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殘片在發光，有異象紛呈，冥冥中更是伴隨有一種經文聲在響徹，質樸而古老，玄奧莫測。
它像是為迷茫中的神聖在心中點燃一盞燈，照亮了黑暗的前路，指引出光明的未來。
“一種心得，一種感悟，為我點出通往更高層次的道路……”
玄素殿的殿主恍然間明悟了，透徹此中的本質，也因此越發的認真聆聽起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天地雖然還是那片天地，但是在他的視線中卻完全不同了，顯化出更深層次的秩序與法則，宇宙間一種又一種大道交纏，共同編製出這個夢幻多彩的世界。
“我看到了……更上一層的道……”仿佛是夢囈一般，他喃喃自語著，貪婪的感受與汲取大道的領悟，推升自身的境界，不肯錯過一絲半點。
他要突破，在而今的基礎上極盡升華！
隻不過可惜的是，這樣的天降大“機緣”，似乎是有著某種難以測度的枷鎖限製，在其抵達一個最關鍵門檻的時候，猛的就內斂了，什麽都消失，仿佛這裏從未發生過超出常理的變化。
“呃……”
本來心神飛馳、寄托元神念頭在至高偉岸的大道中，突然間就空空落落了，如同踩空樓梯，一下子就跌倒、墜落。
元神感應中的錯亂扭曲感覺尚且不談，在要突破小關卡瞬間遭受這種突變，哪裏能受得了？修為法力當場就紊亂，衝擊髒腑，一口血直接就噴出來，受創不輕。
“可恨！”臉色慘淡如金紙，玄素神主重新睜開了眸子，目光中有憤怒、有無奈，恨不得將手中的殘片直接轟碎成渣，然後踩上一萬腳！
“就差那麽一點點，為什麽……”
極度的不甘心，迫使其逐漸深究裏麵的奧秘，於不知不覺間走上了他人鋪設的陷阱中。
不過此刻的他，別說不知道此中的內情，恐怕就是明了，也會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
天大地大，實力最大——能有讓自己突破升華的機會，為什麽要放棄？
縱然是刀山火海，也要去闖出一條道路來！
隻可惜，方才的那種玄奇感受，似乎是曇花一現般微渺而不可得，不管這位神聖用怎樣的方法去嚐試，都沒能再現了。
不止是他，其它那些收獲了這場大“機緣”的太乙強者也是一樣待遇，空有寶山卻不得其門。
事實上，這也是必然的。能再現出來，才是真的見鬼。
——伏羲：我當初設計這東西，就是衝著一次性去的……反複利用？不存在的。
沒有求而不得的掙紮反複，如何能一步步推著走向所想要實現的目標？
這一刻，他們有些迷失在其中了，借助之前聆聽心得感悟、靈光一現間所揣摩出的手段不斷試探，與那殘片共鳴，去探索究竟。
……
“事成矣……”
一處隱秘的淨土中，一方祭壇橫陳，接引就盤坐在其上，他似乎在向著冥冥中的大道祭祀，又仿佛是在禮敬著自己。
心靈的漣漪悄然擴散，這是他最熟悉的領域，也是其立身之基。接引在這條道路上走得很遠，洪荒世界之大，沒有誰能夠在同境界與其爭鋒！
而此刻，他就是借著這個途徑，依憑伏羲當初在那些殘片上留下的後門做法，在蠱惑意誌，誘導人心！
相比於當初對清元神主直接霸道的度化而言，這種方式很內斂，等閑人物根本看不出一絲破綻，不知不覺間就會著了道，墜入漁網中而不自覺。
當然，先天神聖本身非同凡響，最根本的靈性源自開天辟地之初的時代，並非是那麽容易算計的。
“可惜，誰讓你們動了心？”接引嘴角掛著一絲微笑，“貪、嗔、癡、慢、疑，是為五毒心。”
“而在這其中，還以貪字為首……故合該有此一劫。”他從容起身，“離玄殿聯盟，已然可破！”
雖然此地隻有接引一個人，其餘那些本來陪伴的神聖在數十年前就北上了，按照原定計劃去壓製長魘宮，但是他一樣相信——僅憑其自身，亂離玄殿足矣！
