了好多！
左沐昔心裏頓時明了，腿夾著馬腹繼續向前。
漸漸地，鼻端的香味和平日相差無幾。他心裏一喜，他平時站在她三步外，聞到的便是這般濃淡。
於是又行了三步，這才停住了馬匹。
下一瞬，耳邊的鑼聲停了下來，眾人眼上的黑布被悉數摘下。
賀其施隻覺一股熱氣噴在臉上，睜開眼，便看見馬嘴蹭在自己臉上，一雙銅鈴大眼正炯炯盯著自己。
馬上的左沐昔，眉目含笑，目露柔色，俊美無儔，人間絕色。
賀其施臉上一熱，轉眼看向旁邊的馮子英，他們之間有三步遠，地上的吳用正衝馬上的馮子英傻傻笑著，一臉幸福，看得馬上的馮子英羞紅了臉。
旁邊的左青青看著地下紋絲不動的謝玉樓，臉色有些不自然。
其他隊就差了很多。
李玉瑤馬匹前跪了個男侍，正伏地請命，渾身直哆嗦。
邢嫣和趙廷嘯組了一隊，地上的趙廷嘯倒沒有動，邢嫣在半道就停了馬。那可是世子，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撞。
還有的直接跑偏了，更有甚者，自詡有武功，早早跳到了旁邊的樹上。
一番下來，輸贏顯而易見！
李玉瑤瞅了賀其施一眼，淡淡道了句“果然是個玉人！”揚長而去。
李璟走了過來，瞅著賀其施，朗然一笑，“賀四小姐，膽子可真夠大！”
賀其施、左沐昔彼此對望了一眼，兩人心照不宣。
賀其施向李璟躬身一禮，“殿下過獎了，隻要心懷坦蕩，成績絕對不會差！”
話末，下意識瞅了眼身旁的吳用。
那吳用會意，抱拳一揖，“小的吳用，見過三殿下！”
“吳用？可是逍遙子老先生的高徒？”
“不敢當，正是在下！”
“那一年，因緣際會，有幸見過老先生一麵……”
見他們聊得正歡，賀其施的目的達成，名臣就應該投明君！
她拉了馮子英過來，伏在她耳邊悄悄嘀咕了幾句。
下一瞬，賀其施好似驚起的雀兒，瞬間飛遠了。
馮子英又氣又急，直直追了過來，“他沒武功？你……好一個壞丫頭，竟然敢騙我……看我不……”
賀其施躲無處躲，一個錯身，下意識躲在了左沐昔的身後，拽著左沐昔的衣服，伸出了半個腦袋。
左沐昔身子一僵，見馮子英衝過來，下意識手一伸，擋住了她，“馮小姐大人有大量，就饒了賀小姐這一遭！”
馮子英氣呼呼道：“趕緊給我出來，躲在人背後，算什麽君子？”
“我不是君子，我是藏在君子身後的小女子！”賀其施衝馮子英盈盈一笑。
馮子英氣得直跺腳，下一瞬，她促狹一笑，“喲，君子啊……在你心裏，這位的評價可真高啊！”
賀其施瞬間鬧了個大紅臉，轉身跑遠了！
一旁的左沐昔，心裏一暖，瞅著她的背影，滿眼繾綣。
這次賽馬，他好像一下子看清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