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花葬!
路旁兩側搖曳的燈焰輕輕晃動著少女纖細的身影。此時已是亥時過半,並排數家青樓的街道上依舊燈火繚繞,尋歡作樂者來來往往。蘇巧兒撅著小嘴悶悶不樂的跟在娘親的身邊。偶爾輕揉著稍稍有些漲起的小肚子。在廚廳吃過一大盆青蘿炒做的美味紅燒兔肉后,蘇巧兒感覺肚皮都有些撐破了,本打算回屋裡休息,卻被娘親莫名叫出去逛街,甭提有多難受了。不過回想起青蘿姐做的美餐,少女不禁舔了舔唇角余留的香味,意猶未盡。身為小蛇精的她最喜歡吃小兔兔了。畢竟兔兔那麼可愛。如果不是害怕吃胖,導致陳牧最喜歡的小蠻腰變粗,她可能會把五彩蘿懷裡的兩盆兔肉全部搶過來吃乾淨。。不得不說,青蘿姐的廚藝真的厲害。可惜她想學也學不會。以後若成了牧大哥的小妾,就可以天天吃青蘿姐做的美餐,倒也不失為一種愜意的生活。想到這裡,小蛇妖唇角揚起的笑容多了幾分羞澀與期待。真希望牧大哥能早點辦完事回來。只是一想到之前娘親對她說的那些話,小巧兒雀躍的心情逐漸又低沉了不少。「巧兒,我知道你喜歡陳牧那小子,可是娘親並不希望你們在一起,至少現在還不能。」娘親的神情很嚴肅,無半分玩笑之態。她也給出了緣由。「妖與人結合所生下的孩子必會遭受天譴,當年因為觀山夢的緣故你存活至今,但娘親預感這天譴遲早會來。你若執意與陳牧在一起,也註定沒好的結果。而且娘親現在就是擔心,一旦你與陳牧做了過界的事情,懷上身孕,天譴便會引來。」蘇夫人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歷來發生的天道規則不會因為蘇巧兒長得可愛就會更改,躲得了初一躲不掉十五。天譴該來的時候始終會來。要不然當年洪知凡夫婦也不會耗費那麼大的精力給自己的女兒祛除妖性,來試圖躲避天譴。現在的蘇巧兒無疑是一枚定時炸彈。說不準何時爆炸。因為觀山夢使得她幸運躲過天譴的問責,不代表天譴不會想起還有一個漏網之魚。蘇夫人害怕這丫頭與陳牧情情愛愛,懷上身孕,從而招惹來天譴。儘管女兒一再保證不會與陳牧發生床榻關係,可依陳牧那小子哄騙女人的手段,誰能保證他會老老實實?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況且陳牧身邊亂七八糟的瑣事一大堆,又怎會顧得了巧兒呢。蘇夫人相信陳牧會對巧兒好,可在男女純感情上,蘇巧兒哪怕再溫順貼心,也無法在陳牧心裡佔據重要的位置。之前陳牧幾次答應蘇巧兒尋找她父親結果都放了鴿子,這就說明了很多問題。「喜歡」和「愛」終究不是對等份量的。當然,蘇夫人也不願看到女兒在男女情事上陷入悲傷。況且她對陳牧這小子也很滿意,儘管很花心,可對待身邊女人的態度上確實沒得說,是個讓女人暖心的丈夫。所以蘇夫人才說『暫時』不能讓他們在一起。等找到解決蘇巧兒的問題后,她也就不反對女兒去追尋自己的愛情。至於這『問題』何時能解決,就看天意了。看到女兒眉眼處消散不去的幽怨,蘇夫人嘆了口氣,輕輕握住女兒冰涼的小手:「這幾天就知道與娘親慪氣,連話也說不到兩句,娘親也是為了你好。」「反正我以後一定會嫁給牧大哥。」蘇巧兒甩動著雙馬尾,將少女的叛逆與倔強寫滿在小臉上。蘇夫人笑道:「只要你別遭受到天譴問責,別說是嫁了,就是給你牧大哥生十個孩子娘親都不在乎。」蘇巧兒俏臉一紅,遂又悶聲道:「你又怎麼知道我和牧大哥一定會有孩子,不是說人與妖無法生齣子嗣嗎?當年你和洪夫人,也是偷了仙鶴山的孕靈草才能懷孕的。」「你說的沒錯,但你身上畢竟有人的特性,不是純粹的妖物,自然有懷孕的可能性。」蘇夫人捏了捏少女如剝殼般嫩潤的臉頰,笑著調侃道。「娘親若能抱上小孫兒倒也是一件很高興的事。」聞言,小蛇精精緻可愛的小臉愈發紅的如晚霞一般。