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安排，都是安排
形式一觸即發。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本來互為盟友的關係，現在不說撕破臉也差不多了。
“我們為什麽急著走？”冥靈穀的主人臉上浮現一抹冷笑，就要開口嘲諷一二，道出背後的隱秘，卻被玄素神主暗地裏伸手拉扯了一下，讓其保持沉默。
“還在敵人的地盤上，不要那麽衝動……”他在傳音，講明道理，“否則，我們會很麻煩的。”
與此同時，玄素神主明麵上接過交涉的權柄，臉色平靜無比，“還請離玄殿的道友體諒一二……我們的勢力內部出現了些隱憂，現在要趕回去進行處理。”
“可能是動作急切了些，忘記打一聲招呼，望你們見諒。”
上下嘴皮子一碰，理由張口就來……反正不管你離玄殿信不信，我們是信了。
早已各自從領袖那裏了解了事情全部經過的神聖們，此刻一個個大點其頭，開口附和，仿佛真有那麽一回事。
“不錯……領地中出了點亂子，有不法分子在縱火，我現在懷疑是萬神殿的人潛入所致，必須回去處理妥當。”
“我現在才想起來，出門前忘記關門了……不知道現在有沒有遭賊？離玄殿的道友請諒解，實在是心中有憂……”
……
可勁的忽悠，試圖蒙混過關。
隻可惜，從離玄殿諸神的反應來看——效果好像一點都沒有。
這是當然的……彼此都心中門清，知道是什麽情況，哪裏還能指望一兩句話就糊弄過去？
他們掌握中的至寶殘片在發光發熱，上麵有烙印在不斷顯化，要變得更加圓滿，卻仿佛有什麽枷鎖桎梏著，終究是差那麽一線。
這一切都在無言的暗示著什麽——對麵那幾片東西很重要，隻要將其得到，就會有驚人變化發生，更高的修煉境界就會展開！
事關道途，如何能退步？現在還能勉強按捺下心中火熱行強搶之舉，已經是耐性驚人了。
“你們何必虛言詐我？”
離玄神主真身立身在仙霧中，整個人都很模糊、飄渺。
但是，他的眸光卻非常刺目，冷冽而懾人，在混沌霧靄中射出，冷幽幽的看著對麵的陣營集團。
“將東西留下來，我可以放你們離開。”
“否則，說不得就要留下些什麽……可能便是你們的性命！”
他的話音鏗鏘有力，充滿了無窮自信——這是在離玄殿的疆域上，先天靈根就紮根在附近，串聯地脈，兆億億裏山河偉力可盡情加諸一身，會是何等的強大？
更不要說，還有他們的殺手鐧，是決定性的籌碼！
雖然說這幾個小組織的太乙不少，加起來都快有二十尊，但是真的生死相向……搞不好會被離玄殿十三神按在地上錘！
玄素殿主、冥靈穀主……幾個勢力的領袖目光瞬間陰沉，沒有絲毫猶豫的駁斥了回去，“做夢！”
“休想！”
“這是屬於我等的機緣，你們還想奪走？”
“真以為你們是諸神之王，可以對萬神生殺予奪嗎！萬神殿都沒你們來得霸道！”
關係前路，他們難得堅挺起來，一點都不退讓，很有勇氣。
“保不住的東西，寧可永恒放逐，也絕不會便宜他人。”玄素神主語氣幽幽，“我們現在的力量，可不是當初的清元宮。”
提到這個名字，離玄殿諸神的眼神一下子都變得陰沉起來，本來隻是有些懷疑、還沒有坐實，心中有些僥幸的想法，但現在看來……
玄素神主沒有在意這些，隻是自顧自的道，“他們當初先是被重創，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時空都被困鎖，成為一方牢籠。”
“半殘之身，自然打不穿你們設下的監牢……我們可不一樣！”
他說的是事實，要是現在這十幾號太乙抱著兩敗俱傷的想法，打不過你們也惡心死你們，強行撕裂時空，將手中的殘片扔進去……那後果很美妙。
洪荒世界這麽大，等那些殘片從其中墜落出來、歸返物質世界，天知道會落在哪個犄角旮旯？