“從此之後，內亂之勢已成，離玄殿不足為懼，就是不知道長魘宮那邊什麽時候能收場？”他眺望北方，目光平和中帶著點憂慮，“最好要快一些啊……”
“不然，讓元初神庭和玄淵閣本能的察覺到不對，強行插手幹預，那樣就是變數多多了……”
現在萬神殿吊打長魘宮，還是靠著瞎編出來的借口，勉勉強強算是師出有名。別的組織、勢力，差不多都是抱著看熱鬧的想法，不嫌事大沒錯，卻也不會多管閑事。
畢竟，離玄殿聯盟的聲勢也不弱，還在與長魘宮相呼應，在很多人眼中看來，縱然不如萬神殿那麽強大，卻也差不了多少。
可要是離玄殿這裏一亂起來，有不攻自破的征兆，到時候一東一西的兩方巨頭會做出怎樣的應對……那就有些懸了。
或許，他們也不知道內情如何，真實經曆是怎樣，究竟哪方占著道理。
但是事實上，那兩方巨擘最大的可能，就是毫不在乎真相如何，而是會考慮局勢該如何發展，才符合他們的最根本利益。
坐視南北貫穿，那萬神殿便是大勢已成——但凡有點眼光的修士都能看得出來，更不要說這些有兩位數以上太乙神聖坐鎮的龐大組織。
壓製這個苗頭，鎮壓這種趨勢——屆時將會成為優先度最高的任務！
陣營之間，從來不講究公平善惡，唯有利益是根本！
於我有利的，便是善；於我不利的，便是惡！
“能做的，我已經都做了……剩下的，就看殿主你們的發揮了。”輕輕的歎息聲中，接引的身形一點點虛淡下去了，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而與此同時，那方祭壇也在破碎，化作塵埃，隨風而逝，從天地中抹去了所有的線索。
……
玄素殿、冥靈穀……幾方小勢力的領袖差不多都是同樣的進度，一點一點的摸索著各自手中掌握的殘片。
很快的，雖然沒能再現出之前那種讓人沉浸的非凡道境，卻也把握住一種共鳴的脈動，很玄奇與超凡，讓人不由自主的去深入探索。
最終，他們不一而同的把握到核心關鍵，那是共鳴的源頭，是離玄殿神聖曾經給他們帶來的奇妙錯覺。
意誌恍惚，神念迷離，每一個執掌殘片的神聖在此刻有了種特殊的感悟，像是魚兒躍出了水麵，短暫刹那看到了截然不同的天地！
一種恍悟感覺浮上心頭——雖然沒有人來主動解答，但是他們卻莫名的明白了根源和真相。
“原來是這樣……”水落石出的暢快感覺湧現，“原來在你們的身上，有著與我手中至寶同出一源的部件！”
“那共鳴的源頭，就是源自那殘片之間的彼此吸引，是漫漫時光都不能磨滅的重塑完整的渴望！”
洞悉了根源，這幾尊神聖的心中說不擔憂是不可能的——他們很清楚，這種助益修行的東西是何等寶貴？
要是離玄殿的神聖知道了，在他（們）手中還有著另一部分的殘留，會不會來登門拜訪，將其直接索要走？
“這件至寶，足以為此發動一場大戰了……”不安的摩挲著殘片，轉念間又想到其他，“不過，或許不必要對抗，也可以尋求合作的途徑、研究心得共享？”
“不管怎麽說，我們現在也勉強算是同一個聯盟的成員，離玄殿也要講講吃相吧？”
“不好不好……雖然理論上地位平等，但是他們勢力這麽大，真的合作會很吃虧，要好好的考慮一下……”
心中念頭千百轉，在他們所不知道的情況下，一種難以察覺的侵蝕詭力在影響著，一點點對離玄殿神聖品性懷疑的想法都會被千百倍放大，被主動做出保守的選項。
“我還是再等等好了……”
這一等，還真的等出了些不一樣的變化。
——他們感應到了除離玄殿之外的其他持有者！
“咦？怎麽會是他？”
“沒想到……除了我，竟然還有人得到這樣的機緣……”
……
幾個神聖組織的領袖碰頭了，大眼瞪小眼，感覺事情的發展太不可思議了。
洪荒本來很大，但是此刻又顯得世界那麽小……何等吊詭的情況？
“嗬嗬……道友可安好？”