但緊接著蘇夫人便潑了涼水過去:「前提是必須想辦法解決『天譴』這個隱患,若一輩子解決不了,那娘親永遠不可能同意你和陳牧在一起,其他男人也不行。」蘇巧兒不滿:「這麼多年女兒都平安無事,估計那天譴早就不在了。」「天道無常,豈是隨便就能忽視的。」蘇夫人黯然說道。「當初娘親也是看到洪知凡他們成功讓自己的女兒躲過天譴,所以才冒險服用靈孕草懷上你。誰知洪家遭了劫難,而我又被天龍那老禿驢給抓住。不過話說回來,這也並非是禍事。如果不是我在觀山夢生下了你,使得天譴無法降臨,恐怕你也活不到現在。世間福禍無常,讓人無奈。」蘇巧兒晃著小腦袋:「這麼說來,倒也應該感謝那個老和尚了。」蘇夫人沉默不言,表情複雜。這個問題確實很難回答。一方面她憎恨當年天龍法師多管閑事,將她抓到觀山夢裡,導致夫妻二人分離十餘年。另一方面又慶幸被關押在觀山夢,讓女兒安全出生。如果非得分出一個情緒,終歸還是恨大於感激。畢竟當年天龍法師是為了除妖才抓的她。如果不是因為第九座觀山夢突然倒塌,讓她逃了出來,恐怕這輩子要永遠被關押在那裡。蘇夫人深舒了口氣,驅散了心口的鬱氣,正準備再對女兒進行一些勸導時,忽然美眸瞥見不遠處的一道身影,豐腴的嬌軀猛地一震,面容也變得極為煞白。那道身影靜靜的佇立於人群中。即便周圍是格格不入煙花紅塵,身披袈裟的他依舊給人一種神聖高貴不染塵埃的感官。「怎麼了娘親?」看到突然站定身子的娘親,蘇巧兒疑惑不已。順著娘親的目光看去,也發現了靜立如佛的那個僧人,不由愣住了。蘇夫人嘴唇顫抖,緊緊攥著女兒的手,眼裡交織著無數複雜的情緒,有震驚、有仇恨、有恐懼……天龍法師!竟然在這裡又見到了那個和尚!對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是專門等她?蘇夫人內心無比後悔,後悔冒然帶著女兒離開小院。剛剛還與女兒談論對方,不曾想對方就出現了。這時一隻手從身後探來輕輕落在她的肩膀上。「別怕。」蘇老大上前,寬厚的背身擋在了蘇夫人和女兒的面前,如一堵可以遮風擋雨的牆。他握緊了手裡的烏鞘長劍,目光盯著天龍法師。無形的殺氣在這片燈紅妖冶的街道氛圍里緩緩擴散,繃緊了神經。天龍法師緩緩朝著蘇老大三人走來。和尚孤身一人。平日里跟在他身邊的徒弟紅塵並不見蹤影。「蘇施主,我們又見面了。」僧人臉上的表情很溫和,不見半點殺氣,倒像是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以親切的口吻進行問候。蘇老大皺了皺眉,握在手裡的長劍被殺意靈氣纏繞。蘇夫人也是緊張的護住女兒,眼神極其不善:「臭和尚,你若今天敢對付我們,我會讓你知道後果!」蘇夫人打不過天龍法師,但不代表她會坐以待斃。真放開了拚命,這街上的人全別想存活。天龍法師微微一笑,雙手合十行禮:「往昔恩怨自有天說,貧僧也只是碰巧遇到施主,特意前來一敘而已。」蘇夫人面露狐疑,明顯不相信對方的言語。天龍法師目光慈和的看這蘇巧兒:「說起來你女兒能活這麼久,也是貧僧未曾預料到的,倘若早知觀山夢可以矇騙過『天譴』,當初貧僧也不會耗費那麼大的精力,幫洪少爺的女兒祛除妖性。」此言一出,蘇夫人好看的眉梢微微蹙起。這和尚話中有話啊。天龍法師抬首對蘇老大說道:「可否借地一敘,貧僧有些話想跟蘇施主說。」蘇老大猶豫了一下,與妻子眼神交流后輕輕點頭:「好。」……蘇老大並沒有帶他去居住的小院,而是在旁街找了一家尚在營業的偏僻酒館。附近花樓多,夜間總有些人喜歡在外喝酒。今晚的客人很少,酒館里留著八撇胡的老闆正依在櫃檯上眯眼打著哈欠,看到客人進來,忙一個激靈堆笑上前相迎。「客人,裡面請。」老闆一邊示意身後夥計擦拭桌椅,一邊打量著進來的客人。看到除了兩位漂亮女子外竟然還有和尚后,老闆驀地一愣,心中泛起了嘀咕:「莫非是花和尚來吃酒?」安排好座位,蘇老大隻要了一壺清酒和兩碟小菜。