要是還在不周山以南這片疆域還好說，要是掉到了蒼茫星空，亦或者是九幽之地……那咋辦？
離玄殿的神聖彼此目光對視，雖然受到威脅殺機湧動，但短暫的交流之後，不得不決定做出一定的退步。
“何必如此？”他們的殿主道，“走到那樣的地步，一切可就都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我離玄殿將盡起底蘊，送諸位入歸墟。”
“嗬……”與之對峙的神聖哂笑一聲，卻也沒有再做什麽刺激了。
他們隻是默契抱團在一起，一點點後退，要盡可能的離開這片已經醞釀了無窮殺機的大地。
“真沒有一點商量的空間？”離玄殿主對眼下的一幕視而不見，隻是自顧自的開口，“現在你們的力量，贏得了我們的尊重。”
“雖然我們彼此提防、戒備，但從另一個角度上去看，何嚐不是獲得了一個平等交流的平台？”
“我們可以將手中的殘片聚合，一起進行研究，最後成果共享，共同進步！”
出人預料的，離玄殿的領袖神主主動退讓了一步，不再那麽咄咄逼人，反而是提出一個合作的協議。
不過，這卻也是在情理之中——對麵可不是當初清元宮那樣的弱雞，想要硬上？縱然能夠勝出，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畢竟是人數都快接近二十的太乙神聖！
“你們會這麽好心？這麽大方？”有人就是冷笑，在質疑，“別不是有什麽禍心殺手在等著罷！”
“我覺得諸位的想法有些誤解……”離玄殿主不置可否，“我輩神聖何求？都是求道路上的行者，隻要能夠證道永恒，些許小事何須在乎？”
洪荒世界的強者講究臉麵是不假，但當這一切與修行去做對比，那就又都不重要了。
還是那一句話，天大地大，實力最大！
隻要境界能提升，讓出一二分利益又何妨？
畢竟合作所帶來的利益是數倍數倍的增加，相比起支出的那一部分份額，還是要大賺的！
……
而今的局麵很微妙，場中的氣氛也奇怪了起來。
一般來說，身為主場的一方退讓了幾分，還給出了不差的合作條件——已經不能說是不差，反而是頂好的，這樣的台階，已經足夠讓玄素殿這幾方勢力順著走下去了。
合則兩利，分則兩敗……這令那些組織內部的神聖動搖，一起用目光詢問著各自的領袖。
甚至隱隱中的渴望，在某種程度上表明了他們的看法。
不過可惜的是，這一切的情況，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被人推演、計算到，一點點的順水推舟，足以讓諸神領悟……什麽叫做“安排”的力量！
十餘位太乙神聖的神識互相交織，此刻形成了一張意識網絡，彼此的思維共感，勝過所有方式的言語交流。
“是戰是和？這都在我們的一念之間！”
“和有大利，戰卻是大虧……似乎沒得選擇……”
不止是一般的神聖躊躇與猶疑，就是作為領袖、作為機緣持有者的玄素神主之流，一樣是舉棋不定，有過妥協的想法。
隻可惜到了這個時候，在心靈的最深處就有一種奇詭異力悄然湧現，不知不覺間放大某些想法，全都是針對離玄殿的。
甚至可怕的是，這種奇詭異力彼此間還能共鳴，因此出現更複雜的演繹變化，無聲無息間潛入到那神識意誌的網絡中，潛移默化影響到所有人的思維！
心靈之道變化莫測，防不勝防，一尊半隻腳踏入太乙中期的強者全力施為，為此短時間內元氣大傷，終是在此刻爆發出最詭異的威能！
這種爆發，持續的時間不會很久，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短暫，但是放到眼下這關鍵時刻？足夠了！
而且，這並非是強勢的幹預，而是暗搓搓的影響，不會刻意製造出原本不存在的想法，而是選擇性放大一些已有的念頭。
那念頭，全部源自本身，百分百的純天然無汙染，發自本心！
