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你要和我一起走嗎？
紫曦和小元子這才走了進來，伺候了沐浴更衣，一夜便也就這麽過去了。
翌日清晨，方顏帶著紫曦正在收拾東西。紫曦不解的問道：“娘娘，您收拾這些東西做什麽啊？”
“鳳儀宮許久都沒有仔細整理過了，本宮想著，左不過也是閑著，倒不如打點打點。”方顏隨口扯了一個謊道。
她要帶的東西也不多，充其量不過是路上的換洗衣物罷了。其餘的東西，等到了雲昭，現置備都來得及。
她從雲昭來的時候，本就沒帶什麽東西，空手入宮來，又怎能大包小包的帶著東西出宮呢？
方顏說的也有道理，紫曦也就沒在多問，過去指揮宮人了。
不得不說，紫曦的手腳倒是麻利，沒過多久，東西就整理的七七八八了。
坐在一旁，方顏掏出帕子擦了擦汗，對著紫曦道：“他們動作倒也勤快，你也是個能幹的。本宮以為，這麽些東西，怎麽著也要三日才能收拾完呢。”
紫曦笑道：“哪兒用的了那麽久呀。平日裏，可汗賞的東西，娘娘若是有暫時不需要的，奴婢就都登記了收入庫房了。閑來無事的時候，奴婢也會帶人整理一番。這些不過是小事，就沒有報備娘娘，娘娘自然不知道。”
“是嗎。”方顏有些落寞的笑。看來不隻是對藍昊天，就連對紫曦，這個她身邊最親近的人，她都了解甚少啊。
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冒出了她的腦海，她驀地一把拉住紫曦的手，有些猶豫的問道：“紫曦，本宮問你件事。”
紫曦單純還不明白，痛快的答應道：“什麽事呀？”
“如果說，本宮要帶你出宮，且再也不回這滄瀾了，你會不會和本宮一起走？”方顏的言辭有些閃爍，用了比喻的方式來問。這樣的話，即使紫曦不願意，她也可以留有一絲餘地。
果然，她見到紫曦一怔，臉上露出些許尷尬的笑容。想來，她是不願的吧。
宮女一般到了二十五六歲，就可以申請出宮了，據她所知，紫曦家中是還有父母的。更何況，她這樣的一等宮女出了宮之後，找的定然不會是普通小廝一類的嫁了，最不好的也是個百姓家，好一點的，做了富商家公子的正妻也說不定。
她又怎可能守在自己身邊一輩子呢……
哪知，紫曦突然的一聲打破了方顏的胡思亂想。
“奴婢怎會不願意。娘娘忘了？奴婢曾經說過，隻要娘娘不嫌棄奴婢粗笨，隻要娘娘不敢奴婢走，奴婢就一直都在娘娘身邊，哪兒都不去。”說著，紫曦一把抱住方顏的胳膊，開始撒起嬌來。
方顏也是意外的沒有推開紫曦，而是任由她靠著自己的肩，心中無比震驚，微微退了退，看著紫曦那一臉甜美的笑，複又問了一遍道：“你是認真的？”
“恩，當然是真的。”紫曦想也沒想的回答道。
“本宮也是在認真的問你話。”方顏又重複了一遍。
紫曦還是那個樣子沒變，點了點頭：“是呀，奴婢也是認真的。再說，娘娘您這話已經問過多次，奴婢知道，您是不會離開這滄瀾皇宮的，您舍不得可汗嘛……”
原來在她的心裏，這種想法已經根深蒂固了，所以她才會這般痛快。
是啊，在她心裏，她是皇後啊。任誰出宮去了，她也不可能會離開這皇宮半步。隻要……藍昊天在她的身邊。
可是……
將紫曦的頭微微挪開，方顏拉著紫曦的手，向著內殿走去：“你隨本宮過來。”
內殿。方顏看著紫曦，認真的道：“方才本宮和你說的話，沒有半句玩笑。本宮在問你一次，若要你離開這滄瀾，隨本宮一同去雲昭，且再也不會回來，你還要和本宮一起走嗎？”
方顏那認真的神情著實讓紫曦呆愣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
紫曦的腦中有短暫的一片空白。
隨後，她反應了過來，開始了激烈的掙紮。
知道她在思考，方顏也沒說話。好半晌，也沒見她開口，方顏隨意的揮手道：“罷了，這事兒，你自己好好琢磨一下吧。不過這事，不論你同意不同意，都不許和任何人提起。本宮也是看你跟隨本宮的時間久了，不忍心將你一個人扔在這宮裏無依無靠，所以才會這麽一問。若是你放心不下家中父母，本宮也不會說什麽。好了，你退下吧，本宮累了。”
說了一大串，也不知紫曦聽沒聽進去，最後隻知道，紫曦呆呆的伺候她休息，又呆呆的退了出去。
午後，方顏獨自一人來到行宮內。
“喲，這可當真是稀客，今日皇後娘娘怎麽有空來朕這行宮裏了？”容成瑾的語氣有些尖酸，明明前幾日剛剛才來過，這會兒又是做出這副樣子來給誰看。
方顏倒是也不惱，自顧自的找了個地方坐下，道：“本宮今日來，不是同你聊這些沒用的。而是和你商議正事的。”
“洗耳恭聽。”容成瑾微笑道。一旁，宮女們來奉茶。
待得所有人都退下之後，方顏開口道：“如你所願，本宮和你一同回雲昭。隻要你肯收手，不要再派其他歃血盟中其他無辜的人來，本宮就答應你。”
