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惡人先告狀
畫影冷哼了一聲,道:“那你可以試試,沒有我,你能不能活著下山。”
她篤定的語氣不像是在撒謊,更令方顏有些擔憂的是自己的手指和腿,被咬過的地方竟隱隱開始發麻。
這是中毒的征兆,雖然毒性似乎並不強,但時間一長,也足以影響到她的行動。
而眼下,這山林裏潛伏的蛇蟲不計其數,方顏不敢想像,如果同時被這麽多毒物咬傷,下場會有多慘烈。
不過,眼下畫影在她的掌控之下,她倒並不太著急。
“我想,你應該還不至於恨我到想要與我同歸於盡吧?”方顏將指間的利刃抵在了她頸動脈上,隨後解開了她一處穴道,讓她雙臂恢複自由,“你再不驅退它們,我雖然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你會比我先死。”
那悉悉索索的聲音已經再度轉向兩人所在,甚至有“嘶嘶”的吐信聲近在咫尺。這些都是冷血動物,全憑她一支特殊的玉笛掌控,並不識人。畫影自然明白,如果不驅退它們,自己也會遭殃。
她當然也可以驅使它們攻擊方顏,但一來兩人此刻貼得太近,方顏甚至是用她擋在身前,二來,如果不能保證一擊斃命,脖子上那寸利刃會先刺入她身體裏。
所以,她根本沒得選擇。
畫影咬了咬牙,雖心有不甘,卻不敢遲疑,執起玉笛放置唇邊,運氣吹起那常人聽不見的旋律。
果然,隨著那音律響起,原本已近在眼前的悉索之聲微微一頓,繼而如潮水般四散開來,向外緣褪去。
“還不放開我!”畫影惱恨的瞪向身後的方顏。
“我若現在就放了你,你翻臉再算計我怎麽辦?”方顏可是沒有忽略她眼中那濃濃的敵意,再度封了她穴道,順手抽走了她手中的玉笛,道:“我看這樣好了,這笛子我暫時替你保管了,也省得以後我睡覺都不得安寧。”
“你……把笛子還給我!”畫影急了,“那是穆姐姐送我的東西,你不許碰它。”
“穆漓秋?”方顏微微挑眉,故意道出這個名字。
“放肆!這名字是你可以隨意叫的嗎?”畫影的反應像是被詆毀了信仰的信徒般喝斷她。
原來她猜的果然沒錯,穆漓秋就是那穆姑娘的名字。方顏把玩著手中的玉笛,這倒是個稀罕玩意,一點也不比她那些高科技武器差,要是能知道使用的訣竅就好了。
看她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畫影立刻便洞悉了她的意圖,“那是我的東西,還給我!”
“還給你也可以,不過,你得先回答我幾個問題。”方顏以玉笛輕挑起她的下巴,道:“第一,我的東西都藏在哪兒了?第二,穆漓秋是怎麽失蹤的?隻要你如實告訴我,我馬上把笛子還你。”
畫影沒有想到她會用這種手段來要脅自己,咬了咬牙,道:“你休想我會告訴你。”
眼前這張臉不隻是冷豔,還帶著幾分倔強,看來,不用些非常的手段,她是絕對不會開口的。方顏雖有幾分欣賞她的硬氣,卻不打算就此輕易作罷。
方顏挑起一抹璀璨的笑容,用指間的利刃輕輕抵上她眉間,道:“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其實是喜歡容成瑾的,對吧?”
女人的直覺最是敏銳,這一點,從她第一次在山裏見到她時便察覺到了。
黑暗裏,看不清畫影的臉色變化,但方顏卻清楚的聽到她的氣息的微弱轉變。
“你胡說什麽。”畫影低聲斥著,語氣卻更多的像是在掩飾。
方顏輕笑一聲,道:“這麽說是我猜錯了?那麽,我要是在你臉上劃上幾道印子,你應該也不會介意吧?反正你又不喜歡他,醜一點也照樣可以為他辦事。”
“你……”畫影萬沒料到她會這麽狠毒,心悸的同時,喝道:“你要是敢碰我的臉,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那你就試試,看我敢不敢。”方顏指間的利刃逼近了一分,鋒利的刃口輕易便刺破了嬌嫩的肌膚。
即便是外表再怎麽冷血的女人,她或許可以視死如歸,可以忍受酷刑,卻未必能接受自己容貌被毀。
尤其,是心裏有愛的女人。
畫影心底有那麽一瞬間動搖,然而,最終卻咬緊了牙關,道:“那你就動手吧,我是不會背叛王爺的。”
她的堅定讓方顏也為之一震,倒看不出,她對容成瑾如此死心塌地。
“你當真不怕?”方顏手中的利刃微動,已經在她眉心劃開了一道細微的口子,“那我就看看,你能逞強到什麽時候。”
方顏自然不可能真的毀她容,卻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不怕。突然起手一揚,以指為刃,劃向她臉龐。
“住手!”
一聲冷叱伴隨著一道疾風,方顏隻覺手背被什麽重重擊了一下,疼得她當即卸了力道。
這聲音,竟是容成瑾!