而蘇夫人則要了茶水。還在為和尚而納悶的酒館老闆也不敢多問,給蘇巧兒與蘇夫人兩女送上茶水后便悄然退下,時不時瞅幾眼天龍法師。見和尚端起酒杯抿酒,眼神頓時不掩飾鄙視。果然是個花和尚。酒桌上的氣氛很是微妙。儘管沒有了之前的劍拔弩張,可蘇夫人那始終帶著恨意的眼神營造出了一副隨時可能會打起來的架勢。「想說什麼?」相比於妻子的憤恨,蘇老大自始至終表現的都很平靜。他給天龍法師倒上酒水,手中的劍也立在一旁,看起來完全不打算防備對方了。「蘇施主身為天庭組織的一員,可否還記得花葬這個人。」天龍法師開門見山。蘇老大端著酒杯的動作驀然一滯,眼中迸出刺刃般的精芒直盯著僧人,過了許久才平復下情緒,點了點頭道:「當然知道,她曾經是天庭組織的第二號殺手,僅次於老陰冥王。」「那你知道她後來怎麼樣了嗎?」天龍法師又問。蘇老大想了想,搖頭道:「不是很清楚,不過據組織內的傳聞,應該是跟我一樣有了新生活。」「她確實是有了喜歡的男人,組建了新的家庭。」「看來你對她很了解?」「有過幾面之緣,介於熟人與陌生人之間。」和尚輕聲說道。簡單來說就是認識,但不熟。蘇老大目光變得極是古怪,咽下略顯辛辣的酒水后說道:「這麼說來,你們之間曾經存在過交易。」天庭組織的成員從來不會與外人結識。除了交易。天龍法師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串陳舊的念珠,低垂承認:「確實存在過交易,可惜……被她給騙了。」「哦?」聞言,不僅蘇老大驚詫,就連蘇夫人也感覺很不可思議。眼前這位德高望重的和尚別看一副慈目老實模樣,但心思狡敏比任何人都勝三分。典型的老狐狸。尤其對方還擁有『佛窺天心』的高級術法,能騙過他,足以說明那個名號為『花葬』的女人不簡單。蘇夫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嘲諷機會,冷笑道:「沒想到連大名鼎鼎的大威寺天龍法師也會有被坑的時候,看來佛祖還是開了眼,到底是六根不凈。」「道行在深也終究是人,難免有利益熏心而迷智的時候。」天龍法師很坦然的承認自己的失敗。利益熏心?如果是從別人口中說出這話,倒也不奇怪,可對方是佛界至高一輩的聖人,追求無欲戒嗔之道,竟然也會因為追求利益而迷失心智,妥妥給自己降逼格。夫妻兩人對望一眼,心念一同。這和尚自揭傷疤,看來確實沒有要對他們出手的意思。蘇巧兒撲哧一笑,嬌聲道:「大和尚,你該不會是因為美色才被對方給騙了吧。」「巧兒!」蘇夫人美眸橫瞪過去,後者一吐丁香小舌,不再說話。蘇老大問道:「你特意從我口中詢問花葬這個人,是為了什麼?」「貧僧想確定,花葬是否真的死了。」天龍法師聲音很輕,可每一個字都彷彿都蘊含著特殊的力量,刨根內心的重視。蘇老大怔了怔,道:「的確死了,你對天庭組織應該也算了解,如果有新的殺手補缺上來,就說明有組織人員死了,這是公開的秘密。」「貧僧只是……覺得她可能還活著。」「不可能,天庭組織幕後的主人是不會允許被輕易欺騙的,一定是確認了花葬死亡后才招收新人。而且花葬死亡后,招收的新人是紅竹兒。」蘇老大搖著頭。天庭組織成立了這麼久,從來都是以死亡補缺的方式來維持運轉。從來沒出過任何岔子。天庭組織幕後的主人就像是一個神,任何成員耍花招都無法逃過他的慧眼。見天龍法師沉默,蘇老大試探性的問道:「你是不是查到了什麼,才會懷疑花葬死亡的真實性?」天龍法師彷彿陷入回憶里,喃喃說著:「貧僧以前也以為她死了,直到意識到被她騙了后,才懷疑她其實還活著。這麼多年貧僧一直在暗中調查,真相卻似乎越來越遠。」「她究竟騙了你什麼?」蘇夫人問出了內心的疑惑。這個涉及到個人秘密的答案天龍法師卻並沒有選擇隱瞞,只是略一考慮后,緩緩陳述道:「二十一年,貧僧與天庭組織幕後的人做了一筆交易,幫貧僧得到許貴妃所生的孩子。」什麼!?