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兩賊相遇
這樣的事，羅寒自認為做不到。要在解劍池那短暫的停轎時間內完成挖洞掩藏的一係列事情，也隻有以手快著稱的關零才能辦到。
羅寒做的無非是潛入防備鬆懈的房間把碧月仙子帶走，至於關零，估算好時間就從洞裏跳出，在解劍池守衛弟子的驚愕中逃到山中，利用地形擺脫了追擊。
“是你？”落月山南麵一處樹林裏，碧月仙子醒來第一眼就看見了恢複林寒身份的羅寒。
羅寒正在把玩關零偷盜那些東西，都是些小玩意，值點錢卻也算不上絕世珍寶。小狐狸趴在羅寒的肩膀上，百無聊奈地打著哈欠。
“驚訝嗎？”
碧月仙子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為什麽？”
“有個瘋子異想天開要偷走逍遙派的新娘，被我撞上，我覺得挺有趣就順手幫了一把。”
“哦。”
“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回去。”
“哦。”
這下碧月仙子有些愣了，問道：“你不攔我？”
羅寒無所謂道：“我攔你幹什麽？那小偷隻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能耐，根本不在乎你的價值，人丟給我就自己逃命去了。再說，和逍遙派聯姻對落月劍派有利，你作為落月劍派弟子，回去本來就是應該的，作為朋友我攔住你豈不是陷你於不義？”
碧月仙子想了想，突然問：“如果我不想嫁給無痕呢？”
“為什麽？無痕長得帥，武功好，又是大弟子，前途一片光明。而且在江湖上風評也還不錯，比他那個花心的師父好多了。”傳聞清平子沾花惹草無數，私生子能組一支蹴鞠隊，而且這老家夥隻播種不收割，造就了好些個單親家庭，更別提批發出去的綠帽子了。跟清平子比起來，潔身自好的無痕簡直就是聖人。
“不知道。”碧月仙子有些迷惘，“對他沒有感覺。”
“很正常，你這種整天就知道練劍的人，本來感情就遲鈍，無痕又是個謙謙君子，不會那些花俏的討女孩子歡心的手段，自然很難讓你在短時間內產生好感。不過以我的經驗，如果他真心對你好，時間長了你就會接受他的。”
“哦。”碧月仙子應了一聲，站了起來，似乎打算離開，但卻遲遲沒有挪動腳步。
羅寒笑道：“怎麽？舍不得我啊？”
“林公子，你真的覺得我應該嫁給無痕？”
“從朋友的角度出發，我自然是希望你能找到一個兩情相悅的伴侶。不過也有很多沒有感情基礎，相濡以沫多年後卻幸福美滿的家庭。以你的個性，或許這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羅寒不是瞎說，在沒有自由戀愛一說之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中也不乏家庭美滿的，如今自由戀愛，離婚率也不低，很多時候維係家庭是親情而不是愛情。像碧月仙子這種淡漠的性格，也很難找到一份轟轟烈烈的愛情。
碧月仙子思索了一下，說出了一句讓羅寒差點呆住的話：“我有喜歡的人了。”
羅寒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莫非是自己救命之恩，讓這女人想以身相許？可自己真沒想跟她發生什麽，她畢竟隻是這個場景裏的一個人物而已，哪怕和令狐玉瀾長得一樣，性格也差不多。
羅寒試探問道：“你……說的……是……”
碧月仙子沉默，羅寒的心也一直懸著，終於碧月仙子開口：“西門淵。”
“咳咳……”還好不是自己，不過羅寒也是好笑，之前化名西門浩，就是借著西門淵的名字，讓人誤以為西門淵對碧月仙子有意，沒想到碧月仙子真的喜歡那家夥。
