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魔伽羅
兩人以切磋為目的打了十幾分鍾，西門淵也看出羅寒雖然戰鬥經驗豐富，招式卻翻來覆去就那麽幾招，哪怕羅寒靈活變通，還是免不了時常重複。於是西門淵停了手。
“林兄所學似乎過於專精了。”
這話是客氣，哪一個使劍高手沒個幾百種不同招式應對各種情況？就算那些以某一套劍法聞名的劍客，遇上勢均力敵的對手，也不可能靠著一套劍法翻來覆去地使。
羅寒無奈攤手：“我從小練的就是靠速度一招製敵，基本沒學什麽章法，師父說章法好練，速度難學，讓我行走江湖的時候自己慢慢補充。不過我個人覺得，師父可能自己不練劍，沒有劍法能教給我。”
西門淵並沒有聽出羅寒是在胡謅，將軟劍插回去說道：“令師所言不無道理，基礎牢靠，學什麽都快。你我甚是投緣，我西門家的家傳劍法雖不能外傳，但我也學過不少其他劍法，林兄若是不棄，小弟願盡數相授。”
羅寒大喜：“多謝西門兄。”
西門淵隨手折了根樹枝當劍，將所知的劍招一一傳授，羅寒也是很用心地學。不知不覺就到了晌午。兩人返回客棧，卻在街上看到一人抱著一個女子在飛簷走壁，後麵還跟了個眼熟的人，仔細一看卻是慕容青。
慕容青正在追人，眼角餘光看到西門淵和羅寒，忙叫道：“西門兄，別讓‘牡丹蜂’跑了！”
西門淵一聽這名字，立刻掉頭追向那人，羅寒連忙跟上，順口問道：“這人是誰？”
“一個采花大盜，專門禍害武林中人的女眷和女武者，自稱采蜜牡丹叢，所以叫做‘牡丹蜂’。此人輕功非凡，膽大包天，曾經潛入南山派，擄走一名女弟子，在南山派掌門大弟子追殺下從最南的交州五天時間逃到了最北的幽州。不過因為那女弟子正好月事來了，牡丹蜂一直沒有下手，最後那女弟子找到機會，自毀容貌，牡丹蜂才放手。”
“他手上那人好像是慕容青的侍女。”羅寒對慕容青感觀不是很好。
西門淵也知道慕容青不怎麽看得起羅寒，剛剛看到兩人卻隻叫他名字就可見一斑，隻能勸說道：“這惡賊雖從不傷人性命，幹的卻是江湖人最不齒的事。林兄若有餘力，還請不要留手。”
“當然。”羅寒陡然提速，大步一躍，上了房頂，本就距離牡丹蜂沒多遠，這一加速很快就追到了牡丹蜂身後。
牡丹蜂畢竟提了一個人，動作施展不開，輕功打了折扣，見羅寒能追上來，心裏一驚，反手射出一把銅錢當做暗器。
羅寒一揮手，帶起一股強風，將銅錢掃開，隨手從懷裏掏出一粒碎銀，射向牡丹蜂後心。
牡丹蜂聽到破空聲，連忙閃避，卻又被羅寒拉近了距離。見狀，牡丹蜂自知帶著人跑不過羅寒，隻能跳上一處較高的屋脊，大聲道：“停步！”
羅寒停了下來，好整以暇問道：“有何賜教？”
牡丹蜂道：“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追我？”
羅寒嗬嗬笑道：“你是采花賊，我是俠義之士。追你不是天經地義嗎？”
牡丹蜂搖頭：“非也非也，我牡丹蜂雖然采花無數，卻一不用強，二不禍害黃花閨女，頂多隻是個引誘良家婦女的流氓，從未壞人貞操。你們這些大俠不去鏟奸除惡，纏著我這個流氓幹什麽？”
羅寒倒是沒想到，這家夥還能無恥地搬出這麽一套說辭。
剛剛追上來的西門淵冷著臉道：“誰不知道你牡丹蜂和‘氣死華佗’周藍心相交莫逆，各種下三濫的藥物從來不缺？”
牡丹蜂撇撇嘴道：“那也是她們意誌不堅，怪不得我。算了算了，你們人多，我怕了你們還不行嗎？人給你們，小爺走了。”
說完將那侍女朝兩人一扔，施展開輕功飛也似地跑了。羅寒目測一下，這采花賊沒有累贅下的輕功的速度幾乎和自己正常狀態下持平，難怪敢專挑武林人士下手。