如此爆炸性的信息將在場蘇氏一家三口全都震驚住了。竟然連天龍法師也參與了當年太子一案。「你為什麼要得到許貴妃的孩子?」蘇夫人不解?按理來說,天龍法師並不是一個追求權勢之人,與朝廷也無恩怨糾葛。如果有誰最不可能參與太子案件,那就是他了。天龍法師沒有正面回應這個問題,粗糙的拇指緩緩轉動著佛珠說道:「當時天庭組織成功了,由上任陰冥王與花葬聯手從秦錦兒手中,得到了太子。可中途老陰冥王突然叛變,沒有將太子交給組織,於是天庭組織派出其他人追捕。」蘇老大眯起眼睛:「確實是這樣,當時組織給我們下達的命令是追捕陰冥王,但沒有說具體原因,沒想到竟然是因為太子的緣故。」天龍法師緩緩點頭:「老陰冥王死後,太子落在了他的徒弟手中,這位徒弟倒也厲害,一路兇險逃脫出來,讓人難以尋到她的真正蹤跡,如大海撈針。後來貧僧單獨找到了花葬,又與她做了一比交易,讓她去尋找太子。因為老陰冥王與花葬關係很親近,畢竟都是師出於觀山院的同一個師父,以花葬的能力必定可以找到老陰冥王的徒弟。事實證明貧僧賭對了。花葬耗費了很久終於找到了許貴妃的孩子,並把孩子交給了貧僧。只是那時候,交給貧僧的孩子是個女嬰。」「女嬰?不應該是太子嗎?」蘇夫人聽著一頭霧水。天龍法師苦笑:「那時候沒幾個人知道許貴妃所生的究竟是男是女,只知曉是一個痴傻的嬰兒。再加上當時形勢有些緊急,貧僧倒也沒多想,便誤以為那女嬰是許貴妃的孩子。」「明白了,我現在終於明白了。」蘇夫人神情一派恍然。「當年你帶到洪家的那個『太子』,其實就是葬花給你的女嬰。」天龍法師點頭:「正是。」「那時候你知道不知道孩子是否是許貴妃的?」「有懷疑,但不確定。」「不,你其實已經知道孩子是假的了。」蘇夫人目光冷冽,猛地站起身來,熊熊怒火讓她身軀不住顫抖。「你為了甩掉手中的燙手山芋,故意將其留在洪家,讓洪家遭受滅門之禍,你可真是菩薩心腸啊!」天龍法師平靜看著她:「可最終洪家的滅門慘案與貧僧並無太大關係,這個案子的真相陳牧已經調查清楚了,不是嗎?」蘇夫人語塞,用力咬了咬唇,憤憤坐回了椅子說道:「可你的動機依舊很惡毒!」天龍法師沒有與對方反駁,看向蘇老大說道:「在天庭組織的這些成員里,你現在應該是最老的那個成員了,你認為花葬如果要躲藏,會藏在那裡?」「我不知道。」蘇老大輕輕掐了掐眉心,表現出自己的無能為力。「我還是認為她死了,除非天庭組織的幕後主人故意將她藏起來。」天龍法師定定注視著他,深褐色的瞳孔好似幽冥里燃起的燈,欲要照透對方的心思。片刻后,他淡然一笑,抬手行禮:「既如此,貧僧就不打擾你們了。」這時蘇夫人忽然問道:「你還是沒告訴我們,為什麼你要得到許貴妃的孩子?想要拿他做什麼?」「為了驗證一些事情。」天龍法師回答含糊不清,起身臨走時看向蘇巧兒。「當年貧僧是從雙魚王后那裡得到的雙魚玉佩,成功剝離了小蘿身上的妖性。若有機會,不妨你們也去找王后試一試。」目送著和尚走出酒館,蘇夫人喃喃道:「這和尚秘密挺多的,跟雙魚國王后都認識。」見丈夫只是默默喝酒,蘇夫人皺眉:「你真不知道花葬藏在哪裡?如果這和尚說的是真的,那麼真正的太子可能還在花葬那裡。」蘇老大搖了搖頭,沒有吭聲。——當紅竹兒看到嘴角淌血、衣衫破損的陳牧以極其狼狽的姿態回來后,不禁大吃了一驚,以為對方在外探查時出現了意外。不過再看到跟在身後黑著臉的曼迦葉,以及被撕裂的衣襟,女人表情瞬然古怪。好傢夥,陳牧這貨夠爺們。硬!紅竹兒秀拳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忍著笑意問兩人:「有什麼發現沒?找到國王的住所了嗎?」曼迦葉沒吭聲,徑直走進隔間。陳牧坐在椅子上嘆了口氣:「太失敗了,今晚是我腦子進水了,必須吸取教訓。」紅竹兒取出手帕輕輕擦拭著男人唇角的血跡,望著對方嘴唇上深深的血痕,同情道:「急什麼,是你鍋里的你終歸是你的,迦葉那丫頭雖然表面很開朗,但最討厭別人脅迫她。」