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利不起早
那姑娘眼看著齊清嵐沒什麽反應，怒氣更甚，手中劍晃得如風中樹葉，隻可惜叫嚷不得。
這是，被封了穴道吧？
齊清嵐下意識轉頭，正對上沈行之雙眸含笑望著她。她此刻才發現，正是沈行之打橫抱著她站在門口，看樣子，是才下馬車。
“師兄怎麽不叫醒我？”
她問了一句。還沒有清醒，就被硬喊起來，聲音裏還有些黏糊糊的睡意。
沈行之笑了笑：“你睡得香，舍不得。”
“那現在還不是被人鬧起來了？”
她嘟著嘴不滿道：“你用什麽封了她穴道，我瞧著眼熟。”
沈行之笑了笑道：“睡得迷迷糊糊，倒還能看得清楚。方才著急，我隨手扯了你的玉佩。”
怪不得眼熟。
她打了個哈欠，搖頭道：“不睡了。如今的人當真可惡，自己不好，也不肯讓別人好過。”
說著微微掙了一下，沈行之便順勢將她放了下來。
一看她站到地上，那女子立刻上前兩步，氣狠狠的一招手，身邊一個女子便立刻道：“大膽！還不給將軍解開穴道，不然告知郡帥大人，叫你們好看！”
“求人求的理直氣壯，我也是頭一次見。”
齊清嵐一笑，點了點這女子道：“我就是不解，你能怎麽樣？”
女子怒發衝冠，舉劍就刺。
她與齊清嵐原本就離得不遠，這一下是電光火石，幾乎頃刻之間就到眼前。
沈行之伸手將齊清嵐攬到身邊，抬袖一拂，女子劍尖兒晃動，不由自主便向著馬車奔去。
“二姐小心！”
門口斜刺裏衝出一個人，三兩步過來，一把扯住了這女子，才免得她一頭撞到馬車上去。
“敢在這裏撒野，你們是嫌自己活得久了？”
來人雖是男子，卻不似這裏普通男子一般嬌柔羞怯，一雙眼睛瞪圓了如同杏核一般，氣呼呼的盯著他們兩個。
“你們這裏哪個是閑著的？不妨進去問問。”
齊清嵐懶得理他：“我們是受郡帥之邀而來，要是招呼不打一個就走，倒顯得我們不知禮數了。”
女子和男子對望了一眼，招手叫過小廝來，如此這般說了一句，那人便飛也似的奔了裏麵去了。
齊清嵐存心耍脾氣，道：“師兄，咱們回馬車裏去。郡帥大人來了，告辭一聲就是，反正不過一輛馬車，郡帥大抵舍得。”
沈行之哪裏有不聽她的，點點頭正要邁步，那女子又激動起來，衝著他擺手跺腳不知要說什麽。
“二姐，你怎麽了？”
男子此時才發現不對勁兒，細一想便明白過了，怒道：“你們欺人太甚！有本事解開我二姐穴道，我和你們明公正道的打一架！”
“這裏人一個兩個的，怎麽都有點兒搞不清狀況。”
齊清嵐嘟囔一句，徑自上了馬車，沈行之自然更不會管。兩個人進去坐好，不管那男子下麵叫嚷什麽，一律不理就是。
“三弟，簡直放肆！”
莫文苑來得極快，齊清嵐隻聽見一聲怒斥，接著就是急匆匆的腳步來到馬車前：“是我管教不嚴，這就讓舍弟給姑娘和沈公子賠不是了。還請二位看在他年紀小不懂事，又是男子的份上，千萬海量包涵。”
齊清嵐慢悠悠吐出一句：“郡帥大人，咱們緣分大抵是太淺。這城主府我也沒興趣瞧，咱們若真有緣分，就來日再見吧，告辭。”
莫文苑著了急，忙不迭一步登上馬車來，掀了簾子道：“姑娘且慢。”
她還來再說，隻瞧見麵前沈行之和齊清嵐相視一笑，眼前忽然就變了個天地。
長堤綠柳，鳥語花香，這兩個人分坐在矮幾兩側小酌。她木呆呆看著，又狠狠眨了眨眼，仍然如此。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郡帥大人，你有什麽話，就不妨明說了吧。”
齊清嵐拈著一個芭蕉樣式的小盞，吊在指間晃了晃，沈行之便接過來，替她斟了一杯酒。
“我做事雖然沒什麽章程，可也不喜歡被人牽著鼻子走。你肯這樣委屈來求我師兄，想必圖謀不小。”
莫文苑咬了咬了牙，忽然半跪在他們麵前：“不瞞姑娘，我的確是有所求。今日裏看見沈公子，我便知道，這是老天許我的機會，再不可錯過。”
齊清嵐挑挑眉，示意她接著說。
“我們如今鎮守邊疆，偏有一夥賊人是等著吃我們的。朝廷來的軍需，地方上的錢銀，他們沒有一次不劫。我們征繳多次，奈何狡兔三窟，總是無功而返。眼看著賊人壯大甚至屢次逼城，文苑慚愧至極，求姑娘和沈公子替我謀個辦法。”
果然殷勤必有所圖。
齊清嵐微眯著眼睛想了片刻，忽而笑道：“這賊人想來也是聰明，郡帥大人說的賊人，該是在東南方向山林中出沒吧？”
莫文苑眼睛一亮，忙道：“正是他們。姑娘果然神機妙算，不知有何法可擒住他們？”
“我沒這種本事。”
齊清嵐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道：“那裏林中多瘴，毒蛇蟲蟻不計其數，占了地利，輕易可進不去呢。大人難道不知道？”
這話說得莫文苑臉色一紅。
她哪裏能不知道？就是太知道了，所以方才才模糊說了，本就存著些誑哄之意。如今明白白被齊清嵐揭出來，趕忙道：“都是我嘴笨，方才著急，沒有說清楚。若非這地方險要，也不至於成了心腹大患。還求姑娘看在這一城百姓安寧的份上，給我們出個主意吧。”
大楚自來女子為尊，莫文苑先前是見過沈行之才華，才苦求著他。如今發現他事事都聽齊清嵐安排，又見齊清嵐也有些本事，便轉口直接求到她麵前。
靠人情不行，又打算拿家國大義來壓人了，這個莫文苑，果然是適合做官呐。
齊清嵐抬手捏了捏額頭，微掩著袖子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可是沒睡醒？”
沈行之十分體貼，輕聲道：“咱們有一處別院，風景也好，又清靜，不如我帶你去，好生歇歇。”
莫文苑一聽這話頭不對，忙道：“姑娘可是累了？屋舍膳食已然都備好了，還請兩位往城主府上休息休息，略做安頓。不然姑娘疲勞趕路，多少也不舒服。想必沈公子也不願姑娘勞累。”
話音落處，眼前忽然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