羅寒有些好奇問道：“你怎麽會喜歡他？”
碧月仙子想了想回答道：“他愛劍。”
這也能算理由？羅寒估計碧月仙子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隻能找了一個她自己認為合理的理由。羅寒是從沒聽西門淵提起過喜歡碧月仙子，不過碧月仙子畢竟是個美女，要是明知她喜歡自己朋友，自己還把她推給別人，被西門淵知道說不定會怪自己不義氣。在這個場景難得有個朋友，羅寒還是比較在意的，至於落月劍派的利益，關羅寒什麽事？
“好吧，既然這樣，我帶你去西門世家找西門淵，問問看他的意思。”
“嗯。”
“對了，我一直有一個問題不明白。落月劍派也是武林赫赫有名的頂尖門派，而且向來……嗯超然世外，為什麽突然會想起和逍遙派聯姻？”
碧月仙子很簡練地說道：“西番國新任國師魔柯傑。”
羅寒理了理思緒，西番國是本朝西邊的一個國家，從地圖上看相當於古時候的吐蕃，地廣人稀，但倚仗地形中土一直不願意興師動眾去征服。西番國本來信奉的是佛教密宗，現在突然改立天魔教護教法王為國師，很可能會淪為天魔教的大本營。落月劍派與西番國比鄰，逍遙派的鯤鵬穀更是直接位於西番國境內，自然是感受到了危機，所以抱團取暖也不難理解。
不過這對羅寒倒是一個有用的消息，長期以來，江湖中人隻知道天魔教教眾遍布天下，卻沒人知道天魔教總部在哪。如果天魔教把西番國當成大本營，魔魘也很有可能出現在那裏，至少羅寒就知道去哪幹掉魔魘了。
既然答應帶碧月仙子去見西門淵，羅寒也不浪費時間，先獨自回到山中小屋將寒星砂交給寒清衛，順便把太有標識性的小狐狸留下，然後回來匯合碧月仙子沿著蜀道南下。
這一天，羅寒和碧月仙子趕路中看到一家酒肆，大喜過望，忙趕了過去。
蜀道艱難，少有人居，像這種山中酒肆都是一些落魄的江湖人開的，食材和酒水都是從附近獵戶處高價采購，價格高昂，卻是有價無市，這一條路上一兩天才能看見一家。
羅寒之前走過一次蜀道，也來過這裏，和店老板也算有一麵之緣。不過這一次羅寒是戴著西門浩身份的麵具，羅寒也懶得去敘舊，進門就拋出一錠元寶道：“老板，一隻烤全兔兩隻燒山雞，再來一些野菜，配一壇老酒。”
“好嘞，客官您請坐。”兼職店小二的老板娘朝廚房喊道：“一隻烤全兔兩隻燒山雞，再加一些野菜。”隨即從櫃台下拿出一壇酒，隨手一拋穩穩落在羅寒的桌子上。
這時羅寒注意到店裏還有一位客人，是個三十多歲幹瘦漢子，這漢子一雙小眼睛一直在打量戴著蒙紗鬥笠的碧月仙子。
羅寒咳嗽一聲，正色道：“朋友，管好你的眼睛，否則它們可能下一刻就沒了。”
幹瘦漢子卻是突然一臉怒氣走了過來，大聲道：“西門浩，我不是讓你過兩天就把這女人放回去嗎？你想害死我啊？”
“是你！”這聲音不是關零又能是誰？這家夥精通易容，現在出了大風頭，正被落月劍派和逍遙派聯手通緝，沒想到能在這裏碰到。
關零怒氣衝衝地坐到羅寒旁邊，抱怨道：“你知不知道，這女人回去了我頂多被追殺一兩個月，她要是不回去，我可能會被追殺一輩子。”
羅寒攤手：“我又沒強迫她，她自己不願意回去難道我還敢綁了她交給落月劍派，順便告訴他們是我和你幹的這件事？”
關零看向碧月仙子，劍在手中，氣息勻暢，確實不像被控製的樣子。
關零苦笑：“碧月仙子，您老行行好，趕快回落月山去行嗎？我就是一時衝動，搏個名聲，真沒想和兩大門派為難。”
“我要去益州。”碧月仙子簡要地回複了關零。
關零捂頭：“那您去了益州之後能聯係落月劍派說我們早就把您放了嗎？”
“好。”
“呼……”關零舒了一口氣，大不了再躲幾天，隻要碧月仙子沒事，兩大派最多顏麵上受點損失，還不至於專門派出高手追殺他。以他的本事，還不是和以前一樣？
“既然撞上，就是有緣。一起吃吧。”關零打定主意要跟著兩人，監督碧月仙子履行承諾，厚著臉皮把酒菜端了過來。