“很好很好……”
彼此說著幹巴巴的客套話，各自心中努力的組織言語修辭，想著怎麽應付過去。
不過最終對於道途的虔誠與渴望，還是讓他們開門見山，道出了各自的感悟與收獲。
“這麽說，大家的情況都差不多？”玄素殿主若有所思，“看來，僅僅隻有一塊殘片，功效實在是有限。”
“是啊……”冥靈穀的領袖神聖感慨，“要想更進一步，應該是必須集齊更多……”
他打量著身前的幾人，眼神中有幾分意動，“正好，我們這裏就滿足了一定的條件。甚至，離玄殿……”
“正是……之前還擔心勢單力薄，可要是我們聯手，當能與其平起平坐了罷？”玄素神主頷首，“這就有了堅實的合作基礎。”
他們動心了，很幹脆的取出各自掌握的殘片，將它們拚湊在一起。
可是，預想中的一場天花亂墜的講道盛景沒有出現，反而是彼此碰撞間摩擦出時光的碎片，激蕩出共鳴的漣漪，幾位強者布下的禁製法陣都無法阻攔，驚動了遠方被掌握在離玄殿手中的那些殘片，讓它們爆發出璀璨的光芒，輝耀方圓千萬裏！
“這這這……”
玄素神主、冥靈神主……幾尊太乙看著這一幕，目瞪口呆，可尚未等他們發表太多感慨，身前那些殘片突兀的有流光幻影紛呈，在已經打下烙印的幾人心中顯化出些什麽。
那是一段時光的刻痕，是一段真實不虛的記憶，是那離玄殿神聖掌握殘片的經曆！
以旁觀者視角，忠實的記錄下一段時光歲月……這段歲月並不漫長，是從萬神殿血祭了千萬凶獸開始，他們用帶著混沌秩序的力量洗禮至寶，讓其從晦暗中重新煥發了光彩！
記憶，就是從這裏開始。
從萬神殿的掌握中被盜取，輾轉落到清元宮的手中，又在某一天遭到離玄殿的毀滅式打擊，將一個道統滿門上下殺到絕滅，隻為了保守下這個秘密……所有的一切，這一刻沒有半分遮掩的呈現在他們眼中。
“竟然……是這樣！”
徹骨的寒意籠罩在心頭，讓幾位太乙強者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
“好可怕的離玄殿，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出這等事……他們怎麽敢、怎麽敢……”
恐懼、彷徨、憂慮……一種又一種雜念在心中浮現，不知不覺間被一種潛入心頭的陰影所吞噬、壯大。
而這陰影越強大，又反過來影響其心靈，越發的恐懼與擔憂，越發的偏執入魔。
從來沒有如此刻一般，對離玄殿這個勢力是這樣的忌憚與提防！
“玄素殿所屬，全力戒備！”
“冥靈穀所屬，速速撤出此地！”
……
同一時間，這幾位領袖在嘶吼，將自己的意誌傳遞出去，激蕩在同組織的神聖心靈中。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團結的旗幟說倒就倒……
曾經所有的信任都已經遠去，甚至在他們此刻的眼中，離玄殿是比萬神殿威脅性還要巨大十倍、百倍的存在！
正麵的敵人，永遠沒有來自背後的殺手更讓人忌憚與恐懼！
所以當離玄殿神聖降臨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景象——近二十尊太乙強者抱團在一起行動，要撤出這片疆土。
當然，還有一個東西吸引著他們的目光，也是趕來此地的最重要原因。
幾片彼此糾纏、釋放驚人波動的碎片懸浮飛舞，引動離玄殿掌握的殘片一並共鳴起來。
離玄殿的強者看著這一切，一個個目光變得深沉起來，貪婪中帶著火熱，讓幾個小勢力的神聖都感覺到了一種近乎實質的壓迫感。
“諸位道友，這麽急著走……是要去哪裏？”
ps：欠一章明天補上，不想徹夜修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