西門淵淩空接住那侍女，羅寒也懶得去追牡丹蜂，見慕容青趕來，隨便客套幾句就走了。
牡丹蜂脫身落到一個僻靜的小巷子，自言自語道：“這樣一來，外人都會以為我牡丹蜂是到此采花的，應該就不會有人亂想了吧？”
羅寒和西門淵在宣和城待了五天，每日都去練習劍法，彼此切磋。這五天裏，一些頭臉人物陸續遭到刺殺，其中幾人身死，幾人重傷或中毒不得不退出尋寶行列，慕容青三人聚在一起倒是沒出什麽岔子，僅莫離生遭到一次刺殺也沒能成功。
這天終於得到消息，天子即將離開江陵城，宣和城的武林群豪大喜，相繼踏上了趕往江陵城的路，一時之間宣和城到江陵的官道上馬蹄紛飛，塵煙大作。
時值正午，前方出現一個小鎮，西門淵提議去鎮上吃點東西休息一下，羅寒自是沒有異議。
到了鎮上一打聽才知道，這小鎮上隻有一家酒樓，尋常的小店倒是不少，不過西門淵畢竟出身世家，有條件自是不會委屈自己，便和羅寒來到了這家名為“富貴”的酒樓。
小二有察言觀色的本事，一看西門淵衣著不凡，羅寒身上的料子也是好貨，便直接將他們引到了樓上就坐。
上了樓一看，說巧不巧，慕容青幾人也在，看桌上酒菜情況應該也沒到多久。
西門淵和羅寒拱拱手算是招呼，也沒太多話，就招呼小二點菜。
落了座，西門淵就發現羅寒一直在四處打量，就像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好奇寶寶。隻是以西門淵對他的了解，他顯然不是因為好奇。
羅寒看了一會兒，突然大聲說道：“西門兄有沒有發現，這前往江陵城尋寶的武林人士，有頭有臉的倒有大半在這裏吃飯。”
羅寒的話引起了正在樓上用餐眾人的注意力，當然也有一些普通富人，麵露不耐之色，對羅寒不禮貌的大聲說話不是很滿意。
西門淵道：“大家都不缺銀子，當然不能委屈了自己。”
羅寒點頭：“是這個理。不過，若我是影部中人，這樣一個必經之地，這樣一個絕佳機會，不下毒就太可惜了。”
眾人聞言一起變色，紛紛運功查看自己狀態。很快就有人驚呼：“我的內力運轉不暢，似是中了軟筋散之類毒藥。”
“我也是！”
“我也是！”
一時之間，驚呼聲四起，慕容青等人臉色也有些難看，莫離生搖頭：“還好我們吃得較少，影響較小。魔教故意下這種慢毒，顯然是存了一網打盡之心，我等應當速速離去。”
“嘿嘿嘿……走得了嗎？”一個高瘦的中年人從樓梯走上來，目光如刀掃過眾人，淡淡說道：“此間乃武者恩怨，我等下毒也隻針對了武者，平民百姓不必驚慌，可速速離去，本座已經替你們付了帳。”
幾桌普通人看看這架勢，雖說武者對傷害平民會被官府追殺，可誰也不敢保證一打起來會不會波及自己，當下紛紛下樓離開，中年人也不阻攔，他自然是知道這樓上誰是武者誰是平民。
等平民離開，西門淵大聲問道：“在下西門淵，敢問閣下何人？”
中年人淡淡說道：“西門淵本座自然是認得的，你倒是運氣好，結交了一個有些眼力的朋友。本來針對你的刺殺是本座認為對你們幾人的刺殺方案成功率最高的。”
“你到底是何人？”
“聖教護教法王，影部之首，魔伽羅。”
樓上一片驚呼，天魔教護教法王可是堪比四大派掌門的強人，也是專精各種奇淫技巧的影部少有的武功出眾之人，在場眾人若是沒有中毒，還有可能群戰而勝之，現在麽……
魔伽羅自信地笑道：“諸位莫慌，你們中的確實是軟筋散，視服用量影響內力，一天之內自解，不會有後遺症。現在我隻想知道，到底是誰搶了我聖教的藏寶圖，還刻意散布出去？”
眾人麵麵相覷，唯有羅寒陷入沉思，西門淵則是看向羅寒，為他的推理折服。
“本座本不欲生事，若是你自己承認，本座保證不波及旁人，否則大不了一起殺了。”