「我就想另闢蹊徑,看能不能有所進展。」「那你確實是腦子被驢給踢了。」紅竹兒身子貼近了一些,櫻色的唇湊到男人耳畔小聲說道。「追求女人,得有耐心。」聞著面前女人身上傳來的馨芳體香,陳牧不動聲色的端起茶杯將兩人的距離推開,淡淡道:「國王的住所我已經找到了,直覺有高手隱伏看守,得慢慢調查。」「要不明天我跟你去吧。」紅竹兒提議。陳牧搖了搖頭:「我一個人去,有法寶幫忙隱匿氣息,不會有大問題的,你們只需好好偽裝自己,掩人耳目就行了。」「那位……可不會讓你單獨涉險啊。」紅竹兒朝著隔間努了努嘴唇。陳牧笑道:「放心吧,今晚這麼一折騰,明天她就不想跟我在一起了。」聽到這話,紅竹兒心頭一動,用頗為怪異的眼神盯著男人:「你今晚突然對她這樣,該不會是故意的吧。」「我有這麼無聊嗎?」「有!」紅竹兒提起茶壺添上溫水,呵呵道。「以你對付女人的本事來看,還真不會犯這麼蠢的行為。」陳牧笑了笑轉移了話題:「說起來,我對你們天庭殺手組織還是很好奇的,看起來你們好像很自由,但有時候又覺得你們完全被圈在了一個規矩框里,不敢越界。」「那是自然,現在我都擔心上面會處罰我和迦葉,畢竟上次我倆為了幫你救蘇老大,殺了同組織的殺手,這可是大忌。」紅竹兒美眸里藏著深深的憂慮。雖然殺了組織同伴隱藏了罪證,但畢竟蘇老大還活著,組織很可能會調查出是她們二人在背後搞鬼。這相當於是叛出了天庭組織。往後的日子不好過了。不過好在目前天庭組織剩下的那幾個殺手,其實力不足以對她們產生大的威脅。以曼迦葉的修為倒也不必太過擔憂。再加上陳牧這貨身邊有一干高手,就算組織找上門來,也得掂量掂量再清理門戶。「你見過天庭組織幕後的主人嗎?」陳牧問道。「沒見過,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迦葉呢?」「她也沒見過,即便她是天庭組織里最出色的殺手,接受命令時也是從『天庭令』中獲取情報。」紅竹兒搖頭說道。陳牧對這個回答倒並不意外。之前通過蘇巧兒對天庭組織有了一定的了解,也明白這個組織運行的原理。可以說是一台很嚴密的機器。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都會及時進行補缺。能收羅到曼迦葉、紅竹兒、蘇老大……這些高手,讓他們忌憚自己,這幕後主人確實很可怕。但再可怕終究是人,而不是神。如果對方敢對老丈人下手,或者對迦葉不利,陳牧拚死也會揪出來幹掉。「你對迦葉的師父了解多少?」陳牧又問。「怎麼說呢,算是一個比較寡言的人吧,而且也是常年戴著偽裝面具,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哪個面目才是真的他。」紅竹兒揪了揪衣襟,或許是因為只穿著單衣的緣故,身材頗顯得浮凸曼妙,悠然說道。「在我印象里,他對迦葉很嚴厲,基本上一身本事全教給了她。」「平日里他有沒有提及秦錦兒。」「沒。」「沒有么……」陳牧若有所思。以前聽曼迦葉偶爾提起這位師父,陳牧並沒有太多在意。可隨著很多線索信息逐漸浮出水面,知道了對方是當年秦錦兒的丈夫后,陳牧才發現這個不起眼的人物竟也在狸貓太子一案里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尤其現在少司命還是他的女兒……陳牧很詫異,為何當初天庭組織也與狸貓太子案有了牽連。他們是受誰指使的?回顧梳理一下當年的事件,就會發現很多令人迷惑的地方。首先秦錦兒是與陰陽宗勾結在一起的,按照原計劃,由秦錦兒將太子偷偷抱出來交給天君。可誰知秦錦兒改變主意,破壞了天君的整個計劃。以秦錦兒的本事,是很難逃出陰陽宗追捕的,說明當時就有高手在暗中協助她逃亡。而這個幫她逃亡的高手絕對是上一代陰冥王!接下來就出現了奇怪的劇情。