羅寒倒也無所謂，關零端過來他就拿筷子開吃，碧月仙子猶豫下，也動了筷子。
這一桌吃完，廚房那邊也做好了羅寒他們的食物，端了上來。
三人正吃著，一道黑影突然從門口竄入，落在旁邊桌子邊，拋出一錠銀子道：“有什麽吃的盡管上，小爺快餓死了。”
羅寒扭頭一看，這貨居然是牡丹蜂，隻不過這家夥有些狼狽，一身的泥土，小腿上還有幹涸的血跡。
“牡丹蜂，你又禍害了誰家婦人，被人追殺到這裏啊？”說話的卻是關零，這兩人似乎認識。
牡丹蜂一聽這聲音，立刻得意洋洋道：“你四手千麵盜可以跑到落月劍派偷人，我就不能給清平子戴綠帽子嗎？”
老板娘或許久居山中，還不知道關零幹的好事，此時一聽，這兩人一個是臭名昭著的采花賊，一個竟敢上落月劍派偷人，當場嚇得雙腿發軟，顫巍巍地就朝後廚跑。
羅寒聳聳肩道：“你們把老板娘嚇到了，要是不想餓肚子，牡丹蜂你最好去解釋一下。”
“我這就去。”牡丹蜂沒認出羅寒，正要往後廚跑，卻突然叫道：“碧月仙子，你是碧月仙子。”
關零嫌棄道：“牡丹蜂，你可別亂來，人家雖然嫁人，可還沒洞房，你不能壞了規矩。”
牡丹蜂道：“你知道個屁，我跟碧月仙子可是共過生死的，當初她掉落山崖，還是我和林寒出手救的她，你說是吧，碧月仙子？”
碧月仙子看了羅寒一眼，簡短說道：“是他救了我，不是你。”
牡丹蜂一愣，上下打量羅寒，羅寒哼了一聲道：“看什麽看？當著本人麵撒謊，臉皮夠厚的啊。”
“原來是你，怪不得我看見你有些眼熟。喂，老飛賊，把你人皮麵具也勻兩個給我唄，好歹咱們也是同行。”
“誰跟你這個小淫賊同行？要麵具自己去學著做，少來找我。”
就在這時，羅寒耳朵一動，小聲道：“有人來了，是個高手。”
牡丹蜂大驚：“他屬狗的嗎？我都逃了這麽遠了還能追上。”
關零問道：“誰啊？”
“我不是說了嗎？清平子啊！我先走一步。”
“清平子？”關零一驚，他現在可不敢見這位逍遙派掌門人，拔腿就跟著牡丹蜂跑。
碧月仙子同樣不能見清平子，這老頭肯定會把碧月仙子帶回去，順帶教訓一下拐帶別人新娘的羅寒。
清平子一進酒肆，就看見羅寒抱著碧月仙子從窗戶逃走，雖然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但自己一來就跑，肯定是有問題，當下就追了上去。
窗外不遠就是樹林，清平子剛剛衝入樹林，一抹劍光從一棵樹後閃現。清平子連忙避讓，羅寒仗劍而立，嚴肅的撲克臉看起來很有高手風範。
清平子擺出架勢，沉聲道：“閣下何人？為何見了老夫就跑？”
羅寒並不答話，持劍就衝向清平子，一劍刺向清平子小腹。清平子不慌不忙，一掌拍出，看似拍在空處，羅寒卻心裏一驚，這一掌將他劍招的變化完全封死，若是強行刺出，恐怕不能傷敵反而落入對方控製之中。當下手腕一抖，長劍瞬間回收，然後再高速刺出。清平子隻是將掌變為指，朝旁邊一點，正中長劍劍身。
羅寒抽身而退，心裏已經明白，清平子武功造詣遠在自己之上，而且內力雄厚，自己在常態下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這老家夥的實力，恐怕不輸魔伽羅。
想到這，羅寒冷聲道：“清平子，聽說你們逍遙派的媳婦被人偷了，你不去抓賊，跑到這種深山老林裏做什麽？”
清平子眉頭一皺：“這不關你的事，雖然你用的是江湖上流傳甚廣的劍法，不過以你的實力，必不是無名之輩。報上名來，為何要對老夫出手？”
羅寒道：“無名之輩，不勞清平子前輩掛心，隻是想試試自己和前輩的差距。如今已有結果，在下告辭。”說完轉身就走。
清平子急忙追擊，隻是他並非以輕功見長，相比羅寒還是差了一些，很快就被羅寒甩掉。
“這人武功不弱，輕功又如此出色，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