這話倒是有意思了：“那歃血盟的人，是受朕的指使和命令的，朕想怎麽用就怎麽用。他們的命，也都是朕的，怎能容你來說道？”
就知道他會有這麽一招。方顏道：“那又如何，就算是你的人，可那也是他們的命。你不要在為了本宮一人而傷害其他無辜的人了，本宮隨你走就是。”
這可當真新鮮，雖說容成瑾早知道她和別人不一樣，但也沒想到，她會‘大慈大悲’到這種地步。
“沒想到啊，這滄瀾的皇後娘娘，還是觀音菩薩的轉世，如此慈悲為懷，讓人不得不佩服。”容成瑾冷嘲熱諷的道。
聽得方顏心裏甚是不舒服，眉頭微蹙，冷眼看著容成瑾道：“本宮這是在同你好好說話，你若是在這般，就恕本宮不奉陪了！”說著，方顏起身欲走。
果不其然，她剛一動身，容成瑾便出聲製止了。他的手順著書案伸到前麵，微微向下壓了壓，道：“別這麽激動，朕也隻是隨口那麽一說而已。沒想到，你肯和朕回雲昭的理由，竟然是為了那些不相幹的人。”
說著，容成瑾居然苦笑道：“朕還以為，你會是為了恨瑾，或是……”
“為了朕。”最後的三個字，容成瑾說的小之又小，可方顏還是聽到了。
頓了頓，方顏道：“別做夢了。”這句話，說出口的聲音也是極小，小到細不可聞。但容成瑾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方顏身上，怎可能聽不到。
是啊，他的確還在做夢。
容成瑾沒說話，方顏也沒指望他能做出什麽回答來，隻道：“出發的日期，定在五日後，你準備一下吧。”
說完，頭也不回的出了行宮。
良久，直到東方顥推門進來，容成瑾這才回過神來。看著站在麵前的東方顥問道：“何事？”
東方顥難得給容成瑾行了個君臣禮，問：“方顏來過？”
容成瑾有些訝異，他的消息倒是靈通。卻也沒隱瞞，點頭，算是承認了。
反倒是讓他來了興趣。東方顥往旁邊一坐，連個客套話都沒有，直奔主題的開口就問：“她來做什麽？可是為了回雲昭的事？”
萬沒想到他會猜的如此之準。容成瑾微微的靠在軟墊上，上下打量了東方顥一番，揶揄道：“你是方顏肚子裏的蛔蟲嗎？怎麽她的什麽事，你都能猜得到？”
“此話當真？”容成瑾這麽一問，無非就是證實了他的猜想。東方顥不禁喜上眉梢，不可置信的反問。
容成瑾點頭：“是啊，也不知她怎麽想的，突然間就來找朕，說，五日後，便會和朕一同回雲昭讓朕做好準備。”
他故意沒有把話說的太滿，為的就是想讓東方顥來猜。沒想到，他摸了摸下巴，一副如有所思的樣子，說道：“她不會……是為了最近為她而死的幾個人，來點頭答應的吧？”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她或許，是不想在平添死傷了也說不定。”
後又自言自語的道：“原本咱們的計劃，是讓她對藍昊天徹底死心，卻沒想到，這個計劃因為怡妃而沒能完成，反倒是讓她動了惻隱之心，她還當真和旁人不同啊。”
就在他自顧自分析的時候，一旁的容成瑾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忙製止他道：“朕不是聽你分析來的。正好你過來了，你就傳令下去吧，收拾一下，準備出發。”
一聽這話，東方顥立時站起身來，答應了一聲，便出去安排了。
從行宮往鳳儀宮走的時候，方顏一直都覺得頭昏昏沉沉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麽了。隻要一想到要回雲昭的事，心裏就總是悶悶的發慌。
抬頭看了看這宮牆上的一磚一瓦，方顏忽然覺得有些落寞。曾經拚命想要翻出去的圍牆，忽然間，當真要離開的時候，還當真有些不舍。
不舍又如何，她不能再在這裏呆下去了。
回到鳳儀宮的時候，紫曦早已經等候多時了。見她回來，忙不迭的將她扶到軟榻上去休息。
“娘娘，您這肚子越來越大了，可經不起這番折騰。”紫曦碎碎道。
是啊，月份都已經這麽大了。不知不覺間，幾年都已經過去了，這幾月，還算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嗎？
猶記得，她剛被太醫診斷出有喜了的時候，藍昊天的欣喜若狂，和容成瑾在一旁潑的冷水。到現在，他們都已經坦然接受了這個事實，竟也過去了這般久。
不過，月份大了也挺好，起碼，胎象已經穩固，不似頭三個月，走也不能走，動也不能動，更何況，是這般跋山涉水的回雲昭。
“你還當真是會選時候呢。”方顏撫摸著小腹，柔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