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暗夜殺機
畫影欲言又止,那雙美麗清冷的眼睛隻有在看向他時,才多了幾許暖意與柔和。半晌,才道:“王爺,你不會是準備假戲真做吧?”
她的話讓容成瑾麵色微沉,知道她所指的是什麽,卻隻是淡然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她,不過,我和她的事,我自有分寸,你不要枉加猜測。”
對他的這番言詞,畫影心裏很有些不滿,美眸之中頗有些委屈,道:“可你怎麽能讓她碰穆姐姐的東西?那可是她唯一留下的東西。”
最後一句話讓容成瑾心底劃過一絲痛意,有些畫麵自腦海裏一閃而過。他暗自吸了口氣壓抑住心緒,道:“正因為我知道那手鏈的重要性,她性子烈,如果硬逼她,說不定,她真會毀了它。”
畫影眸底閃過一絲酸澀,咬了咬唇,道:“如果不是你讓她留宿在這寢殿,手鏈也不會落到她手裏。”
“夠了。”容成瑾輕聲斥斷她,道:“畫影,這是我的私事。”
他的態度讓畫影很有些意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他,道:“如果她算是你的私事,那麽,穆姐姐算是什麽?”
“畫影。”容成瑾眸光微涼,走近她一步,道:“不用你時刻提醒我,漓秋對我意味著什麽,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說明,包括你。”
畫影身子顫了顫,這才意識到她的言詞有些篡越。
她其實是沒有立場來質問他的。雖然,她真的很在意。
“本王還不至於分不清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所以,也不希望再聽到你以漓秋的名義來質疑本王的抉擇。”容成瑾鮮少以如此肅冷的語氣對她說著。
畫影咬了咬唇,突然心一橫,道:“好,你舍不得為難她,我去。”
說完,也不等容成瑾表態,便甩頭朝外走去。
“你……”容成瑾衝口而出想要喚住她,但看著那個負氣遠去的身影,最終還是作罷。
夜,沉寂如水。即便是昀王府這樣的人家,到了戌時過後,也是悄無聲息。
來這裏的時間也不短了,方顏逐漸習慣了早睡。隻是,今天她腦子裏想的全是關於那位穆姑娘的訊息,躺在床上閉目已久,卻遲遲未能入睡。
突然,耳邊敏銳的聽到一絲細微的響動,引起了她的警覺。
房頂上有人!
而且,這人輕功還不弱。
昀王府的戒備還是很森嚴的,此人竟能悄無聲息的潛入進來,有什麽目的?
正自疑惑,門口的緯帳似乎被風撩動了一下,又恢複了寂靜。
然而,方顏卻隱約嗅到空氣中多了一絲異樣的味道。
是腥味。
屋頂上的人似乎沒了動靜,卻又不像已經離去的樣子。方顏正凝神靜聽,忽然有什麽東西隔著薄被從她腳上滑過,驚得她險些跳起來。
就聽“嘶嘶”聲響,帳中一道暗影閃電般撲向她。
好在方顏反應快,手一揮,身上的被褥借著勁風擋住了那道暗影的襲擊。
然而,不等她鬆口氣,頸窩後一抹寒意瞬間逼近。偏頭閃過的同時,指間鋒刃一挑,有什麽應聲而斷,冰涼的液體噴濺在她手上身上。
被薄褥甩開的那道暗影隻是摔撞在紗帳上,似乎被激怒一般,飛躍起來再度襲向方顏。
這次,方顏已有防備,在它衝過來的瞬間,手起刀落,指尖那鋒利的薄刃再次浴血。
屋內再無動靜,方顏卻不敢大意,忙躍下床,點燃了桌上的燭火。
隻見被褥已被血跡沾汙,兩條被削去腦袋的蛇落在床上,足有嬰兒手臂粗細的身軀猶在蜿蜒蠕動著。
雖然看上去不是什麽毒蛇,但攻擊性這麽明顯,顯然不是什麽意外。
屋頂上那細微的腳步聲再度傳來,這次,卻似是要離去。
方顏豈容得他就這樣逃跑,抓過床頭的外袍披上,便追了出去。
今晚沒什麽月光,不過,即便是深夜,王府各處卻還點著燈籠。借著這光線,方顏遠遠便看到那人敏捷的身影。
她倒要看看,是什麽人竟要加害她。
方顏身形一縱,施展輕功,瞬間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那人對王府的地形竟然很熟,輕易便避開了各處崗哨,這也更引起了方顏的好奇。
而且,隨著距離的拉近,那人的身形也看得更清楚了些,那纖瘦的線條,分明是個女人。
那女人的輕功竟絲毫不遜於她,不管方顏怎麽追,都始終能與她拉開一些距離。
不知不覺,兩人已到了後山腳下,那女人卻絲毫未停,如燕子般輕易便越過了高高的圍牆,閃入山林裏。
方顏猛然記起,這不是漱玉她們說過的王府禁地嗎?