這位老陰冥王在幫助秦錦兒逃亡后,卻與她隱居起來成為夫妻,並在五年後生下了少司命。那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又為何在生下少司命后便銷聲匿跡,任由妻兒被抓?此外曼迦葉說她師父已經死去,可見識了這麼多假死的高手后,陳牧有理由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又為了搞什麼陰謀,而特意將自己隱藏起來。感覺每個人都想要太子。皇帝想要、天君想要、天庭組織想要……也不知這個痴獃傻太子藏有什麼寶貝。難不成這太子是傳說中的帝皇星?陳牧搓了搓臉,腦中一片亂緒。「說起來,迦葉曾經在十二歲的時候執行過一個任務,她師父臨死前讓她護送一個嬰兒,這件事跟你提過沒?」「嬰兒?」陳牧一怔,來了興趣。「具體說說看。」紅竹兒正要開口,換了一身衣服的曼迦葉從隔間走了出來,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直接抬起茶壺灌了兩口,雙腳也毫無形象的搭在桌子上:「要聽我講故事嗎?」女人神色恢復了正常,眉宇間也沒有了之前的怒惱之氣。不過瞥向陳牧的眼神還是有些冷。回想起曾經的嬉笑打鬧,陳牧內心頗不是滋味,果然好哥們一旦涉及到男女情事,友誼的小船就會徹底翻飛。「如果你願意講,我會聽。」陳牧聳肩。曼迦葉示意紅竹兒給她捏捏腿,淡淡道:「如果我師父真是少司命的父親,那麼當年讓我護送的那個嬰兒,極有可能是太子。」這可是一個重磅線索!陳牧從未想過就連曼迦葉也與當年的太子扯上關係,不由精神大振。「你確定?」「不確定,反正當年那個孩子看起來就跟個木偶傻子似的,不哭也不鬧。」「你師父為什麼要把那孩子交給你?」「我怎麼知道,要不你下去親自問問他老人家?」曼迦葉白了一眼。陳牧訕訕一笑,繼續問道:「那孩子你送到哪兒了?」「交給了一個神秘人。」「是誰?」「耳朵有毛病,沒聽到是神秘人嗎?如果知道是誰,我還會說是神秘人嗎?」曼迦葉用一副懟白痴的語氣毫不客氣的嘲諷道。陳牧無奈。果然一旦惹得女人生氣,短時間內是難以消火的。看到紅竹兒似乎不太情願被當傭人使喚,陳牧自告奮勇的拉著凳子上前:「我來捏,我按摩手法很不錯。」「滾——」曼迦葉剛要一腳踢去,卻忽然想到了什麼,烏靈靈的杏眸一轉,笑語盈盈的將自己的一雙大長腿擺了過去。「好啊,我倒想見識一下陳侯爺伺候人的本事。」陳牧也不客氣,手掌放在女人小腿上開始按捏。力道不輕也不重。即便隔著綢褲也能感受到女人腿部肌膚玉脂般的滑潤與曲線。曼迦葉修長的玉頸浮出一抹彤艷的霞色,感受著男人指尖的溫度,意識到自己原本嬉戲對方的心思可能會讓她吃『大虧』,芳心又生出幾分悔意。可現在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絕,免得讓對方小看了自己,只能硬邦邦的嘲諷道:「你倒是挺會伺候人的,上輩子怕是太監吧。」陳牧笑道:「那你就當我是小太監,以後貼身伺候你得了。」「噁心。」曼迦葉撇了撇紅唇。陳牧回到了之前的話題:「那個嬰兒是你師父從哪兒得來的,你知道嗎?」「不知道,當時我師父因為背叛組織招來了其他殺手清理門戶,憑著最後一口氣逃出后找到了我,將嬰兒交給我保護。他沒有說讓我送到什麼地方,只是讓我帶著那嬰兒逃亡,會有人拿著他的信物,向我索要孩子。」「你師父叛出組織?那你怎麼又成為下一任陰冥王的?」陳牧表示很奇怪。畢竟師父被組織給殺了,而自己卻加入組織為其賣命,太不合理了。「師父跟我說過,如果某一天我能進入組織,就讓我進入。至於報仇什麼的,沒必要。」曼迦葉淡淡道。「況且,我對他也沒多少師徒情分,生活在這世上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既得利益者方為人上人。」