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賽馬一
賀其施行至朱雀街，並沒有見到左沐昔的身影。
倒發現不少難民朝城西湧去。
賀其施跟著出了城，看見城門外搭了一溜棚子，棚子前麵排起了長龍。
“真是觀音菩薩現世，大好人啊！”
“是啊，身側的公子也是仙人之姿，他們好般配！”
人群議論紛紛！
賀其施舉目望去，便看見清河郡主李蘭卿一身白衣，麵容嬌美，唇紅齒白，一邊為遞來的碗裏盛滿粥。
一邊叮囑道：“別擠，人人都有份，明天也有，大家放心！”
聲音甜美，好似綢緞拂過心頭，說不出的服帖。
身側的左沐昔一身白衣，眸子柔和，不知道聊到什麽，他們相視一笑，默契十足。
賀其施心裏酸酸的，澀澀的，坐上馬車進了城。
隻覺得平日坐慣了的馬車，此時卻悶得透不過氣來。
她索性下了馬車，在街上漫無目的蕩著。
突然，一聲爽利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賀小姐，這是要去哪兒？”
賀其施恍然回頭，便發現一身紅衣的馮子英，俏生生站在她麵前，神采飛揚。
賀其施慢慢從失落中恢複了往日的神色。
這一世本就是偷來的，看見馮姐姐完好，賀府安穩，她已經知足了。
額外的，不能奢望，也不敢奢求！
“隨便走走，馮姐姐怎麽在這裏？”
“後日祖母大壽，我正要去你府上送請帖，不想在這碰到了你！”
話末，馮子英從懷裏抽出一張素柬，擱在了賀其施手裏，順勢握住了她的手，目光灼灼。
“一定要來啊，莫要推辭！”
賀其施心裏暖暖的，笑著衝她點點頭，應了下來。
“近日不太平，你早些回府，我還要去鎮國公府送請柬！”
目送馮子英離開，賀其施又行了一段路，待心裏的鬱氣散完了，方回了府。
***
兩日後，大將軍府馮老夫人大壽，賀其施如約而至。
因為太子一事，自賀其施跨入馮府，就有各種目光投來。
似乎要從她的言談舉止裏窺出京城局勢的一角。
賀其施滿心諷刺，這些人，太高看她了！
“賀姐姐，這裏！”左青青笑著上前牽了她的手。
馮子英將身旁的一幹小姐，介紹與她認識。
其中就有兵部侍郎邢仁義的獨女邢嫣。
她一身黃衣，圓臉，杏眼，挽了馮子英一隻胳膊，直直瞪著麵前的賀其施。
掃到她身後的身影，邢嫣瞬間換上了一副嬌俏神色。
變臉之神速，堪比翻書！
賀其施下意識回頭，就看見一個華冠男子款款行來，一側隨同的是芝蘭玉樹般的左沐昔。
那華冠男子正是近日風頭正盛的二皇子李璋。
賀其施下意識向身後的人群望去，待看到那個熟悉的麵容，她心裏一舒。
果然如前世一般，“賽諸葛”吳用投在了李璋門下。
今日隨侍左右，看來，他已經深得李璋賞識。
隻見那吳用行禮的檔兒掃過前麵的一眾小姐，看見一身紅衣、笑靨如花的馮子英，他呆在了原地。
身側的同僚拽了把他的袖子，他才回了神，兩頰微赧。
賀其施暗暗觀察著吳用，忖付道，這是，對馮姐姐一見鍾情？
整個宴會，吳用總是有意無意去尋馮子英的身影。
看到了那抹倩影，滿眼欣喜，宛如孩童。
有時和李璋談完事，下意識抬頭，尋不見那抹影子，失落之色，很是明顯。
賀其施細細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發現他進退有度，不卑不亢，對馮子英一片赤忱。
這樣的人才，不應該明珠蒙塵，走了彎路。
賀其施腦海裏生出了一個大膽想法。
倘若他通過了她的考驗，她便想法設法促成他們。
是不是，前世的悲劇便不會再發生？
想起前世的悲劇，賀其施下意識攥緊了手裏的茶杯，那些仇怨彼此糾纏，勒得她喘不過氣來……
上一世，馮子英隨父親回京述職，意外遇見太子李琮，一見傾心。
被封為太子妃，卻被太子側妃——賀其瑾害死。
吳用傾慕馮子英，千方百計查出真相，借用李璋的權力，扳倒了賀府。
等到賀其施費盡心機找到他，才發現他在一個小村落辦了所私塾，孤苦伶仃，終生未娶。
而旁邊不遠的山頭上，就是賀其施為馮子英立的墓塚。
……
“他來做什麽？”座上的李璋突然拔高了聲音。
馮將軍低語了幾句，便看見一男一女被眾人簇擁著進得宴廳。
為首的女子衣著精美，雍容華貴，豐腴，婀娜，麵上帶著得體的笑容，款步而來。
此人正是華陽公主李玉瑤，當今天子的長公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同行的男子身著華冠，麵色偏白，朗眉星目，眸子清澈、深邃，低調卻不失張揚。正是三皇子李璟，如今還是瑞郡王。
隨侍在側的小五子一眼便看見席上的賀其施，朝她感激一笑。
座中眾人皆起身行禮，李玉瑤和李璟被請至主位，和李璋、賀老夫人同席。
馮老夫人夾了幾口菜，受了眾人的朝賀，推托身體不適，率先離了席。
賓客推杯換盞，幾杯酒下肚，漸漸熱絡起來。
座中那些心思活絡的賓客借機往李璋身邊湊，想混個臉熟。
李璋起先還算客氣，臨到後麵，越發不耐煩起來。
吳用趁機上前，請李璋去園子裏轉轉，眾人這才歇了心思。
馮府男兒世代從軍，後院便設了個馬場。一眼望去，幾匹寶馬正在綠油油的草場裏低頭吃草，無比悠閑。
馮子英陪同華陽公主李玉瑤行了過來，出聲詢問，“殿下可要騎馬散散心？子英去安排。”
身後的邢嫣插嘴道：“騎馬多沒意思，不如，我們賽馬吧？”
“哦？如何個賽法？”李玉瑤懶懶出聲。
邢嫣瞅了眼陪在皇子身邊的左沐昔，又恨恨剜了一眼悠閑的賀其施，心生一計。
她告了聲罪，伏在李玉瑤耳旁嘀咕起來，時不時覦一眼賀其施。
馮子英心裏頓時生出了厭煩，都是故人，最煩這些捧高踩低、拉幫結派的行徑。
正要吩咐左青青帶賀其施避開，李玉瑤的聲音淡淡響起，“那個綠衣小姐，過來回話！”
賀其施正在琢磨如何考驗吳用，便聽到一聲呼喚，她隻好上前，衝李玉瑤俯身行禮，“賀家其施見過公主殿下！”
“賀家？哪個賀家？”
邢嫣忍著笑意，回道：“就是城南的賀府，其父官至六品！”
李玉瑤瞅了馮子英一眼，似乎在問，為何邀了個這麽不夠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