這就十分可怕了……因為縱然是事後重新審視，盤問內心，也休想看出一點點的破綻！
因為根本無法否認自己動過這樣的心思，這能有什麽破綻？
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聖人！
心靈之道詭變莫測，動於無形，弱小者皆是操線木偶，在掌心中起舞！
論起逼格，可比親自下場、威風八麵要高出不少；甚至想要低調一些，選擇悶聲發大財，恐怕除卻一開始就死死盯著之外，都休想發現絲毫的端倪！
故此在萬神殿內部，接引也是和伏羲、白澤同為三大巨頭的存在，讓了解其中一二門道的諸神敬畏。
這三位都是大佬，惹不起惹不起……跟這樣的人對著幹，什麽時候被陰了都不知道，搞不好被賣了都要替他們數錢。
某鳳凰殿主就已經是這樣的情況了。
跑出去冒著生命危險去跟人打生打死，搞不好什麽時候就被人來一個狠的，自己卻還很高興——你看我今天踹翻一個小攤子，明天打得一尊太乙神聖抱頭鼠竄、狼狽逃亡，威風八麵，何等的快意鳳生？
至於說，最後是誰得到了最大的實在好處……這還是不要去算了，免得傷心。
……
“表麵看上去，我們和離玄殿的確是合則兩利、分則兩敗，但其實從最開始，我們就沒得選。”
神識網絡中，無數的念頭洪流洶湧起伏，諸神的意誌在無聲中一點點偏離——誰沒有點對離玄殿的忌憚與恐懼？
而有了這忌憚、這恐懼，此刻就會被放大，生出不一樣的心思，離玄殿的一舉一動都會被進行解讀和加工——是“要對我們下殺手”的征兆！
這就是被迫害妄想症了……還是群體性發病。
而有了這樣的“病症”，自然就會帶著有色眼鏡去看人，看離玄殿的什麽動作都會覺得有嫌疑，有反過來作用到心靈上，衍生出忌憚、恐懼、憂慮之類的念頭。
這是一個不斷倍增擴大的循環！
一旦掉進去了，就怎麽都爬不出來了。
甚至於，這些神聖還會自發的給自己做解釋，“腦補”出一個非常完美、合理的答案！
除了接引做為最初原動力推了一把之後，剩下就都是他們自己的表演了，疑心生暗鬼……說的就是眼下這種場麵。
“清元宮是怎麽滅掉的？五位太乙神聖的斑斑血跡，離玄殿擦幹淨了嗎？”
“有一就有二，誰知道他們還會不會再來一次，什麽時候在我等沒有防備的情況下重演一遭？”
“現在看似有妥協的空間，但其實更是一條死路，還是我們主動走上去的！”還有人從另外的方麵去推演，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正是因為我們現在集團陣營的先天神聖數量眾多，他們也越是不會放過我們！”
“數量少了，他們肆無忌憚；而數量反超、勝出，他們忌憚，殺機也會更勝了！”
在被迫害的妄想中，腦洞是一個接一個，還都能給出自圓其說的解釋，讓人不得不歎服。
恐怕接引自己都想不到，他這種帶著負麵效果的debuff，卻還有著擴展思維的神奇功效。
“數量少了，現在他們就動殺手了，根本不會忌憚我們魚死網破的做法。”那尊神聖目光深邃，“但是數量一多，如今是對抗他們的籌碼不錯，但是在以後卻也是伏殺我們的最重要原因！”
“此話何解？”
“嗬……還不明白嗎？”那神聖嘴角有一抹苦澀的笑意，“如果大家都是共同進步，一起突破，到那個時候我們的人數優勢，可就真真實實的轉化為實力優勢了！”
“實力越強，所謂底蘊、主場、殺手鐧之類的外來助力反而會減小……我們的缺點就會被彌補上，反而對他們大不利！”
“屆時主客便易位，他們不再掌握主動權，甚至還可能因此有性命之危，我們會反殺回去……”其餘的神聖自然而然的推導，“所以為了避免這種情況，離玄殿一定會做出針對性的布置，將危險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