「你倒是人間清醒。」陳牧半是諷刺,半是讚賞道。可隨即,陳牧意識到了矛盾所在。不對啊。如果當時尚在襁褓里的太子是被曼迦葉護送,那被秦錦兒撫養到五歲的那個孩子又是誰?依照這兩段線索,時間線完全就背道而馳了啊。而且曼迦葉的師父死去,但五年後他的女兒少司命出生,這完全就是在瞎扯淡啊。除非——陳牧眼眸精芒湧現,猛地抬頭看向曼迦葉。女人櫻色的唇瓣抿著一抹苦澀複雜的淡淡笑意,直視著陳牧:「所以你也明白問題所在了吧,其實早在你告訴我少司命是師父的女兒后,我就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所以我才陪紅竹兒來雙魚國,打算尋找一些線索。」「你師父當時根本沒有死,他在騙你……或者也在騙別人!」陳牧吸了口氣。曼迦葉垂下眼帘,彎翹如扇的睫毛眨落些許黯然,悵望著桌上搖拽的燭火。都說亦師亦父,可在她心目中,這個師父很模糊很模糊。就好像對方只是一個她生命里的過客,只留下了一段回憶,卻無法在這段回憶染上繽紛的色彩。但不管怎麼說,終歸是她的師父。改變她人生的最重要之人。得知這位師父或許在曾經欺騙了她,心中不免萬般滋味難明,感覺心口烙了一道疤痕。陳牧此刻也明白為什麼這女人最近情緒很反常。一來確實是跟他兩人的情感糾葛讓她很苦惱、不知所措。二來,便是因為師父的緣故。陳牧根據自己的推想進行剖析:「以正常思維來看,你師父當時之所以選擇假死,並將疑似太子的嬰兒交給你,便是打算讓你做誘餌。太子就是一個寶藏,被很多人盯著。如果想要獨吞,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自己死亡,將太子轉移到別人身上,轉移視線。而且不出所料,交給你的太子……其實也是假的。」陳牧知道,自己的這番話會讓眼前女人很難過,但在殘酷的事實面前,必須選擇面對和接受。這番看起來很殘酷的推測,能解釋很多疑點。比如當時老陰冥王把孩子給曼迦葉,卻不告訴她應該護送到何處,只是讓她選擇無目的的逃亡。這不就是一個誘餌嗎?身為師父,卻常年戴著偽裝面具,不在徒弟面前示出真面目。不就是擺明了要把徒弟培養成一個工具人嗎?畢竟根據紅竹兒的說法,一個願意把自己所有本事傳授給徒弟的人,怎麼會常年擺出一副假面孔。所謂的師徒情分從一開始就被割裂開來。陳牧嘆了口氣,想要安慰曼迦葉,可看著對方神情並沒有太多低落,於是接著分析道:「至於後來找你要孩子的那個人,或許是你師父的合作夥伴,也被擺了一道。」陳牧這麼分析是有道理的。曼迦葉的師父再厲害也不過是天庭組織的一個殺手,有多大的能力可以策反秦錦兒,得到太子。在他背後肯定還有指使者或者合作夥伴。老陰冥王將假太子交給曼迦葉,利用徒弟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同時也騙過合作夥伴。等合作夥伴從曼迦葉手裡拿到『太子』后,老陰冥王早已經帶著秦錦兒和真太子隱藏起來,直到五年後才被陰陽宗的天君給找到。不得不說,這步棋走的確實精妙。沒有人會想到老陰冥王會犧牲自己唯一的愛徒——犧牲一個僅有十二歲的少女。想想當年只有十二歲的曼迦葉抱著假太子,一路躲過那麼多人的追殺搜捕活了下來,真的很令人唏噓。「這個從迦葉手中得到假太子的神秘人會不會是……天龍法師?」紅竹兒忽然提醒。陳牧一愣,眼神漸漸亮起。對啊,按照時間線,當年天龍法師將一個五歲痴傻孩子交給洪家托養,很可能就是假太子。不過洪知凡之前說過,那個孩子並不是男孩,而是女孩。想到此,陳牧看向曼迦葉:「你當年帶著那嬰兒逃亡時,是男是女?」「是男孩,帶把的。」曼迦葉說道。畢竟一路也是充當保姆給小屁孩換過尿布的,是男是女還是分得清的。聞言,陳牧不禁面露失望:「這麼說來,就不是天龍法師了。」現在情況又變複雜了。