羅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閣下就肯定持有真藏寶圖的人在我們之中嗎？”
魔伽羅道：“本座並不確定，隻知此人輕功不俗。不過若是你想騙我，我自能識破。”
話音剛落，羅寒陡然出手，蟲生劍出鞘，劍鋒指向魔伽羅心口，卻將魔伽羅半身要害籠罩在攻擊範圍中。西門淵慕容青莫離生碧月仙子等人反應稍慢，也紛紛出手。
魔伽羅卻是夷然不懼，從懷中取出一柄短叉，直接攻向羅寒的長劍，出手速度猶在羅寒之上。羅寒順著劍勢避開短叉，攻向魔伽羅丹田，但魔伽羅乃是短兵，變招更快，略一謝壓就卡住了長劍，作勢就是一絞，羅寒眼疾手快抽劍，才避過了被魔伽羅絞落長劍的窘境。
那邊眾人攻擊也已經來到，魔伽羅也來不及追擊羅寒，一柄特製短叉左支右擋，竟是滿場刀劍亂飛，很多中毒不深勉力一戰的武者拿捏不住手中兵器，被直接繳械。
一時間場上就剩下西門淵、慕容青、莫離生和碧月仙子以及重新參戰的羅寒。
慕容青使的是一把用特殊材料打造的折扇，扇麵彈出一排利刃，能攻能守，變化萬千，隻是同為短兵，被魔伽羅壓製得有些厲害，再加上受了軟筋散影響，打得分外憋屈。
莫離生用的是刀，本該舞得虎虎生風，卻被魔伽羅逼得束手束腳。
碧月仙子出身落月劍派，自然是使劍，單論劍法，羅寒也能看出，精妙程度還在西門淵之上，隻是內力受軟筋散影響拖了後腿，不敢和魔伽羅有任何硬碰，隻能起到牽製作用。
主力反而是西門淵和羅寒，兩人不曾中毒，狀態全滿，不時也可以和魔伽羅硬碰幾下，讓魔伽羅不得不小心應付。
混戰一會兒，慕容青突然失手，和魔伽羅的短叉硬拚一記，魔伽羅何等老辣，伺機就是一股強橫內力衝出，短叉噴出丈許寒芒。慕容青先是被魔伽羅內力震飛，又被寒芒刺中，噴著血砸在一張飯桌上，碗筷亂飛湯汁四濺。
“小心，他們受到的影響加大了。”西門淵提醒一句，加強了攻勢，將慕容青那部分責任攬到了身上。
羅寒眉頭一皺，猶豫要不要暴露一下底牌，這時周圍一群中毒的武者突然
有人衝出窗戶，大叫道：“乘著還有力氣，快逃啊。”
有人帶頭，自覺勝利無望的眾人紛紛跳窗，想要離魔伽羅遠遠的。
魔伽羅冷哼一聲，也不製止。不一會兒，外麵就傳來了慘叫聲，顯然酒樓外也有魔教的埋伏。
羅寒卻是眼前一亮，大聲道：“魔伽羅，小爺不陪你玩了。江陵城外再見之日，就是你殞命之時。”
說完抓起看戲的小狐狸，撲出窗戶就跑。
魔伽羅略一遲疑，就放棄了西門淵等人，追了上去。
眾人之中，他最懷疑的就是羅寒。當日那個叛徒逃亡之際，撞到一人，那人順手奪了叛徒包裹就跑，輕功之好，當時追擊之人無人能及，隻是沒人看清長相。而羅寒之前追擊采花賊牡丹蜂，暴露出來的輕功無疑非常符合這點。再加上其他人都是有門有派，若有真藏寶圖很可能會大舉出動，唯獨羅寒來曆不明，孤身一人，是最有理由散布藏寶圖，以求混水摸魚的。最重要一點，既然大家都已經知道藏寶圖有假，藏寶地點自然不肯定，羅寒卻言之鑿鑿江陵城再見之日是魔伽羅殞命之時，似乎肯定寶藏在江陵城附近，而且有把握拿到，除了那個人還有誰會有這樣的信心？
所有人都覺得藏寶圖是假的，但魔伽羅知道，藏寶圖是真的，寶藏就在地圖標記的地點。隻是，隻有那個人拿到了如何進入藏寶地的另一份地圖。
“小賊哪裏逃！”魔伽羅追出窗戶，卻看到羅寒已經拉開了距離。那些埋伏在外的影部弟子正和那些提前跳樓的武者廝殺在一起，根本無法及時攔截狀態正常的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