方顏震驚的同時,心中一冷,他來得可真是時候。
“王爺。”畫影也很是意外,又有些抑製不住欣喜。
方顏隻覺黑暗中冷風一掠,眼前已多了一個身影,隨手一拂,解了畫影的穴道,將她攙了起來。
“王爺這招英雄救美可真是即時啊。”方顏暗自揉了揉火辣作痛的手背,淡淡諷著,心裏頗不是滋味,有種被人合起夥來欺負的感覺。
“想不到你還真是不折手段。”黑暗裏,方顏也能感覺到容成瑾目光清冷,聲音卻更冷,道:“不過你最好是記住,她不是你能隨便動的人。除非,你想體驗一下另一種生活方式。”
嗬,這種袒護小情人的語氣還真是狂霸酷炫拽啊。方顏冷嘲的看向他,道:“你要保護的人還真是不少呀,這寬廣的胸襟情懷,不愧是王爺。”
畫影原本還擔心容成瑾責怪自己,卻怎麽也沒料到他非但沒有責備,還如此袒護她。尤其,對象還是方顏。
頓時,心裏原本那些酸澀通通化為了烏有。見方顏還語含諷刺,忙道:“王爺,我的玉笛還在她手裏。”
聽聞這話,容成瑾回頭瞥了一眼畫影。
畫影頓時有些心虛,那支玉笛的作用容成瑾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此刻她這麽一說,無疑是承認了自己算計人家。
“我隻是想嚇唬嚇唬她,要真想害她,也就不會反遭她毒手了,還被她搶走了穆姐姐送我的玉笛。”畫影忙解釋著。
方顏聽得不禁冷笑,若不是她聽力好,即時製住她,這會還不定有多慘,她說得倒是輕描淡寫。
容成瑾卻沒有要深究的意思,視線再度轉向方顏。
“拿來。”
這種近乎命令的語氣讓方顏心頭更覺憋悶,她怒極反笑,道:“穆漓秋的東西是吧?”
說完,突然唇角一勾,掌心運力,便聽“啪”的一聲脆響,玉笛應聲斷成了兩截,摔落在草叢間。
瞬間,四周一片死寂。
但也隻是一瞬,隨即,身影如電,一隻有力的大手扼住了她脖頸。
“你知道你做了什麽嗎?”容成瑾的聲音冷肅如冰,指間的力道似乎是恨不能立刻捏碎她一般。
方顏原本是可以閃避開的,隻是早已有些麻木的腿讓她稍遲了一步。頸間的窒息感讓她有些始料不及,奇怪的,卻並不畏懼和驚慌,反而有絲說不出的快意。
他反應越激烈,才越能說明他此刻的心境,定是心如刀割吧?
她的漠然讓容成瑾更加怒不可遏,指間不由得加深了力道,“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方顏沒有回答,也回答不了。
但她絲毫也不懷疑他想殺她的心,甚至,她覺得自己最終或許不是死於窒息,而是被他活活掐斷了脖子。
她自然不能坐以待斃,抬手便刺向他麵門。
如她所料,這一擊並未能得逞。以容成瑾的身手,隻手便扣住了她手腕。
胸腔憋得像快要爆炸開來,方顏從來不知道,原來窒息是這麽難受的事。而此刻,她也終於看清了他近在咫尺的臉。
那張邪魅的俊顏從未像此刻這般清冷無情,眸中燃熾的怒火更像是恨不能將她生生吞噬一般。
不過是一支笛子,身外之物罷了,竟能教他如修羅般讓她以命相償。
莫不是,今天真會死在這個男人手裏?
方顏覺得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悲,卻隻是嘲諷的回視他。
他隻是個比她更可悲,更可憐的人,因為被她毀掉的,不隻是一件死物,還有他為之寄托的情感。
如果他真的愛著那個女人,那麽,那個女人自然在他心裏,又何須借這些器物來憑吊和回憶?他越是心痛,越是說明他其實很清楚,那份感情回來的機率有多渺茫。
在命運麵前,再深的愛也顯得那麽卑微無力。
那雙清澈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他的靈魂一般,讓他無所遁形,也讓他更恨不能將她化為灰燼。因為,那樣的透徹會徹底摧毀他心中那股一直支撐著他的執念。
長時間的缺氧讓她意識開始有些恍惚,甚至連瞳孔也開始渙散開來。然而,她卻倔傲得連掙紮也沒有,隻隱忍著,似乎在等待著解脫的那一刻。
不知為何,眼看著那雙眸子漸漸失去光彩,容成瑾心底竟升起些許不安。
說不清是出於什麽心態,在她幾乎快要斷氣前,他突然鬆開了手。
頸間的壓力驟然消失,早已缺氧虛脫的身子失去了依托,軟倒下去。容成瑾長臂一撈,接住了她。
方顏隻覺就要炸開的肺終於得以舒了一口氣,本能而迫不及待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卻因喉間的刺痛而猛烈咳嗽起來。
“在你失去價值之前,我不會讓你這麽輕易就死掉的。”失去意識之前,他的聲音一字一句清晰無比的傳入她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