老陰冥王偷偷與秦錦兒收養真太子,假太子經過曼迦葉的護送,到了神秘人手中。而天龍法師又在五年後帶著一個痴傻女孩託付給洪家,並讓洪家故意散播消息說是男孩。誤讓人以為,是太子被托養在了洪家。這麼一來就出現了三個『太子』。最諷刺的是,這三個『太子』現在全都下落不明。「其實我感覺,當時從我手中接過那孩子的神秘人……像是一個女人,從直覺上來說大概率是。」曼迦葉努力將二十年前的記憶翻找出來,用不太肯定的口吻說道。女人?陳牧若有所思。莫非也是天庭組織的成員?——星光散去,曙光照耀,天空變得極為明凈,宛若一匹青色的素錦。奔波了整整一宿的白纖羽美目熠熠的望著面前如鏡面的美麗湖泊,感慨道:「這裡就是月落神女湖嗎?難怪會生出那麼多的傳說,確實是人間仙地。」一襲白裙的她佇立在湖畔旁,恍惚與湖面交映成一幅靜美的畫。唐胭將小女兒輕摟在懷裡,看了眼身邊的丈夫幽幽說道:「越美的地方,越藏著更多罪惡。」白纖羽難得贊同:「這話我同意。」當然,她也聽出唐胭隱喻的諷刺她,包括她自己。男人環視著周圍,最終目光定格在遠處的一座矮山峭壁處,走了過去淡淡道:「當初我便是帶著他們來到這裡。」白纖羽問道:「這裡有人接應他們嗎?」男人搖了搖頭:「沒有,秦錦兒讓我將他們護送到這裡,便讓我離開了,說會有人接應他們,但當時我沒看見。」白纖羽細心打量著四周地勢。如果秦錦兒沒說謊,那當時接應他們的應該是誰?是她的丈夫?可最終秦錦兒和她女兒還是被陰陽宗的人給抓住了,說明確實沒人來接應他們。但太子呢?跟在她身邊的太子又去哪兒了?是不是被秦錦兒給藏了起來,或者……有人早陰陽宗一步,帶走了太子?白纖羽努力將一條條線索梳理在自己的大腦中,幼嫩的指尖輕撫著冰冷潮水的岩壁,喃喃道:「當時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一個五歲大的孩子,怎麼就突然消失了?」「陣法……」一道悅耳極輕的聲音忽然響起。正沉思的白纖羽一怔,轉身看著突然出聲的少司命:「你說什麼?」唐胭夫婦目光怪異的望著少司命,這一路少女始終未曾開口說過話,讓他們誤以為對方是個啞巴。少司命揚起蒙著薄紗的小臉,周身散發著難以言喻的出塵落靜,好似一株被洗盡鉛華的蓮荷,光是佇立在那兒,便使人有一種欲要登仙隱世的錯覺。她抬起雙手,纖細的十指以極快的速度舞動,交織出一道法印。熾白的光芒從她雙手結印出擴散而出,朝著正前方的湖面緩緩落去,周圍的靈力開始急速聚攏。這是陰陽宗獨有的『天闕顯陣術』。本來以她的身份是沒資格修鍊的,但身為天君的陳牧可不管這些,一股腦的把所有禁術功法扔給她和雲芷月,使得兩女學習了不少秘術,修為進步神速。「這湖底……有一個獨立空間陣法?」注視著少司命面前逐漸顯示出的陣法影像,白纖羽吃驚不小。有空間陣法,就意味著這座神秘的湖泊之下藏有一個小型世界,跟夜妖世界一樣。唐胭疑道:「莫非太子被藏在了這裡?」在眾人驚詫之際,原本明凈的晨色天幕卻漸漸的變得低沉了一些,一片片花瓣莫名從天飄落。他們腳下的草地漸漸變成了泥土。花瓣隱沒,如葬於泥中。——作者的話:更新確實很慢,不過不用著急,大概還有二十多章就完結了。這些天主要是在搞番外、未刪節版本、準備新書等等。所謂的未刪節版本,便是修補之前被刪減的部分章節,同時把一些敏感不能寫的劇情給補全,等到這書完結,差不多未刪節的全本也就弄好了。到時候新書也差不多搞好了,至於發哪兒還沒確定,不想太糟心。新書的風格還是與娘子一樣,延續這樣的寫法。另外後宮不後宮,呵呵……目前這書基本上也沒啥收入,能正常完本就行,至於為愛發電繼續寫什麼的沒必要,畢竟還是要生活。所以重點心思還是要放在新書上,無論如何,新書得好好琢磨,至少得寫一個不會被封禁的小說,不然真沒法活了。本以為經歷了低谷與高峰能穩定,不曾想直接來了死刑。沒事,大不了從頭開始。