雖然深夜上山著實危險,不過,仗著自己的身手,方顏幾乎沒有片刻猶豫便追了過去。
然而,一入山,方顏便覺得不妙。沒有了照明,這山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她隻能憑著敏銳的聽覺才能分辨那女子的方位。
饒是如此,追到半山腰時,她仍是把人給追丟了。
這還不打緊,四周一片漆黑,密林環繞,她甚至已經分辨不清自己的方位。
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就在此時,隱約有悉悉索索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就好像有什麽東西正沿著地麵的落葉在迅速爬動,聽得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而這聲音正迅速呈包圍趨勢朝她逼近。
雖然看不見那是什麽,但聯想到之前那兩條潛入她房中的蛇,便不難猜測了。
而且,聽眼下這聲音不異於千軍萬馬,方顏幾乎不願想像,此刻黑暗中是有多少東西在逼近她。
看來,那是是故意引她上山的,讓她步入她的圈套。
“你是畫影是吧?”方顏突然揚聲問著。
這裏既是容成瑾封的禁地,這人能在這兒步入殺機,跟容成瑾自然脫不了幹係,而且還是個女人,方顏很快便聯想到了她。
雖然她隻遠遠見過這個女人一眼,但對這個名字印象卻很深。
因為,“穆姐姐”這個稱呼就是自她嘴裏說出來的。
而且,容成瑾似乎說過,她略通鳥獸之語。
“你倒果然是聰明。”黑暗裏意外的傳來了一個女子冷冷的回音,似乎對她能這麽快猜透她的身份而有些意外。
“你究竟想幹什麽?殺了我?”眼看著那些爬蟲的聲音越來越逼近,方顏心中雖然有些發怵,語氣卻依然平靜。
“怎麽,你認為我不敢嗎?”不過片刻,畫影的聲音便又從另一個方位傳來。
“我想,這應該不是容成瑾的意思。”看來,對方也很聰明。方顏嘴上與她拖延著,暗自聆聽著周遭的動靜。
然而,那悉悉索索的聲音越來越近,幹擾著她的聽覺,她根本無從分辨此刻畫影的方位。
“他知道我會來找你,但他並沒有製止。”畫影如是解釋著,語氣裏帶著些許得意。
不待方顏再開口,已有幾條蛇一竄而起,襲向她。她忙閃身躲過,早已亮出的利刃在暗夜中劃出幾道冷光,瞬間將那幾條蛇削落成幾截。
“身手還不錯嘛。”畫影誇讚著,“不過,還不隻是蛇呢,不知你能頑抗多久呢?”
方顏沒有答她,飛身一躍,想要借由樹木,先衝出這包圍圈。
然而,腳下隻輕輕一點,枝葉間卻有什麽東西被震落下來,沙沙直往下落。
其中一個正巧落在了她脖子上,冰冰涼涼,駭得她一聲驚叫。忙伸手去撥,未料指尖不知被什麽紮了一下,火辣辣的痛。
“奉勸你一句,最好是不要上樹,樹上蜘蛛蜈蚣什麽的是最多的了,而且,很多都有毒呢。”從畫影的聲音裏不難聽出,她很滿意看到她受到的驚嚇。
方顏自然也知道這種東西的利害,就算她枉有一身武藝,但麵對這些毒蟲,而且是成千上萬的毒蟲,根本就是無濟於事的。
抖落了身上的東西,方顏不敢再輕易亂動,落於原地警惕著,問道:“你究竟想怎樣?”
“你碰了不該碰的東西,我當然得替穆姐姐好好教訓教訓你。”畫影聲音裏多了幾分冷蕭,道:“你放心,我也就是讓你被這些毒蟲咬上幾口,不會要你的性命。不過,你這張花容月貌還能不能完好如初,可就很說了。”
這女人,可真夠狠毒的。方顏暗自咬牙,思忖著有什麽辦法能夠逃這一劫。
服軟求饒顯然不是她的作風,而且,也未必管用。眼下,除非能將這女人一擊即中,隻怕再無別的辦法了。
然而,既要防備那些毒蟲的攻擊,又要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林裏找尋一個輕功卓越的人,這無異於比登天還難。
方顏強迫自己去忽略那已近在咫尺的聲音,摒息聆聽著。
突然,耳中捕捉到一絲異於尋常的聲音。
那是一種普通人聽不到的聲音。音頻極低,斷斷續續仿如遊絲,卻又暗藏著某種規律。
就在她悉心聆聽時,腿上突然一陣刺痛,方顏顧不得理會,抓起一塊石子疾力一揮。
“呃。”不遠處傳來一聲悶哼,繼而是畫影驚訝的聲音,“怎麽會?”
方顏唇角一勾,掀起衣袍頂在頭上,飛身躍向聲音處。
落腳處,之前的身影此刻正蜷伏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向她。
方顏上前揮指又封了她幾處穴道,這才一把提起了她,道:“現在,要被毀容的可不止我一個了。”
“你怎麽能找到我?”畫影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竟這麽輕易便被她製住。
“那是因為你太輕敵了。”方顏當然不會告訴她,自己這雙耳朵天生就與普通人不同,很多時候,普通人聽不到的低音頻和高音頻,她卻能捕捉到。
輕輕拍了拍她的臉,方顏不急不緩的道:“你說,如果我把你當作誘餌的話,應該足夠讓自己全身而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